说去体检的时候，程亮正吃的起劲，听到皇甫月的话，他马上放下手里的刀叉，仰躺在椅子上，“你不是吧，真就每个月去体检一次啊，你不认为你对自己身体太过紧张了吗？这样也不利于健康啊，我是觉得有个良好的生活习惯，这个你做得还行，每天适量运动，你做到了，保持愉悦心情，你也可以啊，然后再定期去医院体检，完全没问题的。”
皇甫月喝了一口奶一脸平常地看看反应过度的程亮，“我确实是定期啊，每月一次。”
“你难道没发现你的每月一次对于医院来说过于频繁了吗，”程亮坐起来，把椅子挪到皇甫月跟前，仔细打量他一番，认真道：“人家都是躲着医院走，你却像拜财神似的，初一十五雷打不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便透露，没关系，你告诉我，我铁定帮你保密。”
皇甫月满脸无奈，起身把程亮连人带椅子搬回他的位置，然后俯身凑近程亮的耳边，轻声道：“放心，我身体很健康，欢迎你随时检阅。”
皇甫月声音轻柔连同温热的气息一同扑进程亮的耳朵，害得程亮一个躲闪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还好皇甫月眼疾手快接住他，那一下如同浑身被电击一般酥酥麻麻的，程亮在挠耳朵的时候，脸颊也通红一片，心里不禁奇怪，皇甫月撩人的段位这么高，究竟哪学来的？
“检阅，什么检阅啊，一大早就说这些，没羞没臊的，矜持，你懂什么是矜持吗？”程亮被皇甫月袭击这下心里显然没稳住，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说完他就后悔了，本想指着他鼻子骂他一通，结果说出这么一句更像情侣之间的相互调情。
皇甫月笑了，双手环抱，倚在桌边，“我记得没错的话，高中时候主动爬到我床上的是你，抱着我睡觉的也是你，我没说你当初小小年纪耍流氓，你现在还倒打一耙，比起你的手脚并用，我这算是刚入门吧。”
没想到皇甫月釜底抽薪竟然把当年的事拿出来说，程亮想反驳他自己是事出有因，可想到那原因，他就不想和皇甫月继续这个话题了，担心引起皇甫月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你现在是厉害了，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我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赢了，我的总裁大人。”
皇甫月知道谈起这个话题程亮定会举白旗投降，这么一想，果然，凡事有利就有弊，没想到自己的某些创口还能让程亮束手无策，他得意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刀叉的时候又看一眼程亮，笑笑道：“为了纪念你惜败于我一次，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程亮缓缓抬眼，整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嘴巴塞的满满当当。
看程亮委屈巴巴还一副吃货的样子，皇甫月忍俊不禁，有点期待程亮听到这个好消息时的表情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打算让你真正在明江就职吗，我过两天就给你兑现，至少在年前把这件事办妥，当做送你的新年礼物。”
听到这个消息，程亮慌忙把嘴里的食物往下咽，结果被噎住，还好皇甫月把自己的奶递给他喝下去，才好了些，程亮顾不上擦去嘴角的奶渍，一把抓住皇甫月的手，两眼放光，“总裁大人是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可不能反悔。”
皇甫月任由程亮抓着自己的手，心里很是受用，抬起另一只手，帮程亮拭去嘴角的奶渍，“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决定，怎么可能会反悔，不过看你吃饭都没个正形，让你当我的秘书，还真有点担心。”
“秘书？”程亮以为皇甫月会在下面哪个部门随便给自己安排一个职位，没想到一下子就坐在了皇甫月最近的位置上，程亮想有施展能力的机会，当然感激皇甫月为他着想考虑这么多，可这秘书的工作，无异于使他能够接触公司较为机密的资料和信息，这并不是程亮想要的结果，“那安秘书怎么办，她工作认真负责，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她磨的咖啡好喝，如果把她替换下来，恐怕难以服众啊。”
皇甫月见程亮有些犹疑，温柔地看着他道：“你放心，安秘书那边我有别的安排，你不要有压力，我会让安秘书把工作交接好，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来问我，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至于咖啡，我知道你特意去找安秘书学了一段时间，手艺定是不错的。”
为了让程亮放轻松，皇甫月也提了句咖啡的事，希望缓解程亮的某些压力，皇甫月这么做是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也给程亮一个考验，就算十几年没见皇甫月也看的出来，程亮一如既往的优秀，他缺少的是机会，和赏识他的伯乐，皇甫月不想自诩自己是伯乐，但他相信，程亮一定是匹千里马。
程亮愣愣地点点头，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拒绝皇甫月的可以使人信服的理由，他看得出来皇甫月如今在职场算得上是如鱼得水，商场上也应付自如，他懂得这背后不为人知的残酷和艰辛，所以哪怕他有一万个理由把皇甫月的好意搪塞过去，但有一个理由足以推翻那一万个理由，那就是他想真正意义上的靠近皇甫月，更了解他一些，让自己更优秀一些，然后和他比肩而立，或许到了那一刻，他才有自信去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那时他能多些从容不迫和勇敢无畏。
皇甫月明白程亮心里有需要考虑的纠结和矛盾，也不催他给自己一个态度，他静静地在旁边吃着早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知道程亮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医院的停车场停车的时候，程亮提议陪皇甫月去体检，皇甫月和之前几次一样婉拒了，“你正好可以安静地想想正式任职之后的事情，还有该怎么去向安丽赔礼道歉，是你抢了她的铁饭碗。”
看皇甫月下车，程亮冲他的背影“呵呵”一笑，他知道皇甫月能看出自己的犹豫，故意这么说想逗自己着急，但每次拒绝自己陪他体检的理由各不相同，最终都没能成行，程亮有点焦虑不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还是自己考虑太多，把问题复杂化了呢。
程亮掏出手机发条信息出去，然后把座椅放下躺上去，他看看时间，九点，“还有三个小时，到底什么样的体检竟然不用空腹，”程亮心里念叨着，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皇甫月直接去了院长周自清的办公室，他敲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才推门进去，“周叔叔，”皇甫月反手把门关上。
周自清已经给皇甫月泡了杯茶，见皇甫月进来就请他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皇甫月恭敬地请周自清先坐了，自己才在旁边坐下，看到周自清准备好的茶，他忙谢道：“周叔叔，您不用每次都费心的帮我准备好茶，您是长辈，而且帮了我这么大忙，对您感恩戴德都犹嫌不够，您这么做实在是让我汗颜。”
“小月，我知道你在办公室喝惯了咖啡，我这上了年纪总喜欢泡些茶来喝，没有上好的咖啡招待，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周自清年过半百，保养的还很不错，面色红润，梳起的大背头干净油亮，少有白发，整个人给人以和蔼可亲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亲近，“你呢，也别再说什么感激的话，既然我当年答应帮你这个忙，我就没考虑过让你报答，你又何必自苦，记在心里。”
皇甫月点点头，知道这些话每次重复太过多余，但他想不到到底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敬意和感恩，周自清念着和皇甫啸的关系对皇甫月颇为照顾，在他这皇甫月总能感受到许久不曾遇见的温情。
周自清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他微眯着双眼，品着口腔内馥郁的芳香，然后缓缓睁开眼，“小月啊，知道周叔叔为什么喜欢喝茶吗？因为这品茶啊和品人生一样，哪怕它喝进嘴里是多么芬芳，流过喉头进到肚子里之后，你能回味的就只有残留在齿颊内淡淡的余香，它还是最初刚喝进嘴巴里的香味吗，不是，除非你重新来过再泡一杯才能体会到那种美好，就像人生，你只有学会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才能拥有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谁而活，不是周叔叔倚老卖老地想要说教，周叔叔是不想看到你再这么继续苦着自己了，孩子，放过自己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如果他在这儿，他会怎么选择，你有想过吗？”
“我知道您是好意，”皇甫月明白周自清说这番话的用意，也知道自己无法接受这份心意，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种种情感瞬间五味杂陈，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沙哑，他清清嗓子，“周叔叔，这五年来，我一直想让自己学会放下，可不管怎么试都没用，我还是想要坚持坚持，我知道他醒来的机会渺茫，可没准就有奇迹呢，万一他醒了呢？如果没有这点信念支撑着我，我不知道我要靠什么活下去，更别说面对以后的生活。或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痴吧，我想这世间活着的大多都是俗人，到底参悟不透爱恨嗔痴怨，我自然也不例外，看不破的又谈何放下呢。”
周自清拍拍皇甫月的肩以示安慰，都说五十知天命，究竟天命为何，自己真的知道吗？周自清知道多说无用，只得叹口气道：“傻孩子，去吧，去看看他。”
这一声叹息里包含的情义皇甫月深受感动，点点头就出去了，打开那个特殊病房的门的时候手还是有些颤抖，就像他说的，万一有奇迹呢，每次打开这扇门，皇甫月都渴望奇迹，他醒了，他用他那有力的双手握着自己的手，他抚摸自己的脸，他紧紧地抱住自己，他唤他的乳名‘月儿’，可是没有奇迹，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这扇门就像是凌迟台，每次打开皇甫月都像被凌迟一次，切肤之痛，他却喊不出来。
皇甫月走到床边，看着靠插管存活的男人，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男人的手，嘴巴张了张，还没开口，热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最后他擦了擦脸上的热泪，喑哑着嗓子轻声唤道：“爸，”躺在这里的正是以环球旅游为名五年不见人影的皇甫啸，皇甫月把脸贴在皇甫啸的手上，泪水滑过皇甫月的鼻梁落在皇甫啸的手上，他却没有一点知觉。
周自清在门口看着紧闭的这扇门，喃喃自语：“皇甫啸啊皇甫啸，看看你可怜的孩子吧，如果你不能醒来，就去你该去的地方，留下这口气到底有什么用，你是一点知觉没有，折磨的还是活着的人罢了，给人妄想，”说罢抹了下流出的泪，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皇甫月慢慢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始一边给皇甫啸做按摩，一边给他讲明江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说到明江发展很好的时候语气里难掩得意，想换一句夸奖也是一种奢侈，皇甫月习惯了皇甫啸的无言以对，五年来，他就这么看着皇甫啸在这里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过话，没有一个回应，只是为了活着呼吸着，就算这样皇甫月也感觉到了皇甫啸的陪伴，只要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只要他还在，皇甫月就满足了。
“爸，我要让程亮做我的秘书了，我上次和你说过啊，我高中玩的特好的同桌，现在就住在咱家，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看他变得越来越优秀，看他高兴的样子，爸，我喜欢他......尽管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让他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而想要逃开我，我真希望这一天不要来的那么早，越晚越好，越晚越好......”
皇甫月离开的时候周自清亲自送他，“你之前为了掩人耳目都是空腹来体检，这几个月有些反常啊，当心被人发觉其中的问题。”
皇甫月迟疑片刻，淡淡地说道，“我是故意的，想让一个人发现其中的问题，然后看看他的选择......”
☆、酒吧
程亮还在公司旁边的餐厅吃晚餐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急忙又扒拉了几口就提着给皇甫月带的晚餐一路小跑回了公司，然后找皇甫月吿了假就走了，走之前还提醒仍在工作的皇甫月，饭菜要趁热吃，晚上回家他会好好检查他有没有按时吃饭。
皇甫月见程亮额头上汗涔涔的就知道他很着急是跑回来的，现在还有时间唠叨，他把电脑关上，两手一摊，“看吧，电脑我已经关了，马上用餐，你去忙你的吧，晚上不要回来太晚，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晚上估计要变天。”
见皇甫月动势要吃晚饭程亮才算放心，看了看时间，嘴上应着皇甫月马上就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皇甫月走到落地窗前看看外面乌云已经压上来了，他似乎感觉到一股寒意透过窗子扑到他怀里，他打了个寒噤，转头看看桌子上程亮带回来的晚餐，瞬间觉得温暖了许多。
程亮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嘴里喃喃低语：“臭小子，看我这回抓住你能不能轻易地放过你，敢跟我玩失踪......”
司机师傅听不清后座上男人嘴里念叨着什么，又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有点忐忑，不时地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男人的情况。
程亮马上察觉到司机师傅的不安，明白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让人误会，马上尴尬地笑着说道：“师傅，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机师傅听到这句条理清晰的话才稍稍安心，轻轻地呼出口气，慢慢放松有些绷紧的神经。
本想解释点什么，不过看到司机那渐渐因放松下垂的肩膀，程亮知道已经打消了司机的疑虑，不觉好笑起来，程亮微微扬起唇角，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看外面行走的路人和来往的车辆，原来不用开车是这样轻松的心情，不过他好像从未认真看过外面走过的风景，每次在车上他不是在看文件，就是在看自己，傻乎乎的，程亮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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