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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 第7节

作者:巫羽 字数:15110 更新:2021-12-30 13:07:49

    李果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启谟突然就不理他,他很委屈。

    “不是。”

    赵启谟抱着盆芦荟,摇着头。

    他的衣服奢华漂亮,仪容整洁端庄,就是他的头发也一丝不苟梳起,没有一根凌乱。

    而站在他对面的李果,穿着条裤筒高挽的裤子,裤子又肥又大,还洗得发白。上衣短小,露着大半的手臂,虽然不至于蓬头垢面,头发也仍是胡乱挽起,用根木筷当发簪。穷,寒酸。

    李果没再问,他隐隐还是知道缘由,赵启谟不是第一个和他玩好,突然又不理他的小伙伴。

    他是果贼儿嘛,总遭人嫌弃的。

    “启谟,你”

    李果看着赵启谟的身影已经跃上桓墙。

    “你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

    声音越说越低,往后可能也没机会说这些话吧。

    低着头,鼻子酸楚,李果低身拣起芦荟叶子,想着自己也该走了。

    “果贼儿,一会,我让书童拿份饭给你,你在家里,别外出。”

    赵启谟腿脚便捷,已经回到西厢寝室里,他仍是站在窗口。适才李果那句话,他可能没听到。

    “不用啦,我今天网了虾。”

    李果摆手,他没仔细听清赵启谟说要送什么吃的给他。

    从屋顶滑下,李果翻进厨房。

    午后,家里只有他和果妹,果妹在厨房,照看水盆里的活虾,见李果进来,邀功“哥,刚刚跑掉一只,被我抓回来。”

    李果煮粥,用芦荟炒小虾。他和果妹围坐在一起,正要动筷子,听到门外有声音喊着“李果在吗”

    李果出屋,见到一位仆役打扮的少年,捧着一件四方漆盒,正是木质饭盒。少年恭谨站着,文文静静。

    这人面生,李果问他是谁。

    “我是赵府二郎启谟的书童,名唤罄哥。”

    少年的样貌,约莫十五六岁,对李果仍不失礼貌。

    李果道谢,接过饭盒,沉沉甸甸。

    等赵启谟书童离去,李果才打开饭盒,饭菜还热气腾腾,入眼的是蒸饭,五花肉,炸鱼,还有鸡蛋炒韭黄。

    这应该也是赵启谟的一顿饭菜,只是吩咐厨房多做了李果一份吧。

    比邻24学名李南橘

    城西的街道,远不及城东热闹,自打跟阿七熟稔,李果不时往城东跑。他到牌坊前姜家瓷器店里玩耍,有时则是在城东大街闲逛。

    姜家的瓷器店,不要十二岁的小娃儿,毕竟招的伙计,需要能搬运重物,能挑担的。再说小孩儿性子毛躁,失手摔坏物品不说,且也不懂招待贵客。

    像李果这样的孩子,清闲不得,在瓷器店里,看人如何做谈生意,签契纸,可惜他是个半文盲,也只是学到点皮毛。

    城东大街的生意,五花八门,李果走走看看,看人交易,听人吆喝。

    夏日,光城东大街,就有四五个卖香饮子饮料的小贩,尤其以真珠楼前那家生意最为红火。

    真珠楼,是城东巨富营建的酒肆,巍峨奢华,为城东壮景。此楼楼前开阔,对街树木成片,阴凉消暑,夏日聚集无数乘凉的人群,引来众多小贩。

    真珠楼前香饮子,出售冰凉的各款果汁,无论你是要蜜水,杨梅汤,西瓜汁统统都有。

    这类摊子,李果从来消费不起,他渴了喝井水。夏日,井水也很冰凉,消暑。

    然而这摊饮子铺生意实在好得咋舌,李果连续数日站在人家竹伞下围观,还曾过去问人家要不要伙计。

    自然是不要的,每家饮子的制作方法都不大同,自然不肯外传。

    如果实在再找不着活干,李果只能去他大伯李大昆的酒楼帮忙,这是令人沮丧的事。

    饮子不知道如何制作,然而夏日卖卖西瓜倒是不难,只是所挣微薄。

    胡乱想这些事,李果往城东大门走去,出城门前往海港。

    果娘在孙家仓库一侧的厨房里烧饭,给搬运货物的脚力准备吃食。

    这些在海港干活的脚力,年轻力壮,轻易能扛起一大麻袋的货物。

    李果进厨房,看到果妹在摘菜叶子,凑过去帮忙。果娘在灶前烧水,见李果过来,也只是瞥上一眼,又安心去忙碌。

    这孩子懂事勤快,果娘还放心。

    “我跟柳账房问有没有活儿给你做,柳账房说要识字的。”

    果娘往灶里加柴,话语平缓。

    “娘是没能力供你读书,要不你聪明着呢,怎么会比别人的孩子差。”

    李果闷声听着,将摘下的蔬菜叶子抱到篮筐里。

    在城东,李果问过很多铺子,不管是卖陶瓷卖真珠珍珠卖茶叶卖丝绸香药的,都要识字的伙计。

    身为白丁,也只能干跑堂,脚夫,仆役,水手,窑工这类活吧。

    “娘,我想去跟阿聪挖牡蛎,一日钱不少呢。”

    李果不是第一次提这件事。

    “那不行,多遭罪啊,割得手脚都是血,天不亮就要开始忙活,到日头下山才能歇口气,吃得也不好,海风又大。”

    果娘觉得日子勉勉强强还过得下去,她是渔女,自然知道靠海吃饭的艰难,她不舍得儿子这么小,就去吃这样的苦。

    听到娘再次不同意,李果没再说什么,确实是份苦差事。

    傍晚,李果带果妹回家,烧水打算煮粥,发现米缸见底。

    李果从床下取出钱罐,点上四五十文钱,打算去米店买米。

    “果妹,你看好灶火,哥哥去去就来。”

    灶上的锅,在烧水,就等下锅的米。

    “嗯,好。”

    果妹乖巧蹲在灶前,看着柴火。

    李家的柴火,不是木材,都是城外捡来枯枝树叶,要烧热一锅水可不容易。

    李果匆匆出门,赶往米店。李家好米吃不上,最便宜的大米买下一升,没剩一个子儿回来。

    李果存的那点钱,买不了几升米。

    提着一小袋米归家,天还没黑,李果加快脚步。走到家门口,见家门开着,想着娘还不到回来的时候,李果狐疑进门,竟看到站在厅堂上的一个熟悉身影,一时没了反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启谟。

    赵启谟背手站在简陋的厅堂,打量李家,他的书童侍立在一旁。

    “启谟怎么是你”

    “你怎么上我家来”

    连续两句问话,李果实在太惊诧。

    “怎么,不欢迎我”

    赵启谟微微笑着,袖子一挥,入座李家唯一像样的一张椅子。

    “我放学过来,见厨房升起炊烟,以为你在。过来拜访,才听你妹妹说你外出买米。”

    李果看向果妹,果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抓着份枣糕,正吃得津津有味。

    “那那,找我有什么事”

    李果讷讷问着,和赵启谟相识这么久,赵启谟从来不会到自己家里来,何况李家破败,也实在不是他这种身份能来的地儿。

    “无事,只是顺便看看。”

    赵启谟十指指尖并合,环视四方。

    “穷人家的房子,有什么好看。”

    李果搬来一张矮凳,在赵启谟身旁坐下。

    “你近来可还在酒馆帮佣”

    “好几日没去,不缺人了。”

    赵启谟想,难怪最近放学归来,时常能看到李果在家里的身影。

    “那有何打算”

    穷人家的孩子,十二岁了,不会养着闲逛,赵启谟自来闽地,对底层接触频繁,知道他们的生活。

    “明日再去城东店铺问问,看缺不缺人。”

    李果就是一根筋的想去城东混,他太喜欢那个地方了,热闹,富有,生机勃勃。

    “不过他们招伙计,都要识字。”

    李果低声说。

    “卖包子羊肉,面食之类,伙计不需要识字,你问过这类店铺吗”

    赵启谟看到李果一脸忧愁,知道他是找不到活干。

    “可是七哥说这些学不到本事。”

    李果找工也有目,要么工钱高,要么能学到本事。

    “买卖陶器,香药的伙计,不只要识字,还得懂番话。想入行,得有人带你,何况你尚小,长到十五六岁,才有人要。”

    赵启谟不知道那个合桥阿七跟李果说了什么,在赵启谟看来,阿七有着十足的运气,得贵人提携,而李果并没有。

    “可到我十五六岁之时,我也仍旧不识字。”

    李果想赵启谟不会懂得不识字的痛苦,他在县学里就读,以后还要凭着学问,当高官呢。

    “那阿七如何识字,他是个孤儿”

    赵启谟对这位合桥阿七有几分兴趣。

    “合桥有个老书生,和阿七娘很好,教阿七识字。”

    那还是阿七的娘亲去世后的事情,恰好有这么个人,照拂阿七。

    “果贼儿,我让罄哥教你读书识字,不过你要好好学习,我会检查课业。”

    赵启谟笑语,他也是突然想到这个法子。

    “真的”

    李果双眼发光,小心求证。

    “真的。”

    赵启谟眉眼含笑。

    罄哥着急,憋红脸说“公子,我才疏学浅,可教不了他。”

    赵启谟仍是微笑“只是蒙学,教得了。”

    “从今起,也不能再叫果贼儿,李果这名字也有些粗陋,要取个学名。”

    赵启谟想了想,说“就叫李南橘如何”

    “好好,启谟取的都好听。”

    李果兴奋不已,此时早将要煮粥的事抛得老远。

    “我该走了,再坐下去,一会赵朴要出来寻我。”

    赵启谟起身致别。今日爹娘不在,可是赵朴看他放学这般久还没回去,会着急寻找。

    李果将赵家主仆送出门口,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西灰门。想着有人要教他识字,李果春风满面。

    比邻25又是丙,又罚写

    城东牌坊前有家柳冒儿包子店,每日顾客络络不绝,排起长队。

    这家包子店,出售的包子有荤馅有素馅,贵的从蟹黄,羊肉到便宜的腌笋萝卜都有卖。一家店铺生意,从权贵做到平民,贵贱皆喜爱,也难怪生意这般好。

    天刚亮,包子铺才开门,李果过来问还要伙计吗声音怯意,手用力擦平裤子上的褶皱。

    老伙计武大头瞅着李果,问几岁了。“十二了。”李果回答。

    “过来。”

    武大头将李果喊进店里,李果跟着他绕到厨房。

    厨房里热火朝天,剁肉的,剁菜的,擀面的,包馅的无数人。

    李果被领到刚出笼的一屉包子前,热气腾腾中,李果呆看茫然。

    “夹包子”

    递来一把竹夹子,李果接过。未做思考,夹起一个包子,放到一只大碗里。

    “要七个。”

    武大头严厉呵斥。

    李果往碗里连夹五个,还没夹完,又听新要求。

    “七个外还要六个,不许数,动作要快”

    李果脑子里快速算着七加六十三,碗里五个,还差八个。

    一口气将八个包子夹入碗中,堆得老高。

    “放下,来,我考你。”

    李果听话放下竹夹子,听说要考,也不知道要考什么,只是认真听着。

    “虾仁包子二文一个,买八个,笋干包子一文两个,买六个,要收多少文钱。”

    武大头出的考题,还是算术。

    “不许数手指,快算。”

    看到李果举起手,武大头喝止。

    厨房几位佣工,起哄说“大头,你又在吓唬小孩儿。”

    “十九文。”

    李果几乎立即回答,他可是果贼儿,卖过梨子卖过桔子,怎么可能不会算术。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武大头弯身问李果,和颜悦色,言语温和,可见适才是故意吓唬人。

    “李果。”

    李果仰起头笑答。

    靠算术,李果在柳冒儿包子店找到一份工。

    柳冒儿包子店的生意从早到晚,顾客一波又一波,大大的店铺,两个售卖位置,都排满人。

    像李果这么大的孩子,过来也只是打下手,但是不收愚钝,手脚不灵活的孩子。

    被武大头告知明日一早过去,李果欢喜奔往海港,告诉果娘这个好消息。

    自此,李果在柳冒儿包子店干活,拖地抹桌,给厨房的人打下手,偶尔铺面的人忙不过来,喊李果过去帮忙数包子售卖。

    要到太阳落山后,李果才会返家,这时果娘和果妹早回来,果娘烧好饭。

    夜里,李果还得抱着纸笔去静公宅后院等候,罄哥会过来,领李果登上二楼,到他的仆人房里。

    罄哥受自家公子所托,不敢怠慢,教读教写。

    李果学得很快,停留片刻,揣着笔纸就又归家。

    李家原本夜里难得点灯,天一黑就去睡。为让李果学习,果娘买来灯油,也给准备上矮桌凳子。

    李果是个聪明的孩子,一教就会,就是那字实在丑得不忍直视。

    赵启谟让罄哥每二日教李果十字,并且李果的作业还得拿去给他看。还会评分,还会批改,用朱色墨,俨然一位严苛的老先生。

    李果的字丑,歪歪斜斜,支离破碎,赵启谟往字上圈个红圈,再于红圈旁批笔稳字正,不可胡写。并在作业右上角,朱笔评个“丙”。第一等是甲,最末等是丙。

    李果每每看到如此低的评分,心中是不满的,然而他基本上见不到赵启谟。教他的是书童,赵启谟在书房读书。有时运气好,抬头见上赵启谟从门外走过,也已是极开心的事。

    传话是书童,传递作业也是书童。

    起先每次到赵宅,李果都提心吊胆,遭赵家其他仆人侧目和质疑,也害怕遇到赵夫人和赵提举。

    后来仆人对他习以为常,赵提举撞见李果,只是笑语“不错,好好学。”,赵夫人,显得冷漠,傲慢,但静默,她也并不驱逐李果。

    李果没有耽误赵启谟的课业,和赵启谟也没有什么接触。

    大概也因为,李果衣着虽然陈旧,不体面,但很整洁,比往常改变许多。十指干净无垢,半长的发虽然仍挽起,但会用发须系绑,不让头发蓬乱。

    罄哥教李果识字,阿七教李果处事。

    夜里,李果再次登上静公宅二楼,瞅见赵启谟的书房灯亮着,窗纸透出橘黄色,心里竟也暖暖的。

    李果没去过赵启谟书房,偶尔赵启谟会悄悄过来看他,也只是一瞥。

    今日,将昨夜在家写的作业递给罄哥,罄哥接过翻看,说“比往时要好些。”

    虽然上面的字,仍歪歪斜斜。

    “我拿给公子看看。”

    罄哥拿走纸便去找赵启谟,不会回来,无奈将纸递给李果。

    李果瞅见纸上仍写着个朱字“丙”。和背面那个红色的丙在同个位置。李果的纸正反面都会写字,为了省纸。

    而且在“云”云字上红笔圈起,朱批罚抄十遍。

    “明明端正多了,又是丙,又罚写。”

    李果是不满的,嘟囔着。

    罄哥笑说:“云云确实没写好,上头和下头遭腰斩,断成两截。”

    李果拿过去仔细看,确实是把云字腰斩了,太凶残,就也不再发出抗议。

    不就是抄十遍嘛。上次罄哥让他写五个字,五个字都被罚了,这次算轻的。

    罄哥每夜验收前夜教的,念字让李果默写,李果字是难看,但记忆力好。两日学十字并无压力。

    “今夜,教雷,电,雪,风,雹。”

    罄哥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他的教程全来自赵启谟,等于是代赵启谟教李果。

    李果凝神聚气,认认真真听着。

    也是李果年纪轻,精力好,换成其他人,在包子店忙活一天,晚上还得学识字,早累趴。

    然而孩子的心性最难束缚,好在李果并非心血来潮,他是认认真真在学习。

    对他而言,识字与否,意味着每日攒的钱多与少的区别,意味着包子店当伙计和瓷器真珠店当伙计,这可差别可大着。

    回到家,在昏暗油灯下,李果读写新学的内容,果娘在旁听着,心里惋惜着没能力将这孩子送私塾。

    可也是福气,遇到贵人相助。

    果娘对赵启谟这个孩子并无印象,很少见到。只是听李果启谟启谟的提,知道和李果玩得好。虽然李果说是赵家公子让书童教他识字,果娘也仍然以为是赵提举的善意。

    毕竟这位叫启谟的赵家小公子,也才十三岁。

    “果子,早些睡,明早还要起来。”

    果娘先回房,穷人家睡得早,这个时辰对果娘而言,已经很晚。

    李果专注于笔纸,仿佛没听到。他边写边读“风,风,风”

    比邻26敬字亭 书肆

    书写用纸,白洁,柔滑,和李果平日能接触到的粗糙、泛黄纸张清明烧的冥纸,不同。

    李果很爱惜它们。

    起初,罄哥给李果一摞书写用纸,约莫二十张,裁得整齐,到现在,李果用去大半。

    舍不得用,一张纸正面写完写反面写,密密麻麻都是字。

    就是这样没失去书写用途的纸,对李果而言,也仍是用途广泛。

    一夜在赵宅,罄哥从赵启谟书房里拿来块点心给李果,李果取出废纸正准备包食物,被罄哥看到,连忙制止。

    “但凡有字的纸,哪怕再零碎,也要收起来,拿去敬字亭焚烧。”

    “那也不能用来擦屁股啰”

    李果非常吃惊。

    “那自是不可以,不行”

    罄哥激动得涨红脸,他平时说话温和,也是一时着急。

    “我有好多写字的纸,都拿去那什么亭烧了不是很可惜”

    “敬字亭。”

    “这种纸做饭的时候,比稻草还好引火,都要拿去敬字亭烧掉吗”

    李果相当惋惜,废纸本来是用途广泛的东西,既包东西,还能擦屁股,还能当火引子。

    “要的,公子废弃的纸张,都收在纸篓里,每隔几天,我会带去敬字亭焚烧,你那些废纸,也拿来予我。”

    “不要。”

    李果讲究实用,不浪费,什么带字的纸都得去专门的地方烧掉,还不能有其他用途,不合情理嘛。

    穷人根本不这么过日子。

    “可知,尊重圣贤、敬惜文字。”

    赵启谟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外,装得一本正经,俨然是老赵模样。

    “那,那便拿去敬字亭烧吧。”

    李果喃喃说着。

    “你受学时,没拜孔圣,不用守这儒门规矩,只是别再拿去当厕纸用。”

    赵启谟嘴角明显上扬,大概觉得李果十分有趣吧。

    “知道了。”

    李果觉得读书人真麻烦。

    回到家,李果将废纸收集起来,坐在床上一张张查看,几乎每张都写有“丙”字,鲜红满目。

    “哼,他字好看,就老嫌弃我字丑。”

    在写“丙”的纸张上,有那么几张赵启谟还写了批语,什么“罚抄十遍”,“歪歪斜斜,执笔不稳”。“逐字重抄”等等。

    李果起先看得懊恼,渐渐又不恼了,仰躺在床上,举着纸张笑语“他的字,真漂亮啊。”

    赵启谟的字不够稳重老成,但秀劲谨严,十分生动。

    李果看不出书法好坏,直觉得赵启谟字真美。

    李果挑出五六张有赵启谟批语的纸张,掀起席子,将纸张压在自己席子下。

    舍不得拿去烧,拿去当火引,拿去包食物。

    敬字亭在城西和城东各有一座,这是书童们的去处,李果以往还真不曾听过。

    城西的敬字亭,就在衙坊,柳漕司宅后一条幽巷里。李果没去过。

    柳家大公子柳经相当刻薄,只要有穷人家孩子在他家宅子附近悠晃,他的仆人就会去驱赶。李果因为这个原因,很少去那一带玩。

    李果夜里到赵宅,有时会遇到柳经。只要听到柳经的声音,罄哥就会将门窗关上。

    “罄哥,你也讨厌他吗”

    “倒不是,他的书童筝儿和我要好,被他瞧见,要取笑我哩。”

    有时候,孙齐民会过来,他第一次在赵宅见到李果十分惊喜。还一度想捐助李果一套文房用具,什么笔筒笔搁,印盒水注,臂搁镇纸,统统都有,听得李果瞠目结舌,赶紧拒绝。

    巨商的娃,就是不同凡响。

    孙齐民来找赵启谟,都是来求教功课。听罄哥说,考前一天,小孙必到。

    赵启谟在书房里指导小孙,言语温和书房离罄哥的仆人房很近,夜里能听到书房里说话的声音。

    两个学生谈诗歌,谈格律,李果一个字也听不懂,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执笔,在纸上默写。

    “黍,下面写错了。”

    罄哥手指敲桌。

    “这字好难。”

    李果将写错的字涂抹,重新写下,这次倒是写对了。

    适才,李果神游太虚,想着他待我这么凶,待小孙倒是极好。

    “罄哥,你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吗”

    李果抬头问。

    “谈格律呢,仄仄平平仄,平平平仄仄。”

    罄哥字识得不深,书读得不多,但他之前在别人家,也当过几年书童,耳闻目濡。

    李果一脸懵。

    什么遮遮瓶瓶,听着倒像在打瓦罐。

    “不懂吧,这是作诗的平仄。”

    “罄哥会作诗吗”

    “不会。”

    罄哥只是个书童,不要求有这样的技能。

    “罄哥,你上次说有什么猫红本,用来练字,字就会好看。”

    “描红本。”

    “贵吗”

    “贵倒是不贵,要去书肆买呢。”

    李果知道书肆,城东就有一处很大的书肆,肯定什么书都有得卖。

    上书肆买书这种事,李二昆家是从没有的,李二昆就是个文盲。

    听儿子说要买书,果娘愣愣说“娘不知道哪里有卖。”

    果娘没去过城东,书肆这种地方,她一个渔女更是从未踏足。

    “果子,你白日要在包子铺干活,晚上商肆也关门了,上哪买去。”

    “就在包子铺不远呢,我偷偷跑去看看。”

    李果回答。

    第二日,李果果然溜去书肆,站在书铺外头踟蹰不前。

    他的年纪,像个书童,衣着打扮却不是书童,一看就是粗鄙的贫儿。

    书肆里尽是文人,穿长袍,拿扇子,目中无人,开口就是高深莫测的话语。

    李果沮丧想着赵启谟长大后,该不是也这样。不,不会的。

    李果鼓起勇气,踏人一家书铺,立即引得铺内购书闲谈的文人、书童们侧目。

    “有,有卖描红本吗,我我要一本。”

    李果站在柜台前,手捏着小钱袋。

    掌柜探头将李果打量,饶有兴致。

    “小孩,你要描红本做什么”

    “我要用,多少钱”

    李果刚开口,就将钱袋里的铜板往柜台上倒,他显窘迫急促。

    “果贼儿,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

    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李果抬头,瞅见他的二堂兄李才淑。这人十六岁,高瘦,脸上没肉,眼睛凸出,因此小时候得个“水鸡”的诨号。

    “我买书,怎么不能来。”

    李果已从掌柜手里接过描红本,自顾收起铜板。

    “哈哈,大字不识,也敢说买书。”

    李水鸡收起扇子,从李果怀里抽走描红本。

    “还我。”

    李果跳脚要抢,李水鸡举高。

    “你老娘整天跟人哭穷,还有钱给你买书,啧啧。”

    “书还我,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李果挂在李水鸡手臂上,又抓又挠,十分凶悍。

    也是新仇旧恨,李果以往在大伯家待过,李水鸡老是欺负他。

    “休得在书肆喧闹。”

    声如洪钟,一位高大的年轻书生排开围观的众人,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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