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明…”
地上的人闷哼一声,抬头看过来。憔悴的脸,乍然绽开神采,惊喜的双眼,蹭蹭发亮。
“云苍…”
想过来,走了一半,就停住,青明把云苍看了一遍。叫了一声。
“青明,青木我会救,你,如果自尽,我就在你对面,咬舌头。”
云苍不是没看到裸露出来的伤口,显然,青明并不在意,那么深的伤口,他已然有了求死之心。
青明半晌没说话。
云苍突然咳起来,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沫。
青明青了脸。
“我答应你。”
云苍看他一眼。
青明却接着说了句。
“只要你留下。”
云苍摸摸他的脸。
“雪儿怕你,想来你没少伤过他的族类,但你对他好,他感恩,所以陪你身旁,你希望我也如此?”
青明黯然。
“只要能使你不在东洲受苦。我不会介怀。”
“青明,就算我留下,南啸如今这样,如何给我安稳,我是东洲人,经此一役,南啸上下皆知,你如何留我,你是南啸人,永远无法改变,君主已亡,你要做什么,你好好想想。”
青明颓然。
“是啊,大哥已经死了,我终究没能保住他。”
“你以为保住他,保住一国之君,就万无一失了?你忘了,这场战争他功不可没,城头一跃,却是在将士全军覆没时分,什么壮烈,不过不想做阶下囚,逼你们也必须死罢了。他何曾想过,你们都死了,南啸怎么办?”
青明不说话。眉头锁起来。
青木在身后淡淡道
“弟弟,你知道二哥我,生性懒散,做不得君主,南啸就交给你了。”
云苍赞同的唔了一声。
青明捏捏眉心。
“容我想想。”
青木在那边又说道
“云苍,能不能让我给青明看看伤势,两天了,伤口化脓就麻烦了。”
云苍立刻说了声等等,就往慕锦玄那边跑。
慕锦玄正站在大牢外。不知在干什么。
云苍啪嗒一巴掌扇到他脑勺上。
“钥匙拿来,你都把他关了两天,刚才我求你放他,还一副‘刚关进去就放,成何体统’的样子。”
慕锦玄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看天,悠悠的说
“让他尝尝大牢的滋味罢了。才两天而已。”
“你,你想关几天呐。完全是浪费时间。”
“当时,你几天,他就几天。”
说着,慕锦玄靠到墙上,抬头看天。
云苍明明想发火,却红了脖子根。闷头,转身进去大牢。
?
☆、55 事了
? 回去后,云苍就气喘吁吁的躺下了。
睡前,还惦记着青明的伤势。
慕锦玄始终没有踏进来,只是在门口默默望了许久。
青木被慕锦玄放了出来。
一间屋里,烛光跳跃,青木一脸不正经,就那么笑着看着慕锦玄。不像个阶下囚。
慕锦玄从怀里掏出一瓶染着干涸血迹的瓶子。
“这是他身子里毒的解药。”
青木接过。转身就走。
慕锦玄孤零零的坐着。望着跳动的烛火,良久,良久。
隔天,青明才从牢里出来。
慕锦玄给了他一身衣裳,青明冷眼拒绝了。
破烂衣衫依旧遮掩不住他的冷冽威武。
稳稳坐下,瞧了一眼,慕锦玄身上的浴血红衣,眼神更冷。
“既然是来商议联合之术,这一身又是何意,提醒我,南啸战败么。”
慕锦玄笑笑,不知哪里变出个扇子,轻轻摇。
“明王多虑了,合身的只这一件罢了,你不穿我东洲衣服,我自然也穿不了南啸衣裳,着衣不妥,诚意何在呢,明王你说,是吧。”
青明冷哼一声。
“有话就说,讲那么多废话。我可没空。”
完全蕴云苍的语气。
“既然我们都有需要清剿的家贼,我可退军,但两国边境需往南啸推进两里。”
青明眉头一挑。
“你让我割地?”
“难道明王让我慈悲为怀?何况,这两里,一直未明示,素来是东洲管理。”
青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留下一千人应该够明王差使,在下,天穹山静观佳音。”
慕锦玄说完,摇着扇子,迈出门去。
青明哼了一声,盯着桌子上,慕锦玄留下的调配令和盟书,许久,又哼一声。收进怀里。
南啸君主位空缺,自然不会搁置太久。
战火平息后。
许多大臣对国君的拥立愈加急切,很多事宜总该有个名正言顺去做的渠道嘛。
其中两大阵营渐渐形成。
一方执着认为应该先找两个失踪的王爷,事务可以设立由几个重臣组成的临时阁统一商议。
另一方觉得国家现在需要重锤出击,如果两个王爷找不回来,还不是要乱一次,不如现在就拥立能者为君主,只要于民有益即可。不可死脑筋,贤者居之。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
两方毫不退让,打起了群架。
一个个弄得猪头一样。
主张建立临时阁的以年老为主,火气自然没有那么大,打了几次,自觉丢脸,又没有意义,于是一边养伤去了。只在另一方做出什么举动时,出来跳一会,百般阻挠。
就连几个老者,扒着对手领头人武将军门口大喊大叫,满嘴仁义道德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乌烟瘴气,也不足形容。
青明在青木的帮助下,默默地恢复伤势。腹部,肩部,慕锦玄划过的两刀,全都留下了狰狞的伤疤。
慕锦玄留下的一千人几乎是司空雨的手下,虽然是战事后期才到,但也有伤亡,养精蓄锐总是要的。
青明还需和这千人达成默契,一定的蛰伏时日是必须的。
外面那些让人又好笑又气急的事情,每天更新,云苍倒是多了取乐的路子,每天都笑不停。
青明青木脸都绿了。
丢人啊!
南啸何时这么丢人过。
战败时都没这么难受。
司空雨趁这个机会和云苍天天黏在一起,七夜没说什么,默默地照顾着起居饮食,风尘仆仆,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晚露面,直接哭着喊着踹开门的慕锦夜,倒是每天拉着个脸,瞅准机会就和司空雨抢占云苍的时间。
云苍就像个拥有后宫的皇帝,谁也不落下。
一会儿‘慕锦夜,帮我烤个鱼。’一会儿‘七夜帅哥啊,我这身衣服该换了吧?’一会儿‘小雨,我给你说亲,你说好不好?你脸红什么,有喜欢的人了?谁呀,别走啊,至少,把腿捶完了吧。’
这里最最累成一滩泥的就属青木了。
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多少天了,专门给他劈出熬药的小屋子,他就没出过。什么沐王,简直连侍从都不如。
直到,有一天,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水,一不留神从水面看见自己,头发乱哄哄,貌似还粘着不明物体,衣襟沾满了锅灰,脸上更是东一块药汁痕迹,西一块锅底灰。青木罢工了。
委屈着一张小脸,硬是离家出走了一天。
悲伤的是,连青明都没发觉到。
于是,被无情忽视的青木在除了云苍,青明外,其他人碗里都放了文雅用量的泻药。
“二哥,我已经好了,你看,不渗血了,新肉长得很好。你不必在照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