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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 第32节

作者:巫羽 字数:18351 更新:2021-12-30 13:08:09

    李果抱胸,闷闷不乐把脸别到一旁去。

    “信是有点长,可也不过千来字,你没将信读完是吗”

    赵启谟不恼反笑,他看着李果气鼓鼓的样子,他猜测到一个可能。

    “都写了要结婚要离京,哪有心思往下看,要走便走,我早有准备。”

    李果说得委屈,大力用手背擦脸,他心里何等在意,只是他无能为力,他毫无办法。

    “莫哭。”赵启谟将李果拉过身来,帮李果擦泪。

    “我与那女子各取所需,只是先定聘,并不迎娶。”

    赵启谟揽抱李果,他平缓陈述。

    “启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果诧异,他此时特别后悔没将信读完。

    赵启谟执住李果的手,将这些日子来与人计划的事说了,李果听得沉重。

    “那往后你无子嗣,可怎么办”

    “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那女子怎肯呢,这般行事可好”

    “果子,我本打算独身出仕,而后再设法瞒天过海。也是罪孽深重,竟想着欺瞒父母。正好女子的兄长知我心意,因此向我请求。那女子妆奁极为可观,后母谋算她钱财,逼迫她嫁予自己娘家亲戚,她们兄妹不得已才出此计策。”

    李果听着,惊叹这世间为了钱财为非作歹之人太多,竟将一位女子逼迫到这地步。

    “我这一定聘,免去我自身婚事纠缠,那女子也得以逃脱厄运,不用去嫁她不喜欢之人。”

    这事经过深思酌虑,赵启谟和秦仲平私下商议多次。

    “至于日后,再告知双方家长悔婚之事,退回聘礼,撕毁婚约即可。”

    到那时,因阿嫣有着丰厚妆奁,在这个财婚的世道,她不难出嫁,只是看她心意,有无心思嫁人了。至于赵启谟,他不会和任何女子拜堂。

    “启谟,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说不感动绝非真心,虽然这婚姻大事,不能如此儿戏,这般所为,也有损启谟声誉。但想他独自一人坚定了这份信念,而自己却一度绝望、放弃,李果为之惭愧。

    “你好好挣钱,他日,你我有相逢相守之时。”

    赵启谟笑语,原来李果除他外,只剩挣钱这个乐趣。

    “你为了我”

    “我为的是自己,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委曲成全,束手就擒,使得自己不开怀。果贼儿,我有能力去做这些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我要,你,我也要。”

    李果边听边傻笑,他彻底为启谟钦服。李果所能想到的厮守,是两人抛弃一切,躲到异乡去,像卖花大汉和卖对联的书生那般。然而这不是好的方式,他也不忍启谟抛弃前程,不忍他一身抱负付于流水。

    赵启谟摘下冠帽,解下发髻,他拿起剪刀,剪下一束发,递给李果。李果用红绳缠系,从盘子里取来一个小布囊,把这束发装上,扎口。

    “启谟,那我便娶你吧。”李果把小布囊揣在怀里,乐呵呵说着。

    “你头别动,一会把耳朵剪着。”

    赵启谟解下李果发须,是条销金的红发须,上面有精美刺绣。李果长发披下,赵启谟挽起一束,咔嚓剪下,递给李果。李果如先前般红绳捆系,装布囊,扎口,这一束发,李果递给赵启谟。赵启谟接过,挂系在腰间的丝绦上。

    两人又去倒酒,一人举起一爵,喝交杯酒。

    “我见别人都是小小一个酒盏。”

    “小小一盏,你喝不醉。”

    “噫”

    爵递唇边,赵启谟阖上眼,缓缓饮下。李果同样正正经经,将酒爵递唇边,一口闷下。

    两人执着空杯,双臂交错,四目凝视。

    “启谟,然后呢”

    李果搁下酒爵,小声问。

    “入洞房。”

    赵启谟突然将李果打横抱起,他一介书生,力气不小。李果慌得搂紧赵启谟脖子,两人耳鬓厮磨。

    赵启谟把李果抱上床,放下床帐,他紧扣李果双手,压制着李果亲吻、爱抚。李果酒劲渐渐上来,他挣脱出来,趴在赵启谟身上,献上激情的吻,手里也没闲着,着急扯拉赵启谟的衣袍,解至一半,才发觉自己大腿跨坐在赵启谟腰上,竟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眼睛闭上,别看。”

    李果温暖的手捂在赵启谟脸上,赵启谟性感的嘴角勾起,用低哑的声音说“往时又非没见过。”

    两人体肤相亲,坦诚相待,一起度过许多美妙的夜晚。

    赵启谟阖上眼,李果温热的身体贴上,湿润的唇吮吸赵启谟嘴角。李果这方面的所有经验,都来自赵启谟,然而即使笨拙,也是一份情趣。

    “启谟,舍不得你。”

    李果搂抱赵启谟的背,将脸贴在赵启谟胸口。

    “果贼儿,你我此时有一夜。”

    赵启谟翻身将李果罩在臂膀下,他双手搭在李果的腰上。

    “往后还有无数相伴的时日。”

    “要住在一间屋子里,睡在同张床上,白头偕老。”

    “嗯,白头偕老。”

    馆舍的月光,在窗外盘旋,为木窗阻拦,窥不见屋内的情景。一对红烛在案上静静燃烧,烧得泪尽熄灭。

    黑夜里,传来低缓而欢愉的声响,伴随着木床细微的声音。

    床帐挽起,赵启谟穿好贴身的衫子,坐在床上,凝视李果。李果缩倦着身体,卧在他身侧,手指缠住赵启谟披散的长发。赵启谟俯身解开头发,顺势在李果唇上亲了亲。李果睡得正香,毫无所觉。

    “果贼儿,这一别,将是天南地北。”

    赵启谟抚摸李果的脸庞,眼中满是迷恋与不舍。想着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也好。赵启谟不过十九岁,他这一生想得到的,无论是功名,是前程,他都已抓在手心,然而这些还不够,他得苦心经营往后的人生,以便和这人厮守。

    窗外的天,已全然亮起,隐隐可闻远处的鸡鸣声。

    赵启谟揽抱李果,想带着他一缕温热离去,这一抱,李果醒来,挣眼看着赵启谟,喃语“要走了吗”

    “要走了。”

    “天亮得好快。”

    李果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窗外的晨曦闪耀得他眼睛一时挣不开。

    “我以后,再去看你。”

    赵启谟拉被子往李果身上带,李果未着寸缕,怕他受寒。

    “你当官,哪能随便跑,等你婚约解除了,我去找你。”

    李果凑过去亲吻赵启谟,头枕在赵启谟肩上,他其实倦得很,却不舍得睡去。赵启谟梳理李果耳边的发,他想着李果那句,你总是离开我,心里愧意。

    “启谟,你快些走吧。”

    窗外传来人声,外头已逐渐有人起身活动。

    李果推开赵启谟,帮赵启谟将衣物穿戴,衫子外是件长袍,长袍之外,是件白襕衫。李果抚摸手中的襕衫,不舍得递给赵启谟。

    “这衣服给我,留个念想。”

    在吴宅那夜,启谟便是穿着这件白襕衫将他抱着离开。

    李果想要的是一个人,只是他无法得到,只能退而其次,索要一件衣服。

    “可以。”

    赵启谟整理身上的长袍,他衣服穿得多,便穿着长袍回去也无妨。

    “我也要你一样物品,你的发须。”

    李果那条红发须掉落在枕边,李果拾取,慷慨大方的将它绑在赵启谟手腕上。

    “给。”

    抱着襕衫,李果傻笑着,这交易在李果看来赚大了。

    清早,李果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襕衫站在窗前,目送赵启谟骑马离去。赵启谟穿着一件素色的袍子,扯马缰的左手腕上,绑着一条长长醒目的红头须,马儿奔跑,红发须扬动。

    他们间已有信物,戒指,发丝,却远远不够,他们想要的是对方这个人,他们渴望的是永不分离。

    比邻98 前路险恶,你们二人多勉力

    因定聘及即将赴任的事, 赵启谟那边非常繁忙, 李果数日没有见着他,不觉, 这七日之期, 也只剩明日一日, 启谟便要离开。

    阿合送来请帖时,李果正好去城南送珠, 周政敏满怀狐疑, 但仍代为收下。阿合说这是赵官人赴任前的一场饯行,由吴伯靖主持。李果送珠回来, 政敏将请帖递给李果, 李果接下, 淡然说“知道了。”

    周政敏觉得李果该是难过的,然而他也不便去安慰李果,这实在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毕竟这是男子间的。

    在赵官人去吴宅抱回李果前, 周政敏从未发觉果员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然而自从察觉后, 想起以往李果为见赵官人,特意去瓠羹店当伙计的怪事,便也不那么荒唐了。周政敏想,说不准,果员外来京城开店,便是为了见这位英俊不凡的赵官人咧。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李果的感情, 也觉得赵官人这一离去,李果不知道得多失落。

    接后请柬后,李果没有流露出难过或者悲伤的表情,似乎他对于分离,已坦然接受。

    夜晚,周政敏在井边洗衣服,绿珠过来,低声问他“赵官人要赴任了吗”

    周政敏“嗯”的一声,反问绿珠怎么知道。绿珠说适才李果让她帮忙修下发,说他明日要去城东为赵官人饯行。

    “他会没事吧”绿珠心里担虑,她不好亲口问李果,只能憋心里,由此才和周政敏商议。

    “他看着不像有事的样子。”周政敏让绿珠帮忙抓住被单一头,他则用力绞干。

    晚饭时看李果心情不错,还抢了他一条炸鱼呢。

    “需要我帮你洗衣服吗”

    绿珠瞥眼脸盆里的两件脏衣服,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快回屋去,别靠这么近,去去。”

    周政敏这才察觉,绿珠站他身旁,两人挨得很近,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哼。”绿珠生气离开,她也不过是好心,居然还被嫌弃。

    李果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想着他们若是结成夫妻倒也般配,两人相互也有意。可怜绿珠是从良的馆妓,政敏忌讳她身份,想来是不敢娶的,成不了好事。丝毫没有自己适才成为了这两人话题的自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得好好帮绿珠物色个夫家,也不知道绿珠想嫁什么样的人,倒是没有仔细问过她。

    赵启谟即将赴任这事,别看李果无所谓的样子,他心里很在意。哪怕赵启谟说两人有相逢相守的一天,李果还是害怕以后会有什么变故。更别说,离别的伤心,和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的痛楚了。

    饯行当日,李果心中怔忡,将衣橱中的衣服翻出,铺在床上,不知道该穿哪一身,甚至觉得或许不去送行,自己会好受些。绿珠走进来,正好看见李果披着发,慌乱无措的样子。

    “果哥,我帮你梳发,你坐下。”

    李果这才冷静下来,乖乖坐在梳妆台上由绿珠帮他梳发,发髻。

    “礼品备好了吗”

    “备好了。”

    “阿小得教下他谒见的礼节。”

    “我一会教他。”

    绿珠手巧,不会将李果头发打理好,梳一个时下流行的发式。

    “果哥你衫子红色,配这件长袍好看。”

    绿珠帮忙挑选出一件素雅的袍子,拿起协助李果穿上,系好衣带,扣好衣结,整理袖子和下摆,又在腰间缠上腰带,坠上香囊。绿珠站远打量,满意说“要是不说是位珠商,还以为是位衙内呢。”

    李果爱美,说他好看他特别中意听,抿着的双唇,这时才绽出笑意。

    准备妥当,绿珠将李果送出门,叮嘱“酒少喝些。”

    李果盛装来到城郊的酒肆,小小的酒肆内热闹非凡。李果见里边人的装束,大多是书生,相互间都相熟,李果想着酒肆里这些人,恐怕都是赵启谟的友人。一位儒雅、恭谨的儒生见李果进入酒肆,他上前接待,问李果名氏。李果介绍说自己是城南李周珠铺的珠商,姓李名南橘,与赵官人在刺桐相识。秦仲平一开始觉得李果面生,看他人物年轻秀美,猜测可能便是赵启谟的那位情人,这一问,果然便是。

    数日前,赵启谟告诉秦仲平他喜欢的是一位男子,秦仲平非常震惊,一时无法接受。今日见着李果温雅谦和,确实不是市井小儿,心里的担虑也少了许多。

    “这边坐。”

    秦仲平领李果到一处座位,李果见座位上有四五位书生打扮的人,李果不认识,秦仲平都认识。

    “这人是城东的珠商,子希往时在刺桐的邻居。”

    秦仲平帮忙介绍李果,李果行礼,文质彬彬。众书生见他是个商人,对他也没什么兴趣,并不盘问李果,李果乐得自在。

    众人等待赵启谟,饮酒闲谈,一位黑脸书生谈起孟家新娘子的妆奁,说得口沫飞溅。

    “听闻单是奁具便有七万缗,各式顶好的丝锦十二匹。”

    “哎呀,七万缗,那得多少金银珠宝”

    “还不止呢,随嫁田园一处,地产奁租三百亩”

    “这也不算多,你们且看吴驸马嫁女,谁风头能盖过他家。”

    李果听得目瞪口呆,七万缗奁具,三百亩田租,还外带一处田园,有钱人嫁女真可怕。

    “如此厚嫁之风,难怪近来世人,生女遗弃不养育,寻常人家哪能置办如此高的嫁妆。”

    一位白衣书生,摇头叹息。

    “不说这寻常人家,就是宗女凑不上体面的妆奁,也老大愁嫁呢。”

    同座的蓝衣男子接话。

    “说是如此说,还不是便宜了你们这些酸生。”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众人抬头,见是驸马府的吴郎君,氛围越发热络,黑脸书生开玩笑说

    “我说吴郎君,明年我说不准便是位进士,你可还有个妹妹待嫁”

    “就你,侥幸考得进士,也要在殿试上遭黜落。”

    坐席上一阵哄笑,书生不气不恼,幽默说着“这登科之事,玄之又玄,要是官家说,此人文采实属罕见,不如捡个末等小官给他当当,免得三年后又见着这狗屁不通的文章。”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李果虽然不是文人,听他这话语,也是忍俊不禁。

    这群人交谈时,秦仲平只是小口喝酒,微笑倾听而已,并不参与。大概因为他妹妹才定聘,怕被这群人询问几时成亲吧。

    吴伯靖是落座后,才发现李果也在,他看了李果一眼,又若无其事和人交谈。看得出他和这群文人相处得很好,是个平易近人的人。李果委屈想着,何以他见着我,便要铰要关,分明没有天理嘛。

    吴伯靖抵达不久,赵启谟随后到来,启谟身边身随数位仆从不说,老赵和赵夫人也前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行囊沉沉,四五匹马。

    秦仲平这位亲家,连忙起身迎上去,跟老赵夫妇问候行礼。

    “时候不早,怕是得立即动身,没法和众位友人饮酒相聚。”

    赵启谟对迎上前的众人行礼,致歉。

    午后的城郊,阳光为厚厚云层遮掩,看着像似要下雨。四周草木葱翠,前方道路弯弯,山林遮掩,不知通往何处。

    “来,把这杯酒饮下,莫愁前路无知己。”

    吴伯靖递来一杯酒,赵启谟执起,巡视众人,颔首点头。他记下今日前来送行的友人,这些都是他的挚友知交。他目光在李果身上停留片刻,没有迟疑地移开,脸上笑意不改。

    仰头将一爵美酒饮下,赵启谟搁下酒爵,吴伯靖的膀子立即勒上来。吴伯靖拍着赵启谟的肩说“保重。”吴伯靖放开,秦仲平上来揽了一下肩头,真挚说“保重。”随后四五人上前道别,最后才是李果。李果没有揽抱,他站直行礼,说的,也不过是两字保重。赵启谟点点头,轻轻说“他朝有相见时。”

    赵启谟拜别父母,起身跨上马,毅然、豪迈,他在马上拱手说“诸君请留步。”

    白马上的年轻男子乌纱锦袍,官靴锃亮,自有一份官人气派,他策马而行,侧身回头作揖,他英俊的脸庞冁然一笑,璀璨如熙和。

    李果痴痴看着,目不转睛,他目送赵启谟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道路上。

    身边的人欣喜交谈着,这群赵启谟的友人并不为别离感到忧伤,因为赵启谟这是去赴任,是桩喜事。登科出仕,平步青云,多少士子的梦想。

    李果听不懂他们关于各种官职,上州中州之类的谈论,他觉得无所适从,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老赵和赵夫人在仆人拥簇下离去,书生们回酒肆,显然还将继续他们的聚会。很快李果发现自己身边,只站着一个人,竟是吴伯靖。

    “前面那座山寺,你去过吗”

    吴伯靖手中多了把马鞭,他挥动马鞭,指着云雾笼罩之处的一座山丘。

    “那是擎山寺,听闻秋时枫叶很美。”

    李果知道这个地方,赵启谟和他说过。其实赵启谟不只说过枫叶,还讲述了他童年见过的一个场景。

    城东的一位世家子与一位上京赶考的南地书生相恋,两人走投无路,最终一起服毒,死于擎山寺的枫林,据说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此条山道,能上去吗”

    李果看着脚下的山路,他突然想去看看,那两人魂归之所。他很欣慰,自己和赵启谟绝不会走上这一步,因为赵启谟够强大,而自己也要逐渐强大起来。

    “能是能,可这阴惨惨的天,远远看看就好。”

    吴伯靖摆了摆手,转身回酒肆。

    他也是一时多嘴,不过显然启谟这情人是知道此山发生过的事情。

    前路险恶,你们二人多勉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启谟中场休息,不必想我

    比邻99 我朝中有人他知道吗

    数十万人的京城, 少了一个赵启谟, 像是从李果心里挖去一角,空空荡荡。混混沌沌渡过两日, 李果才回过神来。

    这些时日, 因着京城成亲的人多, 带动李周珠铺的生意,收入还算不错, 开珠铺多时, 周政敏那边第一次分到笔大钱。

    有钱挣,周政敏更为积极, 人时常在外头奔波, 鲜少能出现在珠铺。

    这日, 珠铺里只有李掌柜、李果。一位老书生朝珠铺走来,看他穿着有点寒碜,眯着眼,视力也不行, 踩着石阶, 要进入珠铺。李果起身过去搀扶, 问他可是要买珠。老书生喏喏说“要做根珠钗。”李掌柜拿出三支珠钗给老书生看,老书生把珠钗拿远又拿近,似乎怎么也看不清晰。老书生歉意道“老朽有眼疾。”

    这可就没办法了,他恐怕是个半瞎子,怎么选珠钗呢。

    “若不,我帮你挑根时下流行的钗子”

    李掌柜殷切询问。

    “不用, 我有张图样。”

    老书生这才像似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对折的纸递给李掌柜。

    “我看看。”

    李果接过,将纸张打开,纸中绘制着一根珠钗,不似时下流行的那般繁复,样式十分新颖。珠钗看着不错,绘画者画得十分用心,还特意涂上颜色。

    “老人家,这图样从何而来”

    “实不相瞒,出自小女之手,她平日喜欢丹青,这次怕我眼瞎,买不到称心的钗子,由此画了一图给我。小员外,你看看这钗子能做吗”

    “可以制作。”

    从图样看,不需要多高的工艺。

    “得亏你们珠铺不嫌弃,小员外也是极好一个人。我先前去周家珠铺,险些把我赶出来。”

    老书生一身长袍洗得发白,全身上下就看不见一样值钱的东西,也难怪被周家珠铺的伙计嫌弃。

    “承蒙关照。老人家,十分冒昧,可否问下令爱芳龄”

    李果对这位画钗之人十分感兴趣。

    “年十六。”

    “令爱是位才女,画得真好。”

    看她画的珠钗,灵动美丽,必是位心灵手巧的人。

    将图纸留下,送走老书生,李果便也就没怎么将这事放心上。

    隔日图纸就被周政敏送去珍珠工坊制作,数日后,珠钗做好,由周政敏带到店铺里来。

    珍珠饰品需要加工,李周珠铺不只出售单独的大珠,也卖项链,珠钗、耳坠之类。有些客人还会自己画来样式,要求照着定制。这类生意,就需要交付珍珠工坊。一般是李果负责送珠,政敏跑工坊,合作无间。

    这日正巧绿珠也在店铺,周政敏取出制作好的珠钗,绿珠看到,赞叹说“真美啊。”

    这是支鎏金银钗,钗头垂坠如孔雀屏,而就在孔雀羽眼处缀上颗珍珠,总计三颗珍珠,错落有致。

    “是不错,政敏,让工坊多制作几根,放店里卖。”

    李果摸着下巴,看绿珠将钗子插在发髻上,摆动展示的样子,他直觉这钗子会好卖。

    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月不到,这款钗子在李果珠铺卖出许多,周政敏每日都在跑工坊,然而有钱挣,他忙得乐呵呵。

    一日营业结束,李果把沉甸甸的钱收入囊中,想起那位十六岁,擅长丹青的小娘子。他之前送珠钗去老书生家,发现老书生就住于豪宅成片的城东,但他家屋宅破败,实在不成样子,想来这女子日子过得相当清贫。有如此的才能,委实可惜了。有如此才能,岂能浪费。

    隔日,李果购买丹青笔纸,带上绿珠,到老书生家拜访。李果将来意说了,老书生又喜又惊。说他得问问女儿的意思。

    老书生谈吐文雅,性情淳厚,想他女儿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小娘子。

    不会,老书生出来说道

    “她在里屋,说是可以见见小娘子。”

    这在李果意料之中,别看老书生家里穷,人家这也是书香门第,女子不轻易见外人。李果对绿珠示意,绿珠果微微笑着,大有我办事你放心的意思。

    绿珠走进里屋,李果在屋外等候。

    老书生家只有粗茶,李果喝着粗茶和老先生闲谈。得知这位老先生以前曾是太学的学监,清贫一生。有个儿子当了教书先生,近来要去相媳妇,可连根给女子插钗的金钗子都没,这才找到李周珠铺去。

    相媳妇,男方若是看中女子,便要在女子头上插根金钗,这是约定俗成的一种仪式。

    两刻钟过去,绿珠从屋里出来,赞不绝口“果哥,就这一会儿功夫,二娘便画出两图予我。”绿珠手上拿着两张图纸。

    老书生姓刘,这女子唤刘二娘。

    “若是对小员外有用处,你尽管拿去用。”

    “这孩子就是个画痴,终日站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谁家小娘子穿戴得好看,她便画下来。”

    老书生说时,言语满是感伤。十六岁如花的年纪,因家里穷买不起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首饰,她便就通过作画,去将它们拥有。

    “我等就此告辞,往后还得来打扰,这点小钱,给小娘子凑妆奁。”

    李果递给老书生一小袋钱,吓得老书生连忙摆手。

    “以小娘子的才华,本该吃用不愁。这只是点小钱,她应得的,务必收下。”

    李果把钱袋放在桌上,起身行礼,和绿珠离开。

    因着有钱挣,家里又实在清贫,刘二娘画得勤快,绿珠则负责去收画。两人都是年轻女子,熟络后,便以姐妹相称。

    刘二娘绘制了许多钗簪图,李周珠铺把她画的样式交付工坊,制作了多款新式的钗簪,此家独有,大受欢迎。

    客流不绝,财源广进,一时挣得盆满钵满。

    李果做生意存厚道心,他不欺负刘书生老实,二娘年少,给予刘家不少钱财。

    刘家心怀感激,自不必说。

    李周珠铺逐渐在京城有了名声,有名便有利,半年不到,这家小小珠铺,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俗话说同行是仇家,城南的李周珠铺生意好,城东的周家珠铺老少东家坐不住了。客人减少,再迟钝也该知道生意被人抢走,何况早有耳闻,李周珠铺的钗簪大卖。

    一日,周政敏走在城东,便被他堂兄周复唤住,热情得不行,揽着周政敏的肩说“士别三日,真是刮目相看阿四,我们兄弟俩合作如何”周政敏呵呵一笑,掰开周复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转身就要走。周复不甘心诱道“我听闻那南蛮小子占七你占三,我帮你把那小子弄回老家去,珠铺我盘下,我们对分,给你五成。”五爪张开,十分慷慨。这实在是个非常优厚的条件,任谁听了都要心动。周复见政敏利诱说不动,改以亲情劝说“你终究是我们周家人,你也得认祖归宗啊,明儿,我让人将西院收拾好,你们母子回来住吧。”

    “不劳你,西院谁爱住谁住去,既然是被赶出来,我周政敏有志气,不会回去”

    周政敏拍着胸脯,气干云天。

    “你可别后悔”

    周复眼神怨恨,咬牙切齿说着。

    周政敏不想再和这位堂哥说什么,转身走了。要是当时,伯父一家能念点亲情,不至于逼迫他带着老母亲离家,那也许时间久,他恨意也就消散。然而这些人终究做得太过分,何况,还想诱惑他去做不仁不义的事情,他周政敏是这种人吗

    政敏愤恨归家,回到家,便把他堂哥的话跟李果说了,丝毫没有隐瞒。

    李果悠然给新制的簪子装盒,他身边垒高一堆装好的盒子,他揽揽松散的发说“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把我赶回刺桐,我朝中有人他知道吗”

    “噗。”

    绿珠忍不住笑了,他们果哥确实交友广泛,好多当官的朋友。

    “果员外威武,不过若是他们来捣乱,可怎么办”

    周政敏难得过上发家致富的日子,这种好日子,他可不容许有人来破坏。

    “到时再说了。”李果也不知道周复还有什么把戏,他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虽然发生这么件不愉快的事,李果和周政敏还是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直到有天,他们发现客流减少。找人一问,才知道他们李周珠铺的钗簪样式,都被周家仿制,且价格还比他们卖的便宜。

    真是一口老血。

    “这种其实是老伎俩了。”

    李果从小时候在酒馆跑堂到现在成为珠铺东家,他见过太多同行竞争的手段,你卖得好的东西,别人也会去制作,除非你有独家秘方,有别人无法仿制的绝活。

    “我咽不下这口气。”周政敏气得想挠墙。

    “这些钗簪,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怎么就成他们家的了”

    绿珠和二娘琢磨要什么样式的钗簪,二娘作画;周政敏拿绘制的样式跑工坊定制;李果推销、招揽生意。哪一个步骤不是心血和汗水。

    “同样的样式,我们做,他家也做,其他人见卖得好也做。总得想个法子区分,要不我们在钗簪柄上刻个李周珠铺”

    绿珠和商人妇们混得熟,她已摸清做生意的门道。

    “可行。”李果觉得这主意不错。

    “而且做工要比他们的都好,我会盯梢工坊。”

    周政敏可能不够机灵,但是做事认真,勤能补拙。

    自此,李周珠铺的首饰上,都有他们家的记号,他们钗簪依旧被人模仿,但人们渐渐也知道,这是李周珠铺的样式,别人家的均是仿品,不正宗。

    秋日过完,李果便将珠铺隔壁的一间铺子买下,把隔墙打通,并请来京城最好的木匠做装修。重新开业时,小小的李周珠铺,终于也像模像样,气派不凡。

    比邻100嫁珠卷三完

    春时便听闻, 城东孟衙内下聘吴驸马的女儿英英, 李果见过这位权贵家小娘子,因她救过自己, 也就将这事记下了, 心里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秋时, 装修一新,两个铺面的李周珠铺重新开张, 第一天便迎来许多客人, 这其中,就有一位吴宅的仆人阿合。

    阿合年十八, 是吴伯靖身边的仆人, 很得伯靖任用, 由此衣着鲜丽,得意洋洋。他走进珠铺,自觉把那份得意隐去七分,珠铺的周东家脸上写满不欢迎, 阿小则是怒目而视。

    来者是客, 李掌柜过去招呼。

    “我有笔大生意要给李东家做, 请他到府上议。”

    阿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数月前,他正是以购珠名义把李果骗上宅,受了不少苦。

    “李东家不在,敢问是什么大买卖呢”

    周政敏对阿合仍怀有警惕心。

    “得李东家亲自上门,是什么样的买卖自会和李东家说。”

    阿合咬死不说, 反正就是要找李果。

    “好,李东家回来,我和他说,有劳保义前来通报。”

    李掌柜把事先应承下来,恭恭敬敬将阿合送出门去。

    看着阿合走远,周政敏懊恼说

    “谁知道请到吴宅去是要干么,哼,上次这般坑害我们果员外,还没和他们算账呢。”

    “恐怕,真是笔大生意。”

    李掌柜沉思着。他们做珠铺生意的,对于城中权贵要婚娶的消息,都很在意,前些日,李掌柜听闻吴驸马要嫁女儿了。

    李果这日带着绿珠,携带上许多珍珠钗簪项链耳环,前往状元楼街的一家大户。大户女儿要出嫁,想定制首饰。李果在厅堂和一家之主喝茶闲谈,绿珠进闺房给小娘子及其母亲展示首饰,谈定制的事。

    李果曾经不想让绿珠抛头露脸,怕她以后嫁人会遭人嫌弃,然而绿珠说有钱,还嫁什么人。再说我是个从良的馆妓,要被人嫌弃的地方多了,不差这条。

    看着绿珠确实喜欢做生意,李果就也不拦她。有绿珠在,她能出入闺房,许多生意,也由她促成。

    一个时辰过去,绿珠满脸笑意出来,李果知道事情成了。这笔生意谈下,可以挣许多钱,怎能不开心。

    两人离开大户家宅,绿珠说“果哥,这笔生意做下,明年吃用不愁。”李果提着沉沉珠箱,笑道“绿珠,我们李周珠铺的生意一直做下去,必然是一辈子吃用不愁。”

    不只是我,还有你,政敏,李掌柜和阿棋,都将因这个店铺而受益。

    两人回到珠铺,李掌柜和政敏将阿合来的事说了,李果眉眼弯弯,苍蝇搓手般说“大生意上门了”

    倒是不怕吴伯靖再扣留他,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知道这人默认了启谟和他的关系。这次派阿合前来说是笔大生意,那必然是小娘子英英妆奁的事,看来是要定制首饰。

    李周珠铺自从卖钗簪在京城享有名气后,找上门的生意逐渐多起来。

    隔日,李果提上珠箱,带上阿小,便前往吴宅。还是阿合接待他们,还是把阿小留在院中,李果进入屋内。阿小索性托着腮帮子,坐在堂阶上,把入门守着。他一个老实忠厚的小仆人,吃一堑长一智。阿小望着院中落叶,回头看到正从屋内走出的阿合,两人大眼瞪小眼。

    李果走过花廊,在吴伯靖居住的院子厅堂会见吴英英。这位艳美的女子,还是如此胡来,迈出闺房,和李果当面交谈。

    李果感激她,真心诚意为她服务,带来的都是最好,最精致的首饰,甚至连二娘新绘的钗簪图都给带来。

    吴英英目光挑剔,一眼相中二娘的图。

    “这些款式,都还没制作吗”

    “珠工前些日才绘制,尚未制作。”

    “这般说来,都是新样式,他人没有”

    “谁家都没有,小娘子独一无二。”

    李果的语气像似哄着自家妹子,他待人温和,待女子这份温和还要再加一倍。

    “好,就要这个,还有这个。”

    吴英英从图里挑出两款钗簪。

    “我这里有一串珍珠,用的是廉州今年的新珠,颗颗匀称润华。”

    李果说好,他从珠箱里捧出一个长扁盒子,放在案上,他双手捧盒,由此露出左手上的戒指。吴英英注视着李果食指上的戒指,目不转睛。

    赵启谟从吴宅院中抱走李果那晚,吴英英就站在花廊里目送,时隔多时,吴英英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情感,很伤心难过,但又似乎被感动了。

    现而今想想,那么多人喜欢的赵二郎,偏偏喜欢男子,这样她们这些小娘子也用不着争抢了,谁都没份,很公平。

    那些不知情的女伴,像似阿桃,非常嫉恨赵启谟下聘她异母姐阿嫣,然而吴英英并没有告诉阿桃赵启谟的事,不只因为伯靖一再叮嘱,更因为英英不忍心去毁坏赵启谟的声誉,甚至是伤害眼前,这位只有两面之缘的温和男子。

    “谢谢小娘子,当时出手相救。”

    李果行礼,将头压低,这是他真情真意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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