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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出去打 第12节

作者:二冬 字数:23008 更新:2021-12-30 12:08:25

    罗汉堂的汉子大喊一声“指不定就是因为我们现下没人信他,所以才恼羞成怒,要将我们一举歼灭”

    小刀只觉得自己要气晕过去,心里直骂古人诚不我欺,自古这等窈窕大汉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脑仁更是窈窕

    “还废话什么,开阵”齐岳忽然大喝一声,浑身剑气暴涨。

    人群中忽然就形成了一道屏障一般的光屏,仔细看去,原是齐岳的几名得意弟子早就和他一起布下了阵势,只是这阵势很大,各自站在人群中各自的阵眼上,稀疏分部,所以一时间没人看得出这竟是个阵,而从方才开始,齐岳便是一步都没挪开过,一直站在自己的阵眼上同菜头说话。

    昆仑剑阁的剑术本就是天下绝无仅有,剑阵更是有名,人称浩然剑气在昆仑,而此刻小刀却只想骂人。

    活生生的浩然贱气,什么他妈的剑气

    “等等”楚长柯显然想阻拦,却已来不及,但见他上前一步,而刚才还是“陆夫人”的女人突然从袖口伸出一把短刀,身形极快地闪到楚长柯背后,想将短刀抵在他脖子上,却不想楚长柯反应极快,怀人出手,不以剑尖攻人,只以剑根为御,霎时间铿锵一声,短兵相接,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你想杀我”

    “我的好儿子,不知道长辈的刀是当不得的”说着刀刃一转,要跨过剑身直刺他的肩头,楚长柯于是顺着她的刀一反转,刀剑便架在了她脖子上“你假扮我母亲,意欲何为”

    “楚大侠这还看的不清楚么他们做了一场好戏”旁人冷笑道。

    没了楚长柯的干涉,小刀又不怎么会武功,那剑阵很快便形成一个大囊一般,让绝大多数人隔绝出去,而菜头本在的位置因为牵扯刀丝,不能移开,身后的弟子已有眼疾手快的,手上一扯,大喊“快,扯起刀丝来”

    “没有用”齐岳道,“我不以剑伤你,我以剑气杀你”

    说着光芒暴涨,剑气果然风一般卷来,阵中像从地心中拔起狂风似的,卷起众人的衣袍,直向菜头袭来。

    “果然见贱”燕子喃喃道。

    小刀还要往里冲,被燕子一手抱住,他不管不顾只要护住小刀的性命,这是楚长柯的命令。而至于菜头,他其实不是多大在意,毕竟对听风楼来说也算非亲非故。

    “你放开我啊”

    “你没长眼睛么”

    “你没长脑子么”楚长柯却在远处百忙之中刀剑间抽空回过头吼道,“你让人省点心行不行”

    小刀冷笑大喊“他今日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省心,我他妈从此让你没有心”

    这话乍一听狠毒,竟在极寒之地燕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蝉“果然最毒妇人心。”

    于是小刀丝毫不客气地狠狠咬了他手掌一口。

    菜头那边,无数道剑气忽然化作凌厉的刀锋,一道道飞速冲向他们这方的人,而菜头手上虽受限制,但长臂一挥,双手丝毫没有松开拳头,袖中的机括却嗖嗖射出冷箭来,原是菱形的飞镖暗器,叮叮当当碰上破空而来的剑气,本以为会不分伯仲,却不想这剑阵如此之大,威力也是不可想的,瞬间叮叮当当落在地上,而被折弯了轨道的剑气依旧如锋利的刀刃,割破空气,嗖嗖穿过众人,菜头立即听到身后有人惨叫。一道气流贴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就是现在”齐岳大喝,他周身那些防备的人忽然动了起来,形三方包围式从四周拢了上去。

    明眼人这会儿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是要直接将菜头他们一网打落。

    小刀不做多想,忽然两指含在嘴中,吹响一声响亮的哨声,三长一短,接着两短一长,山谷中惊奇飞鸟,扑闪着翅膀往山谷外飞去。

    “他们有埋伏,快动手”有人喊道。

    “再不放开我,就开不急了。”楚长柯依旧与陆夫人打得难解难分。起初他只当这是一个普通会武功的女人,一交手之下却发现这女人的内功深厚,基本功也扎实,两人竟是个不分伯仲的地步。

    “放开你,怎么知道事情不会更坏一步”女人冷笑。

    “你究竟是谁”这已经是楚长柯再一次问了。他格开女人打过来的匕首,想反转刀头刺入她的肩膀,却被她身形一闪躲了过去。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女人的速度快得惊人,“放开我,事情不会更坏一步,至少我是楚家的儿子,如果事出有因,我不会让我父母受不白的冤屈”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女人匕首在手中转了个花儿,忽然被她一只手扯住一撸,竟变成了一把长而柔韧的软剑,“可惜太蠢”

    楚长柯感到自己收到了来自非外力攻击的一万点伤害。

    与此同时,山谷中地动山摇。

    小刀安插在谷外的那近百来号人,此时正一举冲入山谷。

    、他是我哥哥

    谷外百号人霎时间涌入谷中,管事听动静在场的众人也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各个霎时变色。燕子跳到楚长柯那边和他一起,总算暂时制住了那个女人,而在下一刻忽闻齐岳大喝一声“就是现在,都退开”

    人群忽然变得四分五裂,就像排列有序练习过一般,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向四面八方涌开,然后分别列步在山谷的四周,这样一来,空旷的谷中只剩下菜头一干人以及齐岳布下的整个天罗地网的剑阵。

    “原来他们早就有准备,早就准备了的”小刀囔囔自语。

    菜头见了这仗势当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正人君子,适才还能一脸义正言辞地指正我,也不过如此,不敢堂堂正正的来,原来今日不过是请君入瓮”

    小刀脸都白了,立马吹起哨声止住了外面要进来的人马,外边近在耳边的动静果然见减弱了下去,想是人带着马都在前方停下了。而与此同时,众人身后半包围的山谷上方,突然不知怎么多了许多黑色的人影,他们黑衣黑头巾,只露出一双眼来,手中拿的都是一把把箭弩,对准着四周的人,似乎就在等一声令下百箭齐发。

    下方的人不是没有注意到上方的危险,而此刻怎么说他们与山谷上头的距离还有几十丈,没有一个人能跳的上去,若是寻常弓箭还好说,可对方若用的是箭弩

    “全部站到中间去”小刀跳上一块石头,神色忽然变得凛冽而不容侵犯,“放箭”

    霎时间,上头的人开始动手,箭雨顷刻而下,而谷中四周站着的人即使用剑,用刀去格,却始终格挡得有限,不多时就有几人重伤,而更多人在惊慌失措下则是一股脑向剑阵中涌去。

    这是小刀早就安排好了的。本身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想来武林之中不会有如此大的仗势,但若真的有,比如齐岳面前这个剑阵,需无旁人干涉才可以,所以八方武林的人他必须散开,才能不影响到他,而此刻小刀将那些人撵回阵中去,不说有什么危害,实则是拖沓延误住他,让他暂时无法对菜头不利,否则都是伤人伤己,此刻又是一声哨声,外面的动静又大了起来。

    快了,就快了。他对自己说,眼睛却死死盯着菜头,而菜头现在仿佛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样,竟也是神色凛然,一动不动。

    “小刀”箭雨还没有断,只要这些人没有全部到阵中去,只要谷外自己的人还没有到,小刀就不会停止。但楚长柯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中间,当即重伤,甚至毙命,几乎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刀,“停下来,小刀”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抵挡住手下陆夫人忽然疯了一样的攻势。而燕子也讶然地往旁边跳了一步,抬起刀格招“突然间发什么疯”

    陆夫人当然不搭,三人一边纠缠到一起,一边还要时刻挡着枪林剑雨,不知不觉就打到了阵中央去。

    楚长柯忽然撤开身子,定定地转身看着小刀。

    而小刀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接,忽然间狂风大作,小刀的黑发如墨飞起,于是楚长柯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不动摇,以及不容置疑。

    “这他妈都是人命啊”他听到自己颤抖地说。

    不知怎么的,隔着拥挤混乱的人群,小刀竟听到了,他的嘴唇颤抖,远看上去没有他眼神那般坚定“我的哥哥也是命,我也是,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他说,你们。还有,我们。

    楚长柯闭上眼,知道目前对于两个人来说,立场已成定局,彻底地站在对立面上了。

    菜头那里大喊了一声“小刀小心”,随即他身边的一名死士就冲过来为小刀格开了他身后刺来的一剑。小刀若有所感,看着越来越多的影卫出现在他身边,为他抵挡不知什么时候四下里出的冷枪冷箭,不由得脸上显出了讥讽的笑“正道人士,果然不过如此。还同大家说什么道义真相,向来如此,说到底,不过是拼个你死我活,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既然如此,人不同我善,我又同人有什么仁心可讲呢”

    眼见着小刀的人就要闯进山谷,齐岳忽然奇怪地笑了一下,然后周身气焰倍增,剑气凛然,剑阵中霎时间升起层层白雾,光芒越来越大,而菜头身上早已湿了一片,从刚才开始身体就仿佛有千斤重,但凡动了一下也会觉得气血上涌,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小刀最先察觉到齐岳的不对劲“他想干什么”

    百人一齐融入山谷,就在那一刻,剑阵中的光符忽然转动起来,齐岳低声念口诀,月年越快,随之变快的是剑阵中的光符,而后山谷的地动山摇更加令人惶恐,就仿佛是真的地震一般,偏偏站在剑阵中的六人却不动如山,闭着眼皱着眉头,一手持剑,一手比着各自的手势打在胸前。

    山壁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紧接着没有人再能够站稳,纷纷倒在地上,连小刀和楚长柯都是尽力抓住了身边最牢靠的石块,棱角,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往山谷的另一边撞去。更别提刚才闯入山谷中小刀的人马,正是验证了人仰马翻这句话,而山谷上方的人也纷纷退开,有的退避不急的则直接掉下山谷,当即血流满面,当场毙命。

    人群中一阵轰动,惨叫,因为大地开始开裂。

    小刀忽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齐岳阁主,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他如今为了杀掉菜头,除掉听风楼,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人还在剑阵之中,只想玉石俱焚。

    听风楼是昆仑剑阁的一个污点。只要听风楼在,昆仑剑阁就一日不得安宁。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门派的仇恨,根本不是他一个门派所能承担的来的。所以,他要将所有的罪责推在楚氏夫妇身上,这还不够,要将罪责推在听风楼上,然后一举消灭,让听风楼从此再也不存在于世间。

    可是那不仅仅是楚长柯父母的心血,也是小刀和菜头的心血。

    楚长柯的父母,七年来的心血,七年来的忠诚和任劳任怨,只换来一句叛门弟子,然后关在剑冢中阖然长逝,连他们的孩子,楚长柯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小刀忽然笑了,他觉得这人世间实在好笑,黑黑白白,总分不清楚,没有什么是公平的。在一阵阵地动山摇之中,他摇摇晃晃从地上四肢并用地往菜头那里爬,他不怕那里有刀光剑影,也不怕那里的剑阵,他只知道这世上会爱他,疼他,从来不会放弃他,背离他的,只有哥哥一个。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鲜血淋漓地浇在他脊背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刀抬头去看,楚长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边,手中的刀贯穿了一人的身体,那人似乎正想捉着匕首往小刀的后背刺去。

    此时的楚长柯,兜头兜脸的血,早就看不出往日英俊的面貌,眉宇间宛若罗刹。

    他恶狠狠地摸了一把脸,几乎恼怒地看着小刀“你不要命了,疯了”

    小刀木然地转过脸,在一片地动山摇之间继续往菜头那里趴,而楚长柯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到了小刀身上,随即紧紧地按住他“别过去,危险,听话”

    他的神色忽然变了,不再是刚才的凛然,也不再是淡然的胜券在握,更不是鄙夷讥诮,此刻疯狂地挣扎起来“你放开了,他是我哥哥”

    菜头似乎听到了小刀这边的动静,转头一看,大吃一惊,忙喝道“小刀,回去”

    “听到没有,别给他添乱”楚长柯道。

    小刀哭笑不得“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

    “我也不明白我自己。”楚长柯说着,带着浑身的血气,虚弱似地趴下来一些,吻了吻小刀的发顶,“我只是不能让你死只是不能。”

    “我不会死的。”小刀说,“可是我哥哥死了,我也活不了。”

    “”

    小刀不知道楚长柯为什么沉默,只觉得身上的身体越来越重了,然后听到楚长柯隐隐约约小声道“原来不仅菜头是个恋弟的,你也是个恋兄的。”

    楚长柯说不上自己犯什么魔怔,在这种时候,这种关头,竟吃起了菜头的醋,觉得实在是不应该,但心里却依旧有难言的滋味。刚才站在谷边,那些箭弩放箭时,小刀连往自己那里看一眼都没有的。他不知道到了自己生死的关头,小刀会不会也这样即便狼狈也来到自己的身边呢

    剑阵越来越大,扩出层层的光晕,随即剑气越来越强,在空中甚至能看到它们穿梭滑动的轨迹,小道道光斑一样的剑在空中四处漂浮,但始终困囿在剑阵之中,似乎在找一个突破口。

    “哥,小心”

    大地忽然裂开口子,而小刀这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推开了楚长柯,不顾一切地往菜头那里跑去。

    菜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控制住了,而此刻依旧是千斤重,根本无法控制。

    他看到大地开裂,像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也看到百十人惨叫着跌下那道裂痕。

    他知道自己最终也会到那里去,被吞噬,随即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倒去,在紧要关头,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那是他熟悉的那双手,他熟悉的声音,几乎拼命地要将他拉上去,但是菜头依旧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都仿佛被抽光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的习武之人。他是一个刺客,即使身法再好,再敏捷,也只不过是一个刺客。他没有气功,没有内力,他什么都没有,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凭一己之力,在这个位置上把他的弟弟保护的很好。

    他很想能继续这样保护小刀。

    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

    他觉得眼前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瞬间扭曲翻涌而来,紧接着沉入越来越深的黑暗。

    而小刀,即使他再怎么拼命抓住菜头,也已经没有可能了。因为一道剑气忽然穿过了他的身体,他蓦然长大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然后跟着菜头一起掉入了深渊。

    很沉重的下坠感。

    然后,他也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

    在绝望和深渊的边缘,有人用力而不顾一切地抓住了他的手。温暖,粗糙,宽大,与这冰天雪地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小刀忍住身体里翻涌的气血和疼痛的感觉,抬头看去,只见楚长柯一脸狰狞地拉着他的手,仿佛在使天大的力气,才让他不得以掉下去。

    “上来上来”他狠狠地吼着。

    小刀突然就哭了“他是我哥哥,我要去救他的。”

    “你上来,我去救他,我找他,好不好”

    小刀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松开了楚长柯的手。

    与此同时,楚长柯看到三四道光剑在空中穿梭打转,在小刀下落的瞬间逐一穿透了他的身体。小刀瞪大着双眼,眼泪不住地往外流,像是舍不得一样看着楚长柯,那一眼中的情绪太多,可他甚至没有时间辨认,小刀就彻底坠落了下去。

    、回忆杀

    “小刀,小刀”

    “嘘,不要太大声啦。”

    少年看着小男孩儿,有些无奈“你躲在这儿干什么”

    “有坏人。”

    “哪里”

    “外边有很多想抓我们的人。”

    少年失笑,钻到桌子底下和他一样抱着腿坐下“那我陪你一会儿,坏人走了,我们就出去,乖乖吃饭读书,好不好”

    “可要是他们不走呢”小孩惴惴不安。

    少年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我会保护你啊,我是你哥哥。”

    小刀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然后是耳朵,鼻子,嘴唇。他听到风的声音,闻到淡淡的药香,嘴唇喉咙干燥,发不出声来。

    有人勾住了他的手指“醒了”

    小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之前的画面像洪水一样涌入脑海,胸腔像被堵住了一样,几乎让人窒息。小刀有些受不住地迷茫,随即知道自己眼前是蒙上了白布,伸手就要扯下来,却被人按住。

    “别动,我帮你。”接着小刀感到身后的软榻一沉,有人温柔地在他脑后动静了一阵,然后取下了白布,他眼前霎时一片清明,甚至还因突如其来的阳光有些不适应。

    小刀转头看了看楚长柯,那是一种楚长柯从来没见过的眼神。楚长柯有些乱,心不在焉笑了笑,摸了摸他的眼睛“还疼么”

    小刀这才感觉到自己眼皮上似乎是有伤口,眨眨眼睛,确实感到了疼痛,但不强烈,于是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反而能平静下来,就像看一个很久没见过的故人一样,他静静看了楚长柯一会儿“菜头呢”

    楚长柯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找到他,之后的事我等下讲给你,你先喝点水,吃些东西,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两天”小刀一愣,随即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楚长柯一把拽住了他“你要去哪儿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到现在我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你怎么让我”话说了一半小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嗓子干得难受,声音也嘶哑得厉害。楚长柯立马二话不说从旁边取了茶壶来,也顾不得倒杯子里,直接揭开盖子递给小刀。

    小刀捧着茶壶喝了两口,依旧是咳嗽,楚长柯让人坐回到软榻上,顺了顺他的背“你别着急,菜头现在应该不会有事,否则找了这么久,我们早就找到他的尸身了。”

    “万一他是被齐岳那个老王八蛋带走了呢”

    “齐岳也受了重伤”楚长柯忽然打断他的话,小刀果真是一愣,楚长柯无奈地又叹了口气,结果他手中的茶壶放在一旁的桌上,“先吃点东西,听我慢慢说,好么”

    “你那天掉下去之后,我们立马打断了齐岳的剑阵,而和你一同掉下去的少说也有几十人,其他门派的众弟子自然失格而怒,可齐岳打定主意你和菜头必死无疑,竟也没有下去探个究竟,直接逃走了,而燕子早就跳下去找你和菜头,可没想到底下竟是一潭寒塘水,冰冷刺骨,估计齐岳早就算到了,而你没有摔进去,已是大幸,其他几个受不了寒冷的几乎瞬间就沉底死去,还有几个拼命试图往岸上游,但没多久也冻僵了。”楚长柯给小刀盛了一碗青菜粥,又推了推面前几个放菜的小碟,显然是有些局促不安,说话间也不抬眼看小刀。

    实际上,即使他不抬眼看,也知道小刀现在的脸色不会好。心里不好受,只得继续道“后来燕子把你带上来时,我就在上面抱着你,害怕菜头有三长两短,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走,燕子过了很久才上来说,水底下还有一条暗流,暗流的水是温的,若顺着暗流一路下去,不一定会冻死,但就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了。好在附近都没有找到菜头的尸身,我们想他大抵是顺着暗流出去了。”

    小刀听完,脸色总算好了一点,青白的手有些颤抖地碰上青菜粥碗,捧到嘴边抿了一口。

    楚长柯见他终于肯进食,有点想好转起来的意味,不禁心宽了不少。

    “齐岳的剑阵非同一般,昆仑这剑阵我以前听过,若六人合力,几乎没有人能够打断,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楚长柯见他一直关心菜头,此时竟冷不丁关心了自己,心下一暖,随即低头笑了笑,摇头“我师傅来了。”

    小刀的动作一顿“他”

    “就是当年将我从剑冢中抱出去的师傅,后来我拜入刀客堂,他就走了,西江月先生后来见过他老人家几面,说是已是避世,不再管外界的风风雨雨,没想到这次真相大白和中门派对多年前这件事的翻旧牌,还是把它老人家引了出来。”

    楚长柯说了一大段,小刀却没什么反应,依旧是微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脸色苍白,虽是刚睡起来,却依旧看上去面有疲色。

    实际上,关于自己的生父母以及听风楼之间的事,后来楚长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都是那位陆夫人徐徐道来,全部讲给他的。后来他师傅来了,两人安顿好小刀后,楚长柯的师傅也叹着气对他说“事到如今,当年的真相也瞒不住你。为师别的不求,只希望在你心中不要埋下仇恨的种子,江湖就是这样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恩恩怨怨血海深仇,总也算不清的。”

    他知道了所有,唯独不知道听风楼原来是自己的父母一手办起的,而那位陆夫人,曾就是自己生母手下的人,但与他母亲情如姐妹。小刀和菜头,就是那位陆夫人在他父母死后为听风楼领养的孩子,只是两位当事人,显然是根本不知道陆夫人罢了。

    他很懊恼,为自己错怪了小刀,错怪了菜头,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懊恼。

    他不知道小刀会不会怪他,他只知道小刀现在所有的一门心思都放在菜头身上。如果他能找到菜头,救了菜头,那就是另当别论,可是当一切事情平息之后,小刀对他,还会像当初那样信任么

    他不知道。

    但他也没有其他法子,因为事情走到这一步,想要放开这个人,已经不可能了。

    “我去院子里走走。”小刀只喝了小半碗青菜粥,就不想喝了,起身起拿挂在床边的外套。

    楚长柯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给他摘了,披在身上“我和你一起。”

    “不用,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楚长柯没有说话,不再坚持,给他将领口紧了紧,看着小刀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心里好不心疼。

    他知道那种失去亲人的味道,更何况他和小刀不同,小刀和菜头虽从小失去父母,但相互扶持,感情很深,楚长柯从小也是市区父母,可不曾体会到父母之间的爱,与家人的温暖,更没有这么一个让他不顾一切去保护的亲人。

    但是他现在有了,虽是超越了亲情的感情,但想到小刀失去菜头,也大抵就是当她失去小刀时的心情了罢。

    那天,是个好天,风不大,一丝一丝的,落叶归根,冬天已经来了,天上有一排排的鸿雁迁徙。他们依旧是在西江月的院子里,而不过隔了不到一个月,却又让人觉得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西江月和月牙上山采药,要到日落才回来,楚长柯不知道如何去跟小刀说话,安慰,他觉得自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说什么都只能显得语言苍白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刀披着自己的外衣在庭院里走动,累了就坐在廊前的大树下,然后一坐就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天气开始凉,西江月和月牙还没回来,楚长柯又熬了鱼汤,端了一碗坐在小刀身边,依旧是不知道说什么,将热乎乎的鱼汤塞到小刀手里。

    小刀低头看了一眼,就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捧在怀里取暖。

    “你知道么,我哥比我大九岁,我开始记事儿起,他就已经在管听风楼的种种事宜了。我们没有父母,没有扶持我们的人,有的只是很多下手和管家,那个领养我们的人不知去了哪里,也不曾见过我们,只是每个月送来一些物品。我哥疼我,小时候大多数好东西,都是被我抢了去。他假装当做被我抢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刻意让给我的,但又不想让我觉得是他不想要给我的,或者只是因为他疼爱我。”小刀说着说着低下头,捧起鱼汤抿了一口,“对不起,胡言乱语,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的。”楚长柯说。

    “后来,我哥哥忙,没有人陪我玩,我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所以就整日在藏里看书,什么书都看,妙趣横生的,枯燥无味的,博古通今的每到黄昏时分,菜头忙完了,就会到藏来接我,然后我跟他讲今天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我么总是在那个时候畅谈一番,最是痛快,然后一起回去吃饭,睡觉。”

    楚长柯侧了侧脸,看着小刀淡然的样子,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那么拨拉这一方小算盘,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精明而贪财的小掌柜,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关于小刀的背景和身世就连自己靠近了他那么久,如今也不过才知道一个真相。

    他以为自己懂他,其实他什么都不懂。而如今小刀愿意主动跟他讲起自己的故事,他的心里竟是雀跃的。

    “再往后,菜头发现我越来越聪明,也可以做事了,就让我一起帮着打点一些楼里的事务。即使我那个时候还小,但已经知道菜头在做的是非常危险的事,所以,我知道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不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站在他身边。支持他,辅佐他,保护他。”小刀笑了笑,神色就似乎是想起了往昔一样,目光变得悠远,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碗的边缘,“我擅长权谋,思虑,算计,在这方面,竟渐渐超越了他,我是他身后最好的一把刀。”

    “他当然也不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可以帮他做很多事,给他省去很多麻烦,但同时那些事都是很危险的事,也许会波及到我,伤害到我。记得我说过有一次我哥跟我不到而别就是他知道有人要来杀我,所以他要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先去将他们杀了。就是那一次,他险些赔上自己的性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有了觉悟,不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站在谁身边,又或者世事多么多变,我们两个绝不会背叛对方。那时候,我只有十四岁。显然我哥哥不想让我卷入这样的事情里去,他讶然于我的谋算思虑,又担心物极必反,对我来说,这样将来未必会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想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事,他要一个人扛起听风楼,而作为少年,或者说,在他眼里还是孩子的我,他就自私地保护起来,让我远离这些肮脏,人情,世道,让我在远远的地方,只做一个懂得过日子的小掌柜。”

    楚长柯无话可说,伸手捉住了小刀的手,他手里的鱼汤已经不再冒着热气,而变得温凉。而小刀的手依旧是凉的,像一块白玉。

    “他为了保护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事,只为了我可以不用去揣度世上险恶的人心,不去碰那些阴狠的算计,他想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还是值得相信的,是值得去爱的。”小刀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眼眶红了,似乎在拼命的忍耐,“他一直在保护着我啊,一直。他留住了对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让我怎么能”

    话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楚长柯咬紧牙关,定定地看着小刀,忽然长臂一揽,将他紧紧拥住。

    “我也会保护你的”他听到自己囔囔的声音,像个没出息的大男孩,“我也会保护你,还有你哥哥。”

    “可是你没有。”小刀哭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平息

    天下大雾,远处的山白茫茫一片,此时天边鱼肚白,正是云雾聚集于山下之时,只隐约露出几个青色的山头,薄弱的晨光照进山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尚冷的缘故,莫名给人一种寒冷的感觉。

    山间的小路上,正有两人骑着一黑一枣的马缓奔下来,看着还有段距离,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就到了山下。山下的村落中房屋鳞次栉比,虽不比京畿之地,却阡陌交错,有安和亲近之感。

    只见枣色马上的少年勒住了缰,拗着马缰在原地踏圈,左顾右看了一番,径直往一处客栈小跑马而过,后面腰上带刀的英武男子见了,也连忙跟上。

    两人将马栓在门前的马桩上,少年身着水色长衫,抖了抖袖子,看不出喜怒,径直进去就给柜台上扔了一小块儿碎银“上菜,清淡点的,还有热茶,越开越好,一炷香之后就要离开。”

    那店小二哎哎了两声,慌忙拉开抽屉找钱,一抬眼那位少年却已经往客桌走去了,只慌忙喊“好嘞那个您的找钱,客官”

    还没喊完眼前身影一掠,一身黑衣的挎刀男子就到了面前,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找钱,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店小二见他径直走到那少年那桌,心知两人是一道的,也变没多话,没一会儿就上了一荤一素,两万热粥,热茶,看两人风卷残云一样吃完了,也不说话,谈笑,径直就走了。

    “真是奇怪的两人啊”店小二挠了挠脑袋。

    楚长柯和小刀这么一上路,直接就到了傍晚,路上只停下来休息了一次,吃了一点东西,小刀也没怎么休息,一路上就知道赶路,急着回到听风楼去,打探菜头的消息。眼看着天色昏沉,两人沉默了一路,一前一后,这会儿楚长柯终于是熬不住了,加快马步上前与小刀并肩“都赶了一整天了,今夜必然是到不了,前边就有村子,现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小刀不理,只斜过眼看了他一下,表示听见了,然后继续赶路。

    楚长柯不放松,依旧紧紧跟着他“你别同我置气了,如今菜头在哪里都不知道,听风楼上下恐怕也是忙成一团,你现在回去,一定会被其他事缠得脱不开身,哪里还有时间找他”

    这回小刀总算是答话了“谁说我要去听风楼的”

    他这一答,又换到楚长柯愣了“不去听风楼,这个方向,你要到哪里去”

    “我现在去哪里,都没什么关系吧”

    楚长柯就听不得他说这话,眉头不自觉皱起“你现在身子刚好,月叔昨天才说你可以下地,今天就要上马,身子吃不消。我知道你担心,但路上若把自己整垮,接下来要找人就很难了。”

    小刀终于放宽了马步,一人一马渐渐停了下来,远处孤风平原,残云映日,衬着他单薄的身子和有些萧索的神情,竟凭空生出一股怆然况味来。

    “那,我们这究竟是去哪里”楚长柯与他这一路来,小刀一直柴米油盐不进,眼看着这会儿能听进去点人话了,心中不免大喜,面上却装作沉定的模样,溜着小马踏上前去,不安地在小刀周围搭着马踏,“你去的地方若是进,我们今晚也许能赶到,你也好休息,免得一早就起,对身子不好。”

    小刀这一路上硬的更块石头似的,楚长柯不由得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小刀一个不高兴,就同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此时见到小刀有放软的意思,楚长柯心中便如同一块石头落了地,可石头还没落稳,却又听小刀叹气“家都没有了,还管对身子好不好有什么用”

    说着眼神闪烁,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楚长柯“呆子,不如你我”

    “赶路,我们继续赶路,前边的村子不远了,不论待会儿还走不走,今晚现在这凑合一顿,吃饱了再说。”楚长柯几乎不敢听下去,抽气一鞭子就跑远了,背影乱七八糟,看上去竟像落荒而逃。

    小刀看着楚长柯渐渐跑远的马,又一次叹气,最后还是撇了撇嘴,抽鞭跟上。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到了村庄之中,奈何天色太晚,客栈只剩下一间房,小刀便和楚长柯凑合了。

    夜幕四合,只剩下一盏烛火昏黄,影影绰绰透出一小撮影子来。小刀早已和衣睡下,躺在最里面背对着外头,楚长柯在床榻前迟疑了一下,还是脱了外袍,上了床榻,从后边面对着小刀的后背,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神思不宁。

    “现在能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吧”

    “去山庄。”

    “山庄”

    “找无双。”小刀的身子动了动,“记得之前她说过他在菜头身上有下一种粉药,不论多远都能找到他。现在还有谁知道菜头的下落,一定就是她了。”

    楚长柯想了想,又问“你同她可有联系”

    “联系,但没有回信。”小刀叹气。

    “江湖上出了这样大的事,闹的人人皆知,就算无双那天不在,这会儿应已听到风声了吧如果他真有法子找到菜头,这会儿约莫已经出发,所以你的书信她自然也就接不到了。”

    小刀的身子又动了两下,似乎有些怕冷地缩紧了身子“也许吧,但愿如此”

    楚长柯顿了一下,随即一只手犹豫片刻,还是搭在了小刀腰上。他能感到小刀沉默地僵了僵身子,但没什么反应,这才渐渐圈紧了小刀,将人按入自己怀里。他感到小刀的浑身肌肉一下子都绷紧了,就像一只有所戒备的小动物。

    心中虽有些难过,却不动声色,楚长柯收紧手臂,感到怀里渐渐暖和,小刀身子也渐渐放松,这才叹气“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你哥,我说到做到。”

    “那天在客栈,我中毒的时候,你也曾说过差不多的话。”小刀淡淡道。

    楚长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几人还在城中时,那时小刀中了毒,神志不清,是菜头将小刀救了出来,楚长柯带着小刀安顿。那时候小刀清醒的时间没多少,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对他动了心思,吻了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原来他是知道的。

    原来他早就是听见的了。

    “我”

    “睡吧,真的困了。”

    怀里的身子缩了缩,把头缩了一半到被子里,埋着脑袋不再理会他。楚长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隔空弹了弹指头,将火烛熄灭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青黑色的,小刀就心急火燎地起床了。两人昨晚睡得晚,原想怎么也要到天稍微亮一些时候再走,却不想小刀醒的这样早,想是思虑过重,深思不宁导致睡不踏实。一路上楚长柯没少照顾她,生怕小刀大病初愈的身体会受不了。

    那天,身受重伤之后楚长柯马不停蹄地带小刀直奔西江月的住处。那本来是致命的伤,却被西江月三两下就给医好了,只说静养十天,就能下地走路,楚长柯自然是大喜,只是眼前看着小刀大伤初愈就这样胡闹,却偏偏又没法拦着,心中不禁焦急。

    菜头是小刀的底线,楚长柯知道。只是他从来没像如今这样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菜头,那不论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小刀都没法子跟他在一起,何况菜头的事,说白了小刀还在怪他。实际上,若是小刀不怪,楚长柯兴许反而会觉得不能安心,至少怪他,就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作为家人,没能保护好家人,是他的失职。

    楚长柯现下无能为力,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小刀能找到一个活生生完好的,活蹦乱跳的菜头。可能要等到那个时候,他这一颗心,才能算是彻底地放下了。

    三天后,依旧是林间小路上,两人两马,一前一后走着,只是这次没有急切的马步,少年脸上也冷得像冰霜,青黑得让人见到都不敢同他打招呼。而他身后的男人的脸色也不好,目光却时不时总盯在少年脸上。

    前面,缓缓走来一位老人,竹杖芒鞋,半头花白的发,眼眯成了细细的一条。这会儿和楚长柯与小刀迎面走来,站到一边定了定身子,想让马先过去,小刀却上前勒住了马缰“老先生,想问问路可好”

    耳背的老先生总算把眼睛瞪大了些“啥啥”

    楚长柯在小刀身后一抖马缰上前“敢问这山间有一处山坳,听说冬日也有雪梅,很有名,却不知怎么走”

    耳背的老人总算听到了关键词“哦,山坳,雪梅,那里,那里呀”

    小刀和楚长柯朝着老人指去的方向看了看,做了然状,对老人作了个揖,也不再多话,直接拔马转路了。

    “等等我,别急。”

    “”

    “哎,既然无双她师傅都说了,八成菜头就是在山坳中养伤了,怎么你脸色还是这般不好”

    “你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刀说着乜了一眼楚长柯,“断胳膊短腿儿满脸血的年轻人这话,不论是说我哥还是说的不是我哥,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楚长柯有点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既然是无双亲手安置他,想必定然是放心的,就算十几天前状态再怎么不好,现在恐怕也没什么干系了,不论如何,人活下来是关键。”

    “承你吉言,要是山坳里养伤那人真是菜头,我就同他在这住下了,一切等他伤好了之后再说。”小刀说着加快了马步。

    楚长柯愣了一下,随即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那我呢”

    “你有你什么事儿”

    楚长柯一听便急了“我也在这儿住啊。”

    “那要看菜头愿不愿意。”小刀淡淡说,随即有些讽刺地看了他一眼,“再说,咱们楚大侠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哪里拦得管得住呢你就算是回你的刀客堂,也同我没什么关系了。”

    “小刀,别说气话。”楚长柯立马拉下脸来,说着去解自己腰间那口怀人,解下来直接抛给了小刀。

    小刀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只得伸手接了刀,抬眼看他,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是再混蛋,你就抽刀戳我死我,既然江湖上都说,我和这怀人从来不分开,那今日这刀就给你保管,以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楚长柯的目光坚定,眼底似乎有万千情绪,而他一动不动,只是在林间的影影绰绰中看着小刀。

    小刀也在看他。

    半晌,将怀人挂到自己马上“罢了,你愿意跟着,便跟着吧。”

    两人对视一眼,有默契一般一拍马侧,登时朝着梅花山坳的地方小跑而去。

    、天涯

    山谷青郁的林间,一股炊烟徐徐升起,在高处融入云端。

    清晨的山中起了大雾,整座山看上去空灵悠美,山谷间有潺潺流水,木屋旁拴着两匹马,在晨早的薄雾中打着响鼻,踏着稀薄的马尿。

    两个人早已起来,在木屋的炭火旁对弈,执白子的少年安然悠闲,而执黑子的男子上身,浑身扎着银针,仔细看像刺猬一般。屋中黑暗,屋外微微堂亮。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半天,执黑子的男人皱着眉头问。

    少年却是头也不抬“别想。”

    “我真养的差不多了。”

    这回少年不再与他废话,手起棋落“走一个。”

    男子看了看棋盘上的局势,再次萎靡,陷入了懊恼中。少年却抬眼瞄了一下,笑着下了床榻跪上他那一头“来,我给你去针。”

    “你什么时候学的,我怎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得很。”少年顾自低头一一收回银针,手中握着小囊,“我虽不懂什么高深的医术,但这些年好歹也学过一些杂的,这些都是帮你活络经脉,畅通血气的。”

    男子的头发披散着拗在前胸,面色有些发青,显然是身体还不大好的缘故,仔细看去,不是菜头又是谁

    小刀少年样的脸在晨光中被勾勒出一个轮廓,很安静,过了半晌他给菜头披上衣服“我出去透透气,你先躺一躺,一会儿我也带你出去散散步。”

    他推门出去时,又见到一人赤膊着在院中舞刀,眼见着小刀出来了,手飞快地挽了一个花儿,敛刀入鞘“起了”

    “起了半天了。”小刀拎起屋边的木盆,往不远处潺潺的溪水边走去,打算打一盆水来,却听楚长柯在后边喊,“春水刺骨得很,你打来给我,我用内力给你熬暖了。”

    小刀笑了一声,背对着他脚步不停“你当自己是小暖炉”

    菜头见他接话,喜出望外,着上身就跟随而上“他伤势怎么样”

    “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要完全没有问题,至少还要十天八个月。”

    “那无双”

    小刀微微侧头看他,楚长柯于是就闭了嘴。

    十几天前,两人顺着来桃花坳的小路到了这一处,便找到了在木屋中呼呼大睡养病的菜头。

    那时候小刀刚见到菜头,愣愣的看了半晌,忽然就跪在地趴在菜头身上哭了个稀里哗啦,把楚长柯吓了一跳,不知小刀竟也会如此情绪激动。那时候菜头浑身发青,虽说已没有什么性命忧虑,却因为浑身血脉不顺积淤于身,浑身胀痛。

    小刀这是几天来每天帮菜头用银针疏通血脉,到了今日,身上的肿胀淤青才终于尽数化去。

    原来是在那天菜头掉入水底的暗窟中,果然被卷入了暖流之里,以至于不被刺骨的冰水活活冻死,但说是暖流,水温也低的可以,尤其他攒尽一身力气,顺着暗流游了出去,这才保住一命,身上的经脉却因过久的寒冷而受僵,让他差点断送了性命。

    模模糊糊间,菜头感到有人救了他,是他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但是那时他已经太累了,辨别不出是谁来救他,他但凡还有一点气力,就必定会让来人将小刀也救出来。

    可是他没有,他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中。

    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谁仿佛在他耳边说“一命换一命,我终于不欠你的了,我们两清了。”

    菜头在醒来之后,甚至小刀找到他之后,始终回想那句胡,却始终想不出个名堂来。这些天他不曾问小刀和楚长柯无双去了哪里,那两人也便从来不曾与他提起。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不好的答案,抓心挠肝似的,总没有宣泄的地方。

    再问小刀自己是为何获救,又是何人救他,小刀一律一问三不知,直到有一天楚长柯无意透露出,山上便是无双师从的门派,无双的大长师现就在山上,菜头这才恍然大悟。

    自从知道了真相,他总想方设法套小刀的话,小刀偏偏嘴巴守口如瓶,向来是个难对付的主,后来菜头急了,他便开始想方设法让小刀带自己出去,不论怎么说,他总该上山看一眼,是否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回答。

    如果是,那她对他说的那句话,又是怎么的意思什么叫做两清。

    菜头一天到晚神思恍惚,大病初愈便思虑过重。小刀看到最后,见他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于是坐在床榻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菜头“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菜头登时像来了精神气儿一样,转身握住小刀的手。楚长柯靠在门上,眼睛却时不时地往菜头这边瞄。

    小刀依旧是面无表情“无双走前同我说了,让我也转告你,她要成亲了。”

    菜头一愣。

    “是世家子弟吧,我不清楚,背景一定干净。”小刀说着抽手转身去做些其它七零八碎的,“她说既是已结婚,同你也就没必要再见面了。让你放心,她不会再死乞白赖地跟着你不走。”

    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呀开了,楚长柯坐在不远处的柴堆上,眯眼看着走出来反身将门掩好的小刀。

    “他怎么说没受刺激太大,昏过去吧”楚长柯打趣道。

    小刀却不愿跟他开玩笑,笑了一声看着他“是啊,是当初他自己选择不要,这时候能怨怪旁人什么呢”

    楚长柯一听就僵住了,半天才一个蹦跶起来,蹿到小刀身边,二话不说夹住人直接跳到树上了。小刀出其不意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反射条件就打出一拳,被楚长柯稳稳接住,往怀里一带,两人便都靠在了树上。

    “你做什么放我下去”

    “都过了这么久还在生气,别这么小气啊。”楚长柯说着又干脆蹭着树干往下一坐,连带着小刀也趴在他怀里。

    小刀想挣扎,却因为重心不稳,乖乖的不敢挣扎,只得把脾气都发在了嘴皮子上“你这不要脸的老王八蛋,现在耍赖一套比一套强,合着从来长进的都不是脑子,都不知长进到哪儿去”

    话还没说完,楚长柯就伸出手按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嘴“别呀,恶语伤人六月寒,现在才二月开春,你想冻死我啊”

    “冻死你才好,最好也冻上个十天八个月不能起床还丑个半死,我带着菜头早点走。”

    楚长柯神色严肃地捏住了小刀的鼻子“撒谎。”

    小刀“撒你妈逼。”

    楚长柯“不许说脏话。”

    小刀“你管我”

    “以前你这么跟我发脾气,只有在银子上吃亏时才会如此。”

    “所以”

    楚长柯冲着他十分不要脸地豁然一笑“所以说明现下我在你心中,已然到了跟银子一样重要的地位,我很高兴。”

    小刀这次竟觉得自己说不过他,被楚长柯气了个半死,偏偏这树颇高,两人的位置又十分不稳,他现在的平衡全凭楚长柯一人稳住,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瞪大一双眼,与楚长柯怒目相视。

    小却忘了,楚长柯本就是个情商也不高的人,他这么一瞪,愣是被楚长柯看出含情脉脉的意思,二话不说就上去叼了,亲意爱怜地同他在一处曾来蹭去地亲密。

    菜头还在屋内迷瞪着,隐约间听到碎碎索索一阵声响,门就被忽然拍开了,声音之大吓得他一个机灵,登时就清醒了。只见小刀眉宇间似有怒色,双颊红扑扑的,眼睛却很亮。

    菜头余惊未散“你冻着了”

    小刀看了他一眼,又吧嗒把门关上了,走到菜头的床榻边,背对他坐着,一股脑把案几上的热茶都喝完了,微微喘气,像是一个人在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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