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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 第16节

作者:巫羽 字数:16872 更新:2021-12-30 13:07:56

    赵启谟觉察哪里不对,问李果

    “这是巡检使之子胡瑾,你认识他”

    哦,原来是巡检使的儿子,难怪那晚对付醉汉如此威风。

    李果想起这位官人毕竟说要帮自己保密,不将自己双重身份张扬,那自己就也好心帮他喜欢喝花酒、逛妓馆的事,也遮掩起来好了。

    “适才看错了。”

    李果不敢说实话,实在没想到会在赵启谟家里遇上他。

    “此人住在隔屋,常来串门。”

    赵启谟先前觉得胡瑾博闻多识,是和刘通判一样的人,不过相处数日,发觉这人有个毛病,为人轻浮。

    “启谟,我该走了,承蒙款待。”

    李果行礼,文质彬彬。

    “我会停留岭南一段时日,你常往来。”

    赵启谟起身送客,亲自将李果送出厅室。两人一前一后行走,来到廊屋。

    “启谟,留步,内知会领我出去。”

    李果自己认识路,不劳启谟一路送,太客气了。

    “果贼儿,我赠你的香囊可还在”

    不知何故,赵启谟突然想起他们交换信物的事,当时说过再次相逢,拿信物相见。

    “在的,这趟没带在身上。”

    李果今日出发前,在要不要带香囊上,做了一番思考,他听过戏文,这类信物,呈递上去,往往是落难的一方对显大的一方,有所谋求。

    因为你我是旧识,所以你得念旧情,得照拂我。

    李果觉得不该是这样,这样的信物,是往昔的留念。

    他今日过来前,就设想过,赵启谟可能待他不如往日热情,可能只是想昔日的情分,才决定接待他。毕竟三年过去,物是人非。

    但此时李果知道,启谟还是那个启谟,亲近,关切。

    “启谟,我赠你的长命绳,还在吗”

    李果试探问着,毕竟那东西太低廉,不值钱。

    “还在。”

    赵启谟启唇吐出两字。

    听到说还在,李果眉眼含笑,不过是一条绳子,他竟也还留着。

    “启谟,我走了。”

    两人交谈间,不知不觉已接近门口,李果依依不舍。

    赵启谟点点头,伫立在庭院中,秋风起,扬起他的宽袍广袖。

    李果迈出朱门,再回头,赵启谟仍在院中看着他。

    李果回头再次拜别,转身离去,再没回头。他怕再一次回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再寻觅不到赵启谟英挺的身影,他心中忽然不安起来,并且觉得莫名感伤。

    启谟说他在岭南只是停留,他住不久,李果知道像赵启谟这样出生在世家的子弟,一生中有两件要事,读书和出仕。不知道什么时候,启谟又将回京城去。

    比邻49四分珠

    舍店后有一口井, 白日总是聚集无数洗衣服、淘米洗菜的人, 到夜晚,又是一波人去洗脸、洗脚。等众人纷纷洗涤后, 李果才捧着衣服过去, 蹲在地上, 单手轻轻搓洗。

    井边没有灯火,靠着月亮照明, 还有舍店窗内透出的些微亮光。

    舍店屋后树立两根竹竿, 拉扯两条绳子,上面晾满衣服。

    李果想将洗好的衣物拿去晾, 没找着空位, 这是经常有的事情, 这带住户密集,小小的舍店,就住满二十多人。

    李果想,明早还是去四合馆问下看有没有便宜的房间出租。

    “果子, 这就去洗衣服, 手上伤好了”

    薛郎中端着脸盆出来倒洗脚水, 正见李果站在晾衣绳下。

    “谢谢郎中的药,已经止血,就是伤口发痒。”

    李果举起左手,手掌上完好缠着手帕,示意他洗衣服没动用左手。

    “这是疮痒,伤口就要愈合, 你不要抓不要挠。”

    薛郎中约莫四十,就住李果隔间。他每日走街串巷卖肾气圆,跟舍店的其他住户一样,早出晚归,孑然贫穷。

    “多亏郎中提醒,再不抓它。”

    李果致谢。

    将衣物叠挂在一起,李果回屋。这是暂时挂着,等不滴水了,李果还要再出来,收进屋,挂在墙上,等它慢慢风干。李果的好衣物,都是拿进屋内,要是挂在外头,第二天就不见踪迹。

    住在舍店有许多不便,这只是其一。

    第二日清晨,李果去四合馆,馆主让仆人领李果去二楼看房间。二楼有间房在角落处,规格比其他房间小,但也远远比舍店的房间大。

    二楼便是上间,不似住一楼要蒙尘吃土,好在房间小,租金也相对便宜。

    李果从钱袋里倒出铜钱,看着馆舍主妇一个个清点,聚成一小堆,真是非常心疼。

    “先收一月租,要续租,需按时缴租,不可拖欠。”

    馆主在跟李果说规矩,大概是看着李果年纪小,怕他承担不起。

    “我知晓。”李果沉稳应道。

    四合馆离妓馆近,这边环境也比舍店好,住户不似舍店那么杂。

    租好新住所,李果匆匆赶去珠铺。

    在珠铺,李果没有师傅,老伙计们不喜欢他,甚至排挤他,自然不乐意传授。幸好李掌柜看好他,有时会点拨下他。

    在海月明珠铺,李果全靠偷师,同样没人教他,甚至东家还莫名地提防他。李果他看着,听着,默默记心中,过目不忘,过耳记心,学得很快。也是在海月明打下的基础,否则到沧海珠,日子会相当难过。

    “李果,你和我去称珠,赵首你们看好铺子。”

    李掌柜分派工作,他喊上李果和他一起到库房称珠。

    称珠极其乏味,是挑拣珍珠的一个流程。珠子分九品,第一品的珠子在第一道挑拣程序里,就被捡出,这样的珠子,是稀世珍宝,并不放在铺中。

    李掌柜称的是中下品的珠子,并根据形状、色泽和重量再区分价值。

    这样的工作乏味,但需要丰富的经验,而且哪怕是中品的珠子也价值不菲,一向都由李掌柜亲自过目过手。

    只是李掌柜老眼昏花,不得不喊一人来帮他看重量,并手写记下。

    阿棋做事不如李果细心,其他老伙计,都是人精,李掌柜又不信任。

    李果边看重量边笔记,边留心李掌柜是如何分珠。平日想教李果的东西,李掌柜会开口说,他想保留的,李果也很懂规矩不问。

    这么一天,都在库房称珠,李果不觉无趣,光泽闪耀的珍珠,又贵重又美丽,每每都让他心情愉悦。

    黄昏,珠铺关门,阿棋跟上李果说“不是说要搬家,我去帮忙。”

    “我就几件衣服,一席一被,提过去就行。”

    李果莞尔,他又没有什么家当。不像阿棋的住处,穿用的东西无数。

    “棋哥,等我安置好,再请你过去喝茶。”

    李果挥手话别。

    来岭南,李果带在身上的东西不过一个包袱,但有两样贵重物品,一样是赵启谟的金香囊,一样是瑾娘送的一只木盒,木盒里边是颗珍珠。

    来岭南前,李果还不懂这颗珍珠的价钱,在沧海珠这段时日的熏陶下,李果已明了他不能收下这颗珍珠。哪日回刺桐,亲自带回去给瑾娘,实在太贵重。

    来回两趟,李果轻松搬完物品。走前,李果去敲隔壁薛郎中的房门,告知自己搬走。

    “果子,你一个人去四合馆,往后少来这里。”

    薛郎中叮嘱。

    “你独自一人年纪小,就怕把你惦记上。”

    走江湖的经验,薛郎中特别丰富。他知道往时虽然有李果富有的传闻,却都是传闻。可当知道李果住进四合馆,那就不同,再过来说不准就被人给绑了。

    “我会小心谨慎,郎中不必挂心。”

    李果很是感激,躬身话别。

    薛郎中跟李果一样,是异乡人,不曾提过他是否有家室,恐怕也是孤零一人吧。可能是觉得李果年纪小,独自一人在外不容易,对李果多份照顾。

    离开三元后巷,李果想着,往后如还有机会,给薛郎中带坛酒。

    安置在四合馆后,没得空闲歇息,李果前去妓馆毕竟今日花费不少,得挣回来。

    来到妓馆,李果先去看绿珠,好将手帕还绿珠。

    绿珠人已能能下床,李果进屋,她正坐在桌前,对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发愁,见到李果,她眉开眼笑,亲切叫着“果子。”

    她本来还想着将李果冒犯,李果恐怕都不会再来看她。

    “绿珠,手帕还你。”

    李果将手帕递给绿珠,这手帕不只洗得干净,还折叠整齐。

    “果子,送你。”

    绿珠没有接过,她说时脸上微微染红。

    “我洗得很干净,一点血气味都没有。”

    李果以为绿珠嫌脏。

    绿珠杏眼怒瞪李果,又低语:“呆头鹅。”

    李果到此时多少有点明白绿珠的意思,他笑笑说“我走啦,你好好养病。”

    抬脚还没迈出门槛,就听绿珠喊他。

    “果子不许走,我问你句话。”

    李果想她是在病中,多宽容她几分,又返回去。

    “你说。”

    李果看向绿珠,却见绿珠吞吞吐吐,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毅然问“我要不是这妓馆里的人,你会喜欢吗”

    “喜欢。”

    李果回得坦诚,不加思索。

    绿珠听着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

    “都喜欢。”

    李果拿起桌上的手帕递给绿珠。

    “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头的绿珠,我都喜欢。”

    绿珠破涕而笑,抽走李果手中的手帕,用力揩去眼角泪水。

    “你是当我妹妹般喜欢吧。”

    绿珠对李果扮张鬼脸,到此时,她心里反倒释怀了。

    “果子,我病要好啦,你说带我去茶坊,还算数吗”

    绿珠问着,她烦恼扫去,显然又恢复往昔的活力。

    “还算数。”李果笑道。

    他不是随口说说,答应人的事,自然会去做。看着绿珠欢喜雀跃的笑容,李果觉得简直像答应了果妹,要买什么好吃的给她,果妹在冲他笑着。

    到此时李果也明白,他对绿珠不是男女之情。

    夜里归家,李果将挣的碎银、铜板清点,存放进木箱中。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还有楼下静谧的街巷民屋,李果睁着眼,睡不着。

    从去拜访赵启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

    赵启谟不会亲自来找他,但有可能会派阿鲤过来。自己已搬家,还是要告诉启谟新住处。

    明日夜晚,如果去拜访赵谟会不会太冒失启谟并没有再次邀请自己,可当时赵启谟也说了“常往来”,可是频繁前去,真的像对他有所乞求那般。

    想得头疼,李果拉被子把头蒙上,在黑漆中仍懊恼想着说是常往来,我去找他,他却不来找我。

    第二日,李果照常去珠铺,忙碌一个早上。午时,在仓库和阿棋挑拣有瑕疵的珍珠,从日头正炎,待至斜阳夕照。李果甩甩酸疼的肩膀,走到铺中,他刚迈进铺,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很别致的香味,令人遐想,牵动情愫。李果心情激动,两步做一步,赶到柜台处,只是看上一眼,适才的欣喜顿时荡然无存,归于虚无。

    柜台前,李掌柜在接待一位商人,正是身上有龙涎香气息的那位富商。

    “李果,将乙二柜的四分珠取来,算足三十五颗。”

    见李果过来,李掌柜正好缺个手脚麻利的人手。

    李果应声,过来从李掌柜这边取把钥匙,他去搬木梯。爬上梯子,打开乙二柜,从里边取出一屉珍珠。推开盖子确认无误是四分珠,李果爬下木梯。

    捧着木屉到柜台,李掌柜瞅上一眼,确认没拿错。

    李果端来银盘,他伸手进木屉里取珍珠,动作流利,行云流水般,三十五颗光润的珍珠落入银盘中。

    “请留承务过目。”

    李果双手捧起银盘,恭谨地将珍珠呈到留贾面前。

    留贾点点头,接过装珍珠的银盘,他弯下身,将盘子拿给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看,宠溺说着“玉儿,买这个好不好”

    因为被柜台和体型庞大的留贾遮挡,李果先前没留意到这位小女孩,此时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禁咋舌。

    圆润无瑕的四分珠,单是一颗,就极其贵重,何况是三十五颗,足以抵上一栋大宅的价钱。这样的昂贵物品,看来是要这一位小女孩佩戴。

    仔细端详小女孩,李果发现她眉如墨画,高鼻眉,密睫毛下,是双黑亮的大眼睛。

    “有劳掌柜,过些时日,送来宅里。”

    留贾拱手,准备离去。

    “留承务慢走。”

    李掌柜亲自将人送出铺外,相当殷勤。

    李果跟出到铺外,待人走远,才问李掌柜:“那女孩,可是留承务的女儿”

    “你也瞧出,长得不像我们这的人。等项链制好,你随我送去留宅。”

    李掌柜不说人闲语,只谈正事。

    “好。”

    李果想近来掌柜,不管是去这个府那个宅,都喜欢将自己带上,显然是因为自己长得端正,讨人喜欢,心里沾沾自喜。

    比邻50驿街髹商

    对街分茶店的伙计张合兴致勃勃跑来, 凑到李掌柜跟前大声说“驿街出人命了”

    李掌柜正坐在柜台前算账, 头也没抬说

    “别瞎说,我就住那边, 怎么没听说。”

    “真的真的, 刚发现, 尸体躺在怀远桥下,脖子这样被割开, 喝就只连着层皮, 那头都要掉喽。”

    合三拿手掌比划割脖子,还把头一歪, 吐出条红舌头, 也是个有表演天赋的人才。

    李掌柜难受地皱皱眉头。

    “合三, 又胡说,你还亲眼看见不成去去,饭都还没吃,少来恶心人。”

    赵首向来瞧不起在食店酒楼干活的小二, 同样是伙计, 和珠铺伙计级别可差远了, 一身油腻味,人又俗气地不行。

    “合三,你听谁说”

    陶一舟也是店内老伙计,资历比赵首还深。

    “分茶店里的客人们都在讲咧,我还骗你们不成,还有位酒客刚从怀远桥过来, 亲自见到尸体。”

    张合瞪大眼睛,神情夸张。

    铺中的众人,露出或惊诧或惊喜的表情。一位正在购珠的顾客,说着“这太平世道,哎呀,可怕可怕。”

    话虽这么说,脸上明显露出兴奋的表情,珠子也顾不得买,拽着仆人朝驿街赶去。

    张合挨上李掌柜严厉一瞪,灰溜溜跑回分茶店。

    李果默默听着众人对话,他手里没停下干活,他用抹布擦拭木柜上的一道墨迹,也不知道是谁记数时,毛笔一挥,把墨水挥洒到上头。

    只要店里没客人,老伙计们不是喝茶,就是翘脚闲谈,整理店铺、收拾珠子、洒扫这类活,从来都是李果和阿棋在做。

    午后,李果见店里没什么生意,跟李掌柜请假,李掌柜问他是要干什么去。李果说和位友人有约,有件要事要做。

    李果来珠铺快一年,极少告假,李掌柜想他确实有要事,便颔首同意。

    李果走出铺子,还没走远,就听赵首奚落他“真当自己了不得,他能有什么友人、要事”

    李果听到,当没听着,近来赵首特别爱挑他的刺,然而李果平日并没有轻慢赵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他这尊大佛得罪。

    此时的驿街,赵启谟跟随在苏司理身边,两人站在怀远桥下。

    “赵舍人,你怎么下桥来,味道可不好闻。”

    苏司理二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他用手帕捂住鼻,倒不是尸体发臭,尸体很新鲜,桥下的污水散发恶臭。

    “无妨,我听桥上人们说脖子被割断,可真是这样”

    赵启谟站在草丛里,双脚已放在尸体头侧,他弯身去看,发现哪是脖子割断,死者吐的血流染红领子,远远看着像似脖子被割伤,再加油添醋去说,便是极恐怖的事情。

    “脖子未见有伤呀。”

    苏司理将捂鼻的手帕拿下,捏着手帕,又去扯死尸的领扣,血迹污浊,他还拿手帕往死者脖子抹擦,果然没见刀痕。

    “官人,死尸体外无伤,恐怕是内伤至死,我带回去剥去衣服再仔细检查。”

    “那好,抬回去吧。”

    仵作一身粗衣布,他的头巾绑歪,手指因为刚检查尸体沾染泥土血迹。不说现下,往日人们见他,也都是远远躲避,然而苏司理待他却有几分尊敬。

    三四差役过来,将尸体裹上竹席,翻上木架,沉默无声抬走,仵作紧随其后。

    苏司理任职司理院,虽说是位朝廷亲派的官,然而一旦有命案他得亲自察看。抵达岭南,住在城东官舍,赵启谟因着兄长的缘故,和苏司理相识,两人一起喝过酒谈过天,都是年轻有抱负的青年,便也就此交好。

    今日听闻驿街出命案,赵启谟心生好奇,便跟随苏司理过来看看。

    “这里,怎么有件坏掉的髹漆”

    苏司理弯身捡起一件红色剔漆,这是一个四方漆盒,雕刻的图案颇为精致,可惜漆器上有人明显毁坏的痕迹,看着像似用什么工具砸毁。

    “适才听围观的人说,死者是位髹漆商,这该不是他的物品”

    赵启谟先前在桥上,不只是旁观,还仔细听人议论。驿街住着五湖四海的人,大多数人的话赵启谟听不懂,可也还能听懂一两句。

    “断裂的痕迹洁净,可见刚落在这草丛中,离死者也近,是死者的物品无疑。”

    苏司理收起剔漆,想着报案人称死者是位建州髹商,昨夜亥时外出未归,不想死在这桥下,该不是他携带的漆盒中有什么贵重物品由此遭人劫杀摇晃漆盒,里边空无一物。

    “走,我们沿街走走。”

    苏司理爬出桥底,拍拍袍身,赵启谟跟随其后。两位青俊,一前一后,行走在热闹的驿街,身边还跟随着两位带刀的差役,以及一位十三四岁的贵家仆人,引得路人侧目。

    还有些当地的好事者,囔囔官人办案啰,呼朋引伴,跟在他们身后喧哗,也不怕差役,也不怕司理官人。

    苏司理初来乍到岭南,听不懂当地土语,便也不理会这些闲杂人等。继续沿着驿街行走,走至髹商落脚的馆舍下,苏司理并不进去,而是转头,又朝髹商死亡的木桥前去。赵启谟知道他这是在记算路程,及查看街道。髹商入宿的馆舍和怀远桥之间并不算远,夜晚这带酒楼茶坊馆舍昼夜热闹、灯火照明充足,髹商必然是从它处要返回驿街而死在桥下。

    “苏司理,要到桥对岸去吗”

    赵启谟见对岸树木葱翠,岸旁并无酒楼馆舍类的建筑,只是民居。

    “正是,我们过去瞧瞧。”

    苏司理年轻力壮,不介意到处走走,就是对屁股后面跟群叽叽喳喳的闲杂人,颇为无奈。他初来岭南,当地土语一句也听不懂,都说京城百姓最是难管制,可这岭南的百姓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苏司理和赵启谟过桥,又往前方走出老远,渐渐身后围观的人少了,走至一家茶坊,身后只剩下四五位闲汉。

    “齐和茶坊。”

    赵启谟想着这茶坊还挺别致,开满蔷薇花,抬头看招牌,写着齐和茶坊。

    “走上许多路,腿酸口干,我们进去歇息。”

    苏司理看茶坊雅致,里边稀寥几个茶客,心里喜欢。

    赵启谟点点头,虽然他口不干腿不酸,可是到此歇脚也好,顺便理理头绪。

    两人刚要步入院门,就见一位秀美少年领着一位衣着艳丽的美妓出来,正好打了个照脸。

    美妓见是官人,急忙退到一旁让道,不想他身边的少年直勾勾看着官人身边一位俊美的紫袍少年,还欲言又止,杠在院门口。

    “果子。”

    绿珠连忙拉扯李果的衣袖,低声唤李果名字,李果这才大梦初醒般,连忙让路,退到绿珠身边。

    绿珠觉得那位紫袍少年迈进院门前,似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概是错觉,她这样卑微的人,往时遇不着这样的世家子,更不可能曾经得罪过他。

    待官员这伙人进入茶坊,李果回头往里边探看,似乎依依不舍。

    “果子,走啦。”

    绿珠拉走李果,她年纪轻,常年关在馆中,胆子小,不爱凑热闹。

    李果低着头,显得很失落,跟着绿珠离去。

    已经在院中落座的赵启谟,见李果和美妓的身影离去,他将阿鲤唤到身边,低声吩咐着什么。阿鲤说“是”,便也离去。

    “怎么”

    苏司理不解,他光想着喝茶,没留意刚才进入院门,赵启谟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

    “我有事托他回宅去。”

    赵启谟说得云淡风轻。

    良家女和妓家女,光从打扮上就能区分,她们身份卑贱,穿戴华美,因为教导的缘故,环境的熏染,她们脸上会不自觉流露出讨好的笑容,扭捏作态。

    李果将绿珠送回妓馆,绿珠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担虑“果子,你怎么啦”

    “没事,我得回去了。”

    李果辞别。

    “谢谢果子,帮我了却一个夙愿。”

    绿珠行礼,笑语盈盈。

    她昨天病好,今天在李果帮忙下,获得出馆许可,终于前往心心念念的齐和茶坊看蔷薇。

    “快进屋去,别着凉啦。”

    李果微笑挥手。

    已近黄昏,深秋风凉。

    待绿珠消失在眼前,李果低头往通向四合馆的巷子走去,他想着心思,没发觉阿鲤跟在他身后。甚至适才李果和绿珠辞别的那些对话,阿鲤也趴在墙边,偷偷听到。

    穿行在深秋寂寥的小巷,李果回想在茶坊院门遇到赵启谟那时,他本来惊喜地想喊启谟,却对上赵启谟冷如冰的俊脸,也就在这时,李果才意识到他身边跟着绿珠,绿珠是位馆妓。

    恐怕被启谟误以为自己狎妓,启谟为人正派,想必很不屑这样的行径。

    今日也是巧合,午时听人说驿街出了人命案,午后,李果问绿珠要不要去看,离得不远,绿珠说她害怕看死人,便没过去。

    不想赵启谟会和那探案的官员在一起,还顺道前来齐和茶坊。看官员架势,身后还跟群闲语的百姓,李果不难判断他是探案官员。

    三日不见他,不想在这样的情景和赵启谟相遇,真是令人慌乱无措。

    惆怅地走回四合馆,正要进馆,李果听到身后有人喊他“李工,留步”

    李果回头,看到正朝他跑来的阿鲤,一时诧异无言。

    “李工,公子请你酉时,去驿街楚和茶坊找他。”

    阿鲤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没办法,李果走路快,阿鲤既然要跟踪,只能受累。

    “知道了,有劳阿鲤告知。”

    李果回答,心里还没理清是什么情况。

    比邻51有所不为

    酉时, 李果前往楚和茶坊, 在茶坊入口见到等候的阿鲤,不想他早等候在此。

    “公子在里边, 你随我来。”

    阿鲤将李果领入茶坊, 步上楼, 来到一处雅房,拉开房门, 赵启谟在里边。

    赵启谟端坐在案前, 身旁还有位妙龄女子,女子怀里抱阮, 缠着赵启谟说些讨喜的话语。她模样十五六岁, 说当地土语夹杂着含糊的官话。

    大部分茶坊、酒楼都允许卖唱的女子进入, 到客人那边“蹭坐”,唱唱小曲,挣点钱。这女子年纪轻,胆子却不小, 见在坐的贵家子不搭理她, 她竟去扯赵启谟的衣袖。

    “阿鲤, 你拿些钱给她,将她打发出去。”

    赵启谟见阿鲤带着李果过来,淡然将衣袖一挥,摆脱女子。

    阿鲤还未掏钱,李果已走过去,用当地语言, 温声和女子交谈,跟女子说客人不想听曲,不要纠缠。女子用手帕掩嘴笑说“妾看他长得好俊,戏弄他几句,莫赶我,我这便离去。”

    说完话,竟真得抱阮行礼,推门离去。

    目送女子离去,李果嘴角明显弯起。

    “你和她说什么,她竟肯离去。”

    赵启谟觉得闽地土语已是聱牙诘屈,岭南的土语更甚。李果来岭南不足一年,当地土语却说得很流畅,也是令人惊讶。

    “只是劝她离开。”

    李果想可不能将女子的话,跟赵启谟说,这人总是一本正经,开不起玩笑。他瞅眼赵启谟,也觉得仪貌不凡,姿态动作可算世家子楷模。

    本来进茶坊时,李果心里还忐忑不安,此时已经放松许多。

    “果贼儿,你过来坐,阿鲤,唤茶博士上茶。”

    赵启谟抬手示座,他的言语平缓如常。

    李果入座,坐在赵启谟指示的地方,就在赵启谟对面。

    “启谟,你今日是和官人到驿街查命案吗”

    李果不知道赵启谟在城东的日常生活,但也能由此一窥。

    “是的,我跟随司理前去怀远桥,死的是位髹商。”

    赵启谟不意外李果知道,人命案总是传播得很快,并且越传越离奇。

    “那知道他是被什么人所杀吗”

    李果还是第一次遇到,附近发生人命案,心里有几分好奇。

    “还没头绪,得等仵作检尸。”

    赵启谟话语刚落,茶博士和端茶具的两位小童推门进来,赵启谟将手一抬,大概是做出什么示意,茶博士笑笑点头。

    这家茶坊,李果跟着李掌柜来过一次,那时,李果侍立在一旁,李掌柜和富商看点茶谈生意,又风雅又有趣。

    茶博士没有过来,而是在一旁的空桌点茶,而后两盏茶由小童端过来。

    赵启谟低头看着变幻中的茶沫,李果觉得他的眉宇似乎有些阴郁。

    一旦停下话题,两人间便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压抑氛围。

    李果端起茶盏一口饮尽,简直是牛饮,他心里想事情,无心去顾什么仪态风度。

    搁下茶盏,发现赵启谟还在品茶,李果偷瞥眼前这位优雅饮茶的世家子,见他眼睑低垂,好看的鼻子为茶盏的热气萦绕,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小时候,李果觉得自己很了解赵启谟。

    茶汤白茫茫的雾气,在赵启谟脸庞上散去,他抬起眉眼,正对视上李果。

    李果敛去一时的慌乱,想着他应该没发觉自己的偷窥。

    赵启谟缓缓说着

    “你住的地方,人杂混乱,要多加小心。”

    “我很谨慎。”

    李果轻声回答,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酸楚。大概是听到了他一句关心的话语吧,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严厉的话语。

    “启谟,我昨日搬到新住所,就在隔街的馆舍。”

    阿鲤跟随一路,便是在那边喊住我,大概你也知道吧。

    赵启谟沉稳点点头,以示他知道。

    小童再次递来一盏茶,李果端详茶沫,觉得像片山水,只是一瞬,又似云雾般淡化虚无。

    “在齐和茶坊,你身边那位女子是烟花女子,你怎会和她在一起”

    赵启谟果然还是提起这么件事,李果低头沉默,相当惆怅。

    “你不说也无妨。”

    见李果无地自容的样子,赵启谟不想逼问他。

    “妓馆、花茶坊这些去所,纵有千金,也有花完之时,况且,要是染得一身病,一生也将毁去。”

    赵启谟的父兄都是官员,向来不逛妓馆,赵启谟在京城时,曾和友人去过官库喝酒,他也只是去吃酒。官库的官妓极其美丽,擅歌能舞,但赵启谟也只是看着听着,和她们并无体肤之亲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李果小声嘀咕,心里是不满的,说得好像他就是去狎妓了,而且还即将毁掉人生。他果贼儿,连妹子的小手都没牵过啊,虽然似乎初吻没有了。

    赵启谟本来端起茶盏,一听这话反倒笑了,问“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信”

    李果一股脑抓过桌上摆放的点心,往嘴里塞,他心情不好时,只要随便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能舒心。何以解忧,唯有吃。

    见他这样,赵启谟知道是真冤枉他了。李果吃完一嘴的东西,探手又要拿赵启谟跟前的一盘桂花酥,赵启谟一把握住李果的手。

    赵启谟的手指平滑温暖,指尖圆润,常年干活的李果,手指粗糙,指节凸起。

    “等茶来。”

    赵启谟吃东西一口吃完,才会再接一口,细嚼慢咽,李果这样往嘴里狂塞东西,怕是要噎着。

    “你可以亲口问我,何必派阿鲤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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