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良臣没锦
作者洛红绯
良臣没锦的内容简介
路边与女友吵架吵成了太傅。恩,貌似挺的重用,可是,要是重用他的是个昏君呢
不行他要回去,富二代多好做啊,奸臣不稀罕,佞臣不屑的良臣有什么好做的。那绝壁是死路一条。
强势爱吐槽迟钝臣子vs美颜狐狸爱欺负人帝王
“吾皇,能否移开您的贵手”云苍挤出笑容说。
“爱卿,作为皇帝关心臣下的身体康健,不对么”慕锦玄笑而不语。
“吾皇,差不多可以起来了么”云苍继续挤笑。
“不是你压着我么”慕锦玄笑容绽成一朵菊花。闪瞎云苍的眼。
“慕锦玄,你给我起来”
“我脚疼,起不来。”
“滚”
“哦,好的,谨遵爱卿意愿”慕锦玄抱住云苍开始在床上翻滚。
良臣没锦的关键字良臣没锦,洛红绯,云苍vs慕锦玄,欢喜冤家,he,强强。
爱撞柱子太傅和下人都嫌弃的昏君
阳春三月,水暖草木起。
东洲国,太傅府邸。
“快快快,去煎药。哎呀,别看了,这次是鼻子断了,眼睛肿了,一脸的血,比上次难看点。还看,再看的,全部责杖二十”
扬扬西风中,一位脸庞四五十,声音却不逊于青年的汉子,居高临下,立在大门半掩的门口,粗眉倒竖,呵斥着几个心不在焉的下人。
见下人们都各司其职,该动的都动了起来,汉子微微推开门,朝里面放低声音,带了小心,说道“老爷,别怕,别怕,马上就不疼了,哦药已经拿去煎了。”
一连几下抽气声过去,靠在床头的云苍捂着脑门,迟钝的唔了一声,这小小的震动还是引起了一连串的锐痛。
妈的,疼死咯爹了
怎么又没死成。
汉子听到抽气声末尾加了一声叹息。也跟着叹息。
“老爷,咱别气馁,吾皇总有一天会知晓你的苦心的。”说着,将门掩了起来。
呸
苦心个大头鬼,和那个昏君谈人生,简直对牛弹琴。
再说他可没什么苦心,只想从哪来回哪去。
睁眼前,还在大马路牙子边和女友小米吵嘴,小米吵着闹着拿出刀片扬言当场死给他看,自己去夺刀片,夺啊夺得,就夺到了这个死悲催的太傅身上。
当醒来被那个拖着鼻涕,还往自己身上擦得男人,捧着剧痛的脑袋摇来晃去的那份印象深刻的折磨,谁能明白
这太傅也死脑筋,几句话说不通,居然去触柱死谏。
亏得名字还叫云苍,这么富有诗意和洒脱之感。
那个被死谏的对象,不说也罢,愿意提起他的名字已经是自己仁至义尽了。
名字也好听呢,慕锦玄,看看多么的有内涵,可惜,本尊是个提不起的昏君。
最大的证明就是,任由国之栋梁,一国之太傅老是玩死谏,老去撞柱子玩,史官都不忍心记载了。在他第二次撞柱子后,还偷摸着来劝劝他,爱惜身子呢。慕锦玄呢居然是第二天睡了个懒觉,才姗姗来迟,扔了一堆物品赏赐,说了句爱卿,多休息。
完事
饶是他,完全出自私心的想在同一个地方撞柱子,指望能再回去,回去找小米把事情解释清楚,挽救女友美好的生命,也觉得这个君主忒不是东西。
这第三次,他可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下的,可是,慕锦玄这个家伙,竟然当场打了个大哈气,就算是回去之心不死的他,也顿觉,这柱子不撞也得撞了,自尊呐,完全被藐视了。
真的太傅倒好,撞完,翘辫子了,解脱了,他呢,却要顶着此头衔,一天到晚被气个半死。
还被无视。
死了算了,反正本来就不想做什么忠臣。
如此昏君,和佞臣才是完美组合,绝配。
他们八字不合。
哼
越想越气,从鼻子里冷哼,奈何,鼻子断了,疼得要死。
“哎哟”
门外,一直守着的汉子听到叫唤,立马推门进来。
“什么事什么事老爷,你如何了”
“死不了。”闷闷的说道。云苍下床,站到窗口,举目,心生悲凉。
生前,哎居然会想到这个词,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好青年,左有如花美眷,右有大好前程,现在却以云苍之名在此苟活,寻求着回去的法子。即使原本的名字叫刘云创,和云苍读音类似,倒也罢了,身份符号而已,罢了。
现如今,撞柱子,眼见着是回不去的,可怎么是好。
肉做的身子估计也经不住折腾几回的。也不敢擅自用其他法子去死,一旦没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爱卿”
“吾皇,恭迎圣驾,老爷在休养。”
门被推开,汉子垂手而立,低着头,替慕锦玄引路。
身价低下的家仆都能如此淡然自若,可见,云苍死谏的频繁,对于慕锦玄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连个小颤抖都没有。
深蓝底色的袍子上,金银色交错的掐丝腾龙图案,在步伐走动下,如行云流水般起伏,气势逼人。
“爱卿”
啪的轻响,一把滚金边的扇子遮在口鼻上,露出一双似飘渺又似定定的黑眸,朝房内骨碌碌的看,眼眸之上的半秀半朗遥遥斜飞入鬓的直眉配合着微微跳动着。
一派懒散,轻浮之相。
云苍还站在窗边,动也不动。
“爱卿你怎么不理我”
理你才有鬼云苍暗自翻白眼,忘了鼻子的痛楚,冷哼一声,伴随着脸庞肌肉微微抽搐。
“吸”疼,真疼。
皇宫里的御医手段是高的,手法却是狠得,一点都不体谅病人的心情,把他的鼻子扭来扭去,骨头是回位了,却比之前更疼。
“噗”
慕锦玄扇子掩口,走近,侧头看了一眼云苍,登时低笑。
“爱卿,你是因为面相如此像猪脑袋才不好意思回头的么罢了,我不怪你就是。”
瞧瞧,这无耻话语。
真想朝他吼一声滚。
“皇上,我变猪头是为了什么哼”
云苍斜一眼慕锦玄,依旧看不惯他那张扬的打扮,大红大紫的,俗一点帝王该有的强霸之气都没有,反倒像勾栏里的男宠。
还拿把扇子,东洲国女人是稀有物,也不用你堂堂一国之君亲自扮上吧。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真想挖掉双眼。
越想越气,越看越怨。
“哼”又加了一声冷哼。
“爱卿,不就是建个亭台楼阁么,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国库里多得是。旨意已经下了,爱卿就别动怒了,反正也无用了。”
“皇上,臣,身子倍感不适。屋里药味甚浓,皇上也闻不惯。还是龙体重要。早些回去吧。”
趁早走,省的我被气吐血。
这太傅做得太憋屈,看来还是去死更容易。自己也操不来这份心,更不想做什么大官,历来,忠臣良将有几个得以善终的。
提过解甲归田,奈何慕锦玄这个昏君硬是不肯,老是用先皇口谕来堵他的嘴,先皇是让你倚重老臣不是让你拿来逗着玩的。
退休不给,话也不听,让他怎么办
装聋作哑他倒想呢,可是他的定位不容许。每每上朝,大小事务,下面的臣子都会朝他看,慕锦玄朝上口头禅就是“太傅如何看”
看你个鬼
亏得自己在发现自己变换身份后,硬是把还算好用的脑子发挥到了极致,结合了自己在学校里积累的学习方法,在第一次撞柱子得到的一个月的修养期里,记住了十几本针对治国的古书。
那个难啃呀。
当初想的很简单,想回去,起码先能保证活着,能不露馅,才能接近皇宫,接近那根把他弄来的柱子吧。
云苍跪在地上,拱手,说完后,并没有得到慕锦玄的回应,心里难免腹诽起来,牢骚一起,如洪水泄闸,收都收不住。
昏君害人哪
“好,那,爱卿保重身体。朕此次带了一颗百年人参。收了吧。”
啪扇子合起,慕锦玄旋身而去。
扇子下被遮住的嘴巴在转身刹那,由上翘忽的坠落,线条微显柔和的下巴猛地收紧。
这一切,都被高至耳下的竖直衣领挡住,谁也没看见。
慕锦玄没了来时的闲庭信步,衣袂翻动,带下沿路花盆里的花瓣,纷纷洒洒,落了一地。
慕锦玄上了步辇,跪了一路的下人才敢抬起头。
几个嘴巴比较碎,又是第一次得见天子真容的男仆立刻聚到一起,摇头晃脑起来。
“身长八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面若敷粉,唇若施脂,便比女子多情,眉如点画,目若幽沉,便比男子多肃。史官描述的真的很生动。”
一个拿着竹笤的男仆,拄着竹笤,遥遥望着慕锦玄离去的方向,意犹未尽,不住感慨。
“那是,此任君王虽然诟病甚多,这风姿容貌可是公认的,史官也是臣服的。”旁边一个男仆,边挑水往地上浇边附和道。
远一些正开始将残了的花搬下来的男仆,起身捶腰。提了提音调说“在我眼里,老爷才是内外兼具的男子。史官不是也写了么风姿特秀,爽朗清举,面若秋月,色如春花,鬓若刀裁,怒时若笑,飞雾流烟,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正气凛然,朝堂上下均俯首。光有好容颜岂不是太单薄。更惹人嫌。”
“你要死了,敢议论君王”浇水的赶忙去捂搬花的嘴,四下看。
搬花的也是个性子刚烈的,搬开嘴上的手,哼了一声。
“老爷老这么被折磨,你觉得我们能好过,议论怎么了。大不了就是个砍头。”
“要死了,还说”
“你放肚子里就好,别连累老爷死得更快好不好,呸呸,不是死得更快,我可不是咒老爷。”
云苍叹了口气,从一丛竹叶后离开。
下人的议论他听到了。
还是怕慕锦玄会生气的,从他陡然变了称呼的话里,可见亦有不悦。
躲在竹叶后面,看他上了车,貌似没有怒气,才稍稍放心。
连下人都看不起的君王,可怎么办哟。
被贬去监工
年后第一次上朝,太傅就气的撞了柱子,可真是引起了新一轮的茶余饭后谈资。
四月初,时值每月两次的上朝日子。当太傅云苍裹的像个蚕宝宝,只露出方便看路,喘气,吃饭的眼睛,鼻孔,嘴巴,走进议事的流云殿时,各位臣子神情丰富多彩。纷纷前来问候。
云苍,懒得回应,反正有伤在脸,不说话倒也没惹得别人不快。笼统的点头算是答谢美意。
殿外,响过三声苍重钟声,众人纷纷在各自位置站好。一个个的都换上严肃庄重的脸。静等东洲第五任君王,慕锦玄。
云苍站在左手边第二位,手旁就是那根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的柱子,衣料拖地的摩擦声响起,微微抬眼望去,慕锦玄闪亮登场。
恩,藏青配金黄,挺工整得体的,云苍脸色浮起淡淡笑意,恰巧撞上慕锦玄斜过来的视线,难得的,云苍给了个小笑脸。
就想故意和他作对似得,走的翩然稳重的慕锦玄突然脚下一歪,左手赶忙提了一下被踩住的衣边,那一双没有穿鞋的光脚露了一半,云苍好死不死的全看见了。悄摸着小幅度转头斜眼看看身后,貌似其他人都没他大胆,均是低首静声。
抬头给了慕锦玄一个怒视,眼睛朝他脚上猛使眼色,警醒慕锦玄留意,别出丑。
慕锦玄就是大大方方的露出十个脚趾头,还朝他勾勾眼,笑出两颗牙。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穿戴整齐就那么难吗出去鬼混至少也给我收拾妥当再出来见人吧,你这般不顾体态,知不知道会污了别人的眼啊知不知道啊
淡定,淡定,忍
云苍拱手在袖,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肉,随着其他人一齐高和“吾皇万岁”
“爱卿们,免礼,有无要事”
一片静默。
云苍抬头,望望慕锦玄身边站着的贴身侍从,宁公。
宁公浅浅的摇摇头。
哎呀,气死了
“吾皇,不知西北匪寇祸乱的奏文,你可看了”
云苍不抱希望,顾及颜面,还是恭敬的说道。
慕锦玄看向云苍,抵抵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状。
“啊看了,看了。”
云苍死盯着他看,然后呢看了,然后呢哎哟,真要气死他啊。
肯定没看,还撒谎
“吾皇有何定夺”
“太傅如何看”
看你个鬼,我特么手里又没兵,打啊,白痴
“攻”
“可是,那些人很厉害的,西北府衙无一能敌呀,几个将军都在外,在说将他们召回对付区区草寇,屈了。”慕锦玄做深思状。
你还有脸说,顶梁柱就那么几个将军,还敢提召回,你想死是吧先忍
“吾皇,可在当地提炼重用有武才之人,匪寇时常骚扰百姓,恼怒他们的应大有人在,以民制约之,是为长久计。”云苍将摆在肚子里好久的提议说出。
武官好多都是世袭,有无本领暂且不论,能否体恤民情,真正为民剿匪,就两说了。就算派出去能人,治标不治本,届时,一撤回,等于没用。在当地征召人才,可以稳当的驻扎,也能灵活面对。
“呃这个,这个嘛,其他爱卿有何看法”
“吾皇,西北多为粮仓供应之地,有武才之人,实属不多,大量召集,恐劳力会大量流失,只为区区草寇,实在不必劳民伤财至此,招安即可。”
站在云苍身后第四位的御史,祝青,拱手道。
“此法甚好,省银子,这下子就可以建飞霞楼了。甚好”
“吾皇”
“招安不成,如何”
“云爱卿,怎能涨他人威风,要迎难而上,为君解忧才是。”
解忧就是让你吃喝玩乐是吧,有没有点脸,有那钱能不能用在正途上,给自己留点芳名能不能
“吾皇,当地草寇横行,正说明了当地生活困苦,吾皇当开源节流,减少征税,显出贤明。”云苍拱手朗声掷地有声的说。殿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云苍略显苛责的语气让大家纷纷抬眼看向他,都在想,云太傅不会又撞柱子去吧。
“云爱卿,此事稍后再议吧。”慕锦玄挥挥衣袖面无表情地说。
“吾皇”云苍还想争取,听到慕锦玄轻轻地一声冷哼,不由在心底叹气。
罢了,三番五次惹他不快,一个发怒杀了自己的头,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可是万事皆休,没得玩了。
“吾皇,云太傅出言欠妥,但赤诚可嘉,吾皇,身子要紧,不必动气。”云苍身后不远处,长丞袁桥躬身柔声说道。
云苍在心里切了一声,拍马屁拍的真认真,看似是为他说话,其实只是在为自己出风头。飞霞楼重建,少不了这个主事陵园祭祀的长丞在里面搅合。
慕锦玄嗯了一声。
“袁爱卿,既然你说话了,今日就把飞霞楼的事提上日程,云爱卿,监工,你来担当吧。好了,无事,退朝吧。”
慕锦玄起身,潇洒的转身,层叠的衣服在他身后展开一个半圆。
云苍这下子很希望慕锦玄摔个跟头,最好把脚丫子竖起来的那种才好。
看着慕锦玄挺胸直腰走下龙椅下的台阶,云苍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柱子。
多么讽刺
为你这个大昏君直言进谏到触柱死谏,真是浪费。
弄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柱子全身被漆成了朱红色,掩盖了原先的血迹,云苍却能准确的找到那处,望望四周其他金黄色的柱子。
咬牙怒视,远去的慕锦玄后背。
昏君出门就摔死你算了。
贬了他去监工,摆明了就是侮辱,下马威。
慕锦玄,你玩我,我偏把监工做好,气死你,最好飞霞楼建不起来才好呢。
抱歉,面对慕锦玄,他实在风范不起来。
老爷,出事儿了
半残的飞霞楼外。
起身,拍拍水蓝已变土蓝的衣袍,云苍扭头吐掉嘴里咯牙的砂子,咽下最后一口白菜混馒头的咀嚼物,走出监工住的瓦棚。
弯腰,掠过低矮的屋檐,就被迎面撞了回去,幸亏身后有木桌拦住,不然就得跌进有些漏雨的瓦棚泥泞地面。
这身衣服脏了,管家又要唠叨个没完。
哎还是自己的错,俸禄缩水了一大半,这两三个月,苦了太傅府的那些下人们,管家还死犟,非要从这些银两里抠些出来,换成能够看得衣物,用品,给他捎来。
老爷,虽被贬,只是珠玉落尘埃,不可妄自菲薄,一身得体装束还是要的。管家说的让他很是感动。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抱怨,在管家眼眶泛红时,给他个微笑,以及力所能及的节俭。
越是这样,越是气慕锦玄。
要看他笑话是么
呸定然不让你如愿。
云苍单手扶着木桌,另一只手连忙把衣服上,新蒙的灰尘拍掉。
“小灵,这么莽撞做什么”
管家拼命想办法支使了个机灵的男仆给他送来,挡都挡不住。管家一眼红,他就心软了。
小灵倒也忠诚老实,跟着云苍是寸步不离。
这是怎么了
“被人欺负了”云苍瞧瞧小灵的小身板,没看到什么挨揍的痕迹。脸色松下来。
“老爷,那边,那边出事儿了。”
“走”
云苍眼眸一沉,扭身就走,气还没喘匀的小灵连忙在跑到前面带路。
走了顶多也就一百多米,低头挑路疾走的云苍直觉一股疾风朝自己迎面猛扑。
小灵一抬头,神色大变,已经没了其他反应,只顾冲到云苍前面,背朝外,紧紧闭上眼。
云苍右手用力将小灵搡到身后挡住,左手立马挥出,拍开冲过来的青石块。
“老爷,你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快,快,小灵给你找药,啊,不行,不能留你一个人,先包上。”
小灵捂嘴,跳脚,睁大眼看着垂在云苍身侧,正渐渐被鲜血包围的手掌,一通乱喊。抖着手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扯,奈何,自己的粗布麻衣结实得很,扯不开。急的头上突突冒汗。
“还没雕琢的青石,锋利钝重,不出血不正常。”
云苍看着前方那团乱糟糟,平静的说。
就着被青石挂坏的袖口,哧溜,攥下一块布条,草草包住了手掌内侧肌肉外翻的口子。
露出半个膀子,走进揪成一团,尘土翻滚的斗殴人群里,云苍手笼在嘴边大喝一声
“谁不怕连坐的,继续打,不见血不准停”
云苍自己都觉得耳朵嗡嗡的,人群安静。
几个互相揪着衣领,高举拳头的人,都看向他。
几个明显穿着官服的人,悄悄退到了旁边。
“你,看什么,打下去,你,咬下去”
云苍将被风吹进嘴巴里的发梢吐出,吊眼,轻悠悠的说。
死寂
片刻过后。
云苍拍拍身上新沾上的尘土,抬眼扫视人群,双眸陡的一沉。
“既然大家都没了再打下去的意思”
话头停住,慢慢亮出监工的牌牌。
监工官职不大,但对于职责之内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这块牌牌就是身份证明,拿出来就是表明一件事本人不爽,即将发飙。
“所有在场穿官服的,通通面朝东方,头顶水碗,双臂平举各挂一块一斤重石块,跪一个时辰,身着囚服的,全部保持打人的姿势,单腿跳,围成一圈,原地绕十圈。”
说完,云苍转身就走。
穿官服的,面面相觑后,默默地去找水碗。
穿囚服中有几个刚蜷起脚,就被其中两个人抬脚踹回了原位。
小灵望望他们,跑到云苍身边告知。
回头,云苍朝他们笑笑。
“看来各位有话说,那就监工棚请吧。不过。”
云苍再次顿住,含笑一一掠过他们的脸。
“单脚跳,没得商量。”
齐刷刷看着云苍的囚犯看他说完,负手信步离去,齐刷刷看向刚才踹他们脚的两个稍微年长些的汉子。
其中脸上有几条纵横疤痕的黑脸汉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粗声粗气的说“走,奶奶的,怕他个球,反正都是死命一条。”
另外一个冷声冷气的嗯了一声,拔脚就走。
一群人单脚跳着陆陆续续进了监工棚,每个进来的,都抬头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这个绝对算得上简陋的瓦棚。
“没想到我这个死小白脸原来住这地方”
将手里捧着的名册屋里唯一的桌子上,抬眼望望将小瓦棚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勾嘴一笑。
几个憨厚的都摸上脑袋,憨憨跟着笑。
“你们想说什么,说吧。”
云苍动动椅子,变换坐姿,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们没什么说的”黑脸汉子扬声说道。
云苍抬眼看他。
“哦那么各位请回吧。”
他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摸不透,一时间,没人动,更别说走了。
还是那个黑脸汉子,上前一步,拱拱手。云苍朝他也拱拱手。
“监工大人总是挑三拣四,工期完成遥遥无期,岂不是耍着我们玩”
云苍点点头。
“你说的极是,我日后改正,但,挑三拣四这一条,我坚持,对你们真的就没好处吗想想。”
黑脸汉子,摸摸脑门,望向身后的冷脸汉子。后者也是一脸我不知。的神情。
云苍摆摆手,手指在名册上点着。
“你们可曾想过,这飞霞楼要是有一处不妥,会如何”
黑脸汉子又望向冷脸汉子。
“自然是会被问罪。”冷脸汉子走到黑脸汉子身边,看着云苍,昂脖说道。
“那,谁会被问罪”云苍眸子飘动,望向他。
“自然是监工及更上的大人们。”冷脸汉子嘴角微微扬起,带了几分不屑和幸灾乐祸。
“真的如此吗”云苍笑笑,将名册拿起。
众人看着他慢慢翻看起来名册,都等着他接下的话,结果,云苍依旧看得起劲,好像他们都不存在似得。
“监工大人”黑脸汉子试探着喊他。
云苍抬眼,眸子里全无情绪。
“你们都已经是死人,我无话可说,你们可以离开了。”
冷脸汉子蓦地看向云苍,眉头挑了又挑。
“我们本来就是死囚死人只是迟早的事儿。”
云苍不说话,气氛怪的可以。
站着的囚犯,都盯着他,个个眼露好奇,却又都不说话。
最后,冷脸汉子,叹了口气,望着云苍说道“大人是指我们的家人”
他一说完,其他囚犯都恍然大悟,脸庞都不同程度地变色。齐齐看向云苍。
“看来你将我大吼的话听了进去,不错,我看了名册,你们都有家人。可知道,即使是死囚,只要活一天,一举一动都牵绊着家人的死活飞霞楼是吾皇亲口提出的,可见重视,我要是监察不力,建成后,有吾皇不满意的,你们以为会是我和其他官员承担吗最好的替罪羊,就是你们。吾皇会相信谁信见过面的,还需他们辅佐做事儿的官还是你们这些见不到面,白纸黑字写着所做之事的阶下之囚,将死之人”
云苍合上名册,看着他们,认真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
“大人,此事都怪我一人,与他人无关,事起原因也是因我弟弟,不要连坐其他人呐,求大人网开一面,我愿意做任何事。”
黑脸汉子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朝云苍磕头。
“让我闻讯不报,我做不到,在其位谋其事,恕我不能满足你的心思。”
黑脸汉子慢慢停下磕头,张嘴看向一脸严肃地云苍,登时傻在当场。
“我只是为了弟弟抱不平啊,吃不饱,每天还要扛三袋石头,弟弟身子弱,晕过去,还要被抽鞭子,我”
汉子突然转身,朝其他死囚猛磕头。
“我对不住你们,弟弟受苦,我身为哥哥不出手,情理不容,牵累你们家人,我内心难安。”
其他人有眼含热泪,有一脸死灰,有视死如归,有气愤难当,有同情想上前扶起黑脸汉子的。
但,都没有怨恨。
云苍看着他们。
“恩,呈报,我就如是说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望向他,眼巴巴的。
“我只说不会不报,可没说厚此薄彼,衣食被克扣,我知道了,如果,吾皇招你们作证,还望大家如实说。”
“监工大人”黑脸汉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许官官相护,并不绝对。我身为监工,只对飞霞楼各项事宜负责。”
云苍摸摸脸颊,露出淡淡羞涩的笑。
“我们定当如实说。”冷脸汉子拱拱手,落地有声说道,其他人均附和。
笑笑,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还请各位单脚跳回去,今日之事,定要罚,无规矩不成方圆。望各位明了。”
众人拱拱手,算是应了。
“啊,还有一事,我这个酒囊饭袋和其他酒囊饭袋不是一伙的。”
云苍说完,爬上屋角的小床,躺下,闭眼就睡。
众死囚,对他,肃然起敬。
有几个吐吐舌头。出门时带上门,小声说
“监工大人都听说了啊,你们说他介意么”
冷脸汉子望望越离越远的小屋,回头,平静的说“很介意”
黄昏夕阳下,一条僵尸般,不断跳跃的队伍慢慢消失在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