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摩以长鞭鞭柄,点著图上的近陆岛群与柳京相比,熊津虽说距海较远,可海岸线破碎,易攻难守,我军虽然不善海战,水师待兴,一开始出资请天朝襄助,或降伏水贼注海盗吸收人才与海战经验,在一两年之间整合或训练出昔日句篸的三至四成水师实力,应非难事。
有了这支军力,便可时不时突击岛屿骚扰港口,先扰得南句篸不堪其扰,不得不将水师多数的兵力集中在沿海,这时再让阿利水的我军陆军水军八二配渡江劫财,一回比一回范围大但是不占领,要以让南句篸腹背受敌,民不聊生的目的为重。
待我军水师的实力与南句篸差距不到两成时,两路便可齐发,海战这端的水军首要阶段,需依次攻占江华岛、仁川港、镇里德积群岛、灵兴岛、泰安港、安眠岛、外烟外烟列岛、大川港、沃沟港。再以船逐梯运步兵、骑兵上岸,往熊津打。
阿利水这端亦一齐进攻,占领南岸各个军营水师便可舍在南岸留守,骑兵营一路沿安养、水原、乌山、天安也往熊津城屠城速取,要是计画顺利,我军搭配得宜,被水陆包夹的儿皇帝就只能选择再往南逃甚或流亡海上,当句篸国最後一任的亡国之君了。
喇摩说的这些,正是他揉合了思无益与自己的想法,反覆思量可行性斟酌了两三天才定案的。
蒙罕这近十来年,有一统天下万邦来朝雄心的君王积极地扩充军备、四邻征战,虽是胜多败少,毕竟还是扩张得太快,能配给属地的精良兵力自然有限。本国与句篸又相距甚远,奉旨迁来的统治阶层也没几户,不起用北句篸的各类人才,毋须多久,蒙罕便有可能镇不住人民的反抗,失去这片用心计较好不容易才入手的丰饶美地。
这局布得不差。不过,喇摩吾弟,你敢拟出进程表抓出期限,正式写份奏摺送父王批阅麽呼图格右手抱腰,左臂肘尖顶著右腕,下颔嵌在左手虎口里,眼睛盯在图上,面上看不出情绪。
喇摩嗓子说乾了,才轻咳一声,一旁立即有随从躬身走近,将温而不烫的茶盏上呈予他。
多谢。反应特别机灵的汉子身居副将之职,不是他自己的亲兵是太子贴身侍卫的小头领,就算太子爷待他很是亲厚,在这麽多部属面前,这声谢自然免不得。
职务所在,奏章迟早得呈。不过,动笔之前,臣弟还望太子爷能赐教一二。
呼图格哦了声,眼里起了一丝兴味不是成竹在胸了麽
事关重大,总得集思广益为好。
弟之文韬武略,本宫是晓得的,没有把握,今儿个本宫就不可能闻见这番推演。海战与水师,本宫尚无这方面的经历,进程上弟若难以决断,那就先缓上一缓再想想,暂且让这方水土的百姓们喘口气儿,好生的休养生息些时日吧。
是。太子此言,早在喇摩意料之中,他也是这麽想的。
可是,思无益有记性却没耐性,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血海深仇,没让他看见盼头冒出头,恐怕他会趁机再逃,单枪匹马找到仇人战到死,也徒然是飞蛾扑火的自杀行为罢了。
王爷,奴家求爷的事,不知是否有了进展果然,夜里回到王府,在水雾蒸腾的热池里,对水师这门军事学问只算半桶水的思无益顶著挨骂受鞭的风险,还是忍不住要问。
问就问,手上不许停,也别失了力道,继续给本王用力的擦
爷,好歹就说一句,给奴家定定心,行麽
蒙罕草原称王,水师现阶段的实力毕竟还太弱,太子爷想先安内,再攘外。
布巾贴在喇摩的脊腰处,思无益的手整个停了。
不过,水师在培育与壮大这方面,太子爷也明白刻不容缓的迫切性,著意本王尽速进行。
进展虽少,有总比没有好,思无益的手再动。
本王请示了太子爷,他还在考虑。
是。思无益没问喇摩向呼图格请示了什麽,自从绘过那张图,他的思绪常常会不自觉得往那些个岛屿与港口靠过去。
若是允了,你就随本王去那家喻户晓的水鬼将军的故乡,他没在南句篸,也没人听过他的死讯。
王爷是想
没错。此番前去,就算掘地三尺本王也要将他给挖出来,要他替蒙罕搞出一只史上最强的水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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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随侍六名,奴妾一名化为蒙罕来的富商,喇摩自柳京南下住进名震句篸的水鬼将军闵东石故乡汉阳城的悦来客栈日近兼旬,迟迟未能打破护著闵东石的乡亲们坚若石墙的防线。
万事起头难,但凡越大的事,越是如此。喇摩一向不算有耐心,可这回到汉阳对该办之事,却表现得毫不心急。
因为他的奴妾比他还急,急得连他那份都给替了,每天只需跟在他的屁股後边走,看他捱著蛛丝马迹一路问一路找,那就够了。
这位大叔,您是张参赞吧,是吧
蹲在早市里卖鲜鱼的小贩摇摇头,笑得很憨厚这位爷,小的叫朴老实,您要买鱼麽
思无益蹲在中年汉子前,脸色跟眼神都很正经张先生,您仔细看看,我是谁
自称朴老实的汉子眨眨眼,很是茫然大爷,小的家里没有姓张的,您认错人了。
那有姓啥的跟我演戏是吧哼,你爷爷我可是比你强多了,连敌军的监军都能诱倒绑了,老子不信绕不出你半句实话
我奶奶姓崔,我媳妇儿姓金,小的爷爷爹亲儿子都跟小的一样姓朴。汉子说著说著又笑了,将鱼篓子捧到思无益面前继续揽生意,爷我跟您说,这些个可不是养的,太阳还跟蛋一样在水面飘的时候,都还在阿利水里游著呢,回去拍晕了直接丢锅里煮姜丝汤,那味道可鲜得让人连舌头都想嚼了吞掉
不去内脏,不去鳞喇摩也在思无益身旁蹲下来,一脸浅笑的瞧著显然正装傻的鱼贩子,立一腿平一腿的姿势,倒比他家奴妾蹲茅坑似的文雅多了。
这种鱼没有毒,生性可爱乾净了,得在出泉口才捕得到呢。再说肉熟了,鱼鳞连皮一撕不是更好剥内脏嘛,性寒味也苦,大爷们要不喜欢,避开不吃就行。
你会煮麽
会,怎麽可能不会,小的可是五岁就懂搬柴火垫脚,上灶煮鱼汤给坐月子的娘补身子了。
那好,你今儿个不用再卖了,这些我都包了。
多谢大爷鱼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眼尾的纹路挺像篓子里的那些鱼尾巴,接过一串铜钱正数著数,打算将多的还给递钱给他的侍卫再拿荷叶包鱼。
不用数了,都给你。喇摩伸手按上数钱的手,大拇指刻意摸过鱼贩子掌心的茧。
水师惯学棍与盾,单纯劳动与习武磨出来的硬茧厚薄位置不会都相同,瞒不过谙武且心细的喇摩。
这这这,怎能行呢,一尾大的五钱,小的两钱,这篓子里有七大五小,给您送尾小的,那就是,就是鱼贩子也不知是真傻还假傻,被喇摩吓得肩膀都缩起来了,手就是不敢抽出来。
拿著帐目未清的钱避开客人,要是客人出尔反尔反悔不买了拿回去说铜钱少了,或说他找错了,这种买卖纠纷可是他平生最不乐见的。
真的甭找了,我还要给你双倍的钱,你得煮出你说的那种好味道,给我尝鲜。
啊鱼贩子面有难色,心里叫苦连天可可是,小的煮好了,得送哪儿给您呐
哪儿都不送。不知天朝传说的名相姜太公当年以直鱼钩钓著鱼,是不是也跟喇摩当下的笑容一样
我随你回去,用你家的炉灶跟锅子煮,想必你比较习惯。
这这这这这行不得啊,小的家里又小又乱,怎能委屈了大爷们,还是小的去您下榻的地方煮
就要你用惯的,才能做到干扰最少,让我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做生意,把话说得夸大了。
可是,可是,小的那破屋子窄又潮,连伸腿的地儿都没有,实在不方便接待您,大爷能否高抬贵手,别为难小的
怎说我为难你,话不都你说的麽我想在城里开酒楼,这会儿不正好验证你的信用麽要是合格,酒楼开张後的鱼货全由你来送,你乐意不
思无益不说话,只静静听喇摩给鱼贩子下套,这些天遇著几个眼熟的,端著颗诚心问人却连连碰壁碰得鼻子都青了,他也觉有些心灰意冷,这时正想照喇摩支的这招也许会不错,碰著好运气,就能遇上闵东石。
您说的,是真的鱼贩子还是蹙著眉,放不下戒心,却又贪著喇摩画的这张大饼。
鱼贩子每日不是独自去捕鱼,他肩上背的并非只是自己一家的生计;这是个机会,他不能因为顾忌与猜想,就把改善生计的可能性全盘扼杀了。
我从不说假话。喇摩竟然也有收起调侃,面露真诚的时候,虽然只是几分,也够让思无益望之失神了。
柳京里的那两家香满楼大酒楼,无论掌柜、帐房还是跑堂的,都配有一面令牌,能拿到任何一家兑宝银庄凭牌借款,职位越高,能借的自然就越多。喇摩朝旁伸手,侍卫头子旋即从怀里摸出一面木牌,垂首双手奉上。
喇摩刻意抬头,对递牌的亲信说声多谢,穿著家丁服饰的汉子听了呼吸一屏,心脏一停,脚想发软手想发抖。
这面,是跑堂用的令牌。喇摩手指一扳,令牌登时成了扁盒,露出里边的字条。
此牌尚无借款回数,上限官银五两。
你要不信,尽可拿这面令牌去银庄,验证我的身份。将令牌塞进鱼贩子还握著一长串铜钱的那手,喇摩又按住那只手,意在不容拒绝,我可以让你先去早市尾边那家兑宝求证,再跟你回家等鱼汤吃。
这位爷怎麽称呼什麽叫骑虎难下鱼贩子心知自己当前就这境况,手倒也不抖,人也不冒汗,镇定得不像一个憨厚的渔夫。
敝姓思,是半个蒙罕人。虽是演戏,喇摩却也不屑用假姓,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姓。
谁知此话一出,思无益却用力攀住喇摩临著他的那侧肩,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我是庶子,这位是我兄长。见鱼贩子也睁大了眼,喇摩笑出了上下八颗牙,虽然他是嫡子,却不轻视我,现今兄与我住同个宅子,兄弟俩齐心协力,一道经营酒楼生意。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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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时局如何,这日子好过,歹过,总是得过,你说是吧
见鱼贩子迟疑地点头,喇摩咂舌佯装一叹,好似当真感慨甚深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连亲人都信不过,这世间到後来还有什麽值得相信的是吧,兄喇摩末了那两句,是偏了头对思无益说的,思无益听喇摩开口以句篸话唤他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登时让唾沫给噎得呛咳不止。
亲人老子就一让你烙了印,随你爱怎麽糟蹋就怎麽糟蹋的贱奴,他娘的跟你算哪门子亲人
还有我思家,代代只出忠臣,不出奸佞。就算你是蒙罕的皇族,只为演戏顺口一借,也配不上这个姓
兄这一路染了风寒,迟迟未愈,弟甚担忧。喇摩侧过身看似友爱的拍抚思无益的背脊,只有思无益看得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狠。
卖鱼大哥,兄等著你的鱼汤暖肺补身子呢,除了这几个鱼篓,你还有什麽要收拾的喇摩嗯了声,一旁的三个家丁便自动自发的一人提起两三个,鱼贩子看卖鱼家伙落在人手里,眼帘也垂了下来,摇摇头。
你说吧,想先到兑宝,还是直接回家见思无益逐渐不咳了,喇摩先把他搭在他肩上的手拽下来握著,再站起身拉人。
家里很多都没有,小的得先买齐。
这家葱那家蒜,再隔一家买辣椒,进家老铺子称斤油下个铺买包盐的,鱼贩子跟四邻的小贩店铺都买了遍,其中老铺子里那位走路腿不好使的中年汉又惹思无益多看了几眼,这些看似寻常与不寻常的互动,都进了喇摩眼里。
他虽养尊处优,到底眼不盲,鱼贩子手里拎的那些不需两家铺便能买齐,虽然鱼贩子小声解释道这家的这件不如那家的那件,他也只是挑挑眉,喔了声,刻意不去点破。
买齐了
是
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您给的钱还有找。
那就走了。
鱼贩子点点头,除了钱喇摩的亲信将他手里的东西提得一乾二净他也没有反抗,两个拳头在身侧要捏不捏的走在前头带路,喇摩留在市场外的暗卫见主子将扇子从袖里掏出,在左掌心拍了三下,霎时间便遁走了一名,剩两名继续隐身匿迹的跟著。
鱼贩子领著喇摩一行人往阿利水边一处杂乱破败的群聚处走,思无益看那些以石块补河泥夯的墙,以漂流木以芦苇以茅草为盖的简陋房屋,玩在一处几乎个个衣不蔽体的儿童,身上衣裳尽是补丁的妇人与老人皆以又惊又惧的眼神瞧著他,心里边便忍不住发热,热流涨到了喉头,阵阵皆带酸涩的滋味。
穿过那些简陋的泥屋,鱼贩子将他们领到河边的空地,然後转过身目露精色的盯著思无益与喇摩,一时也还不语。
总算到了喇摩勾起一侧唇角,以敛而未展的扇子指指那些艘竹筏尔等补鱼,只乘那个这日子过的还真是穷困刻苦啊,那些孩子太可怜了,也不知有没有夫子愿意不收束脩,教他们读书识字
你们这些天到处打听闵将军,是何用意喇摩的话就像火苗,让鱼贩子原本静如水的周身气场轰地一烧即旺不说实话,恐怕今天让你们来得了,回不得,都要下江喂鱼去
不,这人哪里静如水了分明是桶火油啊,一群汉子从鱼贩子身後鬼魅般无声的冒出头,手上拿的尽是一个样式的长刀与藤盾,喇摩心里失笑,想著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这个看差,只限於张参赞个人;现下的境况,却是他看这人张罗食材那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我还以为卖鱼大哥憨厚老实,肯定是个修养到家的,不想待客之道竟是这般,面容一换,同夥叫上,竟从黎民百姓,化身成劫商害命的水贼了
喇摩将扇子刷声打开,勾著指头兜了几转,暗示暗卫去带救兵过来,两名登时又遁去一名。
他打暗号,快把人截下
张参赞此言一出,五六个最外围的大汉移动有序的顺他手指划出的方向奔过去,听见喇摩不屑的轻笑,又将嫌恶的视线调回眼前这群身份未明的外来者逐个逐个看,最後定在思无益身上。
你是思家军的将领
思无益嗅见问话里浓厚的敌意,便也不敢贸然出示身份,仅是微微颔首。
你问我还认你不得,我认识的思姓同僚,不出五名,却是无一幸存,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奉旨殉国。你自己说,你是哪位
这意思,很明显,心脏突如其来一働,让思无益的身形微微一晃,拳头猛然攥紧。
我不清楚,你是真货,还是赝品。不过,殉国的忠臣,还是投降的走狗,我这双眼,还是懂得看的。鱼贩子冷声哼哼,面上极其鄙夷就你这种贪生怕死,给蒙罕人做事只求苟延残喘的货色,连趴到闵将军跟前给他当蹭泥的垫子都不够格,只会污了将军的鞋
够了,就你们高风亮节,就你们忠君为国,那怎麽不见你们也到阿利水南岸去保家卫国,贡献己能,领军饷给一家老小有个温饱,却都窝在这处破落地,让长辈,让孩子,让婆娘都跟著你们过苦日子作甚
喇摩这人护短,他的奴仆他可打可杀,他的友人他可嘲可惹,就是见不得外人欺负侮辱。见思无益微张的嘴只吐得出颤抖的气声,说不出话,他竟然觉得不舍,觉得生气,还不是一丁半点。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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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生意人还是当官的喇摩那番话,戳心戳肺,一针见血,张参赞饶是面上神色不改,却也忍不住问得咬牙切齿。
乱世中,百业萧条,连图个温饱、让同袍的家人们俱不捱饿都显困难的境况,有谁乐见
一是侵去半壁河山的蒙罕,一是南迁唯求偏安的君主,前者是不共戴天的寇戎,後者是寒了民心的庸君,他们哪边都不想选,才会落魄至斯。
我说了,你就信我看说破嘴,也还不见得。喇摩仍是咄咄逼人,话声讥诮,既然知道我找的就是闵将军,你就劳人请他出来一谈吧,像你这等心存偏见、只懂刀剑相向,不懂待客之道的鲁莽货色,还没资格与我对话
你以为闵将军是什麽人随便来个下九流的装腔作势一番,想见就能见张参赞是闵东石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之一,也是这回唯一随他神隐的智士,口才自然也不输人。
下九流喇摩被气乐了,扇子往虎口一收,哈哈而笑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盗九娼配。我的身份,这九样一样不占;反过来看看你们拿刀相逼的行径,可像占了哪一样
张参赞面色微青,还来不及再应,离他最近的拿刀汉子便朝地唾了口,将刀尖对准了喇摩
兄弟们,这头蒙罕狗说话太狂,给老子活捉了割下舌头,烫来当下酒菜
是这汉子看来也是个头儿,一呼百诺,还整齐划一,八九不离十是跟随闵东石离军隐退的旧部。
请稍待,容在下托各位、转交闵将军,两句话。就在这时,思无益往前站出一大步,拱手为礼,一揖到底。
冲过来的汉子们闻头儿长长喊了声停---悉数止步,可每一双眼里的杀气已然扑过来,围住喇摩的三名亲信手里刚出鞘的长刀似乎也感应到了,不约而同发出渴血的鸣声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还望闵将军、怜悯江北的百姓,为这群让君主、彻底抛弃的人民,出面、讨公道。思无益胸闷得很,呼吸窘迫,只有喇摩听得出他不是刻意将话说得一顿一顿的,一股不适的烦躁随之涌上心头,让望著思无益背影的他微蹙眉头。
一时之间,连挑衅的风都不再逗弄那些兵器,整个江边静默无声。
哼,你这、这所谓的出面讨公道,就是替蒙罕狗卖命沉不住气的,自然会再启纷端。
领头的汉子是闵东石惯遣的前锋闵健,是闵东石的堂弟亦是最亲的心腹,只晚闵东石两年入水师,他投军时文武全才的闵东石已任伍长,从军期间几乎都在闵东石的麾下效命,是以,也曾在柳京见过思无益两回。
他素来钦佩思家军,就算眼前这人有可能只是蒙罕使的障眼法,不是真的思无益,他也直觉的口下留情。
若有、武器支援,有地方、安顿老小,您们,也不会、困在这儿了。思无益眼前开始发黑,脚下觉得虚浮,一时风,驶一时船。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奶奶的老子宁愿听雷劈人也不听你放屁通通有,都给我劈了,剁碎喂鱼尽管思无益说得含蓄,还是刺痛了这群武人的自尊心。闵健发令进攻,思无益不退不避,仅以悲哀的眼神望穿拿刀朝他砍来的这拨人,与闵健四目相对。
你傻了是麽喇摩想也不想的抽出腰间的软鞭,冲向前挡在思无益身前,挥鞭击开最前头两人的当下,三名亲信业已到位,让喇摩有时间伸手掴思无益一下
左脸挨了一掌,思无益似乎还是没醒,眼睛仍望著闵健,正当喇摩再击退近身那几人,抬腿想踹醒思无益,不知道要打斗更不懂得闪避的汉子突然发出两声乾呕。
闷到灼热的上腹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绞痛,喉头冲过一股腥膻的热流,思无益再度躬身捂住嘴,不过又是挥出两鞭打飞一人的时间,喇摩就看见思无益的指缝,淌出丝丝鲜血。
怎麽回事又要退敌无数待得救兵驰援,又要保护吐血拖後腿的大麻烦,喇摩简直焦头烂额。
张诊,闵健,你们、能吃苦,可是,孩子们何辜多替、他们的未来,想一想吧思无益指著那些破败的屋舍吼过一通,又吐更多的血。
闭嘴,闭嘴,不许再说话这回连鼻腔都出血了,自从行了天朝传过蒙罕的及冠礼,喇摩就不曾在人前表现得这般惊慌失措过
你,别挡。让我,死在这里。鲜血将浅青的前襟染成一片红,衬得思无益面色前所未有的苍白。
让我,死得其所。深深的厌恶掩盖了理智,思无益已忘忍辱负重的初衷,只觉得面对这群为了守住节操、虽清贫亦甘之如饴的昔日同袍,动过投入蒙罕军旅,当兽兵亦无妨的自己简直污秽卑贱,连脚下的尘土都不如
你的命是我的,没我准许,怎样你都不能死
王爷
尊南王爷
救兵总算赶到。喇摩回腿一扫,拽住思无益的手臂将他往後带了数丈,及时揽住他发软的身躯,不让人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