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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 第5节

作者:巫羽 字数:15991 更新:2021-12-30 13:07:48

    包子还是温热的,李果揣着一个,叼着一个。

    “嗯,去吧。”

    赵启谟不敢多说话,挥手示意李果离去,并迅速关窗、

    李果的身影,再次从桓墙晃过,他光顾咬食包子,丝毫没觉察,就在梨树枝叶里,隐藏着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发觉。

    赵朴爬下梨树,梨树下是赵提举。

    “这孩子身手了得啊。”

    赵提举站在院子里,虽然没赵朴看得清楚,可也能看到李果一来一往跳跃,攀爬的样子。

    “只是这逾墙之事,再不可有。”

    赵提举摇了摇头。

    李果在屋顶吹凉风,等到深夜,邻居们散去,王鲸和他的仆人们也没见折回。冻得快僵直的李果这才滑下桓墙,翻进自家厨房,走入厅室,惊诧发现娘正坐在厅中等他,手里还捏着枝柳条。

    从小到大,李果没少被邻居领着娃过来投诉,李果也没少挨打。但是这孩子,淘气胆大,难以管教。

    “这谁的衣服。”

    果娘说时一柳条抽过,李果跳脚,躲避。

    “启谟的。”

    李果急忙将外衣脱下,露出一身单薄的秋装。

    “娘说过多少遍,不许翻墙,大人的话总是不听”

    啪啪啪啪,柳条像雨点般打在李果身上,李果被打得缩在椅子后头。

    “娘,别打别打。”

    李果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虽然调皮,却是极怕疼,平素也畏惧娘亲的责打。

    “就是不提翻墙,你今日将人推海里,要是弄出人命你拿什么抵”

    啪啪啪啪,柳条掠打,有几下椅子帮着遮挡,又几下落在李果身上,李果哎呀惨叫,被打得抱头鼠窜。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李果疼得痛哭,用手臂抵挡,他虽然觉得委屈,但果娘打他,他也不敢逃走。

    柳条这种东西,就图个皮肉疼痛,不伤筋骨,被抽一下,要疼得跳脚。

    “你明日就去长宜街帮人端茶送水,娘嘱咐阿黄,让他带你过去。”

    阿黄,是隔壁邻居,比李果大两岁,在长宜街留家酒馆帮忙。

    果娘丢掉柳枝,用力揉着额头穴位。她终日忙碌,辛苦劳作想拉扯大李果,然而这孩子总是惹是生非。

    城东王家可不是衙外街这些邻居,不是平头百姓,而这个王鲸,又是个小霸王。平日不去招惹,就也罢了,竟然将人推海里,还割伤他的脸颊。

    李果缩在角落里,卷起衣袖,裤筒,查看伤痕,抽抽搭搭。他虽然是穷人家孩子,可果娘也宠着他,没这么凶狠打过。

    “我不要去,呜呜。”

    抹着眼泪,十分委屈。

    “你爹十一岁的时候,就跟鱼贩去贩鱼挣钱,你也大了,不能再这么不懂事,还到处惹事。”

    果娘听到屋内果妹的哭声,无奈叹气。

    “听娘的话,往后别再去海港。”

    今日王鲸那帮仆人,一幅要打要杀的模样,也委实吓人。

    “也不许去翻墙爬人家屋檐。”

    果娘拿起椅子上搁放的一件精美外套,细致将它折叠。

    屋内,果妹哭着爬下床,走到厅里,张臂喊着“娘。”

    果娘过去抱她,揽在怀里安慰。

    “家里还指望着你长大出息,让娘有个盼头。”

    果娘说着,扯袖抹泪。

    比邻17酒馆跑腿

    邻居老黄家的儿子叫阿黄,阿黄的娘亲叫黄婶。老黄本在长宜街给酒家跑堂的,有日四五合桥混子喝得烂醉,到酒家撒泼。老黄去劝阻,挨上一顿揍,伤及头部,自此脑子落下毛病。眼看家里吃用再没着落,东家老留,便也就让阿黄去顶替黄爹,也算有份生计。

    留家酒馆,算不上多大,两个门面,二层楼,生意红火。酒馆,自然不只卖酒,吃喝一应俱全,就也经常需要外送酒食。这类跑腿,不需要什么伎俩,识路就行。

    李果被阿黄领到留家酒馆,见过店东家,随即安排去厨房帮手。削削萝卜,掰掰茄子,洗刷碟盘外,跟多时候是喊去外送酒食。一天来回跑,从早到夜。留家生意红火,正值旺季缺人手,要不李果这么小的孩儿,他们也未必要。

    第一天去酒馆帮忙,李果走得双腿浮肿,饶是他这么野的孩子,也觉吃不消。回到家,将酒馆分来的三个冰凉包子放自家厨房,李果就回床趴下,再不想动弹。

    在酒家帮忙,吃自然是没问题,吃得饱,吃得还不差,还有东西拿。

    只是好累。

    像李果这么大的孩子,玩是天性,然而贫困的驱使,也让李果更为懂事。

    这天在外头奔波十来趟,得钱不少,都是打赏的。

    此地商人众多,各种生意都有人做,一日三餐往往就寄托在酒家,这些人不在乎那点酒饭钱,自然也出手大方。

    趴在枕上,用手臂垫着下巴,李果数着今日得到的铜钱,有十一枚之多。

    送外食这个过程,他最喜欢递过饭盒同时,收取银两铜钱时的声响,哗哗哗哗,尤其递钱的人,将两三枚铜钱排开,说“小孩儿,劳你过来,给你买糖吃。”

    听阿黄哥说,也有那种十分豪气的,碎银直接砸来,说着不必找,让下回也照着几样送来。有剩余的钱,自然都归他们这些跑腿所有。当然这类人,自有其他人抢着接待,轮不到他们这些少年孩子。

    李果连续数日,睁眼就去酒馆,深夜回来则趴床,将陶罐里的铜钱清点,每日都会增加一些。

    这几日,往家里拿回包子,炊饼,吃剩的半条煎鱼、一些猪头肉、半碗糊烂的鸡肉。

    李果累并快乐着。

    以往只听阿黄哥说累,不想竟有如此多的“福利”。

    11岁的李果所求不多,吃饱并顺利攒下小钱钱。

    如此忙碌数日,李果即没去海港,也不曾攀爬桓墙,甚至险些把赵启谟给忘记。

    每每回到家,天色已黑,抹个脸洗下脚,就趴床睡觉,就数着铜钱,哪还记得有个赵启谟。

    一日,夜晚,李果送完最后一份外食,返回厨房,厨房也只剩一位姓张的厨子。张厨子用肥圆的手从蒸锅里取出两个莲糕,用油纸稻草一扎,递给李果“果贼儿,你拿回家吃。”莲糕不经放,很容易馊掉。

    李果道谢接过,提着这份莲糕,出门便往家里走。

    辛劳数日,李果已适应这份辛苦活,不似最初两日,那般疲惫。他回家路上,仰头看见静公西厢的窗子灯火通明,这才想起,他许多日没见过赵启谟。

    此时果娘已抱着果妹睡下,李果悄悄搬来木梯,登上屋顶。他一上屋顶,就发觉对面窗户有人影。

    “启谟。”

    李果轻声叫唤,他认出窗户前那人,正是赵启谟。

    “果贼儿。”

    赵启谟看到李果显然很高兴,在窗户前招手。

    李果轻松跃过障碍,人很快站在窗户外头,这时他才发现赵启谟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色的贴身衣物,显然是已经准备入眠。

    “你上哪去,许多日不见到你。”

    赵启谟不只在衙外街没遇到李果,在海港也没瞧见,何况许多日,李果也不再逾墙相见。

    “我娘不许我去海港,怕王鲸报复。我现今在长宜街留家酒馆帮工,一日有十文工钱。要是遇到客人打赏,一日还能再攒个十文。”

    李果拿出两个手指比划,每日二十文,在他看来,怎么花得完,好多钱,每一文他都攒着。

    “那为何夜里也不见你”

    赵启谟这几日夜晚,但凡外头有声响,他都会留意。

    “夜里得送外食,我回来你都睡着了。我每天天刚亮就要起床,每夜要这个时候才能回家,脚都走肿啦。”

    李果捏捏小腿腹,一阵酸麻。

    “我听仆人说,热水泡脚,能消除肿疼。”

    赵启谟不觉得一日二十文工钱算什么,又听李果这么描述,显然这份工,时长疲惫。

    李果打了个哈欠,擦去眼角的泪花,他实在有些困。

    “启谟,这是厨子分我的莲糕,今天才制作,你放心吃。”

    李果将油纸打开,递向赵启谟。

    “嗯,我不知道你今夜会来,今儿才让清风将存放的果糕拿走。”

    赵启谟现在房里什么吃的也没有。

    “不要紧,我在酒馆里经常有东西吃,客人吃剩的包子炊饼和饭菜,都能带回家。”

    这些东西,可比娘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精贵许多。李果很高兴。

    不是第一次听到李果说他家吃着别人的剩菜,赵启谟了解李果家的情况,那是相当穷。

    “这个也是吃剩的”

    赵启谟怎么可能去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他手指莲糕。

    “这个不是,刚从炊笼里拿出来。”

    李果不好的东西会留着自己吃,都是最好的才拿给赵启谟。虽然他认为最好的东西,赵启谟也没觉得好。从饮食来说,李果家的饮食水准,远远不及赵宅里最低微的仆人。

    赵启谟拿起莲糕,没有下嘴,他已经漱口,不想再吃甜食。

    “启谟,我得下去了,好困。”

    李果辞别,他一脸疲倦,今日相遇的李果,哪还有往日生龙活虎的样子。

    “我,我有二两银,你缺钱用的话,我给你。”

    赵启谟平日身上没钱,都是仆人拿着,帮他付这付那,这次买书买笔墨,娘给了五两。

    李果错愕看着赵启谟,他们认识这么久,赵启谟从没说过要给他钱,一文都不曾有过。

    “我自己能挣钱。”

    李果摇头,他又不是乞儿,何况这也不是两文,随手就要给他二两银,也太吓人了。

    要说,李果也是挣过大钱的人,曾经挣过五银和二银,虽然那全凭运气,后来再没有这般的幸运。

    目送李果离去,赵启谟凝滞的神情才消失,他适才竟有个念头,觉得他可以拿钱给李果,这样李果就不用去干这么累的活。

    比邻18 云泥殊途

    赵启谟的文房木盒里,有一些彩色的小石子,煞是好看。别人跟他讨一个,他也不肯给,舍不得。清风有次洗涤木盒,遗失一块,想着还有十几块,赵启谟不会发觉,不想随即被发现,不得已,清风回到井边,将石子找回来。

    这些石子,看着像是海边或者河边捡的彩石,比寻常彩石更绚丽好看,但毕竟只是石子,也不值钱。清风后来才知道,这些石子,都出自李果之手。

    在清风看来,李果很会阿谀奉承他家公子,总是送一些讨喜的小玩意,彩石,贝壳,花草。却也不想,花草是投其所好,可彩石和贝壳是李果自己的喜好。

    何时,便也成为了赵启谟的喜好。

    在县学里,学子们说话读书,都用官话,学会官话是他们进入仕途的必须。就是清风,说得也是官话,他也是京城人氏。姑母服侍赵夫人多年,跟随着到闽地来,他也得以成为赵家二公子的书童。

    官话自然比土语受用许多,然而也有热枕于学会当地土语的,那便是前来此地做官的官员。

    本身说得一口字正腔圆官话的赵启谟,对土语的兴趣浓烈,学得很快,他兴许也有些语言天赋。

    赵启谟的土语,学自同窗,赵宅里的仆人,还有李果。

    李果的官话,学自海港的商人,还有赵启谟。

    两人相互影响着,这份影响,远胜于赵启谟在闽地的其他伙伴们大抵也不过是些同窗。

    近来,有一事让清风很开心,李果好久没有出现在窗外,他无需提心吊胆,担心李果出现被宅中仆人发现,并且连累自己。

    不出两天,清风便发现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家公子,夜读疲惫会爬窗,到屋檐上看月亮,有时甚至到桓墙上走动。如果将这些事,告知赵夫人,清风很确定,自己将不再是二公子的书童二公子有办法让他在赵宅待不下去。

    县学里课业繁重,管制森严,而赵家的家风,也是严刻,一位十二岁的男孩,会有想逃脱束缚,爬窗逾墙的念头,倒也不足怪。

    清风觉得,这是李果带坏了二公子。

    一个寻常的午后,赵启谟在院中照顾花花草草,悠然自得,清风拿着外衣想给赵启谟披上,半路被喊去赵提举书房。

    赵提举从赵朴那边获知,桓墙上有许多泥印,明显有人攀登。赵朴没逮着李果,却还是发现赵启谟翻窗的身影。

    清风被问,便就老实交代,他是怕赵启谟,但更畏惧赵提举。赵提举毕竟是个官,不怒而威。

    而且带着几分嫉意,清风讲了文房木盒中的彩石,书案上把玩的贝壳,甚至是养在窗上的芦荟。还有其他一些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之事。

    清风出来,赵启谟喊进去。

    这一年多,赵提举对赵启谟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父子两人相见,竟都是一样的沉稳,思虑。

    “你娘亲封窗的事,我之所以默许,你可知晓为什么”

    赵提举提起夏时之事,这件事并不遥远。

    “爬窗逾墙,稍有不慎,会摔伤致残。”

    赵启谟老老实实回答。

    “还有呢”

    赵提举继续问。

    “和市井之徒玩戏,会影响学业。”

    赵夫人尤其强调这点,还说择友需择上,不可与白丁往来。

    “还有呢”

    赵提举仍是询问。

    “没有了。”

    赵启谟觉得也就这两点,不过是与邻家之子相玩戏,还能有怎样的罪行。

    “还有,只是你现在还不能懂得。”

    赵提举将书案上的公文收起,端详站立在他身前,态度恭敬庄重的二儿子。

    这个孩子,一年前,还略显几分稚气和轻佻,不觉也已长大。

    “坐下吧。”

    赵提举示座。

    赵启谟拉过椅子坐下,父子俩面对面。

    “你可知道五年后的你,该有怎样的前景。”

    赵提举循循善诱,他常叮嘱赵启谟,读书不为父母而读,而是为自己而读,得知道自己因何而读书。

    “到那时,该是在府学里,为功名而科考。”

    五年后,自己十七岁,已经在府学里就读,为考取功名而刻苦。

    “那么再五年后呢”

    赵提举的询问,让赵启谟一阵沉默,他未曾想过十年之后的事情。

    “若能得功名,该是双喜临门。”

    然而,仍旧可以遐想,赵启谟走的是父兄的道路。

    “我再问你,五年后,这位邻家之子呢,该有怎样的营生和处境”

    赵提举多年当着地方官,大部分时期还是处于流放,他接触过贫民,他知道贫民们的生活轨迹。

    五年后,李果十六岁,他大概也仍旧是在给人帮佣吧,每日的收入或许只够温饱。寒士可以经由读书进入仕途,改变人生,然而李果不能。

    如此所得也只为温饱,终日忙碌,也只为温饱,他又能凭借什么,去逃脱固有的命运。

    “大概也仍是给人帮佣度日。”

    赵启谟感到巨大的悲哀,他没去想过这个问题,太残酷了。

    “那五年后”

    赵提举为人温和,人情世故却看得透彻。

    十六岁的李果,五年后二十一岁,如果他能有余钱娶妻,生育子女,那么他的生活将更为穷困吧。如果他穷得没有家室,像大部分仆人那般,那么他该是怎样的情况赵启谟无法想象,他拒绝去思考,成年后,衣衫褴褛的李果,在灾年里备受折磨。

    “大抵,也是给人佣工吧。”

    赵启谟垂头丧气,他已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质问他。

    “你尚年少,亲近邻家之子,并无不妥,只是云泥殊途,终究无法维系,早明白这个道理也好。”

    赵提举并不是不许儿子和贫家子交友,而是告知赵启谟,这样的友情徒劳无功,终究陌路。

    “嗯,知道了。”

    赵启谟小声应诺。

    “还有,翻窗逾墙之事,皆是小人所为,哪像个世家子。再不可有,这绝非君子所为,若是再犯,便要责罚。”

    赵提举言语严苛,他对这事的忌讳,不在于会摔伤,不再于可能会影响学业,而是品格。

    “可知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赵提举提问。

    “知道。”

    赵启谟小声回应。

    “往后呢“

    “往后再不敢犯。”

    赵启谟低着头,显得羞愧。

    翻窗逾墙的行径,非偷即盗,确实有辱斯文。何况,云泥殊途之说,也让赵启谟十分震动。

    李果可曾想过,他会有怎样的人生吗

    然而出身不可选,后天可以努力,他人可以资助,虽然穷一代,便也穷三代的比比皆是,也总有例外。

    比邻19隔窗

    王鲸在县学里挨了一顿胖揍,打他的是两位年长同窗,拿木板啪啪打屁股。王同学考试成绩差不说,还经常旷课,还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学谕记过,惩罚,还要通知家长。

    听着王鲸同学在一旁亲娘啊的惨嚎,众多学子沉默无言,心有余悸,当然也有抿嘴偷笑,幸灾乐祸的。

    堂下的王鲸,呜呜哭号,被两位书童搀到外头去,一番闹腾消停。

    堂上,学置长仍是严肃查阅各位学子所做得诗赋,喊到姓名的,战战兢兢站起身,到一旁排着等挨训。

    年关将至,学生们瑟瑟发抖,又到考核一年成绩的时候了。

    在此等情景下,还能悠然磨墨,翻书,托腮的学子,都是学霸。

    学霸赵启谟执笔在纸上写下,记大过一次,小过三次。

    这是王鲸同学入学一载的“业绩”,恐怕他明年再难到县学里就读。

    不过即是富家子,且是巨商之子,书读得好与否,已不重要,哪怕是个蠢材,也衣食无忧。

    再过二日,县学放假,学子们可以回家过年,多少人盼这个年假。就是学霸赵启谟,想起这番学末考核过后,便是年假,也遮掩不住喜悦的心情。

    梆声响起,学子们下课。

    赵启谟出讲堂,书童清风跟上,要帮赵启谟提文房用具,赵启谟拦阻说不必,大步向前走去。

    讪讪跟在身后,清风想着这二公子还在生他的气。

    骑马归家,仆从跟随身后。赵启谟放慢脚步,一路看着石道,绿树,水域,若有所思。

    “启谟。”

    听到唤声,赵启谟回头,看到是骑马追来的孙齐民。

    小孙骑匹矮小的枣红马,是本地的土马,那马儿如主人般,性情温吞,脚步缓慢。

    “小孙,有何事”

    赵启谟勒缰询问,他平素和孙齐民交好,哪怕孙齐民是个学渣。

    “多谢启谟兄前夜指导,今日才得侥幸躲过学置的训斥。”

    小孙在马上深深作揖。

    “不必客气。”

    赵启谟回礼颔首。

    孙齐民说得是前夜到赵宅请教赵启谟如何做赋,赵启谟耐着性子,教了他一晚。

    其实,赵启谟只是无聊罢了。

    好在,快放假。可以到郊外散散心,放风筝,野炊。

    这些日子,委实无趣。

    回家路,赵启谟没有经过海港,他以往喜欢海港,是因为可以看大海,也因为他喜欢风帆,现在已不觉新鲜。

    近来,不知为何,又想起在京城的生活,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还有众多相处甚欢的朋友。

    肩披晚霞,赵启谟行至西灰门口,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正是李果家宅。

    这房子仍旧破破烂烂,歪歪斜斜。

    果贼儿不在家,他在长宜街。

    有时,果贼儿,还是会逾墙,攀爬屋檐,窗户。赵启谟知晓,果贼儿娘亲禁止这些举止,不过管制不住果贼儿。

    未蒙教化,自有未蒙教化的好处,无需受礼教的束缚。

    再过几天,赵启谟就十三岁了。

    父亲十三岁的时候,就已在州学就读,可算是神童;兄长差些,可也在十五岁时,就已在京城享有文名,广受赞誉。

    在这商贾之徒遍地的地方,在这小小县学里崭露头角,实在不算什么。

    回到家中,赵爹不在,应酬去,赵夫人过来嘘寒问暖,让仆人准备晚餐。

    在餐桌上询问功课,问得也不详细,启谟读书,赵夫人放心。

    “阿谟,娘给你做了两套冬衣,晚些时候老礼拿来,我让清风喊你。”

    赵夫人平日在家,闲得无事,要么读阅,要么到院中看花,要么就是张罗儿子丈夫的衣食。

    “前些日子不是才做套冬衣”

    正穿在赵启谟身上,京城来的料子,纹样款式时髦,连王鲸都过来问这是哪家衣店的裁缝制作的。

    “牌坊前那家衣店,进的一批布料相当不错,你还没有过年新衣,就又让多做两套。”

    赵夫人掌管着一家财物,向来奢靡,启谟又极受她宠爱,平日衣鞋,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娘,那我先回房歇息。”

    赵启谟起身鞠躬,登楼回房。

    西厢有三间房,住着赵启谟和书童,这里安静,空寂,适合读书。

    去年,来闽地,赵启谟的书有一箱。在这里住下一年,不觉又买了许多书,堆满床头。

    赵夫人一日过来收拾,便说,也该有个书房。

    于是第二日,奇偶有两位木匠,来到西厢空置的那间房,弹墨锯木,构建书架。

    书房就在赵启谟寝室隔壁,窗户朝东。

    自从书房建好,赵启谟几乎都待在书房里,也只有入睡时,才回寝室。

    有那么几次,听到李果在寝室窗外叫唤的声音,赵启谟搁下书,又拿起,终究没有动弹。

    清风侍立在一旁,伸着脖子朝窗外看,东向的窗户,根本连李果家的屋顶也看不到。

    后来,李果便也就不再来了。

    读书至深夜,清风熬不住,已回房睡下。赵启谟独自收拾书案,执烛火回寝室。

    赵启谟脱下外衣,上床盖被。

    躺在床上,看着紧闭的窗户,赵启谟想冬日风大,到春日再启开吧。

    这么想着,打个哈欠,挨枕睡去。

    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中,隐隐听到窗外有声音,赵启谟醒来,发现他没有熄灭蜡烛,烛光还亮着。

    “启谟,你在吗”

    窗外确实有声音,呼呼风声中,还有个男孩的唤声。

    赵启谟披上外衣下床,不慌不忙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灌入,烛火熄灭。

    “这么晚了,有何事”

    语气不觉有些埋怨。

    “我,我以为你回京城了,好多日,不曾见你。”

    李果没头没脑一句话,他没料到赵启谟看到他,竟是显得不耐烦。

    赵启谟在背风处点燃烛火,罩上灯罩,橘黄光下,他看见窗外冷得直哆嗦的李果,再次开口,语气已软化。

    “我几时说过会回京城,我爹妈都在这里,不回去过年。”

    李果听到赵启谟这么说,开心笑着,捧着一样东西递过来。

    “给你,是水仙,过年会开花。”

    陶钵里长着一些像葱一样的植物,还顶着几个淡绿的花苞。无土,只是用水栽培。

    水仙,畏惧严寒,北地难以生长,然而闽地许多,寻常花卉。

    赵启谟接过,随意搁在书案上。他不稀罕水仙,家里买来许多。此地过年,会在家里养育水仙,只因水仙花期和春节相近。

    “就为送我水仙”

    这么冷的天,这么晚,赵启谟不知道李果怎么想,看他言谈举止,还仍旧是个孩童。

    “本来还带来蜜枣糕,可是早些时候过来,看你不在,我就把它吃了。”

    李果舍不得吃,本想留给赵启谟,但是赵启谟的寝室无灯,他知道赵启谟不在,哪成想,赵启谟在隔壁还有书房。

    “我不缺糕点,花也有许多,往后不必再拿来给我。”

    赵启谟拉拢外衣,风吹得他难受。

    “哦。”

    李果愣愣站着,似乎还不大明白赵启谟的意思。

    “启谟,我前天给城东送酒食,在路上捡到好几颗金珠子,不过是一位番商掉落的,又还给他啦。那人好高大,胡子卷卷的,头上戴”

    李果有好多事,想和赵启谟说。

    “你快回去,风这么大。”

    赵启谟掩上一扇窗,他的意思很明了,他不想再和李果交谈。

    “那,我回去啦。”

    李果欲言又止,那模样看着有几分不舍。

    “往后,不要再来敲我窗户,我要读书。而且,北风凌厉,你留心脚下,也不要再爬墙。”

    赵启谟想,他还是可以制止李果翻墙爬窗,总是沉默躲避也不是办法。

    “你不和我好了嘛”

    昏暗中,看不清李果脸上的表情,他那声音听着挺难过。

    “我要读书。”

    赵启谟这句话说出来,是那么乏力,然而他没有其他借口。

    “我又没吵你读书”

    李果迅速攀爬屋檐,跃上桓墙,他气鼓鼓的,根本不理会大风刮得他摇晃。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李果站在桓墙上,朝窗户一瞥,他在风中丢下这句话,身影随即消失于桓墙间。他顺着桓墙,滑到地面,翻爬厨房窗户回自家屋子。

    难以想象,他端着一盆水仙,要蹭上桓墙得多费周折。

    再过几天,渡过这个新年,李果十二岁。

    十二岁的孩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已经能懂许多事了。

    赵启谟黯然关窗,爬床熄灯,辗转反侧,好会才睡下。

    比邻20合桥阿七

    孙齐民在家中最小,被唤小孙,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大哥年长他十二岁,打小,孙齐民和姐姐们一起玩戏长大,由此性情温和无害。

    春游回来,孙齐民骑马跟着一群仆人返回城东,路途上遇到提着食盒酒壶的李果,孙齐民喊他;“果贼儿,你怎么提着酒菜到城东来”

    李果到酒馆帮忙的事,孙齐民不知晓。

    本来晃身而过,打算当没遇到孙齐民的李果,听到喊叫,只得回头,走上前说“小员外,我在给酒馆送酒菜。”

    孙齐民听后,笑着说“难怪老在海港遇不到你。”

    李果和孙齐民也只是几面之缘,交情没有和赵启谟深厚,所以孙齐民这样热情,反倒让李果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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