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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云头 第10节

作者:旧弦 字数:15036 更新:2021-12-30 12:34:13

    43

    拾掇整齐,阮雪臣忍着下`体疼痛,勉强站稳了,伸了一指点着两人,威吓道“待会再出去。”自顾自走出营帐,腰杆硬是挺得比往日还直。

    外头果然已变了模样。一道水流从数十丈外不疾不徐淌过,近处的泥地湿漉漉的。张达原同几个亲兵在那溪水前指指点点,转头见了阮雪臣,连忙上来道“阮大人,王爷可起身了”

    他对待阮雪臣,可不如揣摩萧图的心思那般体贴入微。雪臣见他这般直截了当,不免愣了一下,才道“起来了。出了何事”

    “正要去禀过王爷,阮大人请随属下来。”

    萧图同秦攸都盘着腿,各坐了床的一边。张达撞见这个,才真正吃了一惊,再一想是阮雪臣头一个没事人一般起了身,便想到了歪处去,慌忙低头道“王爷,这地方有些古怪。”

    萧图道“回京要紧。此地如何古怪,路上再说吧。”

    张达为难道“这正是古怪之处。王爷,昨夜此地涨水,天亮之后,属下着人去看,才见周围景致,同昨夜都不大一样了。”

    萧图皱眉“还有这种事”当即跳下床掀帘出去了。阮雪臣与秦攸跟上他俩,就听张达向萧图道“日出时,属下派了四队共二十四人前去探路,发现四面俱是红榉树林没有出路。”

    阮雪臣道“这不是你们来时的路么那时未在此地过夜”

    萧图取了地图细看,一边摇头“来时星夜兼程,并未停留。”又望望四周,道,“红榉木着人砍几枝来。听闻辽人信奉萨满,有的颇有些神通,可会是他们作怪阮大人”

    阮雪臣正色道“怪力乱神之事,我是不信的。若说是什么奇门阵法,倒是有可能。不过,辽人懂么”

    萧图神色叵测地看了雪臣一眼,向眼下现出青晕的张达道“你去睡几个时辰,此事急不得。”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攸忽然开口道“我家乡有座茅山,山上倒都是红榉树。可是自来了北方,便再没见过了。辽人上哪儿去见这种树”

    阮雪臣沉吟一会儿,道“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什么人有意弄玄虚,只怕再遣人出去找路也是白找。只有等到天黑,看看星象再说。”

    萧图将地图一合,沉着脸道“不,我带人去找。”

    过了晌午,萧图回来之时,阮雪臣正在车中对着地图皱眉。萧图一言不发,先喝了整整一囊水,与其说是焦躁,不如说是气得不轻。身后跟的十来个兵卒脸色也不好看。

    雪臣立刻懊悔起来。他本欲节省时间,已吩咐将营帐都收了,全到车中休息待命,然而此时一想,万一困到夜里也出不去,再教人重新原地扎营,岂不是更教众人灰心丧气

    秦攸抱着剑干在车辕上坐了一上午,再也耐不住性子,起身跃跃欲试道“我去。”

    “小心些。”

    “嗯。”

    萧图对此不置一词,掀袍坐下,抱臂出神。

    阮雪臣其实也想跟他去林子里看看,又怕在这关节上平白惹萧图不快,只得按下,道“那道水流退了以后,留下了这个。”摊开的掌心里,是数片新鲜的桃花瓣,微微卷起。

    萧图一见,当即忍不住骂了一句。

    雪臣伸手到窗外一一拍落了,道“这个时候还能有桃花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来。”

    萧图冷笑了几声,过了好一会儿,道“你也睡一会儿罢。昨夜没睡几个时辰。”

    阮雪臣确实很有些不舒服,坐得久了,小腹甚至有些坠胀之意,便点头道“我闭会儿眼睛。”

    这一觉着实酣畅甜美,醒转来时,萧图已不在车中。雪臣想了一回,才明白过来这是何时何处。也不知道秦攸回来没有,便掀开车帘去看。

    这一看之下,倒吓了一跳马背上倒骑了一个青衫童子,看年纪只有六七岁,面似满月,笑嘻嘻望着他。

    “你是谁”

    童子奶声奶气道“家师洞幽子,请先生前去一会。”也不见他动作,那马便悠悠前行,须臾即停了下来。

    阮雪臣茫然四顾,此地碧桃满树,隐隐有飞瀑流泉之声。还没打量仔细,却又跑来一个同马上一模一样的童子,扯住雪臣的袖子,不许他驻足,直接将他引到一间茅庵里。

    一踏进去,就见一个瞧不出年纪的老人,不端不正地坐在床上,披着半新不旧的道袍,发髻上插了一支桃木簪。奇的是他膝下空空荡荡,身后的墙上却挂着一双人腿。

    阮雪臣骇得不轻,惊呼着连连退了几步,却又被那童子推了进来,将门一关。那洞幽子看着倒是慈眉善目。事已至此,也只得勉强定下神来,雪臣背贴在门板上,待呼吸稍稍平复了些,行了一礼,道“道长,道长有何见教。”

    老道的颈子像是一个轴,脑袋平平地转过来,道“善人可见到了老汉的腿”

    “道长的腿,可是在墙上”

    洞幽子点头笑道“不错。善人果然不是那等有眼无珠之人。可知老汉的腿为何在墙上”

    “在下不知。”

    “老汉我不踏世上红尘久矣,要腿何用惟有今日,佳客到访,本欲为君一下床。”

    阮雪臣似懂非懂地听着,觉得他没有说完的意思,只得接道“结果,在下不配么”

    洞幽子摇头道“善人可曾食过一物,名为脉朔”

    “是怎样两个字”

    “经脉的脉,朔望的朔。”

    这二字在心中闪过,阮雪臣灵台顿开,急忙回道“在下幼时,曾食脉望。”

    洞幽子笑微微地看着他,道“错,错。善人吃的,不是脉望。”

    阮雪臣惶惶然回望着他。

    “善人想必知道,脉望身有五色,服之可白日升仙;脉朔则不然。”

    “脉朔如何”

    “此物也是书蠹虫,将医书上产子二字连食三遍,便身现六色,服之”

    “六色则如何”

    “不可白日升仙。”

    雪臣头疼道“那是自然若是可以,在下六岁便成仙了。”

    洞幽子洋洋得意,捻须道“世人只识脉望,却不识脉朔。一旦服下此物,无论男女,不关年纪,即便耄耋老翁,只要得了精气,也可以怀胎产子。”

    阮雪臣如遭雷击,浑浑噩噩道“产子”

    “善人不必高兴得过早,还有一点老汉未说惟有朔日才可能受孕。”

    雪臣背靠着门呆呆想了一会儿,忽然气急败坏道“万一,万一若是有了,怎么除掉”

    洞幽子睁开眼睛,惊讶道“除掉若善人果然能以男子之身有孕,乃是宇宙灵秀之所钟,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善人竟要将它除掉”

    阮雪臣哭笑不得“好,好。道长只需告诉在下一件事,在下是否已然,已然,有那个”

    “天机不可泄露。”

    “道长已泄露许多了”

    阮雪臣气得喘了一会儿,抬头道,“道长说得容易,身为丈夫,若是如女子一般产子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那洞幽子笑容顿去,勃然大怒道“痴虫,痴虫危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若不能放下执念,则那红榉林中众人,再走上百年,也是走不出去的了”

    阮雪臣狠狠瞪着他,半晌,终于垂了头,冷笑道“行。左右道长就是想看笑话就是了。”

    他既然不再追问堕除胎儿的法子,洞幽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天色尚早,善人可再坐一刻。水心,上茶。”

    里屋闻声又跑出一个青衫童子,个头与先前的两个一般无二,然而颈上空空如也,竟没有首级。

    洞幽子斥道“怎可简慢至此,速去将头戴好”

    那名唤水心的小东西一听,慌忙捂着脖子往外跑。

    阮雪臣只觉浑身发软,隔了许久,头昏脑胀道“茶就不必了,多谢道长,在下告辞。”

    洞幽子摇头笑道“老汉确没有什么好茶,善人也不必如此嫌弃。”又道,“云心木心还在打双陆,眼下也无人可带你出去,何不依老汉多坐一刻”

    此时水心捧着茶盘回来,眉目宛然又是最初那个童子,雪臣也不敢细看他的颈项有无接缝,只见那茶水的色泽绿如铜锈,十分古怪,抬头看看洞幽子神色殷勤,只得咬牙喝了一口。

    那水冰凉彻骨,甫一入口,牙齿便格格打起颤来。

    “好喝么”

    “确实不同凡俗。”

    洞幽子见他不肯再饮,叹了口气,唤了水心上前,探手到他脑后一抓,抓出一个碧绿剔透的虱子,道“洞中不知岁月,老汉长日寂寞,才耽搁了善人的行程。此是一点薄礼。”

    阮雪臣自来了此处,直竖的汗毛便没有平伏过,他晓得不容推辞,又不敢用手,只得掏出手帕接了,勉强道“谢过道长。”

    洞幽子点点头,道“去吧。”

    走出茅庵,碧桃树下坐着先时的那两个童子,果然在打双陆。棋盘上只剩了一枚子,前后踟蹰,团团乱转。木心云心看见阮雪臣,其中一个便将棋盘一推,道“无趣得很,送他回去罢。”

    另一个道“你输了,便耍赖。”又抬头看看雪臣,见了他手中的虱子,道,“咦,你没把茶喝完”

    也不待他回答,便老气横秋道,“你真傻,喝一口延年益寿,喝一杯便可长生不老。你要不要回去喝干净”

    阮雪臣想了一想,摇头道“不老不死,有什么乐趣。”

    那两个童子对视一眼,一齐幽幽叹了口气,一个又道“你不喝茶,拿了水心的虱子,可也没什么用处。”

    另一个道“噫,那倒不一定。若是渴得要命,把这东西捏碎了,想要多少水,就有多少水。”

    前一个斜眼道“这点伎俩,能和长生比么。”

    后一个撇嘴道“难说。”

    阮雪臣听得半懂不懂,只得打断道“还请仙童送在下回去。”

    这一程比来时漫长得多。等阮雪臣从一阵无可抵挡的睡意中挣脱,就感觉到马车已经停了。

    他略微回想了一下,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手帕,打开看时,那只小虫子还在里头。

    阮雪臣一阵眩晕,掀开车帘就想连手帕一起丢出去。

    “唔嗯”秦攸正兴冲冲地进来,接住扔到脸上的手帕,道,“雪臣哥哥,我刚在林子里转得差点出不来。”

    雪臣一想到洞幽子说的话,就烦躁不已,遮了眼睛道“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秦攸不明所以道“好。”随即又欢喜道,“手帕给我么”

    赠帕未免也太过缠绵小儿女态,阮雪臣想也不想,皱着眉抓回,塞进袖中道“不给。”又道,“去告诉萧图,仙人托梦,明日自会有路。”

    秦攸张口结舌道“他肯信”

    阮雪臣疲惫道“爱信不信。”

    次日天明,一切如常,仿佛那些红榉林从未出现过。众人绝处逢生,一刻也不敢耽搁,日夜不休地回了京。

    阮雪臣昏头昏脑地过了几天。那些乱糟糟的事虽不愿回想,却由不得不信,偶尔夜半觉得腹中微胀,便生生吓醒过来。

    秦攸有时腆着脸在他身上挨挨蹭蹭,只是不敢明说,萧图得了空也来添乱,阮雪臣心烦意乱得要命,见到他们的脸就来气,只要敢上门,便气汹汹地给二人灌药。

    尽管这般疑神疑鬼,可真要去找郎中诊断,却是打死他也不肯;只得又写了一封家书,遮遮掩掩地询问阮兰堂。

    十日之后,萧图带了一纸任命,并新的官袍纱帽送到阮雪臣府上。

    “这又是何苦太师不乐意,官家也不乐意。”阮雪臣短促地苦笑一声,又转身道,“我也不见得承你的情。”

    萧图摸着漆盘里暗紫色的绫罗,微笑道“许久不见你穿官服的模样,怪想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从前就想亲手打扮你。”伸手将笔架上一排笔撩得乱晃,“可惜阮大人不是女子,不然,小王还可以效法张敞。”

    他摘了一支玳瑁管鼠心小楷在手心里把玩,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声,转念又道,“诶,怎么不能画,不画那么细就是了。”

    阮雪臣皱眉道“你能不能不动我的东西”

    萧图全当没听见,拉过他端详,笑嘻嘻道,“小阮,你这眉毛生得太好,我都不知道从何处下笔,不画也罢。”

    话音刚落,阮雪臣只觉脸上一凉,已经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落了三笔,勾出一副山羊胡子。

    萧图忽然眼睛灼灼发亮,道,“阮大人,旁人蓄须,多是一股腐儒气。唯独生在你脸上,平添一段妩媚气。”欢天喜地捧起镜子对着他脸照,“真的真的,你看,你没有胡子的时候,还不像这样有风情。现在这模样,才真正叫勾人,这真是连我都没有想到啊。”

    阮雪臣连脸上墨迹都懒得擦,道“萧图,你脑子有病。”

    萧图丢了镜子,握住他两手,笑道“等你我过了四十,便一起蓄须好不好小阮,我天天给你修剪。你的胡子怎样生,我就要叫全京城的男子,都羡慕得来效法。”

    又端详了他一番,忽然挨上身去,手上下乱摸,含糊道“别擦。你现在这模样,我也可以叫你哥哥了。”

    “胡说什么”

    萧图将下巴支在他肩上,轻轻道“我想来想去,我哪一点都比那小鬼强得多;若是有什么不如他的,就是他叫了你一声哥哥,我没叫小阮,我若是叫了,你也同疼那小子一样疼我么”

    他嘴上可怜,动作却直取要害,阮雪臣从衣服里拼命拔他的手出去,混乱道“萧图,萧图,你今天犯什么混”

    萧图直接摸索到他下`身轻轻揉弄,修长的手指在嫣红紧闭的小洞口试探着抽`插,一面凝神看他皱眉喘息的样子,一面道“这样,我叫你雪臣哥哥,你叫我图儿。”

    阮雪臣每每听秦攸这么叫,便已经受不了;及至听了萧图这一声,腰里一软,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搡了开去。背转身伏在案上喘了一会儿,抖抖索索地系衣带。

    萧图坦然放开了手,靠在椅背上静静望着他“我说错了。你哪会陪我到四十。”

    阮雪臣不愿同他纠缠这个,并不接话。又觉得下`身被他弄得难受,没好气道“你还不去把手擦擦,待会别上台子吃饭。”

    萧图笑了一声,道“明明是留我,非要曲里拐弯地说小阮儿,你就说一句喜欢我,有这么难么”

    阮雪臣将衣带重重束紧,低道“谁喜欢你。王爷既不想在寒舍用饭,好走不送。”

    “说得跟你何时送过我似的。你还没叫我图儿。”

    “什么徒儿师父,你也不嫌肉麻。”

    “那姓秦的小子成天黏糊糊地叫你,我倒觉得肉麻,你怎么不嫌肉麻还是他叫得,我叫不得”

    雪臣只觉得他无理取闹,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忍不住道“萧图,你究竟委屈些什么那夜不是你自己让秦攸,让他”

    萧图忽然冷声截断他“那阮大人又委屈什么那夜不是你自己天性淫`荡,才坐下去的么”

    当夜之事,阮雪臣自己从不愿回想。给他这么一顶,面色先是紫涨,随后便渐渐褪了血色。白着脸抖着唇,竟一个字也回不上来。

    萧图已经脱了口,一时也收不回去,僵了一僵,只得硬说下去道“你分明乐在其中,何必一转身就树贞节牌坊给我看”

    更过分些的,床帏之间不是没有听过;然而被这样清醒着冷冷地下评断,却是句句好似窝心脚。

    阮雪臣身形晃了一晃,仓仓惶惶地转身撑住书桌。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也没脸再对他喊什么“无耻”“出去”。萧图也不再说下去,两人便沉默地待了半晌。

    萧图手边的茶盅,还是他初次在阮府里用的那一个。雪臣洁癖,自萧图用过之后,便一直另外搁着,每次上茶都依旧只是这个。时日久了,究竟是不是因为嫌弃才单独给他备着,连阮雪臣自己也说不上来。

    无话可说之际,萧图便握在手心里搓弄,冷清清过了一会儿,忽然一口喝干了,啪地放在案上便掀袍走了。

    庆儿正摊了满院子的书在庭中晾晒,见了萧图连忙高声道“王爷慢走王爷小心踩着”

    若是往日,依了萧图的性子,也要逗上他一逗;今日却只是径直往门外去了。庆儿正有些奇怪,就听见阮雪臣唤他进去。

    雪臣立在书桌边,在一张短笺上草草写了两行字,搁了笔,声音冷冷淡淡道“叫他们去一趟药局,各样买个五两。”

    庆儿伺候笔墨久了,于这些上也略微知道丁点皮毛,接了便低声念道“雄黄巴豆牵牛子,红花肉桂牡丹皮咦大人,有几样我认得,是打胎的药不是”

    雪臣急躁道“废话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噢噢”庆儿一头往外走,一头小声嘀咕道,“奇怪,我记错了么。”

    “等等,回来。”

    “大人”

    阮雪臣将那纸抢了回去,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府里跑腿采买的仆佣也就只有一个,这街上的铺子都认得他。买这等东西,如何能叫人知道。

    秦攸不在,雪臣独自用了晚饭;歇下的时候,又算了算日子,给阮兰堂的信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

    那件事想想便心烦,然而丢在一边不管,便不得不想起今日同萧图闹出的僵局。

    萧图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他们两个不尴不尬的身份,哪里能相守到四十岁。他早已是想穿了,自己这般受不得气,又是个喜怒形于色的脾性,还不明不白得罪了天子,早晚也是卷铺盖回乡,那时又能如何总不见得一辈子靠萧图荫庇。

    如斯行径,不啻卖身求荣。

    大凡人在夜半之时胡思乱想,总会钻到牛角尖里去。阮雪臣在枕上翻来覆去,想不通自己本是少年得志,怎么就沦落到了这般田地,一时羞惭得生不如死,一时咬牙切齿,一时又悲从中来。

    中夜时分,秦攸轻手轻脚推了门进屋,爬到雪臣身后躺好。

    他听出阮雪臣吐息不同,小心道“你没睡着么”

    “嗯。你师兄他们好么”

    “好,酒宴热闹得很。三师兄带了一坛扬州的老酒过来。”

    雪臣闭目道“身上都是酒气。”

    秦攸吐舌道“你说今天可以喝的。”

    “秦攸,回房去睡。”

    秦攸伸臂搂着他不放。

    “明早庆儿会看见,成何体统。”

    “好友也可以联床抵足的。”

    “我们不是好友。”

    秦攸其实是来瞧瞧萧图在不在,既然不在,已经有七分欢喜,加了几分酒意,便像小了好几岁,耍赖抱着阮雪臣道“别赶我就抱着,就只抱着。”

    他比萧图的信用好得多,何况阮雪臣一想到少年干干净净的眼睛,就说不出狠绝的话来。

    秦攸揽紧了些,整个人巴在阮雪臣背后,道“就抱一会儿。”隔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还没有一个人抱着你过。”

    他搂着搂着,一只手不知不觉放到阮雪臣小腹上头,雪臣悚然一惊,立刻抓住他的手掰开。

    秦攸也不介意,又换个地方抱着,在雪臣耳后拱来拱去,忽然期待道“我是不是头一个亲你的”

    阮雪臣怔了一怔,居然答不上来。然而和少年的初次,除了羞惭无地的窘迫,最刻骨的记忆确实是那个绵长又混乱的亲吻。

    秦攸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蹭在雪臣肩上摇头道“不,不是那一回。那一回不算。”

    “嗯”

    秦攸固执道“不算。那一回不算。”贴紧了他,小狗一般热烘烘湿乎乎地道,“我头一回亲到你,是在庸山上啊。”

    雪臣瞬间有些晃神,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下来“哦,那地方叫庸山么。”

    “你忘了也对,你那天生气得要命。”

    在那样的围观和侮辱里,阮雪臣隐约记得确实有安慰和抱歉的吻,仅仅是在嘴角胡乱擦了几下。

    “雪臣哥哥”少年干脆不客气地抬腿搭在他身上,小声道,“你不晓得我多舍不得叫他们看见你。”

    阮雪臣莫名有些心酸,低低应了一声。

    静悄悄过了许久,秦攸终于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雪臣低下头,握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在溶溶月色下细看。有那么一瞬间,阮雪臣发现萧图埋怨的不错,自己的心,简直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你在这里不快活,对么。”鼾声骤停,秦攸不知怎么又醒了过来,抓了抓被阮雪臣的头发弄得痒痒的脸,小声嘟囔道,“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便又一头睡了过去。

    阮雪臣却再也睡不着了。呆呆想了半晌,忽然冷得打了个激灵。

    他把秦攸的手脚搬开,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摸索着拉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个鸭蛋颜色的小圆瓷盒子。

    里头红艳艳油汪汪,还剩了大半盒,正是秦攸买回来的那盒朱镖印泥。朱砂,艾绒,冰片,麝香。

    麝香。

    天色微亮的时候,庭下那窝黄头小鸟边叫边打,唧唧喳喳吵得人脑仁疼。过了许久,才稍稍安静了些。

    秦攸被闹醒了,翻个身,贴住阮雪臣。

    雪臣原是一夜不曾合眼,立刻便觉得了,将身子挪开些。

    秦攸又黏上去,用自己朝气蓬勃的部分顶着他。

    “秦攸,好好睡。”

    秦攸厚着脸皮将自己亵裤的带子扯了,又去摸索阮雪臣身上的,喉中咕噜咕噜。

    阮雪臣惩戒似地轻轻打了两下秦攸的手“你说只抱着的。”

    “嗯我骗你的。”话音刚落,便一个使劲扑住了他,努力去扯他的小衣。

    秦攸看不见阮雪臣的脸,因而也看不到他黯淡的颜色。

    倘若那个妖道不是哄骗他以取乐,那么他已亲手将腹中的东西扼杀了。而身后撒娇的少年,永远不会知道失去了什么。那有可能也是他的骨肉。

    “不论如何,是妖物。”阮雪臣默默道,“是妖物。反正是妖物。”

    不知打哪儿涌来一股酸酸楚楚的内疚,教他忽然没有了推开秦攸的力气。

    秦攸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里的布料,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挤进他股间。

    阮雪臣恍惚着由他在腰臀上揉`捏,猛地反应过来,悚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嗯”

    “六月了”

    “唔,六月初一。”秦攸按住他,在柔嫩的臀缝间磨蹭,不时顶一顶那个叫他垂涎的紧闭的小口,“雪臣哥哥,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不行。”

    秦攸嘟哝“我想。”

    “这么大了,别装小孩子。”

    秦攸扁了扁嘴,偷偷把顶端流出的黏答答的液体都蹭在阮雪臣臀间,小声道“大么”

    阮雪臣呆了一呆,翻身就是一脚。

    秦攸虽挨了揍,却凭着天生的狡黠,看出雪臣今日的态度出奇的软,几乎全惯着他。连忙又四爪并用地巴上去。

    “再学这种荤话。”

    “是你自己说”秦攸颇为识相地闭嘴,重又压住他,热切地挺着腰,直将雪臣股间擦得发红。阮雪臣闭着眼,低声含糊道“你想要孩子么。”

    秦攸正做到情热处,埋头道“嗯”

    “没什么。”

    “嗯说吧。”

    “没有。”

    “雪臣哥哥,我想在里面。”

    阮雪臣背对着他,脊背发着抖,依然道“不。”

    秦攸嗅着他身上气味,一时发急,不管不顾地撞着入口,不觉便粗鲁了些。

    阮雪臣闷哼一声,他听出是真疼了,慌忙停下来,装出乖顺的模样,只在外头挨挨擦擦。又惟恐挨骂,便伸长了头颈,含住了雪臣的唇。

    他虽说是要好好学,其实在床上实在没有长进多少,倒是亲吻的功夫日见精进。直亲到两人都喘不上气,才放开了,舔了舔唇,道“味道好怪。”

    阮雪臣心慌意乱,编不出谎来,只好不吭声。

    “你又乱吃药了么”

    “没有。”

    秦攸也不再追问,探手到前面去摸他,忽然双目灼灼发亮,欢喜道“你也喜欢的”便依着自己顶动的节奏,将他握在手心里撸动。

    阮雪臣狠狠扯开他的手,秦攸却不肯再让步,甩开又摸上去,甩开又摸上去。阮雪臣本就魂不守舍,一个不忍,就撂开了手。

    秦攸揉弄了一会儿,闭着眼低低哼了两声,喘着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嗯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若总是无动于衷,才该吃药呢。”

    一面埋在他颈中吮吻,一面小声道,“他那样说你,你便信了;我说你不是,你却不信。”

    阮雪臣只是微弱地摇头。

    “别吃了,好么。”

    雪臣知道他误会了,心上越发难受,抓住他的手,喉中动了几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攸觉出不对,探身去看着他水气氤氲的眼睛,道“怎么这样也疼”雪臣摸了摸少年汗湿的脸颊,摇头道“快些。”

    秦攸亲亲他的眼睛,听话地加快了冲刺的速度。他的温暖的掌心贴在阮雪臣平坦的小腹上,雪臣握住他的手臂,睫毛渐渐湿透了。

    不知道是腹中本来就没有胎儿,还是麝香对男子不管用。阮雪臣白白失魂落魄了整整一日,最后却松了口气。

    到了青天白日之下,重新思量,便觉得为了一桩多半子虚乌有的事,伤心到如此地步,未免荒唐。阮雪臣整顿精神,忽然换了个人似的。看见屉中还留着写给庆儿的药材单子,只犹豫了一刹那,便拿起来揉了。

    萧图从太师府回来,面色沉郁。刚喝了一口茶,就听人说阮侍郎府上送了一个大提盒来。

    他倒是真的有些诧异。自从拂袖而去,他虽不敢指望阮雪臣先示好求和,却也不大愿意主动上门去;热脸贴冷屁股,毕竟索然无味。

    萧图一头叫人抬进来,一头就慢慢想明白了,多半不是好事。

    三层八角的平金开墨大漆盒,沉甸甸地抬到屋子中间。萧图不由得干笑了一声“嘿,下聘礼似的。”这般说着,伸手将那嵌着八宝螺钿的盒盖掀开了。

    头一层是两幅古画,一件百足青瓷砚台;第二层还是两幅古画,加一件柴窑笔洗,两个瓷器都被无数层软布包得严严实实。

    萧图眉心微蹙,将画一一展开看了,又将那些布翻开来检视,依旧是猜不透。

    开了最后一层,却只有两样小东西他在阮府用的杯子,还有一个旧手帕包。

    萧图暗暗磨牙道“好,好得很,我看你敢包颗红豆给我。”打开看时,里头只裹了一只碧玉琢成的虱子。

    托在手心研究了颇久,萧图揉了揉鼻梁,吩咐道“去问问许先生,虱子这东西有什么说法没有罢了,直接将他请过来吧。”

    秦攸已经有了青年的模样,抱臂斜倚在门边,瞥着屋里阮雪臣的背影,颇有几分冷漠不羁的少侠味道。

    阮雪臣正一样样穿戴着官服,扣严了护领,束紧了衣带,慢慢掖平双袖的袖口,最后将那顶乌纱捧起来,端端正正戴好,头也不回道“秦攸,我要进宫面圣。你早些歇着。”

    “你要辞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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