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肩膀一缩,膝盖一曲跪到地上。
“看来知道自己错了,说说,错哪了。”
“奴婢不该听夫人的话隐瞒主子。”
自己一手教出的人自己清楚,若没有白雅发话,给她两个胆子也不敢瞒着他。
偷偷抬眼见薛湛神色还算平静,柳色这才说道“昨天二老爷应友人的约出去喝酒,戌时末回来时神色不对,夫人把奴婢们撵出门,之后房间动静就有点大,奴婢又不敢进去,在房门守了一夜。之后夫人让偷偷带大夫过来,给老爷把了脉,开了药方,说是吃两天就好了。最后还下了禁口令,严禁奴婢通知主子。”
训练女高手为的就是保护府里女眷,所谓好婢不事二主,又加上薛湛之前有言在先,到也不能怪她听了白雅的话,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我当初派你到二夫人身边,看中的就是你沉稳知趣,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奴婢知错。”
“嗯,起来吧。”
柳色舒口气起身,站到一边。
薛尉之身边的长随梁十三进门。
“见过主子。”
梁十三是薛湛训练出来的,知晓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直接道“昨天老爷应刘家二老爷的约,属下在偏门等着,但许久都不见老爷出来,属下怕出事就进门找,属下找到老爷时,老爷正衣裳不整的从一间厢房跑出来,属下情急一时什么都没顾就把老爷背回来了。”
“第二天老爷找到属下,说此事到此为止,特别交待不能透露给主子知道。”
两夫妻受了欺负想的不是报复回去,而是想要息事宁人,为的是什么薛湛清楚的很,做父母的不想拖累儿子,难道做儿子的就能委屈父母了?父母想忍下这口气,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不想忍!
薛湛眯眼,正想着怎么算账,到不想对方反到主动找上门来。
顾雨蓉派人来通传,说后门有顶粉色小轿指名找二房,没说名姓,说是二房知道。
“胆子挺大。”薛湛嗤笑声,弹弹衣角,正心烦呢,撞上门来给他撒火也就别怪他无情了!
一顶粉色小轿停在后门口,四个抬轿的轿夫,一个管事模样的年长男人偷偷用余光打量。薛湛抬脚出门,视线从粉轿收回停在这男人身上,对方的反应告诉薛湛对方认识他。
认识就好,不认识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吵什么?”视线一扫,眼神冷厉“这是定远侯府不是菜市场!”扫眼粉色小轿,眼里闪过冷笑“怎么,一个花楼瑶姐儿,本世子不过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就想赖上本世子不成?哼,也配!?”
管事模样的年长男人及四个轿夫闻言,立时吓的面无血色。
他们明明送的是正正经经的好小姐,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是下贱的瑶姐儿?!这要落实了,养在闺房的其余小姐还要不要见人?!
“我们,”
“什么我们你们的,一个花楼龟公在本世子面前也配称‘我们’??”薛湛一脚踹去,把对方的话全部踹回肚子里。“来人,把这顶小轿给本世子送回怡香院!”
薛湛甩袖而去,几个壮仆相继飞扑而去,不顾几个挣扎硬压着往远处去,看其路线真是往怡香院!
躲在暗处看着的人,吓的飞也似的跑回去报信,策划这一切的人听着也是神魂俱颤,忙不跌派人把小轿抢回来。
满心以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如花美眷,下药半推半就这事就成了,到不想薛尉之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明明药下的不少,却真硬着心肠跑了回去!更离谱的是,粉轿送上门,薛府按理该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打落牙齿往里吞才是,别想到还有个更不按牌理出牌薛世子!
好好的官家小姐被比作瑶姐儿!这是把什么面子里子抡到底上踩不过隐,还要狠狠碾两脚!这事传出去他们一家还怎么做人?!他们一族的女儿家还要不要做人?!
什么叫偷鸡不成失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要把米缸掏空连带裤子赔了都!
但他们敢闹吗?敢找人哭诉吗?敢跑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吗?
不敢!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就算咽的满口血还是要咽!谁让他们理亏,谁让他们手段不够高明被人抓了把柄,谁让他们生米没有煮成熟饭呢?!
策划这一切的人不敢闹大不敢御前告状,但并不代表朱棣不知道。
“这个混小子!来人!把定远侯世子薛湛,给朕带来!”
薛湛到没想过这事瞒着朱棣,是以一直等在定远侯府,宣召的人一到,立时就跟着进宫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盯着他,冷喝“跪下!”
薛湛双膝一软,稳稳跪在殿中。
“你可知错?”
“皇上,臣不知何错之有?”薛湛装无辜。
朱棣都要气笑,甩手把手边果盘里的果子砸了出去“你还给朕装!”
薛湛抬手稳稳接住,顺手就放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口。
“谁让你吃的?给朕吐出来!”
瞬间,举着缺了一口果子的薛湛懵逼了。咱能别这么无理取闹成不?你是堂堂永乐大帝,跟一个臣子计较一个果子你好意思吗,啊?
但天子金口玉言,他只得一脸生无可恋的把果子吐出来。
朱棣憋住笑,冷声“好好的官家小姐被你说成青楼女子,你这是打算逼死那一家子?”
“皇上,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朱棣抬手又是一果子“罪有应得是你定的吗?”
薛湛抬手接过,这次不往嘴里塞了,抱着果子气呼呼道“臣的爹娘几十年来恩爱有加,举案举眉,凭什么为了那点私欲要从中插一脚?还使那么下三烂的手段,臣气不过。”
“你还有理了?”朱棣抬手又是一个。
顺手接过拿在手上,硬着脖子“本来就是。皇上只想对方怎样,那对方的诡计要成了,臣的家还是个家吗?再说了,臣也没真的让人给抬青楼去呀。”
“胡闹!拒绝的法子多的是,怎就翩翩选了最难堪的一种?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姐惹你了还是招你了,你闹这一出,别人还要不要活?”朱棣想起这出就头疼,虽然人没告到他这,但京城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总不能真看着那一家小姐全部去死。
薛湛摸摸鼻子,讪讪道“那时正在气头上,臣没想这么多。”
“没想这么多!”朱棣气不过把果盘里的果子一个个砸来“朕打你个没想这么多!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你还跟朕说没想这么多?!朕看你就是想的太多!”
朱棣扔,薛湛就接,君臣两个玩起了你扔我接的游戏,把一干太监直接看懵逼了。
果子扔完,殿外太监低着头进门。
“皇上,忠国公求见。”
扔完七八个果子,朱棣也撒完气了,抬手一句“宣!”回头瞪眼薛湛“给朕回去好好反省!”
“是。”抱着一手果子,薛湛出门时迎面瞪了朱麒麟一眼。
都怪你!害我心情不好还被皇上骂!
朱麒麟哭笑不得。一听说对方被宣进宫,他后脚就跟了来,结果这没良心的还拿眼瞪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就该摁住揍一顿!
第54章 情定
抱着一堆果子出了宣政殿,迎面撞上纪纲,薛湛给他使个眼色,转到僻静处,旋身攀上房顶。
纪纲落后两步,手掌一拍围墙也爬了上去。
待人一坐定,薛湛把怀里的果子挑了个递过去“给!”随后自己挑了一个,咔嚓咔嚓几口就咬去一半。
薛湛吃的太爽利,纪纲受他影响待发现时他自己的那颗都咬了两口了。
我到底为什么要跟过来?
纪纲严重怀疑人生。
果子都咬了两口,破罐子破摔,余下的也吃掉吧。
果子吃完,擦下嘴巴,纪纲看已经已经开吃第二个的薛湛,嘴角一抽“看来没事,我是多些一举了。”
“咔嚓~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别人。”
“”感觉无言以对。
不过抱着来看看的并不只一个,朱瞻基寻了过来,攀着围墙利落飞上屋顶,瞧吃果子吃的欢实的薛湛,嘴角也是一抽。跟纪纲点头打过招呼,一屁股坐到旁边“把个好好的官家女说做青楼女,你这招真是损到家了。”
“怎么,太孙殿下怜香惜玉的老毛病犯了?”薛湛白他,哼哼两声“你要是可怜那女人,大可收进后院呀,做堂堂皇太孙殿下的女人,可比我爹那荣耀多了,精彩绝伦的一出逆袭大戏呀,我可以脑补十万字的言情文了!”
朱瞻基也是醉了。“我不过说了这么一句,有必要这么牙尖嘴利吗?”
“没办法,生来这样。”薛湛毫无客气的怼回去,说完还不解气,吊着眼睛道“你只想我够损,就不想想对方够不够损?对我爹下那么猛的药,我爹年数大受不住怎么办?退一步说我爹受住药性但没忍住毁了那女人清白怎么办?收那女人进府,见了面叫她姨娘?该庆幸我爹忍住了,否则,分分钟让她血溅当场信不信?”
纪纲抹把脸,当着锦衣卫同知的面说杀人真的好?
越说越离谱,朱瞻基暴躁掀桌“你到底哪里听出来我在同情那个女人了?!从头到尾我有说过半字吗?!”
薛湛怀疑看他“真不是?”
“不是!”
“哦,我还以为你老毛病犯了呢,想当年你对我!”
一听又要说当年黑历史,朱瞻基头皮发麻拿颗果子猛的塞他嘴你,恶声恶气“吃你的东西!”
薛湛把嘴上的果子拿下来,冲炸毛的朱瞻基淡定打个饱嗝“吃不下了。”
纪纲“”总感觉刚才知道了不得了的事。
朱瞻基生吃薛湛的心都有了!但人肯定是不能吃的,一气之下把薛湛怀里的果子抢过来,怕被抢回去还幼稚的在每颗上咬上一口!
手上握着有自己牙印唯剩的一颗,薛湛对朱瞻基投来的挑衅视线极其无语。
身为皇太孙的皇室教养呢?出门的时候忘带了?
从头看到尾的纪纲“”太孙殿下,您要是想吃果子,皇上肯定不介意给您送个十七八筐的!所以,别这么崩人设成不?
挑衅完的朱瞻基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瞬间崩溃。好想把前一秒的自己摁死肿么办?
朱麒麟过来,眯眼看屋顶排排坐的三人,视线定在薛湛身上,场声“下来。”
薛湛想也没想就从屋顶跳下。
朱瞻基瞪圆眼。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老侯爷要从坟墓里笑醒了有木有!
纪纲“”
后知后觉的薛湛“”卧糟!我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这个是我拿他当兄弟兄弟却想睡我的人呀!呃、不对,正常男人对同性的告白不是恶心跟厌恶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恶心跟厌恶的感觉?!烦恼的也不是拒绝而是怎么跟家里人交待?!
察觉自己想法,薛湛立时懵逼了,连朱瞻基纪纲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茫然出宫,被朱麒麟抢了手上果子才醒,见人往自己嘴里啃,忙出声“那上面有我牙印!”
朱麒麟回眸轻笑“没事,我不嫌弃你。”
被这一笑晃的眼花,薛湛下意识想回嘴‘我嫌弃你’这四个字硬生生吞回肚子。
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他不是?堂堂一品国公,御前红人,前程似锦,人品高尚,能力卓越,颜值更是一等一的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