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恩了一声,避开褚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问,“祖母如何?”
吕平与吕修不免抬头看褚瑜一眼,道,“正亲自定晚上的菜。”
从前只吕迟过来,老祖宗会亲自安排菜,此时褚瑜却不知怎么巧舌如簧有了这样的殊荣。
转头不过一下午,无论是弟弟妹妹还是祖母,一下都转投到精怪那边了。他收了原先给褚瑜说话的心思,半带着赌气的想,让大家怪你才好。
褚瑜的视线紧跟着吕迟,落在他表情多变的脸上,连隐约蹙眉的动作都生动好玩得紧,引得他心直跳。心里想什么归一回事,可面上却半点不显露,只缓步从台阶上下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叫了一声,“阿迟。”
吕迟颇为忿忿,那眼角看一眼褚瑜,心道,只你最会装。
后也不理人,只微微扬起下巴,对明柳道,“你先回去吧。”后便自己一个人跃过褚瑜,径自进了里屋。
果然生气了,褚瑜心头更痒,想起从前吕迟偶有生气的时候,鼓腮瞪眼抽人的小模样,眸色一沉,只想将人抓回来打屁股。
吕平吕修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仅看得到褚瑜的面色发紧,又沉着,还以为他对吕迟方才无礼的动作感到冒犯,连忙上前解释吕迟的性格随性。
褚瑜眼睛跟着吕迟一路进去,耳朵哪里还听得见他们说的是什么,只快步跟了进去,留下原地两个自觉哥哥遭殃的弟弟。
老祖宗原先对这桩和亲的婚事很不以为然,攒了一肚子脾气直恨没处发泄。却不想今天这将她宝贝乖孙作女人拿去和亲的秦王就来了。
照礼数,褚瑜此时的身份站在老祖宗面前,让她给他行礼都没什么不该的。可他打一来起就分明将自己的身段放下,礼仪妥帖让人挑不出错处也就罢了,言辞之间也未曾将吕迟当做女子,恳切有余,诚意十足。
这事情本来就逆不了,老祖宗到现在也不过少一个可以下的台阶,如今褚瑜给了,她便也假装勉强受下,旁的不再多说,心里盼着吕迟以后一路顺利没有忧愁罢了。
这情势下,一顿饭吃的颇为合乐,吕迟一路懒懒吃菜,几回伸腿想踹对面坐着的褚瑜,又怕意外碰到别人,心里更憋闷。
倒是饭桌上另外坐着的人心里惴惴,原看阿迟对秦王评价还好,怎么这会儿见了人反倒后悔了不成?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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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拉着明柳就走,也没旁的多说一句。
净房里,吕迟正趴在池子边心痒的回味着昨天晚上的好梦,浑身热意四涨。
“也不知这会儿人到哪儿了……”他念念叨叨,眼睫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双眼半合枕在自己的手上。想起前天晚上在花园的那一通乱摸,也不知那石头一样硬的人怎么摸起来就那么顺手,想一想就心头似火烧。
可惜了是秦王,要真是宰相府里的奴仆,吕迟舔舔唇,自己早不知道同他乐了千八百回了。
门帘给人轻轻地掀了开来。
吕迟没回头,以为是明兰或者明柳,只道,“把衣服给我拿进来。”
他说着哗啦一声从水里没有什么顾忌的站起来,背对着忘忧露出了少年转青年时候白皙修长略有肌肉线条的身体。
忘忧见了这光景脸颊一红,轻轻地应了,颤着手一边脱衣一边靠近,心里又是期许又是害怕,等到了池子边,她也已经脱了个一干二净,而后闭着眼睛踩到水里猛地从身后抱住了吕迟。
吕迟正要转身,给她冷不丁吓了一跳差点儿咬了自己舌头,低头看去只见一双纤柔的手笔紧紧环着自己的腰。他又偏头往后看去,忘忧闭着眼睛靠在他的后背,睫毛微颤红唇轻启,说着,“大少爷,你要了我吧。”
她的一双手说着就要往下摸,吕迟汗毛都给她弄得竖起来,原本有些燥热的身体一下冷了,他一把将忘忧的手从自己身上撸了下去,而后从池子里跳了出去拿过一旁的布巾围住身子,慌慌张张如同被占便宜的黄花闺女,差点儿还滑了一跤,终于站稳了,这才瞪着眼睛问,“谁让你过来的,祖母?”
忘忧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干脆利落的推开,愣神间又听吕迟道,“你还不转过头去,盯着我看做什么?”
她抬起头见到吕迟脸上明显的厌恶,一时心中涌起阵阵难堪与屈辱,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蹲到了水里。
吕迟也跟着在池边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他自己其实也是有些疑惑的,褚瑜一双手又硬又大,可随意拎他两下他都觉得舒服。照理说忘忧这样身段好,相貌好的也该顺理成章的让自己觉得难耐才是,然而他除了受到些惊吓竟没有半点其他的冲动。
真古怪,吕迟想,自己怎么偏生吃硬不吃软?
“你起来吧,别在池子里泡着,回春熙苑去。”
吕迟再开口不轻不重,对忘忧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他清楚的很,便是借给忘忧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自己在这样的夜里从春熙苑跑来,说到底还是老祖宗背后的意思。这大半夜的没个警示,凭空差点儿将他三魂吓出七魄去。
忘忧紧紧的低着头走出池子胡乱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而后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快步的走了。
明兰与明柳便又飞快的进了净房,脸上都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是松了一大口气
忘忧在夜色之中回了春熙苑时,老祖宗已经睡下。她快步的回到自己房里,一头埋进枕头里,从夜半哭到了天色初晓。
这边有家宅琐事的烦忧,宫墙里头却是国家祸起的忧患。
宫宴上头秦王用计离开,显是早对这场鸿门宴有所预料,而如今将这一尾大鱼放走了,后头会出什么事情实在是算不准的。
晋王忧心忡忡的紧紧锁着眉头,他坐在上座,半个身子歪着,颓丧的长吁短叹,“这事情若办不好……”
这皇位是他从自己兄长手上夺来的,如今心里的分分寸寸只怕褚瑜会为父正名,将这晋国的江山夺回。六个诸侯国三个已经反了,还有两个实力孱弱缩在边角假装双耳不闻,唯一能够依仗的秦国如今却是最大的变数。
殿内站着的三人分别是吕益、赵丰年、与褚清。下了早朝哪儿都没去,先来了这御书房。
根据探子信报,路上拢共截了秦王三次,均被斩杀,褚瑜快马一天一夜,已经离了晋国版图。
“秦王已知杀心,再让他进京基本没有可能,然而,”吕益道,“此次平乱之战秦地已然在列,此时便是想退也无可奈何,只不知后面秦王会如何决断。”
“趁此时秦兵正与强敌缠斗,晋国派兵出击可否一举拿下秦王?”晋王忽想到这一处,双目瞪得铜铃大,满是热切。
吕益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赵丰年是个武将,直爽性子听见这一句立刻反驳了下去,“陛下,如今秦王打的是谋反之徒,如若我们此时派兵反而伤了秦王之兵的锐气,岂不是助敌?”
事情势陷入僵局之中。晋国无法取胜,又无法脱离秦果的兵力,实实在在是个被动至极的位置。只能确定下来秦地就算宣布自立也无法撼动晋国,因着两相权衡仅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褚清明白这一点,一时却也无法解了这个局,如今看来,这一步步的事情竟多半都在褚瑜的预料之中了。
仲夏的天气,他搓了搓衣摆下面微凉的指尖,事已至此就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而吕益与赵丰年两人对这个结果早有所预料,面上波澜不惊,也瞧不出是什么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