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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名医难求 第5节

作者:温情杀戮 字数:16839 更新:2021-12-30 12:06:21

    宋明哲一脸不确定,慢慢举起了双手,“我可能有个办法”两个人目光的聚焦让他有点不自在,屁股在凳子上挪了又挪。“我想,要不然我在西夏流民聚集地附近办个义诊,就算他们不上门,周围百姓聊几句,也能知道动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看萧裕纯的表情简直激动的要亲宋明哲一口了,眼神中溢满了欣赏,连说了三个好字,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步,活生生让宋明哲到嘴边的那句我觉得祖父有经验的老人更适合义诊咽了回去。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祖父也老说我在家里呆着,病例见得太少,需要历练历练。”宋明哲的瓜子脸呦,都打肿成了国字脸哒,还强撑在哪里呐。玲珑姑娘倒是玲珑剔透,抿着嘴笑了个不停。

    三人就此说定,约定有情况相互通报,三个就分头各自行动了起来。

    宋明哲打的一手好算盘,本以为回家和祖父一说,祖父会表示城西人杂自己小孩子家家过去纯粹添乱,顺势把自己换下来,没想到祖父捋着胡子感慨了半天吾家有儿初长成,对自己的义诊行为表示大力支持,表示愿意把麦芽让给自己打下手,还体贴万般替自己准备好了药箱家什,亲自将自己送出了门,嘱咐自己早去早回。

    门口停着租来的马车,车上套着的马正是黑马追风,昔日的良驹居然沦为拉车马,追风不耐烦喷着鼻息,尾巴狠狠甩在宋明哲的脸上,一身的马骚味。

    宋明哲拍拍衣襟,招呼麦芽赶紧上车。幸亏自己家里没有地,不然他肯定用追风去犁地好么,自己一个小康之家,养不了闲人,也没有闲马闲猫,又没有出远门的需求,从自己紧巴巴的零花钱里挤出追风的口粮已是不易。追风腿上愈合不久,跑不了很快,马车慢慢的向西驶去。

    城西气氛比城东市井的多,也有活力的多。这个片区大多是卖力气的苦哈哈,南来北往走老了的脚夫,专门在集市上表演的各色艺人,兼有城中收泔水的,卖油的老翁,卖绒花的少妇等等,是以大家言笑无忌,时常听到话糙理不糙的言语。

    “你是个肉缺了斤两了吧,而且这么瘦的肉,让我家去可怎么吃啊。”卖布的老吴嘬着牙花对着砧板上油腻的两斤肉抱怨。

    卖肉的容大娘二话不说掏出厚厚的切肉刀刷一声插在案板上,寒光闪闪呐。容大娘中气十足回呛,“你嫌肉瘦怎么不把老娘二两胸脯一起切了去,去去去,我一个月赚好几两银子,会少你这一丝肉沫子”

    围观群众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声,在笑声里,老吴红着脸不吭声拿荷叶包着肉埋头就跑了。

    宋明哲对着尚在抖动的切肉刀,咽了咽口水,小心肝颤了又颤,不动声色把凳子往另一方移动了两寸,黑着脸让麦芽支起义诊三日的条幅。娘哎,头顶盘子耍把戏的姑娘手臂都比自己粗,宋明哲像是一只掉进鹅群的小鸡仔,时时感觉到自己的不合群,这样的氛围下,完成所谓的探听任务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宋明哲仰天长啸,想要重重叹息。

    萧裕纯长叹一口气,站在许大师家的院子里久候,虽然时至初秋,但是院子里精心呵护的花草不少仍在花期,鼻间是草木芬芳。大师就是大师,架子摆起来一点都不小,萧裕纯琢磨着是不是要来个三请三辞,自己只是让大师帮忙看看画,不是请他出山啊,要不要这么稳坐钓鱼台啊。萧裕纯百无聊赖,萧裕纯专心研究扇子的十八种使用方法,萧裕纯思考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主子,好像有点不对。”西风突然上前一步,在萧裕纯耳边低声说。

    萧裕纯精神大振,不管发生什么,来点事情让小爷活动一下筋骨吧,“怎么了。”

    “有血腥味。”

    萧裕纯再顾不得许多繁文缛节,慌忙推门而入,进门后血腥味浓重了许多,穿过几个书架,发现许大师伏在案上。

    “大师,大师”萧裕纯轻唤着,用扇面挡着要害,小步挪了过去,案上满是干涸的血渍,许大师手里捏着一支未开的玉簪花,显然已经断气多时了。

    “妈呀,救,救命呀,来人呀”伺候的小童咣当一下把茶盘摔在了地上,顾不得满地碎瓷片,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西风,可能看出来凶器是什么么”萧裕纯神色凝重,西风在主子授意下翻检着伤口,“大约是小刀一类的凶器,具体还要等仵作的结果。”

    啪一声,一名西域装备的俏丽女子,把护身的小刀用力放在宋明哲的桌上,发出的脆响让宋明哲不禁回想起前世紧张的医患关系以及自己意外的穿越,求现在宋明哲心理阴影面积。

    “郎中你都会看什么病”口音和京都腔相比,翘舌音很重,咬字也很生硬。

    这是西边方言的特点啊,宋明哲几乎要跳起来欢呼,面上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你先去附近打听打听,京都百草堂是个什么行情,再来问我能治什么病吧,麦芽,送客。”宋明哲就差吹一吹滚烫的茶叶了,就一桌一椅一杖而已,就算送客也没得门送啊。麦芽纠结了片刻,硬着头皮对坐着的的女客摆了个请的手势。对方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站起来走人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宋明哲看了俩肾虚,一咳血的,更多的风寒高热的,宋明哲几乎写了一个下午的大小青龙汤,神白散也写了遍,算了就当是练字吧。

    正写着呢,一个高大丰满妇人急匆匆抱着孩子跑了过来,孩子哭闹不止,妇人几乎一个猛子给宋明哲跪了下来。宋明哲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势,啊呀一声就站起,带翻了了椅子,一时间兵荒马乱,围上来不少行人。你还真别说,这样妇人抱着孩子拉着男子哭哭啼啼,十有都是火辣的家庭纠纷,放在前世也是无数大妈津津乐道的焦点。

    “大婶,你快别哭了,赶紧起来,孩子我帮你看,你抱着孩子不松手我也没办法呀。”宋明哲结结巴巴想要把扯自己衣摆不放的妇人拉起来,奈何这年头劳动人民劲都很大,反倒是宋明哲被惯性拉了一个踉跄,差点仰面翻倒。

    终于等妇人啼哭稍稍平息些许,宋明哲擦着一头的汗,检查之下患儿肘部半屈曲,稍微举起左胳膊就凄厉苦叫,又引的妇人一声惨呼,几乎昏迷了过去。宋明哲被惨叫二人组纠缠的头疼,咬咬牙又小幅度尝试了屈肘和后旋的动作,手下稍稍用力,咔嚓两下就把半脱位的挠骨小头复了位。

    “孩子走路睡觉时候当心一点,骨头还没有长好呢,”宋明哲拍了拍男童的患处,露出一个可以上牙膏广告的笑容,“已经好了,不信你自己动动。”

    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宋明哲环顾四周,居然找到了一点偶像包袱,崇拜的目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向他扫射,他,一战成名了。

    第十七章 食蟹

    “师傅能看出事发大概是什么时候么凶器的形状质地呢武功路数或者行凶者来路呢”萧裕纯站在一旁问了一连串问题,仵作陆师傅不耐烦弹着舌头,丝毫不畏权威。

    “我说现在的少年郎啊,怎么都一副急脾气,我这不刚进门吗,要是能一眼看出凶手是谁,那大概凶手不是你就是我了,你急你怎么不自己动手呢能动手就憋废话”陆师傅说完还赏了小王爷一个白眼,萧裕纯抓着玉骨扇的手指指关节发白,额上有青筋跳动,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这位验尸官陆师傅原本是世代掌管司马狱陆家的长辈,不知为何得罪了现任家主,被扫地出门后居然在验尸司找了一个不错的职位。用他老人家的话说,他老人家见得活人死人比你吃过的盐焗鸡都多,区区验尸算个啥。所以这位也算是特殊行业顶尖人才了,饶是萧裕纯高傲的脾气,也只能勉强忍了。

    “你你你,站远点,凑那么近干啥,等着开饭呢,没得耽误我验尸。”老先生撸着袖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银刀,眼睛里流露出的狂热让被点到的萧裕纯自发自觉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割开皮肤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萧裕纯面无表情站在角落里等待着验尸结果。

    宋明哲坐在凳子上看着长长的队伍,欲哭无泪。挂着的条幅是义诊三日,就像前世很多促销喊着最后三天一样,义诊了三日复三日,三日何其多,给自己说媒的大妈都凑够了一打,奈何在没有半个可疑的人员出现。

    “妾身,妾身,想问问房中秘术,呃,小宋医生方便附耳过来吗。”丰乳肥臀的少妇羞红了脸,捂着脸对着小宋郎中抛着风骚的媚眼,腰肢轻微扭动发出无声的暗示,宋明哲顶着黑眼圈无奈看着骚而不淫的少妇,如同含着黄连,有口难言。

    前日茶馆老板看自己露天之下,实在辛苦,在表达了对医学工作者的敬佩之情后,主动表示可以免费贷与自己一间屋子,也好让病患之间有些。当然生意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呢,相对的宋明哲把老板一家从头看到脚,开了好几个太平方子,连老板远方的表叔都赶来了分自己这一碗鲜肉羹。白天义诊,傍晚加班付老板房租,铁打的儿郎也吃不消啊。宋明哲这几天捧着饭碗都几欲瞌睡,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自己教了谁家的小媳妇算排卵期后,不知哪里就传出了自己擅长送子的谣言。什么义诊的小宋大夫啦,他一摸脉象肯定怀啦,十有是男娃啦之类的,以讹传讹,离谱夸张,充满了戏剧张力,今天上午听到的版本已经变成小宋大夫是送子观音投胎,拜拜灵验的不行。宋明哲欲哭无泪,虽然在这辈子从医的道路上,他有过那么一弹指的时间幻想自己的药王菩萨投胎,啊喂,迷信是不对的,但是送子观音是什么鬼,观音大士是男是女他还没有搞清楚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善男信女”们供上来的蜂蜜塔非常好吃,宋明哲慈悲心肠,不忍心这么好吃的美食就这样被放到变质,所以本着真正释放食物的灵魂,凡是好吃的,贵的,他都一丝不苟把东西吃完。

    宋明哲打着饱嗝被麦芽拖上了车,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回家前小憩片刻。马车吱呀吱呀走了一段,突然一声马嘶,车猛然停了下来。宋明哲的额头和车顶亲密接触了一下,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局,车顶胜出,宋明哲捂着额头新鲜出炉的大包,掀开车帘子就要骂人,映入眼帘的却是萧裕纯的笑颜。

    “你怎么过来了”宋明哲揉着额头,给萧裕纯让出了一点地方。自己家雇的车自然没有端王府的双驾马车宽敞平稳,一个人能躺,两个人只能坐,除非宋明哲死皮赖脸睡萧裕纯怀里,也就没问题。

    “请你吃螃蟹,去不去,可能有点危险。”萧裕纯刷一声打开了扇子,态度十分笃定。

    宋明哲咽下刚刚到嘴边的哈欠,原本疲惫的身心一下子被点亮了,金秋十月,蟹黄飘香,团脐的螃蟹来个个,配上香醋,真是美的神仙也不换那。至于危险,嗯吃螃蟹嘛,总是会不小心被蟹壳划伤什么的,不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但是愿意为了消灭更多的螃蟹贡献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呀。宋明哲完全没有把所谓的危险放在心上,低头盘算自己下午点心吃了不少,今晚的战斗力大概能有六只还是八只螃蟹。

    只有一线夕阳的车厢里,萧裕纯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静静坐着的样子,就像他家里的那尊紫檀的佛像。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赏心阁上咿咿呀呀传来了阵阵歌声,宋明哲下得车来,深深呼吸,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螃蟹们,我来啦”

    麦芽跟着驾车的西风停在门口,委委屈屈看着完全不让自己动手的冷面男子,求助的眼神却是又一次被宋明哲忽略了。萧裕纯跟着下了车,抬头看向楼上半掩的窗,却是一身荷绿的俏丽女子对着楼下娇笑。见到萧裕纯的目光,掩唇时不慎落下了罗帕,羞赧的关了窗进了房间。抬头萧裕纯准确无误接了罗帕,一闻之下一股幽香,细细看去,帕子上用胭脂草草写着,香梦沉酣四个字。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玲珑。

    对此番布置毫无所觉的宋明哲,怀着一颗食客纯粹的心,坐在凳子上晃着腿,如果不是因为年龄限制,估计还要用筷子敲着碗,唱着喊着让老板快快上菜。萧裕纯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赏心阁老板大约酷爱风雅,房间相隔都用湘妃竹帘,配上碧纱,夏日里看着的确久居其中,一阵沁凉。但是喝酒吃饭嘛,总有喝高了的时候,自古以来,少数民族喝多了载歌载舞,我们伟大的汉民族喝多了吹牛逼,咳咳,这么薄的帘子,被同事上司听到总不大好吧所以来赏心阁吃饭的大多斯斯文文,偶尔结香社,蹴鞠社之类社团谈谈爱好也无伤大雅。

    蒸熟的螃蟹甫一上来,宋明哲顾不得许多礼节,像见了仇人似的,一顿猛吃。“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宋明哲掰了好些蟹黄放在自己的姜末香醋调料里浸泡着,不知情的麦芽差点夹错了,宋明哲险些和他拼命。大啖美食的宋明哲十分满足,丘吉尔说过什么来着,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热爱螃蟹并且勇于尝试的人,和不了解螃蟹美味不敢尝试的人。现在就是有人在门口喊一句着火了,他大概也会拎着装蟹的小笼子跑吧

    “韩公子这话可有意思的紧。”隔壁传来了女子的娇笑声,其中有个男子大概是有了几分酒意,声音越发响亮,从自己的书法造诣吹到了自己老子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地位。

    “子玉,再吹下去,你老子就要坐到大庆殿上了吧”一个凉凉的声音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韩公子的热情,他讪讪了两句,乖乖闭上了嘴,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宋明哲正专心啃着夹子肉呢,拿了一杯黄酒咕咚灌了下去,一杯酒水下肚,五脏庙安稳了方才回味过来,隔壁的几个人好像都是熟人吧另一个男子听声音像是何奇峰

    宋明哲义愤填膺放下蟹爪就要冲到隔壁去,被萧裕纯一把抓住胳膊拦了下来,“你做什么”他用唇语无声的问。

    “他胳膊伤还没好呢,最忌讳辛辣刺激,酒水也不行啊,他这不是自己找死么”虽然压低了声音,宋明哲言语间的愤怒却是一点也没少。西风长大了嘴巴,片刻后才闭了回去,把头扭去了另一边,不忍心看。娘啊,小王爷策划了多久才凑出隔壁的一行人,他完全不在意,只在乎人家病人的一条胳膊。麦芽见怪不怪,少爷为了一只受伤的猫儿和老太爷顶嘴的时候多呢,这次好歹是个会喘气会说话的人呐,再怎么说也没有不务正业啊。,所以麦芽趁机埋头苦吃。

    这厢人且僵持了,那厢却是发出一阵惊呼,眨眼间,一滩鲜血斜着洒在了竹帘上,不待萧裕纯吩咐,西风一把扯开帘子窜去了隔壁。众人这才看清,玲珑姑娘扶着胸口绽出大朵血花的青年,目测应该是韩公子韩子玉,何奇峰大概是未带兵刃且腿伤未愈的缘故,席地而坐以筷箸和一名身量过分高大的歹人相持不下。

    只见那名歹人身高九尺,肩膀宽厚,一头茂密蓬乱的乌发,黑的不同寻常,他脸上带着鬼面面具,瞥了一眼的功夫,他就把何奇峰一脚踹飞,砰一声装在柱上,他上前一步,举起了手里的匕首,就要当头刺下。玲珑姑娘发出一声惊呼,说时迟那时快,从来刀剑不离身的西风提剑就冲了上去,速度之快让宋明哲以为这货把宝剑藏在了自己的裤裆里。

    歹人见援助到来,并不恋战,冷眼扫了一眼进气多出气少的韩公子,纵身一跃,破窗而出,踏在瓦上登登作响,就要借机遁逃。

    “西风”萧裕纯大喊一声,话音尚未落地,西风已是一个翻滚,人已经紧紧跟着歹人而去了。

    宋明哲绝望的捂着韩姓年轻人的胸口,不行,已经伤了主动脉,按压捆绑方法都起不了作用,宋明哲抖抖索索摸到了伤口靠近心脏的一端,用自己的大拇指按压,来不及了,大量放射状喷射的血液已经把靠近的玲珑姑娘和宋明哲染成了血人。

    韩公子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对着玲珑姑娘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连最后的力气也无,头一偏,竟然即刻身亡了。玲珑姑娘颤抖着手抚上韩公子的脸庞,尚有余温。宋明哲瘫坐在地,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呆若木鸡,好好一顿螃蟹宴,吃出了人命,闻所未闻。

    玲珑姑娘咬着牙,几次用力勉强站起,头发散乱,满脸鲜血,声音嘶哑对着萧裕纯说,“小王爷还是赶紧避一避吧,最近您遇到的人命官司不少了。”

    萧裕纯方才盯着西风远去的方向,此刻也是回头,凤目在昏迷的何奇峰身上一转,转身拿起桌上尚未砸碎的酒壶,看也不看统统倒在了何奇峰身上,一个用力就把他负在了自己肩上。

    “这里麻烦你了,明哲留下吧,我们从隔壁过来,不好没有一个证人。”

    玲珑姑娘胡乱抹了一把脸,没有理会发呆的宋明哲。“小王爷赶紧,这里有妾身呢。”

    渐渐有闻声而来的人群向这个方向聚拢了,破损的窗户向外望去,窗外正悬着一轮明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下一章,食蟹人误交不良友,逃家女巧遇有心人

    第十八章 同好

    “没有追上人”透过梨树的枝桠,窗前站着的青年正是萧裕纯,跪在他面前的是我们经常出镜的西风。

    “回主子,到了城西,对方相当熟悉地形,地利之下,天色既黑”西风打点起万分小心低声解释着。

    “够了,搞清楚这个人左肩膀受过伤了没有”萧裕纯不耐烦打断了西风的陈述。

    西风停顿了片刻,“虽然仅仅过了几招,但是并没有发现对方左路迟钝或者有疏忽。”

    “这么说,还不确定了”萧裕纯挑眉,凤目里深深的失望,西风连大气都敢透,把头压低了角度。

    “为了这一次交手,我费了多少手脚,花了多大的心思,结果却”萧裕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个人站在窗前树影下思考,西风忖度今天主子不会再问自己了,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有风吹落枯叶,蜘蛛垂着蛛网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秋意渐浓。

    和晚上回去依然操心的萧裕纯相比,宋明哲吃吃喝喝无忧无虑的日子简直和生猪饲养没有区别。当然这天晚上宋明哲和巡城御史有个约会,最近一个头两个大的御史从自家的螃蟹宴上被拖来,气喘吁吁,穿反的官服上的补子无知无畏对着宋明哲等人,提起的衣摆能够看见穿着鞋子的光脚。“怎么老是你”时隔不久,记性不错的巡城御史和宋明哲对着白眼。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遇见你啊,宋明哲鼓着腮帮,眼睛从捋须不语的巡城御史转到了玲珑姑娘身上。她从仇御史进门那一刻开始,一改之前铁娘子专断,雷厉风行指挥宋明哲搬动改变一下现场布置,仇御史面前的玲珑姑娘就是悬崖边颤抖的小花,委顿在地上,捂着脸啜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简单询问了事发经过,宋明哲和玲珑略去了部分事实,萧裕纯和何奇峰的餐具已经尽数砸碎在地,难以辨认。仇御史也是赏心阁的老主顾,掌柜期期艾艾表示,自己生意人,出了这档子事怎么开门迎客。仇御史非常开明的表示韩公子祸不单行,出门在外遇到了歹人行刺,不幸身亡,相关衙门将全力以赴缉拿凶手早日归案,也好告慰韩子玉在天之灵。

    宋明哲撇撇嘴,没有说话,父母官这等好做,别说自己,就是麦芽那也定能胜任啊。玲珑一脸感激表示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打击,看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就先告辞了。宋明哲左右看着无人看顾韩子玉的遗体,咬牙让麦芽自己回去给祖父报信,自己跟着仇御史回了官署。“给韩家长辈一个交代。”他简短交代了自己的留下的缘故。

    仇御史这个滑不留手的老头子多看了宋明哲好几眼。

    “玉儿啊,我的玉儿啊”韩母抚着儿子已经冰冷的尸身,哀痛非常,几欲昏死过去。韩父做了多年的翰林,自有一股清贵的气场在,虽然并未积攒下许多家产,唯有一子,自幼宠爱,做老子的总希望儿子混的比自己更好点,所以韩子玉年纪轻轻已有举人功名,如今也正在说亲,说起来也是有前途的好青年。如今竹篮打水,白发人送黑发人,韩父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断抖动,就像断了的半截竹子,风骨仍在,人却没有了精神支柱。

    人生四大悲,早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宋明哲见惯了生死,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他深深震动。金庸先生说过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他还不明白。阴阳两隔的痛苦,很多人往往难以承受的。

    宋明哲在心里叹着气,浑浑噩噩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被子从头蒙到脚,形成一个巨大的鼓包。次日清晨婶婶喊自己吃早餐,他不过喝了半碗粥就没了食欲,午饭一口未沾,脑海里都是鲜活的生命突然遭遇不测,睁着眼睛脑子里空白一片,盯着床顶看了许久。

    终于熬到了半下午,腹中饥饿,遂起来寻食,婶婶出去串门了,宋明哲只得自己跻拉鞋子出去觅食。本来想去喝炒肝,没想到最后一碗炒肝将将卖完。宋明哲一脸晦气哀怨注视着稀里哗啦吸着炒肝的老师傅,心里好不羡慕。

    “对对对,油脍子帮我炸酥一点,再炸一会儿,好了,快拿起来”宋明哲全神贯注指挥油炸摊主,说好的酥脆油脍子,少炸一分一秒都不是真正的油脍子。炸好后浇上喷香的浇头,一口下去风味颇美。宋明哲满意的舔着嘴角的酱汁,几乎要自己哼唱起前世的情歌小调了。

    “你们这是串通好了吧一个个对火候要求这么高,”摊主用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说的比唱的容易,有本事你来炸”本来一个宋明哲对人家指手画脚摊主已经本着主顾就是财神勉强忍了,没想到后面一位也是这个德行,傲娇的摊主不干啦。

    宋明哲定睛一看,嚯,怎一个巧字了得,这不就是方才抢了自己炒肝的半大老头么,宋明哲一口接一口咬着自己的油脍子,欣赏着老头尴尬的表情,沾沾自喜的不行。

    略略垫了肚子,宋明哲寻摸着找个茶馆坐坐,脑子里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四五,身体就不由自己走到了水云间茶楼前。宋明哲莞尔一笑,顺从了自己的本心,悠悠然踱了进去。这水云间老板娘的丈夫十多年前战死西北,留下她独自抚养一双儿女,所以邻里行伍多有照顾生意。况且茶馆虽然门面不大,但是地段不错,出门右拐半盏茶的时间就是摩肩接踵的临安街,偏偏茶楼周边甚是安静,茶楼老板娘手脚麻利,角角落落打扫的一尘不染,茶具虽不若几家大茶馆兔毫碗名贵,但根据季节更换,也算别致。

    茶馆里的肉脯果脯四九城里也是数的着的,若是吃的还不满意,还可以让老板娘半大儿子给你外面跑一趟买点心,不一会儿气喘喘吁吁的男孩一定帮你买来,一文钱不会多收你的,熟客一般结账的时候都多留几文,算是男孩的跑腿费。

    “这个点恐怕没得座儿,客官若是没熟人拼桌,不如先去隔壁书铺逛逛再过来”小二一脸为难,宋明哲刚想转身,角落里一个老头远远对自己招手那,分明就是炒肝过招,自己险赢油脍子一局的老头。

    宋明哲坐在老头对面,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怎么都有点尴尬,招招手让小二过来。

    “马蹄糕甜猪脯一碟樱桃不加糖。”

    “马蹄糕甜猪脯一碟樱桃不加糖。”

    两个人异口同声,再看看对方的眼睛,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老头眼泪都笑了出来,宋明哲伏趴在桌上抽搐,老头擦着眼眶边的眼泪,对着呆若木鸡小二说,“这几样上一份就行了,晚点我请这个后生吃饭呢。”

    共同的志趣爱好下,年龄阅历的差距都不是问题,不一会儿宋明哲就和陆老头嚼着猪肉脯,把城里美味珍馐品评了个遍,这厢小宋同学盛赞小林面馆真材实料,十多年不涨价的老字号,童叟无欺,那厢老陆同志夸奖东大门肉馒头愣是比别人家的香甜不少,说到口水分泌动情之处,陆老头和宋明哲勾肩搭背恨不得结拜成异姓兄弟。

    “走,吃完这茬带你喝酒吃烧鹅去,我定了一只聚福楼的烧鹅。”宋明哲屁颠屁颠跟着陆老头走了,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周围坊市画风不对了,抬头一看,牌匾上清清楚楚验尸司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主子,人就在对面。”萧裕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西风。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客栈一条街的深处,价格实惠,和小王爷城里二环内有房有车的身家严重不符。街不宽,隔着街道都能看见隔壁客栈里面的动静,监视蹲点的上佳之选。对面房间里一对男女,正好不亲热头挨着头说话。萧裕纯抚着额头,今日自己要棒打鸳鸯了啊,平时都是看着王母娘娘可恶,但是换个立场,门不当户不对,自己当了王母才知道有多无奈。算了,能被打散的鸳鸯不是真心鸳鸯,只能算偶尔拼在一起不同口味的锅而已。

    夜色渐浓,萧裕纯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等着对面下一步动静。终于在戍时二刻的时候,青年男女乔装了一番,蹑手蹑脚出了门。“开始吧。”萧裕纯回头吩咐西风,随后自己也下了楼。

    “靖哥哥,靖哥哥,我们这个时候能混出城吗”天真的女子声音。

    “容妹妹,我早就踩过点了,我们混在出城的泔水队伍里,定能溜出去的。”青年男子的声音,需要道歉的是,刚刚说女子天真的实在是不很恰当,在进出城三道关卡,反复查验身份通关文书的当下,男子能把混出城这种高难度挑战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真的委实不易。

    “嘿嘿嘿,老大,听说这里有人要溜出城啊。”几个闲汉从城墙根下走了出来,不怀好意盯着这对鸳鸯笑着。

    “哦,皇城里官家做主,城墙根里我赵日天说了算,不知你们打算给多少通关费啊。”为首的闲汉上前了几步,露出了浑身壮实的肌肉,眼睛盯着女子上下看个不住。

    “呀”女子一声惊呼,朝男子的方向缩了缩身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男子强作镇定,压着情绪,“开价多少”

    “白银五百两,不二价”赵日天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同一声炸雷丢入天际。

    “你们这是勒索”男子挺起胸膛,愤而指着闲汉,“匪徒强盗”

    “哟,给不起出城的价格,还想去哪里”闲汉收起了嬉皮笑脸,换了一副狰狞的表情,“给不起这个价格,大不了把女的留下,我们兄弟几个也好爽爽,你们说是不是”一群人爆发出哄笑声,男子却是把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

    “靖哥哥,不就是几两银子嘛,给他们就给他们罢了,若是哥哥追来,我们俩可就走不了

    了。”女子拉着男子的衣袖,怯生生说话,一副可爱可怜的小模样儿,说完挽起不合身鼓鼓囊囊袖子,露出皓腕和一排珠光宝气的金镯子。

    女子取下一只,眨着眼睛就要递给闲汉,“拿去吧,我们可以走了吧”

    赵日天咽着唾沫,费力的说,“我们改主意了,女的和她身上的东西都得留下”

    “靖哥哥救命呀,救命呀”被闲汉一把拉过去的女子奋力挣扎,男子起初也是想救回他的容妹妹,奈何在人家硕大拳头和明晃晃小刀下,什么斗志决心都软了。

    “容妹妹,我,我”我了个半天,楞是没有下文。

    “再废话一句把你手脚挑断了筋,扔到坟地里喂狗”小刀堪堪划过男子面上,瞬间就是一条血线,男子既惊且怕,捂着脸不言语。若是破了相可就进不了科考场了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科举故,一切皆可抛哇。靖哥哥回头再看了女子一眼,最终头也不回跑远了。

    “靖哥哥,靖哥哥,”女子越喊越小声,越喊越绝望,眼睛一翻如同两个没有光彩的珠子,眼角大颗泪水沁出,闲汉的手就要伸进她的衣襟。

    “住手”一声断喝,同时有兵刃相接之声。带头赵日天手里的小刀被打落在地,黑衣男子拿着剑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左近。

    女子睁开了双眼,脸庞刹那间被希望的光芒点亮,“纯哥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下一章,艰难险阻相逼近,胜过地狱一日游

    第十九章 嫌疑

    市井街头恐吓别人的小混混怎么能和专业高手西风相比,随便放放杀气就能吓倒一半,另一半忙不迭跑远了。所以在西风杀气腾腾亮相一弹指后所有脑子正常的闲汉本能的选择了跑路,提着裤腰带脚底生风,不一会儿就只剩远远几个人影了。

    “容妹妹没事吧”萧裕纯蹲下,贴心的扶起了女子,稍稍替她整理了仪容。原来这位容妹妹本名萧裕容,正正经经的萧家人,官家的小女儿,因为母兄皆不得宠,所以尚未获封公主,只以六皇女称呼,正经是萧裕纯的堂妹。萧家的女儿,除了个把母妃彪悍的可以留在京都,大多数都是要远嫁西北和亲的,萧裕容打着宫里无聊出来找嫂嫂散心的目的,去了同胞哥哥五皇子延昌郡王府上,又找机会和情郎溜了出来。小姑娘主意大,两个有情人远走他乡也好过被逼去和那什劳子的亲,遂一心一意要跟着情郎做一对浪迹天涯的野鸳鸯。怎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何况露水情缘而已。

    小姑娘抹着眼泪,没有半个主意,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容妹妹遇到歹人受惊了,我送你回去吧,想必郡王等急了。”萧裕纯温言劝慰。小姑娘双目圆瞪,拉着萧裕纯的袖子就不松手了,“裕纯哥哥,你别把我送回去啊,我,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哥哥大约已经发现了,我没脸回去见他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平平安安回去就行了,容妹妹正经是萧家人,天底下哪个敢欺负到你头上不怕自己脑袋在脖子上呆腻歪了”萧裕纯连哄带骗,愣是带着小姑娘上了自家的马车,亲自驾了车朝着延昌郡王府去了。

    “西风。”他临走前对着西风喊了一声,西风点头。

    “以后还有什么活儿,尽管找我们兄弟几个哈,随叫随到,随叫随到。”西风面前捧着大金元宝的男子,正是刚才调戏六皇女的赵日天,不过看样子他不太清楚自己招惹是什么人,不然借他俩胆都不敢的。就在赵日天喜滋滋把元宝揣在怀里转身招呼同伴离开之际,不苟言笑的西风突然微微一笑,下一个动作剑已出鞘,刷刷两声,重新回鞘时候,方才好端端几个小混混,纷纷像米袋一样倒地不起。

    三日后,荒郊野外发现了往日里欺男霸女的几个闲汉尸身,早已身首异处多时,百姓听闻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邻里,这是后话了。

    “大恩不言谢。”延昌郡王握着萧裕纯的手不放,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不受宠的皇子,顶天了也就是郡王,太子登基前只能委委屈屈留在京都,兄弟做了皇帝,给自己的封地指不定多偏僻呢,比不上端王根基深厚,儿女联姻,枝繁叶茂。如果这次妹妹私奔的事情扯出来,自己少不得吃上官家一顿挂落,连带着妃母都讨不了好。端王一系一直和太子走的不远不近,这两年官家看太子好,端王那头就不太舒服了,之前和自己没多少交情的端王世子出手相助,正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朝里上下打好关系,在和官家美言几句,说不定自己就能在江南混块不错的封地,经营出一番自己的小天地呢

    是以延昌郡王再三表示了感谢,邀请萧裕纯来自己家里通宵宴饮。依然哭哭啼啼的六皇女被火速打包送回了宫里,同胞哥哥已经放了话出来,除了三大节日,妹妹就别经常出宫了,免得影响不好。听说当晚萧裕容回去砸了不少碗碟,气的一宿没睡。

    所以在萧裕纯刻意经营关系,延昌郡王着意讨好的情况下,两家关系像是上了飞火流星烟花一样突飞猛进,相比之下朋友没有因此增多,反而树敌不少的太子一家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这是人体标本”宋明哲大感兴趣上前研究,并没有发现任何防腐措施,走近了几步就发了异常,虽然纹理细密,但是有几个地方露出了匠气,不过人体结构比例肌肤细节处相当出色,宋明哲情不自禁有点怀念大学标本室福尔马林的气息。

    “后生有眼光啊,”老头虽然语气淡然,但是后脑勺几丝乱毛也挡不住洋洋得意的节奏,有谁这个时候侧过去看陆老头,能看到他其实抿嘴笑的脸上肌肉都抽搐了。那啥,得意之作想让大家赞美的心情可以理解哎,就不要装的这么真名士自风流罢。宋明哲侧目,不过想想前世校园里的小老头们哪个不虚荣,为个虚衔能挣个头破血流,反而一线很多大牛学术氛围更浓一些,拿着不比弟子多多少的工资,干着几个人的活儿,待人谦虚有礼。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陆老头家里都有几具尸体,他晚上抱着睡呢”

    “这个我隐约听说过,不知道有没有黄花大姑娘的尸体呀,这年头真不能服老。”

    陆老头,尸体。嗯嗯,怎么讲的有点耳熟呢。身为旁观者的宋明哲尴尬了,这个,呃,是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人家面前笑嘻嘻么

    “咳咳,”要么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陆老头双腿分开站定与肩同宽,站在闲话的同事背后清了清嗓子。

    像是一群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方才热闹无比的人群一下子落针可闻,其中一个年纪可以当宋明哲老爹的人,生涩的如同乾宝一样,“陆师傅”话没说完,老脸居然就红了,把宋明哲一身的汗毛根根倒竖,抖一抖,掉了一地呀,谁来帮忙扫一扫哇。

    陆老头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夹带着私货宋明哲,大摇大摆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区域。

    墙角上放着一盆精心照料的兰花,另一边小泥炉上火舌舔着锅底,飘出一阵阵烧鹅的酱香。陆师傅一派从容不知从哪里翻出了酒具,支起了小桌子,先给宋明哲满上了一杯莲花白。咳咳,这幅业余行乐图的确不错,前提是房间里中间台子上摆着一具显然解剖研究过的尸体。如果是普通的大梁人,估计要骇破了胆,掉过头抱头鼠窜,留下陆老头一个人自斟自饮。可惜咱们宋小官人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呐,他微微一笑,一掀衣摆,潇洒至极就在陆老头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老头眼睛一亮,嘴里赞不绝口,手里更是殷勤的与他添酒夹菜,“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量,果然英雄出少年”

    几杯酒水下肚,宋明哲也打开了话匣子,“这个停尸房算个啥,想当年我上大唔学医的时候老师把我们和尸体关了一夜,就是让我们锻炼胆量,后来我们当着个把肢体吃宵夜什么的不在话下。”

    陆老头揪了鹅腿,用牙齿撕下一大块肉,大口咀嚼着,口齿含混“则到是好猪意,额寻了好久莫有找到合心的土弟,不如你从了老夫关门弟子吧”

    宋明哲被鹅肉呛了一口,自己跟着个仵作学艺,连着祖父大概都没有活人的生意上门了吧自古仵作地位不高,因为多少犯着忌讳,所以大都由六亲死绝,面貌丑陋的手艺人担任,陆师傅这种出身名门,才高八斗,相貌不俗的,可以算的上是验尸届的刘德华。宋明哲忙婉言谢过,两个人一来二去居然干掉了半斤莲花白

    “我说陆师傅,这个人的死因你验出来没有啊”宋明哲借着酒劲,掀起了遮盖尸体的白布,不管不顾问起了陆师傅,丝毫没有工作机密可言。

    “嗝”陆师傅打着酒嗝,一挥手就给宋明哲现场教学讲解了起来。

    “你看啊,这伤口利落,切口整齐,宽度大约一寸零三分,厚度大概两分的样子,切口贯穿左胸,一剑破了心房。”陆老头比划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语气神秘,眼神带着暗示,“你可知道什么兵刃是这个长度宽度吗”

    宋明哲相当配合,他还真歪头思考,“倚天剑,屠龙刀”

    陆老头大笑,露出一口参差的黄牙,“何谓倚天剑屠龙刀,宋希你喝多了吧”陆老头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你知道么,这就是官制御前佩刀的尺寸哦。”

    一阵电流从脚底涌向天灵盖,无关紧张,纯粹刺激。宋明哲酒精上头,也压低了声音,“莫非是御前的人做的”

    陆老头差点拍散宋明哲的骨架,“少年郎说什么呐,大逆不道,嘿嘿嘿,快来看,这人手上的淤血痕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宋明哲忙着调整呼吸,重整自己的骨架结构,正准备摇头,突然灵光一闪,“防御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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