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抬头,看着慕锦玄,他神情悠闲,貌似正为解决一件事而放松着。
“臣领旨”
云苍突然没了辩驳的兴趣。
去好了,哼哼,怕你。
下了朝。云苍拖着张很不满意的黑脸,一脚踢开太傅府大门,差点没把又在门后擦洗的侍从给搡下去。
这个场景曾发生过一次,云苍急忙扶稳他。
“往后只要我上朝,你就放过这扇大门嘛,它这么干净,再擦又该上漆了。”
可怜的侍从诺诺的应了,拿着抹布,提起水桶,一溜烟跑走了。
说实话,云苍回来太傅府,虽然大家有了主心骨,但,对他不在这段时间从而积累下来的关心,可以说到了他打一个喷嚏就能有好几个人涌上来的地步。何况今天他出门朝气昂扬,回来火气冲天的。
一进书房,狠狠脱掉朝服,刚扔到床上,管家就进来,端了一碗清爽可口的莲藕羹。
“老爷,今天上朝可顺利”
云苍脸更黑了。
“我要去西南军营,做监军去了。”
死昏君,其他人都不肯去的差使,栽他头上是不。真毒啊。
要是起了冲突,打了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不是送死么。
满朝官员,不相信他慕锦玄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什么去过北荣,去过北荣就要做监军吗,还不是你慕锦玄逼着,才去的。
“老爷,你烦忧什么是因为怕做不好辜负了吾皇的器重么老爷啊,虽然,你是文官,论武略,你是不行,可论文韬,你绝可胜任,况且,监军要的不就是文韬么。”
云苍在心里冷笑一声。文韬,文韬不错的官员多了去了,怎么就是他呢,罢了,旁人觉得自己受器重,恐怕只有自己知道,慕锦玄这个小心眼是变着法子的迫害他呢。
“管家,准备行装,我这就动身吧。”
管家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很是高兴,更为老爷终于出头之日开心,喜滋滋的去准备了。
带上圣谕,云苍一人一马就这么去了。
、72 小雨被拐跑了
云苍已出城门,一蓬黄土飞扬,渐行渐远。
皇都高耸的城门副楼上,慕锦玄立在一丛阴影里,静静地看着那人越行越远,就如,在他们彼此的心里,各自也是渐行渐远。
“锦玄啊,你忍心云太傅去军营风吹日晒的”
慕锦玄玩着手里的扇子上的比翼鸟坠饰,扭身往城楼下走,半晌轻启嘴唇,语气带了些许沧桑。
“既已留他做太傅,我总该让他站稳脚跟,不被别人欺负,等云宗继位,也好名正言顺重用他,我欠他的,终究是还不了全部,就让云宗来吧。”
宁公颔首,片刻后,又道
“你不怕他锋芒太露,遭人嫉恨,云太傅,可比不上旁人玲珑心思。你当真放心”
慕锦玄轻笑。
“他与那些人可不同,他真正心系社稷,你说得对,他定会遭人记恨,所以,我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那些人只能仰他鼻息。”
宁公看着朝自己莞尔一笑,虽笑着却平白冒出帝王霸气的慕锦玄,咧嘴一笑。
“要是云太傅记起一切,你又该如何呢。他不气死才怪,你把他就这么推上了高位,累死人的地位呢。”
慕锦玄看看苍穹。眸子陡的转哀。
“他若真能记起,应是早该有苗头的。我,只看眼前,也只能顾得上眼前。”
宁公也有些低沉,半晌劝道
“锦玄,和公主生个孩子吧,日后你也好有个盼头。”
慕锦玄淡淡摇头。
“公主,我是绝不会负她后再欺她的。”
“可你们是夫妻,一直无子嗣,大臣们也会有微词的。何况,公主本就不甚得大臣们的心,如此,不是凭空给她添了话柄么。有了孩子,你们也可以厮守的。”
慕锦玄停住脚步,仰头叹息。
“还是欺了她么。看来,这个帝位我要提早交给云宗了,也好带上公主,而后给他自由身。谁若议论她,一律降三级,永不升。”
慕锦玄说的冰冷坚决,宁公应了。
“锦玄,你想护所有人周全,可知,你一人能承受多少。到头来得不偿失可如何是好。”
“护了就是护了,如若不是这些,我,怕是,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又如何铸就现今的我,不护,我,会死。”
慕锦玄扭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公,重复道
“宁公,我,会死,这是我生存的意义。我承载太多,真因此才能让我有了千钧之力,站的下去脚。”
宁公忧伤的摸摸他的头。
锦玄,不要总是说这些你好像马上就要离开的话,好么。
宁公不再多舌,扶着慕锦玄慢慢走下城门。
又是苍莽黄沙交织嫩绿淡红的熟悉景色,云苍紧紧围住脸的粗布,眯起眼睛,依照路线,去西南军营。
也不知道是没看黄历还是真的走运
快要到军营时,居然刮起了大风,风速很快,裹挟着砂砾,打在身上又疼又燥。
好不容易突破沙风,安全抵达,云苍赶忙解下头巾,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气,军营按扎在一个背风的凹地中。四周是一大片不高的乔木,不远处是江河入海的交汇处。景致很独特。
拿了官印和调牌,云苍进入军营,一入眼,云苍第一印象是井井有条,第二印象是,走向军营中心的路上,貌似只有他像个小鸡仔似得,胳膊看着就不该存在。
公玉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云苍一点都不忐忑。
将军的营帐肯定是相较于其他比较气派的。云苍找着最大个的那顶帐篷,一路小跑。
哎门口都没把守的,看来公玉将军的确体恤下属,不让士兵浪费精力在站岗上,对自己也足够自信,不用岗哨。
云苍很喜欢公玉将军的这个调调,不张扬,不拿谱。
叫了声公玉将军,云苍撩起门帘,低头进去。
脸上扬起的微笑,在看见里面的场景时,登时烧起了一团火。燥得慌。
开始还没细想,这一路也没个人带路,门口也没人,现在回想,好像,从接近营帐时就基本很安静,不见什么人走动了。
嚯
敢情是有奸情啊,亏得自己还把这个将军夸了一通。
云苍在心里咬牙切齿的。
慢慢放下手里还勾着的门帘,云苍哼了一声。
他的面前,公玉将军噌的站起来挡住云苍视线,脸上一片通红,红潮中尴尬情裕交织着,他身后,司空雨闷头穿衣服。
云苍真想自戳双目。
“云,云苍”
司空雨穿好衣服,从公玉虹身后转出来,怯怯的叫了一声,脸上一抹嫣红,娇羞无比。
公玉虹脸上的尴尬化去,人也冷静下来,从容魄力又回到了身上,他朝云苍走近,一拱手。
“监军来了,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云苍心怒道,我不海涵,凭什么呀。
“是我唐突,闯进来,多眼了。”
司空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脑袋挂在脖子根,耳朵像两朵小红莲。
云苍随着公玉虹的拱手不由得看了一眼他的手,就是这双手,刚才抱着小雨坐在他腿上,伸进衣服里,上下其手。
越看,那双手慢慢就扭曲了起来。
公玉虹听得出云苍的话里有刺。
他笑笑,轻轻揽过司空雨,扭脸低头在司空雨额头轻轻一吻。
“我们两情相悦,你不用像做错了什么,我来和他说,恩”
转而抬头,温和一笑。云苍不否认,公玉虹真不愧是名声在外的将军,一举一动都谦恭有度,但还是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们见过,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把他带到我身边。我很喜欢他,非他莫属。你能否允许我们”
云苍在他和司空雨之间来回看了几回。
“小雨,他对你可好”
司空雨还沉在羞愧中,公玉虹满眼柔情的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耳边轻语
“你不是常提起云苍,说他如何如何对你好,你怎么,怕他么”
司空雨被迫看着云苍,眼神闪躲了一下,慢慢的笃定的看住了他。
“云苍,他待我很好,教我许多战术,这次也是多亏他提醒,我才顺利破了一个部落的偷袭。”
“就为这,你就和他在一起你和他一个东洲将军,一个北荣将军,日后如何相处他娶你么还是你娶他”
司空雨咬住嘴唇,这也是他忧愁的地方,将军身负保家卫国重任,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甩手走人的。
公玉虹轻轻握住司空雨的手,传给他自己手心的温暖。
“正因如此,我才早早和小雨说明了心意,人生苦短,我想珍惜眼下的所有日子,至于将军,我不会丢这个身份,小雨也不会,日后不管他会不会成为北荣王,我心意不改,我只能保证这一点。”
司空雨脸庞绯红,羞涩的看了一眼公玉虹,又看向云苍。
云苍在心里默默流泪。
好你个公玉虹啊,我是把小雨交给雷均教导的,你倒好,干脆把人都骗走了,你还有脸了,在这言之凿凿的。
“你若对小雨不好,我定然让你遗臭万年,你若负他,我定会天涯海角手刃你。”
公玉虹瞧着云苍紧绷绷说着狠话的脸,微微一笑
“云太傅竟可放心,我若负他,不用你出手,我绝不苟活。”
云苍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可要记好你说的,小雨你也要记好了。”
其实,云苍的担心大过恼怒。
恼怒也是因为担忧。
他担忧小雨从此要和心爱之人相隔一方,他担忧,公玉虹身为将军会有不得已的情况,所以恼怒,公玉虹居然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如此轻率的让小雨对他倾心。
“还有,小雨必须要有名分。”
公玉虹点头。
“我早有此意,只是小雨他北荣动荡未定,他不想。”
云苍皱皱眉。看着小鱼柔声问
“很棘手吗”
司空雨摇摇头。
“云苍不用担心。我能保护自己。”
云苍看着眼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小雨,心中陡生感慨。
“小雨,让你去了北荣,我一直后悔,未能护你一世,是我失言了。”
司空雨走过来,抱住云苍,像以前一样,紧紧攥住他的衣角,靠在他胸口。
“云苍说的不对,不是你,我或许已经死了,你给我衣食,给我温暖,我一生也不会忘,当初,你也是为了保我周全,那时,你自身难保,却还惦记将我安排妥当,找雷副将教我护身武功,我也是在那里遇见了将军,他教了我更多,这些都是你给我的,这世上,你对我最好,不要伤心好么,我不想看你伤心。”
云苍不知怎么的,红了眼眶。
“小雨对我也很好,现在你有了厮守的人,我替你高兴,我不伤心。”
七夜走了,小雨也长大了
人这一辈子,会有多少人始终在身边呢。
云苍默立了一会儿,还是把司空雨交还给了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的公玉虹。到底是很不舍的,云苍又瞪了他一眼。公玉虹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温和一笑。云苍只能把气压下,闷到肚子里。
“明日,慕王爷从北荣回来,我们去接他。”
晚膳时,公玉虹和云苍说道。
云苍嗯了一声,惊异的问
“他怎么跑北荣去了。”
公玉虹沉默了一下,思索下要说的话,发觉没有和慕锦玄密信中说的冲突,才开口肆意说
“新北荣王登位,东洲自然要派人去庆贺,慕王爷身份适当,就去了。哪知恰逢几日后有人骚动,他就滞留至今。”
云苍听了,也是担心,慕锦夜那家伙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却是个不错的人,何况还是东洲王爷,他这个监军肯定要去迎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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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北荣也不省心啊
万万没想到,接人也能接出事儿来。
慕锦夜推开龙华捧着他脸的手,揉了揉因为龙华低声诉说,热气吹个不停而发痒的耳根,忿忿的说了句
“本王爷回去就辞去劳什子亲政王,再也不要来北荣出使了。”
龙华也不恼,还是满脸爱惜的勾起指头碰碰慕锦夜的脸。
“好的,不来就是。”
慕锦夜不干了,啪一下打掉龙华不安分往脖子滑的手。冷笑说
“十几天,也该玩腻味了。你看本王爷还来不来。慕锦玄让我来,我都不来了。”
龙华看看慕锦夜,微笑,轻声慢语的
“是我强留你多住几日,怎么会腻味,锦夜,说你舍不得走就如此难”
慕锦夜斜他一眼。哼了一声,没说不也没说是。
咻的一声,一只回旋弯刀在慕锦夜身旁一晃,又眨眼不见。
慕锦夜瞪大眼睛,堵在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身子就歪斜着,要栽下马。
离他们不远,正感叹还要磨叽多久,不知道顶个大太阳的很难受的云苍,也是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大叫了声慕锦夜。
太快,龙华抬头看向暗器飞走的方向,眼眸陡寒,伸手一捞,轻轻拉住了滑到马肚子的慕锦夜,另一只手拉住慕锦夜这匹马的缰绳,脚底一弹坐上了紧贴着自己马的慕锦夜那匹。
轻轻拥进怀里,龙华收回寻觅暗器的视线,低头看向怀里脸色苍白的人。柔声安慰
“锦夜,没事,只是个小伤口。”
说完,轻轻捂住了慕锦夜肋下正不住往外淌血的长长口子。
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时间,慕锦夜的滚了艳红边的白衣已经红了一大片,和那鲜艳色的滚边融在一起,分不出你我了。
云苍急了。望望陪自己来的雷均。
“可有大夫”
雷均也是一脸惊骇,摇了摇头,随即快速思索怎么办。
龙华在慕锦夜额头附上一吻。嘴里说着不怕。
慕锦夜脸颊颤抖,吃力的浮起一个笑容。
“果真不可说谎,这么快就的报应了,我,我是舍不得,只是,不甘被你欺压,你,你是不是”
慕锦夜微微抬头,慢慢揪住龙华的衣服,朝依然微笑着的龙华问,口气很急。
“你是不是,只是要得到我的人,你们,你们,这些贵公子,向来,向来喜欢所有人对你们俯首称臣,我”
龙华还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他抱着慕锦夜的手正往下滴血,染红了一小片黄沙,他告诉自己不能抖,不能,哪怕皱一下眉。
另一只手却是颤栗着伸进怀里。
慕锦夜望着龙华,等他的回答,嘴唇已经泛白,身下的马儿微微动了一下,慕锦夜登时觉得全身好软,好想睡觉,脑袋真沉。
龙华低头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我是想征服你,谁叫你总是不理我,我不想等,所以要了你,怎么办,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
龙华露齿一笑,微微侧头,舌头裹着马鬃打了个结。
慕锦夜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扳回他的脸,以为龙华因自己这个念头伤心了。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都说完了,多不好。”
龙华嘴里说着,空出来的手毫不犹豫的把针插进了慕锦夜伤口的肉里。
他笑着,一针一针,穿来穿去,一点停顿都没有。
慕锦夜却一点痛觉都没有,脸上露着满意的笑。
听话的不说话了,眼睛半眯起又用力睁开。
整整三十针,慕锦夜还是没撑住,头一沉,闭上了眼睛。
龙华这时才蓦地沉下脸,不去看慕锦夜,只是默默低头咬断了线,打了结。
因为抱着,伤口的针脚有些歪扭,马鬃是刚拔下的,针也是怀里一直放着的,他做了好几年的将军,伤口大小无数,很多时候来不及也等不及大夫帮忙,都是自己忍痛,缝上。
没成想今天在慕锦夜身上用上了。
轻轻下马,轻轻抱着慕锦夜,看也不看沾了血的马背和地上,慢慢的走向云苍。
云苍着急,但也没敢贸贸然过去,他看得出龙华从头至尾强忍心痛,安抚慕锦夜,他怎么可能那时冲过去,让慕锦夜平添惊惶,这就如那日,慕锦夜逞能落水双子湖,他做的那样,第一时间让慕锦夜安心。
接着龙华做得让他刮目相看。
他没有慌,甚至手法娴熟的给慕锦夜缝上了伤口。
云苍下马,看了看慕锦夜,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这么短短时间,刚才还活气活现,被自己暗暗腹诽长脸变圆脸的慕锦夜,像个毫无生气的羽毛,白,脸上,入眼都是白,身上入眼都是红,浓浓的血腥味让云苍头脑发胀。
微微晕眩,云苍一把扶住马腹,雷均瞧见立刻上前替他接了。
龙华眼眸跟着慕锦夜,直到他上了军营常用的辇车,被华盖遮住身形。
笑,微笑。
他看向越来越站不住脚的云苍。
“他暂时托付与你,没事,他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伤口应该染了麻药,会昏睡,三天后,我来看他。”
云苍死死扶住马腹。用力点头。
“找到那个王八蛋”
说完滑到了地上,晕血,晕了过去。
龙华把云苍抱起放到马背上,套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不光要找到,我还要在他身上划上无数和锦夜一模一样的伤口。”
云苍听不到,自然也看不到龙华随着转身笑容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寒一片。
翻身上马,龙华头也不回,扬鞭疾奔。
雷均一脸愁容出现在军营门口的时候,站在那儿等候的公玉虹见他如此,心知出事了。连忙沉声问
“出了什么事”
雷均翻身下马,一言不发的掀起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辇车华盖布。
公玉虹一看,脸色马上就阴沉下来。
雷均又指了指缩在里面也一动不动的云苍。
“王爷被暗算,是谁还不明,肯定的是绝对是北荣的人,云太傅一时着急晕了过去。”
公玉虹命人抬出两人,到军中大夫帐中。
一直等大夫诊断完了,告知他们,慕锦夜失血过多,需要调养,但不适宜移动,只能静卧,至于云苍身子虚弱,也需要静养。
留他们在大夫帐里,公玉虹走出来,就握紧了拳。
雷均脸上也难看。深吸一口气,说
“将军,这回,北荣怕是没那么表面平静了,我们是否要马上做准备以防祸乱延极东洲边境。”
公玉虹咬牙切齿的低声说
“准备自是要的,北荣那些人本就抓住小雨偷偷离开驻地前去南啸助东洲这个把柄,作为问责花家的借口。不过是想借机推翻花家,夺走胜任北荣王的资格。今日事一出,花家不会再考虑刚即位不久,平静定不攻自破。战事一触即发。”
雷均点头。
公玉虹默默走回自己帐中,展开地图,凝神看起来。
龙华本就是北荣将军,他的战术习性,那些人熟悉得很,怕是免不得吃亏。那么一定会出马的小雨也会吃亏。
他必须做得万全准备。
、74 撕巴了
云苍醒来,就嗅到了军营中的紧张气氛。
身边是一身正装,排着整齐队列来来往往的士兵,虽然说话的人少,但,那一张张绷紧的脸无不在说,快要有事儿。
脚步还有些虚浮,云苍不得不扶着沿路竖着的木头桩子,他要去问问公玉将军,北荣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起来,还是趁大夫出帐磨药粉,下床出来的。
慕锦夜躺在他旁边的简单大床上,睡得很沉,肋下的伤口包的很好,他特地看了,没有渗血,心中霎时轻松了些。
进了将军帐,见公玉虹正托着地图看。
听得帘子响动,抬头,看是云苍,公玉虹放下,站起来,本就皱着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大夫说你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回去。”
云苍紧紧地看着他,半晌,瞧向有些乱的木桌。眼眸一眯。低低的问
“是不是小雨出事了”
公玉虹愣了一下,心中叹道,不愧是常被小雨放在嘴边,夸赞聪明的云苍哥哥,他折叠起来唯独露出北荣国的地图,的确是着重标注了小雨军营为中心的附近十几里。
“只是受阻,情况不明朗,不好做定论。”
云苍推开半挡住桌子的公玉虹,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张纸,那分明是一张密信。
公玉虹转身欲要夺回,被云苍躲了。
“小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阻止不了的。”
云苍狠狠瞪一眼还要来抢的公玉虹。
“你是监军,是可以看,不过,上面均是战术描绘。你看了徒增焦急罢了。”
“哼,我是看不懂,但,小雨所在的军营被围困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以为不让我看见,我就不会担忧了是吗大夫只是说我虚弱,并未说我娇弱。小雨到底如何了。”
将画了战况的密信扔回桌上,云苍坐下,张口问。大有你不说,我就赖在这的架势。
公玉虹比云苍焦急,云苍是睡了一天一夜醒了的,小雨已被困半日,早在几个时辰前,就无法获知情况,很乱,他派出的探子根本近不了,何况也受他叮嘱,千万不可被发觉,再给北荣那些人多添把柄。司空雨本就被诬赖和东洲勾结要颠覆北荣。还拿南啸来说事,说东洲野心膨胀,定然要夺北荣。
小雨在北荣可谓是如履薄冰,龙华虽然护弟,但也不可能护的滴水不漏,毕竟小雨是从东洲带回去的,毕竟他的确未顾龙华劝阻,私自领了兵去南啸,毕竟龙华也要顾及北荣大局,一时半会儿不会为了小雨冷了所有部落的心。
昨日,龙华突然下令,所有部落如若有言辞,花家不会介意他们明着挑战。言下之意就是摆明了态度,打,打到服为止。
几个本就动摇,抱有侥幸或者分一杯羹的部落,默默地退了回去,余下几个实力雄厚的,霎时举起了旗,战事宣告开始。
虽是北荣王预先说话,但他毕竟是在位正统,理直气壮,那些部落首领还是多少有些心虚的,所以找了个名头,承认了慕锦夜是他们打伤的,但是只是打伤,为的只是看他对北荣王太嚣张,有欺辱之意,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北荣王却蒙蔽双眼,反戈一击,不要怪他们不得不迎战。
龙华当着军士的面,报以冷笑。质问
“祖训难道都忘了,待客之道难道也忘了,东洲亲政王,皇帝之兄前来祝贺北荣新主即位,谈笑本就恭敬有礼,何来欺辱,我龙华都不觉,你们倒是觉到了,假使他有,你们何不制止,却暗地里放冷箭,难道不是丢了北荣的脸。我堂堂将军,所历大小战役无数,难道无能自保”
这无疑是说破,当时那几个部落首领,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索性,也撕破脸。
“北荣祖训有云,能者居之,贤者守之,花家做北荣王已有数十年,难道我们其他部落就无能者如今花家是满腹私心,不遵祖训,与东洲交好,嫁走阴月公主,接回私生子,这分明是为了花家能继续做王,一家独大,容不得我们。不惜借用他人之手哇。”
有部落首领连连应和,特别是一直以马术见长的三马部落,此部落长子曾和花阴月提亲,却被随意的拒绝了,长子也痴心,竟默默地绝食,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只有此一子的首领一直耿耿于怀,这回被实力最强的部落首领提起,自然应和的最卖力。花阴月宁愿去东洲,也不愿嫁北荣男儿,真是不要脸。这不就是瞧不起他们么,不是二心是什么。
龙华只是冷哼,笑笑。
“花家三代,共有子七人,五人死于护国,二人虽做北荣王却也是兢兢业业,英年早逝,月儿是北荣唯一公主,却甘愿以身作则,去东洲结亲,以此和平方式安定边境,消弭东洲敌意。你们何人做到”
此言一出,没人吱声了,花家赫赫战功,功绩卓绝那是人尽皆知。根本无可反驳之处。
就在静默之间,不知是哪个年少轻狂的,直接放出了一支箭,直直朝龙华而去,还吼了一声
“那是久远之事,既然花家不愿遵循祖训,我们也只能证明自己能力,争争北荣王位,省得再遭你贬低。”
龙华脑袋一偏,轻松握住了箭尾。这支箭发的不甚有力,想是也是心虚之下,赌气发的。
至此,花家与这些部落彻底撕破脸。战事一触即发。
部落联合,大有全力以赴,不给花家翻身机会的意思,出手狠绝,处处不留情。
小雨流着花家的血,自然是避不过的,他本就不想避开,那些人口口声声控诉他不守规矩,自诩将军,目中无人,擅自决定。救云苍哪来的后悔之说。
这么许久,小雨的本事已经可以和自己媲美,本来以为至少会进退自如,不想那些人为了胜和斩草除根,竟然连下三滥的手法都使出来了,放带毒的虫子到军营马棚,被叮咬后,马匹都萎靡不振,死亡不少,战力受损不轻,而后又放火,放水,放烟招数还在更新中。
他能不急么,可是小雨再三说过,不能让云苍担心,他受苦太多,又失去记忆,怕他受惊再出事儿。到时分身乏术,空空心里难受。
公玉虹挑了几个事实,避重就轻的说
“小雨只是一时受制,人好好的,当没事,我信他的能力。这也是他作为将军,该有的经历,一将功成,尽是血染骨堆。”
云苍才不相信,他不是没看见公玉虹片刻沉默中闪过的哀愁。
“你打算如何”
公玉虹歪头不解的嗯了一声。
云苍嗤笑一声。
“别告诉我,你不着急,小雨这边,你有何打算”
公玉虹扶额轻笑。
“小雨没说错,你当真是聪明起来,细心的可怕。”
片刻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一片肃穆
“我本打算夜袭他的军营,前去偷他出来,只要他没事,就还回旋余地。”
云苍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公玉虹感觉,云苍这一笑,好似完全认可了自己。
一块黑木牌子弹到公玉虹面前。迎上的是站起来,低头朝他莞尔一笑的云苍
“你一个人哪里够,调度士兵,是要监军允许的吧。”
“我不想连累云苍你,毕竟吾皇是派你来监督,不让军营陷入危机之中。一旦如此,东洲等同插手北荣战事,蹚浑水可不好。”
云苍眼角一挑,走向门口的脚步停下,回头说
“我既是监军也是太傅,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切我来承担,你不必多言,还是那句话,你要敢负了小雨,我定不饶你,但,前提是,你得好好地,所以,拜托了。”
公玉虹顿了一会儿,轻轻捏起九啤5懔说阃贰 “我只带亲兵百人,我也答应过小雨要护你,怎能让你一人承担如此大的罪责。那些亲兵是自小跟我,当和军营无关的。”
云苍笑笑。转头走了。
当夜,公玉虹穿着一身夜行衣,带领百人摸向十几里外北荣军营。
注意力放在对花家势在必得上,竟也让公玉虹摸到了离军营一里处。
被发现时,公玉虹干脆领兵冲出去,杀了个措手不及,他善于排兵布阵,亲兵又是和他自小磨合,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会儿蛇行,一会儿鹤翔,一会儿虎踞,一会儿蚁团,出其不意,动作迅猛的结果就是,还未死一人的情况下,杀了近百人,成功破开一个大口子,进了军营。
一入军营就看见了,一身白红相间戎装盔甲的司空雨,持一根银枪威风凛凛立在门口,准备随时面对攻进来敌人的司空雨。
公玉虹叫了声小雨,一把抱住了他。
他看得出来,脸上干净的司空雨一定是浴血奋战了不止一回,那破了几条口子的盔甲,还残留着血痂的双手,微微弯曲了的银枪,无一不在表明司空雨的壮烈。
“我来了。”
司空雨被他这么一抱,顿感温暖,不由得想卸掉警戒,浑身一软,趴在了公玉虹心口喃喃道
“龙华哥差点断了一条腿,战力骤减,只能靠我了,我是将军,我不能输。就算粮草被烧,马匹死伤过半,只剩我一人,我也不能输。护不了云苍,我必须护的了花家。我从未为救云苍后悔,正因如此做了,我更要对得起如此冒险,不让那些人得意。”
公玉虹摸摸他有些打结的头发,柔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云苍现在好得很,我带你去看他。走”
司空雨却顿住了身子,摇摇头,抿抿嘴坚定的说
“我不能丢下军营。不能。军营在我才是将军。”
他环顾一便满目苍夷,真遭受火烧的军营,虽凄楚但也是笃定的笑笑。推了一把公玉虹。
“你快回去,将军不能擅离军营,回去。”
公玉虹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也同样坚定的说
“你在,我才是公玉虹,来前,我已将将军印交于雷均,如今他是将军。我,陪你。”
司空雨抬起头,眼含热泪。
“可”
公玉虹用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堵住他下面的话。
“小雨,和我一起死,你怕不怕”
司空雨展颜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银枪,摇摇头。
“我比你厉害,定死在你后头。”
公玉虹点了他脑门一下。心中大恸也大动。
小雨言下之意是,他定然会全力护着自己,除非自己死了,他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