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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人 第12节

作者:毛团儿 字数:18259 更新:2021-12-30 12:13:58

    赵惠中冷笑一声“皇上明鉴,如今官员审查不严,连这区区盗墓贼,竟然也做了大理寺的录事。”

    霍严仕叹口气“本是英雄不问出处,但李昀,此次证据确凿,你快快伏法罢。”

    李昀抬头看了一眼苏祈,深吸一口气,对皇上跪下“皇上,李昀是个盗墓贼,若要定罪李昀死不足惜,但这金陵钗之事,李昀有话要说。”

    霍严仕皱眉“你还有何可说来人,拖出去”

    皇上却抬了一只手“慢着,李昀,你说罢。”

    李昀指着皇帝旁边的那枚金钗“这枚金钗,确确实实是先元惠皇后的遗物。”

    刘老一听这话急了“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李昀叹口气“刘老莫要着急,这金漆是新刷的不假,特意做旧了的工艺也不假,这只是有人特意为之,就是为了混淆真假掩盖真相。”

    刘老气的胡子吹了一下“满嘴胡言”

    李昀道“十一年前,钱塘江大潮,一搜官船货运途中翻在了钱塘江东南礁石旁。这金钗确实是那船上的旧物,想必那艘船运载的就是一些古董私货。”

    霍严仕“一派胡言,先元惠皇后的陪葬之物怎会流在市井又怎会在十一年前的什么官船上”

    此时苏祈走下堂道“元惠皇后的陪葬之物,就真的不能流向市井么”

    霍严仕一惊,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不再说话了。

    李昀指着金钗上面的漆“其实很简单,这金钗虽说曾经在水里泡过,但因为有了这上面的一层漆,倒也算有了保护,若辨明真伪,只要刮了这上面一层,真相便有了。”

    霍严仕笑道“这金钗若真是元惠皇后的陪葬之物,岂容如此辨别真伪。”

    苏祈幽幽道“丞相大人很是有趣,既然丞相大人觉着这金钗是假的,又何怕刮上一层”

    霍严仕看了一眼苏祈,笑了“怎么会,只怕是侍郎大人的旧物,不舍得亡妻之物被践踏。”

    赵惠中此时伏地不起“这金钗是夫人生前最为心爱之物”

    年轻的皇帝忽然站了起来,道“李昀,你来验吧,但话说在前头,若是假的,朕会将你碎尸万段。”

    李昀一躬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掀刀,按住金钗的一侧,手指一按,掀刀一翻,一整块的金漆掉了下来。

    赵惠中凑近一看,里面豁然又出现了一层,金光闪闪,分明是金钗原本的样貌。

    赵惠中心里顿时一凉。

    李昀道“此钗的成色,应该有百年之久。”说罢便将金钗交给刘铮,刘铮拿起金钗仔细查看,叹了口气“确实是老朽看花了眼。”

    霍严仕道了一句不可能,拿起金钗仔细观看“皇上,这里一定有诈。”

    皇帝从霍严仕手里拿过金钗放在手里,良久没有说话。

    公堂之上又一阵静谧,白面小官看皇上的面色,此时已经不知道这案子该如何审了。

    皇上叹口气“李昀,你能看出来,这钗从哪里得的么”

    李昀抬头看了看苏祈,苏祈对他稍微点头,他道“回皇上,这金钗在水里泡了十年之久,且金器本就不溶于水,怕看不大出来了。”

    皇上垂目看着金钗,似有哀伤之色。霍严仕暗暗呼出了一口气。

    白面大人问赵惠中“赵大人,既然这东西已经有百年之久,那么定不会是尊夫人之物了。”

    赵惠中跪地不起“本官,本官可能看走眼了,本官爱妻深切,一听到有亡妻遗物,便有些急切”

    “罢了罢了,朕累了。”年轻的皇帝摆摆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其余人等均跪下送皇帝。

    霍严仕见皇帝走了,回头瞪了赵惠中一眼,对苏祈道“既然是个误会,那本丞也就放心了,还有些琐事要办,本丞就不留了,改天再聚。”苏祈行礼告别。

    待一众人等都走了,秋梨儿还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李昀走上前“秋梨儿,你”

    秋梨儿哭着看李昀“我弟弟被赵惠中抓走了,李昀,我,我没有办法”

    苏祈道“你弟弟可是秋韶”

    秋梨儿看着苏祈,先是惊讶此人的好样貌,喏喏道“正是,大人怎么知道”

    苏祈笑了“姑娘不必心急,早知道那赵惠中不怀好意,我派暗卫跟随,发现秋公子被赵惠中的人带走,所以早就派人将秋公子救回,前几日秋公子已经被在下送到了京城近郊的小院儿,姑娘过去便能相见。”

    秋梨儿上前一步扯着苏祈的袖子“这,这是真的”

    苏祈笑“真的。”

    李昀看着秋梨儿扯着苏祈的袖子不松开,皱了一下眉头。

    秋梨儿低头看李昀“对不起。”

    李昀摆摆手“我是江流儿这事儿朝廷早就知道,那赵惠中也好,霍严仕也罢,不过拿这个当个由头,不必在意,速速去见秋小弟去吧。”

    秋梨儿眼中带泪的笑了,回头又看了一眼苏祈,低下头“那,那奴家就先告辞了,改日,改日再来道谢。”

    李昀这才发现,这秋梨儿也有小女儿家形态的时候。

    待所有人都走了,苏祈走到李昀面前“走吧。”

    李昀这才舒了一口气“好险。”

    苏祈微笑“怎么,你并没有把握么”

    李昀皱眉“有,但我感觉这次应该不冲着我来,所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替罪羊。”

    苏祈道“你倒聪明。”

    李昀叹口气“那现在,如何是好”

    苏祈看着李昀“先回家。”

    先回家,这三个字砸在李昀心头,犹如三月的春风,竟然带着暖意。

    、兰公主

    李昀没想过,苏祈说的先回家,是去苏祈的府邸。

    前几日住过的地方,但因为当时自己身上有伤,基本上就是卧床不起。

    到了苏宅天儿已经黑了,苏祈的御史府新修成不久,尽管景色看的不甚清楚,但这空气里都有着松木油的味道,不算刺鼻,夹杂着木棉花的清香,竟让李昀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几个小厮前来行礼后就各司其职,规矩的很,只剩下一个管家方伯跟李昀大眼瞪小眼,方伯随后笑了“小公子,洗澡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这就着人伺候您沐浴更衣。”

    李昀道了声谢,便随方伯走过这府宅的弯弯绕绕,进了一间很大的卧房。

    李昀边更衣边心想,这御史府就是不一样,连客房都准备的如此舒服。

    躺在浴桶里,李昀心想,经过此事,这录事一职不知道自己还留得住留不住,若留不住,自己是否还要去做那盗墓的行当,可这点事儿连皇上都知晓了,再去做岂非知法犯法,皇帝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苛责自己已经是网开一面。

    那么,如今到底要何去何从总不能总不能在这御史府里呆上一辈子吧

    李昀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皱起了眉头。

    “在想什么”

    一句冷冽的声音响起,李昀转头一看,苏祈竟然推门进来了,站在自己旁边,李昀连忙缩进水里“你你怎么来了”

    苏祈笑着看他“怎么,一个大男人洗个澡,都怕别人看么”

    李昀愣了一下,对啊,一个大男人洗澡有什么不能看的

    苏祈道“明日午后随我进宫一趟,皇上要召见。”

    李昀惊讶“又要召见我怎么觉得那皇帝召见准没好事儿”

    苏祈笑道“换洗的衣服放在旁边,洗了澡就早点睡。”

    待苏祈走后,李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着这苏祈,看着好像心情很好。

    李昀这几日进了牢房又挨了板子,还差点没被赵惠中那两个老家伙陷害,躺在床上,一夜无梦,迷迷糊糊,李昀觉得这苏宅的熏香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第二日起床,李昀伸了个懒腰的看着四周,将窗子打开,外面的木棉花飘了进来,几只鸟儿飞过屋檐,在阳光下嬉闹,李昀深吸一口气,清香的味道。

    方伯进来给李昀备下洗漱的东西“李公子,大人说了,您后头的伤还没全好,最近忌口,所以只能吃些清粥小菜。”李昀洗漱完毕,又吃了些东西,看天色离晌午还早,就到院子里四处转转。

    苏宅的格局精致典雅,几处的竹林点缀的恰到好处,西侧又有一个鲤鱼池,鲤鱼来回游弋好不惬意,李昀将这院子逛了个遍,觉得这御史府简直没有一点世俗之意。

    走着走着,李昀止住了脚步。

    苏宅这格局这格局简单的很,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李昀现在住的那间屋子,是整个苏宅的主屋。

    李昀心里一惊,正巧苏祈从角门进来,苏祈看见李昀傻站在那里道“怎么了”

    李昀看着苏祈发愣,却也没说什么。

    “皇上说午后觐见,还是别迟到了。”李昀低头道。

    “好。”

    皇帝坐在暖阁的龙椅上,看着李昀。这位皇帝年纪不大,但这直勾勾的盯着也让李昀发毛。

    这是知道自己籍贯不详,要打发自己了么李昀心里想,但看着又不大像。

    “李昀,你可愿意为朕办一件事”

    皇帝让你办事,谁敢说一个不字李昀扣首“小人定竭尽全力。”

    皇帝从怀里掏出那枚金钗,这金钗已经被细细打磨,除去了表面的金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可否帮朕查出这金钗是从哪里发现的”

    李昀皱眉,这金钗既然是先元惠皇后的遗物,早就历经百年,而且既然是皇后的墓,难道没在皇陵皇上如此耿耿于怀是为哪般

    皇帝叹口气“元惠皇后是朕的母,朕只有小时候读过她写的烈女贞回录,见过元惠皇后的画像,本也没什么大印象,但到底是皇亲,总不能尸骨总是流落在外。”

    然后又看向苏祈“苏爱卿可否愿意一同前往”

    见苏祈点头,李昀心想,这是皇帝不放心自己,找心腹来盯着自己这元惠皇后到底有多重要,至于让一位御史大人来监督

    李昀叩首“谨遵皇上圣俞,李昀定当全力以赴。”

    皇上看着李昀笑了一下“李昀,这件事情朕只给你一个月。”说罢站起身来,将金钗郑重的放在了李昀的手上。

    走出皇宫,李昀觉得头都大了“这先元惠皇后死了有百年了,哪有那么深的感情,这皇帝到底要我找什么”

    苏祈轻扇着扇子“皇上本来还有个皇姐,大家都叫她做兰公主,是先皇帝和侍女所生,那侍女生了兰公主后就去世了,到底也没有被册封,因为是先皇帝早逝,兰公主和小皇帝相依为命,后来兰公主得了重病也去世了,却因为其生母并非皇帝妃嫔,不能入皇陵,便被葬在了先元惠皇后的陵园中,十几年前,元惠皇后的陵墓被盗,连尸骨都被搬走了,兰公主的尸骨也找不到了,所以,他才那么在意那枚金钗,皇上不是要找先元惠皇后的尸骨,而是兰公主的尸骨。”

    李昀听罢点点头“原来如此,到底是什么贼人,连尸骨都不放过”

    苏祈摇着扇子笑着看他,李昀立马挺了挺身躯“盗墓者也是有规矩的,尸骨一般我们是不碰的,并非所有盗墓者都这么没品。”

    苏祈不置可否,嘴角却弯成了一个弧度。

    李昀被这小小的弧度晃了眼睛,不再说话。

    、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曾经李昀最希望的就是越过千山万水,所以哪怕他之前的行当,也是喜欢东一榔头西一铲子,走马观花再赚点死人钱,图个快活。

    如今李昀受了皇帝之命,虽说也是干着自己那点儿行当,到底也有些压抑。

    一个月,这皇帝话里话外都是在提点自己,若祖坟好不到,你也没好果子吃。

    马车上他看了一眼苏祈,这人倒是没什么影响,窗外深秋落叶正盛,他围着毛毯闭目养神很是悠闲。

    果然同人不同命啊。

    钱塘江,几年前还被叫做“罗刹江”,以南源衢江上游马金溪起算,绵长千里,中间礁石无数,且水流并不和缓,李昀和苏祈一行人已经在这地方待了有三天了,却没什么头绪。

    这日李昀下了马车,看见这湍急的水流,心里犯了愁。

    李昀指着中间一段水域对苏祈道“你看,河道受潮汐影响越来越大,我们找东西也越来越难。”

    “钱塘江径流变幅大,来水和来沙季节性变化大,还好如今正值深秋,确实不好找。”苏祈道。

    李昀点点头,让苏祈回到车上,又从车上找了一把铲子过来,又让几个人帮忙,一队人马沿着河道一路向西。

    等李昀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一个个已经灰头土脸,天儿也渐黑了。

    “这是当年官船行过的必经之路,下游有一处泥潭,因为地势危险,并没有被采过的痕迹,明日再多加些人手,挖一挖,兴许能找出点眉目。”

    苏祈笑着点头,递给李昀一壶水“不着急。”

    李昀心里叹口气,感情皇帝说的这一个月不是对你说的。

    一行人驾车回了客栈,店小二见李昀那几个人泥土满身,心想这些人刚来的时候一副达官贵人的面相,如今怎么跟山野村夫一般。

    李昀倒也没看见店小二的表情,赶紧上楼将自己拾到一翻,洗去了一身泥土,苏祈看着道“总算像个人了。”

    李昀摸着肚子“有吃的么我快饿死了。”

    此时店小二过来笑嘻嘻道“二位爷,今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小店特地送来月饼,枣泥儿馅儿的,请几位爷尝尝”说罢递来一个月饼盒子,李昀心里乐开了花,拿过盒子打开,抓起一个月饼就往嘴里塞,对着店小二呵呵一笑“甚好,甚好。”

    店小二抽搐了一下,心里更觉得此人是个村野莽夫,又看了一眼苏祈,哎这眉目如画的公子怎么会结交这种人,摇摇头走了。

    苏祈按下他手中的月饼“今儿八月十五,外头也星稀月朗,出去走走罢。”

    李昀边咬着月饼便道“明日还得干活儿”

    “不差这么一会儿。”说罢将李昀的月饼盒子递给了一个小厮,然后扯着李昀的袖子就出去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明月高高悬在头顶,街边人潮鼎沸,李昀跟着苏祈沿着河道旁边的街边走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畅快了许多。

    满街的花灯影影绰绰,跟头顶上的夜幕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景色。

    “上一次我逛花灯,还是在小时候,那时候师父没有离开,赚了钱,买了街上最大的花灯给我,当时我开心了许久。”李昀看着远处的花灯道。

    “嗯。”

    “那时候小,什么也不懂,师父每次下墓带着我,我就坐在一旁看着,时间久了,也不觉得尸体可怕了。”

    “嗯。”

    “后来大了,知道别人指指点点是不好的事情,才知道自己师父做的事情是被大家瞧不上的,但那时我只有这一门手艺,所以也就这么过来了。”

    “嗯。”

    “后来师父死了,送我的那盏花灯也破了,自己却不敢再出来买一盏花灯。”

    “嗯。”

    李昀和苏祈并肩站在街边,看着一堆人在猜灯谜,李昀感叹“也就是在这他乡,我才敢逛一逛花灯。”

    “嗯。”

    李昀转头皱眉“你怎么只回这么一句你呢你上一次逛花灯是什么时候”

    苏祈一愣,砖头看着猜灯谜的小摊儿“什么时候许久了。”

    “是陪着家人一起的么”

    苏祈摇摇头“自己。”

    苏祈看向李昀“我们去猜灯谜吧。”

    “啊好啊。”

    李昀扯着苏祈的袖子往人群里凑,灯谜都藏在一个个悬在半空的灯笼中,李昀跳起来拿了一个“直上浮云间”然后笑了“去字嘛。”

    然后又跳起来拿了一个“早上勿来这个更简单,是个容易的易字。”

    苏祈看着李昀一个个的扯下灯笼里的灯谜,然后一个个的猜中,这一幕熟悉的让人心酸,只是当初猜灯谜的那个是自己,现在,换作了他。

    都说这世上早晚物是人非,辗转百年,那人近在咫尺,苏祈低头苦笑,他,到底还是没认出自己来。

    李昀此时已经快把上面的灯谜都猜了个遍,摊主吹胡子瞪眼睛的他也视若无睹,又扯下一个灯谜,上面写着“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

    李昀默念这几句,想起了那似梦非梦的那段岁月,心里犯了酸,就递给苏祈“猜不到了。”

    苏祈接过,看向李昀“是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片片光辉的灯海浸在繁星里,一时之间,两人目光相对,万物都化作了虚无,竟不想再多说话。

    、龙凤茗

    李昀站在众人面前站立,面容严肃,一本正经道“泥潭凶险,深陷其中便完了,大家拉好绳子,一个个的跟着,有什么动静随时摇动绳索,不可大声喊叫,也不能随意晃动。”

    众人应着,然后七八个人拴好绳索下了泥潭。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内,店小二又看着这几个人出去的时候衣着光鲜,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最后已经麻木了。

    终于有一日,有个随从在泥潭的腐草中捞出了一块龙凤茗。

    这钱塘江的官船虽多,但大多都是从外进来的,而据说那艘官船是从钱塘江一带发出去的,那么上面一定会有钱塘江官印。

    李昀接过手中仔细查看一番,这龙凤茗上面盖着官印,盖的是正是前钱塘江太守的印章。

    李昀大喜过望,高兴过头了直接歪倒在泥潭中。

    还好几个人绑着绳索,否则李昀恐怕也出不来了。

    上了岸,李昀拍拍胸脯“好险好险,老子差点一去不复返。”

    看着李昀浑身臭泥的样子,苏祈摇摇头,这人,这人和那人,真真的不像。

    回到客栈,李昀照例将自己洗涮一遍,然后将那龙凤茗拿了出来,用刷子细细刷掉上面的泥土,透着烛火仔细查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李昀赶紧跑到苏祈的房间门前,想想天色已晚,但心中确实有些着急,于是便轻轻叩门。

    门开了,苏祈站在李昀面前,只见苏祈将头发散了下来,随意搭在身后,一件淡黄色的长衫穿在身上,衬着苏祈身形纤长,李昀倒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昀又想起了那时与他一同要去前往京城的船上,苏祈也是如此,这人有着杜若堂一模一样的脸庞,穿过了五百年,这张脸庞与自己近在咫尺,同样的眉目如画,同样的姿态雍容,李昀心里那根想动又不敢动的,却早就藏在心底的那根弦又动了一下。

    “怎么了”

    李昀顾不上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将人拽进屋子,拿出那枚龙凤茗“你看。”

    “这枚龙凤茗有什么蹊跷”苏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替李昀倒了一杯,见李昀二话没说的喝了下去,嘴角上扬了一下。

    “蹊跷大了,这木头本没什么蹊跷,我从拿到手里就在想,这东西在泥里沁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糟烂,刷抹过后依然保持原貌,你仔细看,这里面掺了金屑和石原膏,方才能保持不朽。”

    苏祈点头。

    李昀又道“这几样东西都是咱们家乡保尸的独家办法,怎么会这船上会有”

    “你是说这东西是晟州出产”苏祈喝了一口茶。

    “没错,这保尸的方法是晟州先祖遗传下来的独家手艺,绝不会外传,所以我敢断定,这官船定是从晟州开过来的。”

    李昀喝了一口茶又说“有这独家手艺的如今只有两个家族,一个是晟州薛家,一个是晟州王家,这东西一定是这两家其中之一锻造但他们为什么要打这么个东西”

    苏祈道“或许,是为了让什么人相信,他们有这门手艺。”

    李昀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艘官船当时是在做一笔,很大的买卖。”

    苏祈点点头“时候不早了,睡吧,明日,我们去晟州。”

    “好”

    苏祈斜睨李昀“从钱塘江到晟州其实不算远,走水路不过两天时间,但要走陆路的话,最起码得四五天的时间。”

    李昀听到这里脸色白了些许“水路哦”说罢回到自己房间睡去了。

    第二日,李昀躲在船舱一角,方伯递给他一壶热水,又递给他一个袋子“小公子,这船还没开呢。”

    李昀摆摆手“我先准备好。”

    方伯看着是有心疼又觉得好笑。

    船到底还是开了,李昀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苏祈在他旁边坐下“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从小就晕船,道路不平的车也晕。”

    苏祈抬眼看他“那从京城一路走来,马车上你倒没什么毛病。”

    李昀不好意思道“也幸亏你这一路没事儿抚个琴,虽说我不太懂音律这东西,但也不知怎的,你一抚琴,我就会好一些。”

    苏祈点点头,走了开去。

    半响,一阵悠扬的琴声飘进李昀的耳朵,缓慢沉稳,李昀仿佛觉得自己也沉稳了许多,深吸一口气,觉得四周也没那么天旋地转了。

    行船至第二日早上,李昀已经觉得自己不晕船了,苏祈笑道“既然不晕了,方伯刚从江水里钓了一尾鱼,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李昀走到桌子前,一笑“这次,苏公子不会再让在下下厨了罢”

    苏祈听了这话莞尔一笑,给李昀斟了一杯酒,李昀一口咽下,抬头看着海天一色,仿佛被水洗过一般,低头偷看了一眼苏祈唇边的那抹笑容,李昀此刻的心情就像今儿的天一般染着蔚蓝,皇帝的那一个月期限也抛在了脑后,一片晴朗,没了阴霾。

    、回到晟州

    晟州,苏宅。

    虽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但这次出行到底还是私令,太过招摇并不好,索性苏祈和李昀都算得上晟州人,对这里再熟络不过。

    离开晟州的时候李昀变卖了家宅,师傅的古屋建在,但许久没人打扫也是不想再去了,怕触景生情。

    但李昀却没想到,苏祈在晟州的房子还在,不仅还在,依然有仆人守着。

    李昀想起第一次来苏府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简直受宠若惊,却未曾想过两人会有现在的渊源。门徒打开门,看见苏祈惊喜了一番,公子长公子短的没完没了,看见李昀惊讶了一番,却非常有礼数的将李昀从大门领入。

    李昀心想,哎,想当年这位小童可是将自己从旁边儿的角门领进了苏府,李昀当时还想着有钱人就是规矩多,正门都不是所有人能进得的。

    上次来的时候正值初夏时节,到处都是暗香浮动的茉莉花香,如今深秋时节,花香没了,倒是金秋景色一览无余。

    李昀不知怎得笑了起来,苏祈挑眉“怎么了”

    李昀指着他的“墨璃轩”道“当时我是你一定是爱煞了茉莉,你却给我说个绕口令”。

    “哦我说什么了”

    李昀笑“你说,茉莉茉莉的,当初我就没听懂。”

    苏祈想了想,摇头笑了“是莫离,取莫要离别之意。”

    “原来如此,那你”李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

    莫要离别,是个好名字。

    李昀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后一退“那个,我记得你这里,貌似是有一头狼来着。”

    说罢李昀左右看着,生怕那头狼衬他不在意的时候扑过来咬自己一口。

    苏祈摇摇头“他前些日子已经走了。”

    “啊”

    苏祈抬手摘掉落在李昀肩头上的秋叶:“他去寻他自己的主人去了。”

    李昀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枚叶子,一时无话。

    好在舟车劳顿,李昀和苏祈吃罢晚饭,早早就回房睡下了,等到第二天李昀醒来的时候去找苏祈,才知道苏祈在大厅,说是有客来访。

    李昀走向大厅,刚好那客人从里面出来,见到李昀颔首,便离去了,李昀走进去看苏祈正在摊开一张纸,就着小厮的墨不知道写着什么,便走过去坐下,问刚来的那人是何人。

    苏祈没有抬头“他就是晟州薛家二少爷,如今的薛家掌舵,薛如海。”

    李昀惊叹“怎么没等咱们找他,他自己找上门了”

    苏祈笑了“薛如海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

    李昀恍然大悟,这些日子,他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位晟州苏公子是贵人中的贵人,晟州里三十二条街道一半的产业都是眼前这位晟州首富的,做木材生意的当然想来与他打交道。

    “他家做木材生意的,倒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锻造那枚龙凤茗的手艺人,他可有说什么”

    “我叫他来,说有一笔生意要做,聊起了十年前的晟州,这薛如海说,那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得罪了这里的知府,举家搬到了西风县住了好一阵子,三年前才回来。”

    苏祈这边收了笔,叫来一个小厮,将纸塞进一个信封里“去趟晟州王家,将这封信交给王家老爷。”

    姓王的人很多,但要说起晟州王家,那说的一定是晟州东南街的那个王家,这个家族很有意思,自祖上开始,就没出过女子,无论是娶了哪家的小姐千金,生下来的都是儿子,所以晟州有“求子不求观音庙,但求王家给条道”的说法。

    李昀皱眉“你写的是什么”

    苏祈看着他,笑道“求子信。”

    李昀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苏祈,居然可以把这么不着调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一日后,王家约苏祈在一个茶馆中见面,李昀便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混在苏祈身后。一路随着李昀走上二楼的包间。

    “御史大人安好”王老爷见到苏祈便要行礼,被苏祈拦下了“王老何必如此客气,在下这次是有事求助王老,再这么客气,在下便说不出口了。”

    苏祈一番客套话逗得王老眉开眼笑,看起来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格,一盏茶的功夫便与苏祈熟络起来,然后挑起泛白的胡须笑着问苏祈“御史大人看着如此年轻,想必尊夫人也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着急”

    苏祈微笑以对“是我夫人有些着急。”

    王老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敢问尊夫人年方几何,生辰几许。”

    苏祈挑眉“这也有什么说法么”

    王老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王家这生男子的秘方确实有,但并不是喝什么中草药那种江湖郎中的骗术,而是算出来的,这算法奇特,且只传族人,所以晟州只知道我们有秘方,却不大相信我们的算法,再者,女子的生辰八字也确实不好与外人道,所以以至于多少年来问的人多,信的人少。”

    苏祈笑道“世人愚昧。”

    王老听了这话差点没有老泪纵横,拽着苏祈的手道“知音难求啊,御史大人尽管说来,老朽定当让御史大人满意”

    “不瞒王老,王夫人乃是泰安年一十四年出生子时生人。”

    “哦,那就是,今年二十有四”王老掐指一算“令夫人这命理奇特,待老朽找个命盘算一下。”

    李昀在后头瞪了苏祈一下,什么夫人的生辰八字,这明明是他李昀的生辰八字

    王老拿出命盘算了一会儿,越算眉头越是紧锁,然后抬头看着苏祈“另夫人,已经亡故了么”

    、洛慕恒还活着

    “你才亡故了呢。”李昀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苏祈斜睨李昀“放肆。”

    王老呵呵一笑“御史大人的家仆护主,无大碍。”

    “命盘显示,并无此人。”

    李昀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冒着火,却因为苏祈在不能上前揪这老头的胡子。

    王老又看着命盘“敢问御史大人,御史夫人生在何处,可是生来带着水命”

    苏祈看了一眼李昀“生在晟州,且生来带水。”

    李昀暗暗想,自己是个江流儿的事情,原来苏祈也是知晓的。

    王老抱着那个命盘算来算去,后来又找了根细线穿来穿去,最后还是摇摇头“御史大人,老朽真的算不出了,御史大人说的时辰正是泰安年的鬼日,那日是祸乱之势,那一天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痴儿,何况又说生来带水,那就是水祸不止,怎么可能活到二十四岁,根本就是”王老说的兴起,抬头看着苏祈的脸色,禁了声,随即摸着胡须,慢慢摇头道“看来看来我们王家这命盘也不是作准的。”

    苏祈拿出一锭金子“王老,再给算算我另外一位朋友罢,辛酉年腊月八日生人,紫薇星命格。”

    王老没有将那金子收下,只是低下头道“好,那老朽就再算算。”

    “王老定要算的仔细些。”

    王老拿起命盘又开始摇头晃脑“这应该是个先祖的命格吧不对御史大人是在拿老夫开玩笑么”

    苏祈道“绝无此意。”

    王老怒道“那为何拿以为先祖的生辰来让我算,咦只是怎么回事儿”

    “王老,可是看出些什么了么”

    王老又开始趴在盘子上算来算去,最后叹口气“不瞒御史大人,都说王家生儿子很准,其实我们不过是祖先传下来的算法,透过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伏羲八卦,算出阳年阳月,再往前推个十月份,让子孙与其妻妾同房,这十之生下的便是儿子,但这御史大人的朋友命格也是甚是奇怪,如若按照我们王家的算法,生辰八字加上命遂五格,御史大人的朋友估计已经过了五百年之久,但又不像是个死人。”

    李昀一听到这五百年,心里默默一惊,看着苏祈,只见苏祈眉头紧锁,这是李昀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王老见苏祈眉头深锁,哈哈一笑“定是老朽算的不真切。”

    苏祈定着眼睛瞧王老“求王老顺着这命盘的说法,细细讲来。”

    王老叹口气道“既然命盘上这么说了,老朽说错了御史大人和夫人别见怪。”

    “但说无妨,只求实话实说。”

    王老见苏祈像是无比认真,便又看着命盘,正色道“四柱远兮皆律法,月之明晰律可循,按照命盘上的说法,令夫人应该是旧历三十年左右生人,也就是如今朝廷的开国年间,具体岁月不得而知,大约是永泰皇帝驾崩前的时候了,那时候新皇帝登基,改年号瑞德,所以距今应该有五百年之久,所以老朽以为御史大人是来戏耍与我,但老朽又仔细算来,虽说五百年来紫薇星盘微弱,却正守紫薇东南,有一息尚存的道理,也就是说,这,这人没死”

    说完王老也是一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是我算错了”

    苏祈深吸了一口气“王老,可说的是真的么”

    王老摸着那个命盘格子“这命盘在我王家有多久的历史老朽不得而知,祖祖辈辈这么传下来的,过去出错过没有老朽也不得而知,但在老朽懂事之后,大抵算的都是没错的,只因王家有祖训,便是不可拿此物换取钱财,且此等算法也靠悟性,王家每代出一位懂得这个算理,也不枉费先祖的心血而已,所以御史大人大可放心,老朽绝不会拿这东西当戏耍。”

    离开茶楼,李昀和苏祈走在路上,一时无话。

    李昀轻咳了一声“为何,你没问那王老那枚龙凤茗之事”

    苏祈摇摇头“不必问了,王家祖先定是得道成仙者,留下的宝物也可窥探人间一二,这样的家族若是沾染上阴污之物,早就没落了,这命盘亦不会还在那王老的手中,这个家族定是清清白白的。”

    李昀点点头,又不做声了。

    回到苏府,天色已晚,走过角门,李昀抬头又看见那月衙门上的“墨璃轩”三个字。

    莫离,莫离,取莫要离别之意。

    李昀狠咬了一口嘴唇,转身对着苏祈:“苏祈,既然他没死,你就该去找他。”

    苏祈一愣“谁”

    李昀将眼睛撇向别处“洛慕恒。”

    苏祈看着李昀,不说话。

    李昀皱眉“或许你不知道,我曾经做了一场梦,梦见我回到了五百年前,梦见自己当了文宗皇帝。”李昀说到这里,苦笑一声“多么荒诞,在梦里我每日和如今的岁月没甚么不同,只是,回到了五百年前。”

    苏祈定眼看着他,喃喃道“竟有此事。”

    “那时候,你叫做杜若堂,辅佐皇上左右,其实我回去的时候如今算来也就不到两月,但那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人我现在想来依然真切,柳无意,王庸,王家小妹,还有,还有洛尧,我总是能想起他们,然而这一切太过荒诞,总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酣畅大梦,是芙蓉谷的烟给我制造的幻觉,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李昀苦笑一声“本以为是一场梦,原来并不是。这样也好,你是真的,他也是真的,那么,当时的我,也是真的。”

    李昀笑得苦涩“那人是本朝的开国文宗皇帝,是当初叱咤风云的承世子,是与你相守近一辈子的人,也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如果那王老说的不假,说不定那人还活着杜公子,去找他罢。”

    、再找薛掌柜

    “你做了一个梦,所以就肯定我是杜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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