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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 第2节

作者:巫羽 字数:16790 更新:2021-12-30 13:07:45

    好一会,又看到赵启谟跳下桓墙,朝李果走来,这次他手里多样东西,一个大包子。

    “给,拿去吃。”

    赵启谟刚用过晚饭,食盒上有个吃剩的羊肉包子。

    大包子递到跟前,李果迟疑,手指伸过去,又抬眼看赵启谟,在确认是否真的要给他吃。

    “吃吧。”

    赵启谟拿包子的手推了又推。

    李果确认无疑,从赵启谟手中拿过包子,那包子还有余温,想也没想,捧在手里,大口一咬,满嘴油香。

    “好好吃这是什么包子”

    李果眉开眼笑,十分惊喜。

    面皮里包的是肉,不知道是什么肉,不曾尝过的味道,非常香。

    包子,李果只吃过菜干包子。

    贫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猪肉,何况羊肉。

    自李二昆失去踪迹后,李果再没尝过鱼肉之外的肉类。

    李果迅速在大包子上咬下三口,狼吞虎咽,突然他动作一顿,将半个包子揣入怀里。他抬头看赵启谟,眼里满是感激。

    “怎么不吃”

    看着李果的吃相,赵启谟想所谓的地狱饿鬼大概也就这样了。再看他将半个油包子揣入怀,赵启谟很是不解。

    拿给李果吃的是羊肉包子,在赵启谟家是很寻常的食物,他也不曾想过,这东西对贫民而言是人间美味。

    李果听不懂赵启谟的话,但看他困惑的样子,他回“给阿娘吃。”

    月光照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个衣衫褴褛,一个穿金戴银。

    赵启谟听懂“阿娘”二字,默然离去,从桓墙跃上一楼屋檐,再从屋檐攀爬窗户,然后跑出西厢房,下楼梯去一楼,溜进厨房,掀开蒸笼,取出最后两个羊肉包子,而后原路折回。

    两个包子递给李果,李果双眼发亮,但并没有去接,他难得腼腆。

    他想起和赵启谟打架的情景,还有自己偷梨子剪末丽的场景。

    觉得不好意思。

    “果,果儿”

    远远传来果妈的叫唤,她声音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娘,我在这里。”

    李果回应,只是果娘已走远,没听能到。

    李果溜下桓墙,他下滑的手法,敏捷矫健,看得赵启谟瞠目结舌。

    “接着”

    赵启谟在桓墙上喊叫,随即两个包子抛下。李果掀起衣服兜住,他抱着羊肉包子,在月光下欢喜奔跑。

    “娘,我在这里”

    比邻 6 台风,芋头

    连续数日大雨,不说打谷场没豆子拾,连海港的渔船都不敢出海,自然也没有有杂鱼可以捡,就连集市卖菜的人都很少。吃完家里最后一捧豆子,厨房再找不到一丁点粮食,果妹饿哭一晚。清早,果娘抱着果妹,往邻居家借升面,去老久没回来。外头雨正大,李果站在门口等娘。果娘回来时,一身衣服湿透,果妹已经哭累昏睡。

    生火和面,水沸下面片,一升面,分两顿。汤多面少,煮三人份,一个大人两个孩子。

    雨水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几日缺衣少食。果娘说等明日雨停了,让李果去舅家讨点食物。

    李果舅家打鱼,往时实在挨不过去,也常来周济点鱼干海带。

    黄昏雨越下越大,暴雨狂风,家家户户关紧门窗,加固房梁,生活在海港,人们都知道台风要来了。

    半夜,听到外头风声鬼号,拆毁无数物品,噼噼啪啪作响。果娘难得点起油灯,将被台风掀开的木窗用布条加固拴牢。李果听着一夜风雨,没有入睡,下床一脚踩在水里,知道跟往年台风一般,宅子又被水淹。

    “娘,水淹进来了。”

    “去睡吧,娘看着。”

    果娘守在床边,床上躺着酣睡的果妹。

    正说间,一阵巨风过境,吹灰拉朽般,啪啪啪啪响,震得床都在摇晃。吓得母子两人不发一言,抱在一起。等这声音消停,抬头仰望,屋顶还在。

    清早,李果搬来梯子,爬上阁楼,发现阁楼已荡然无存。

    西灰街住户的受灾情况都挺严重。有的厨房倒塌,有的门窗被掀,一早听到大人们唉声叹气。

    午时,官差过来巡视,家家户户登记受灾情况,走至李果家,仰头看着空空荡荡的阁楼,问果娘“几口人,可有人受伤”

    李果在屋后找寻被吹走的阁楼木板,残碎木头,这些东西可以修补门窗,就是再不济也能烧火。

    屋后不远处有条污浊的河,大量的木板杂物荡在河里,众多人在河岸打捞物品。

    台风刚过,河水上涨,李果蹲在岸边伸手捞木头,他力气小,只能捞起木条,薄木板。

    捞着捞着,捞到了一只沉甸甸的麻袋。麻袋系口的绳子缠在一头木柱上。李果直觉麻袋里是好东西,他用力拽,然而拽不动。瞥眼前方,正见果娘过来,李果赶紧喊娘来帮忙。

    麻袋里边装的是芋头,大的小的,无数,全是芋头。

    也不知道是哪里被洪水冲垮,将这一麻袋的东西卷来,也许是海港仓库掉落的货物。

    母子俩有说有笑,往厨房里堆芋头,此时灶上的锅冒起热气,锅中煮着芋头,一大锅的芋头,一餐吃饱,还有富余。

    李家很久没有囤过这么多粮食。

    午后,李果来回搬动木板,登上屋顶。阁楼既然已被台风刮走,那通往阁楼的入口,必须用木板封死,以免漏雨。

    李果拿起木板端详,他能搬上来的木板不是太小,就是太窄,然而怎么将手里的零碎木板拼成一块,他即不懂,也没有工具也没技巧。

    正发愁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喊他“小贼。”

    李果回头,正是赵启谟,他站在桓墙上。

    赵启谟生长于内陆,从来就没遭遇过台风,昨天晚上以为海水涌入,天崩地裂,吓得一晚没睡,一早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

    不过终究是个半大孩子,清早睡醒,看见台风消失无踪,留下狼藉的街道,家家户户出来打扫,他难掩好奇,趴在窗上眺望。见到李果,才攀出窗户,爬上桓墙。

    李家阁楼被刮走,昨晚那阵猛烈恐怖的声响,原来是大风把这阁楼拆毁卷走发出的。

    “你在做什么”

    赵启谟从桓墙跃上李家屋顶,凑过来观看。

    他的话李果仍是听不懂,不过看他凑过来,很好奇的样子,大概也猜测是在问什么。

    “会漏水,用板遮起来。”

    李果拿起块木板,垫在入口示意。

    “这不行,板太小,得将它们拼合起来,你做不来,需找位木匠。”

    赵启谟挽起袖子,拿过木板拼凑,又觉得材料不如意。

    “等我会。”

    赵启谟转身返回,他敏捷的跳上桓墙,攀爬屋檐和窗户。

    在等待赵启谟的时间里,李果继续比划木板。

    “果,娘给你拿吃的上来。”

    果娘在楼梯下喊着,她手里端只碗,碗中有两个熟芋头。

    “还是让你舅来修吧,你先用木板遮挡起来就行。”果娘将芋头放下,听到屋内果妹的哭声,匆匆又离去。

    李果停下手中的活,拿起芋头,剥皮食用,抬头就见赵启谟过来。他这次不是走西厢窗户,而是在桓墙下垫把木梯。他身后跟位仆人,仆人手里还提着工具。

    赵强以往当过木匠,这次静公宅的一扇窗户被风刮歪,也是他修的。

    看赵强摆出工具,拿起木板,凿刨,两个孩子退到一旁。

    “给你吃。”

    李果递给赵启谟一个芋头,不到巴掌大。赵启谟疑惑看着,他自然是吃过各种芋头制造的甜品,但他是个五谷不分的人,他没见过芋头。

    “你吃。”

    芋头塞到赵启谟手里,赵启谟握住,感受到芋头的温热,他知道这是食物。

    拿起端详,觉得有些毛糙,毫无食欲,但李果睁着双黑亮眼睛看着,正在期待他吃下。

    赵启谟用指头蹭去芋头上的皮,将芋头剥出,小口吃着。

    这东西闻起来有股清香,咬入口毫无味道,觉得就是芋头,但是不甜。

    好在这芋头很小一个,赵启谟不至于吃得太难受,三口解决。

    赵启谟吃芋头的时候,李果一直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模样温顺,再想不起,两人打架时,他那幅凶恶的模样。

    赵强很快拼好木板,遮盖住入口,又找来砖头,将木板镇住。

    “小官人,你们何时这般要好”

    赵强看两个孩子坐在一起,不吵不闹,适才小官人还吃了这孩子的芋头,觉得有些惊诧。

    “谁和他好,不过看他可怜罢了。”

    赵启谟起身,往桓墙跳。赵强收拾好工具,跟上。

    李果想着以后登上桓墙可没那么便捷,不免难受起来,阁楼要是没被台风刮走该多好。

    赵启谟回家不久,就觉腹中难受,头胀脑昏,回床趴着。

    启谟娘过来问他哪里不舒服,他捂着肚子说,虚弱地说“似乎吃坏肚子。”

    启谟娘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将赵爹喊来。

    “午时用餐,我和你娘都无事,你可是另外吃了什么”

    赵爹十分困扰,摸着儿子的手腕,捂捂他额头。

    “爹,我想吐。”

    赵启谟急忙翻起身,眉头紧拧,眼角有泪花,脚还没下地,就趴在床尾,吐得稀里哗啦。

    因为一个小芋头,赵启谟上吐下泻,卧床两日。

    李家三口,靠着这袋捡来的芋头度过半月,一家子吃得欢天喜地。果妹双手抓着芋头,坐在门槛上,用力啃着。这些天餐餐吃饱,果妹很少吵闹,逗她还会嘻嘻笑。

    比邻7炭渣,袄子

    刚入冬,有些人家已经烧上火盆,给畏寒的老人,娇弱的闺女,幼婴取暖。

    一晚一盆木炭,夜里可能还会添加,富人家不讲究木炭是否全都烧得干净成灰,让仆人端出往屋角一倒,夜里便又去重新烧一盆。

    像李果这种城中的贫儿,最喜欢一早去大户门外蹲守,火盆端出倒下,李果和二三贫儿一涌而上,扒开炭灰,寻找里边小块的炭渣,拾取放入提篮里,每日凑一点点,寒冬就也有炭火取暖。

    李果连日在静公宅附近扒炭灰,静公宅后面那栋大宅是柳漕司宅,柳漕司有三位千金,年龄皆是幼小,怕极这南方海港的大风与阴雨,每日要往屋外倒许多炭灰。

    阴雨绵绵,冻得到处游荡的贫儿在雨中哆嗦。

    此地人口拥挤,市井之中,住着各地人,言语混杂,这些杂居区,既有富人区,也有贫民区。贫民区位于衙外街后的合桥,有无数矮屋栉比鳞次,交错其中,许多贫儿,在那里诞生。这里是娼妓和海员的居所,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李果每次捡炭,遇到合桥的贫儿都会让开,光是从人数上他就输了一大截。

    等合桥的贫儿捡炭离去,李果才蹲下捡漏,哪还有什么,倒是把手脸抹黑。

    他拿根小树杈,就这么专心致志的扒炭灰,柳漕司宅里走出两位锦衣男孩,他也没留意。

    “怎么又有乞儿,赶走赶走”

    柳家大公子柳经十三岁,个头高大,长得人模人样,一口官话说得标准。

    跟随在他身后的仆人,急忙过去驱赶李果。

    被人驱赶,李果拍拍膝盖,从地上爬起,抬头正见赵启谟,他高兴迎上去说“许久不见你。”

    “启谟,他好像认识你”

    柳经狐疑问着赵启谟。

    “不认识,走吧。”

    赵启谟冷冷打量李果,见他打着赤脚,蓬头垢面,不免嫌弃。

    “撵他走,下遭再遇到这些合桥穷鬼,都给我狠狠打一顿。”

    柳经指使仆人,仆人便也就作势要打李果,李果愣在原地,只是呆呆看着赵启谟冷漠的背影。

    “走走,别再来,把这灰扬一地,弄脏公子们的衣服你也赔不了。”

    仆人推搡李果,李果跌坐在地。

    提着空荡荡的篮子回家,李果钻回厨房,烧火做粥。

    前些日,舅提着一点米粮,数尾鱼干过来。

    家里许久日子没吃过米。

    李果抓把米,和些野菜叶子一起,熬一锅汤。

    他忍着饥饿,等娘回来。

    即将入冬,远航的海船纷纷归回,果娘听闻有海船回航靠岸,她一早就赶去海港。

    李二昆两年没回来,李果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他爹估计大概是死了,周围人都这么说。衙外街的孩子们,和李果打架,会取笑李果没爹,果爹喂鱼了。小孩子说起恶毒话,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午时,果娘失落回来,李果给娘盛碗粥递上,母子俩都没说话。

    一次又一次,问过无数海船,李二昆仍是毫无消息。

    李果一个半大孩子,凡事不放心上,几天后又兴高采烈去衙坊捡炭。提着篮子,路过静公宅,正巧遇到赵提举从宅内出来。

    赵提举认识李果,毕竟这孩子给他很深的印象。

    “赵朴,你问问他这是在干么”

    李果篮子里放着几块炭渣,赵朴一瞅就知道是来捡炭的。

    “回赵公,这小孩儿过来捡炭渣。”

    “此地冬日潮湿阴冷,这孩儿不只衣着单薄,怎会连双鞋子也没有。”

    赵提举目光落在李果脚上,上次果娘押李果去请罪,他便已问清李家情况,知道一家之主出海两年未归,导致家里穷困。

    “赵朴,你领他去找夫人讨件启谟的袄衣,连并一双鞋子,那孩子才做新装,旧衣鞋许多。”

    赵提举觉得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大抵启谟的衣鞋,这孩子是可以穿的。

    他和赵朴说话,李果听不懂,自顾往前走。

    “小孩,别走。”

    赵朴追上喊住李果,用土话跟他说赵提举要拿衣服鞋子给他穿,李果愣愣跟随。

    第一次在白日进入静公宅内院,这宅子宽敞华美,布置整洁优雅,就是院中的一花一草一物,都别有韵味。

    李果品不出它们的美好,但他心生怯意,在通往厅室的台阶下踟蹰不前。

    “我不进去了。”

    怕遇到赵启谟,上次在柳宅外遇到赵启谟,赵启谟似乎很嫌弃,不高兴。

    本来就是受人欺凌,人看人嫌的,李果能看懂别人的言语态度,也很敏感。

    “那你可别乱跑,在这里好好坐着。”

    赵朴叮嘱一番才离去。

    李果乖乖坐在木阶下,托腮看着院中的树木。这里,他以往来过数次,都没有仔细打量过。

    “小贼,你来我家作甚”

    赵启谟出屋,遇到李果,急忙走来。

    “哼。”

    李果别过脸,不理会他。

    “谁带你过来”

    赵启谟见李果不理他,也不恼,仍是问着。

    这深宅大院,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进不来,显然有人带他来。

    “夫人,那孩子在这里呢。”

    赵朴领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出来,那妇人有三十四五的样貌,仍有熠熠生辉的神采,年轻时不知道该有多好看。

    “哎呀,怎么像个小乞儿。”

    妇人手巾捂嘴,似乎很震惊。

    “这鞋子,你拿”

    妇人将一双鞋子递给赵朴,抬头见到宝贝儿子就站在“小乞儿”身旁,惊得目瞪口呆。李果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说,还一身炭灰。

    “启谟,你别靠过去,过来。”

    赵妇人用力朝小儿子招手,赵启谟听话过去。

    本来招着赵启谟要一起返回,赵妇人又回过头来,对赵朴说“那老书呆也真是,我再拿件启谟不穿的袄子予他,你下遭别再放他过来。”

    “是,夫人。”

    赵朴躬身点头,跟随上去。

    很快取来件旧袄子,连并一双鞋塞李果怀里,推着李果出门。

    李果抱着衣物鞋子回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果娘问他哪来的,得知是提举夫人给的,就也收过去,将袄子拿在李果身上比划。

    大上许多,不过也不必改小,以后还能穿,这么件好袄子,穿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不只袄子太大,那双鞋子也大。

    往鞋子里边塞点稻草,让李果穿上,以免冻坏双脚。

    年关临近,李果和娘去港口等海船,娘上去跟海员打探消息,李果溜到港口旁的仓库,看人清点货物。他看得入神,听着算盘击打声音,账房先生的报价声,仿佛听着美妙的音乐。

    “哈哈哈哈,启谟,果贼儿怎么穿着你的衣服,把你衣服偷啦”

    突然一阵笑声传来,李果回头。见到赵启谟和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孩。这男孩浓眉大眼,衣着配饰极其奢华,远胜赵启谟。这男孩叫王鲸,城东有名的小霸王,李果有次去城东大户门外卖梨,王鲸拦下想欺凌,被李果抓伤脸跑掉。

    赵启谟黑着脸,一言不发。

    李果穿着赵启谟的袄子,因为袄子太宽,在腰间用条烂布绳系扎。袄子长及膝盖,膝盖下露出的裤子,布满补丁,像条百纳裤。李果蓬头垢面,脚下踩着赵启谟的旧鞋子。

    “我爹可怜他,拿给他穿。”

    赵启谟神色阴晴不定,他好些时日没看过李果,谁想这人仍是这般穷酸。

    难怪娘不许他和这人玩戏,说是有失身份。

    “要是我的衣服,宁愿烧了毁了,也不给这种穷鬼穿,多糟蹋。”

    王鲸是海商之子,他爹老年得子,又极其富有,什么金贵的东西都往他身上堆,养成了跋扈的习性。

    “我帮你把他衣服剥下,你看着。”

    王鲸威风凛凛朝李果走去,他个头比李果高大,揪住李果衣领,就要剥他袄子。

    李果哪里肯,和王鲸打起来,他以往能和赵启谟打平手,是因为赵启谟不擅打架,而这王鲸,又高又壮,气力上有优势。李果被撂倒在地,挨了两脚踢。

    “臭不要脸,快把衣服脱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穿赵王孙的衣服”

    王鲸用土语谩骂李果,李果打不过趴在地上。

    赵启谟袖手旁观,面无表情。

    李果委屈难受,他爬起身,一把扯下带子,将袄衣用力剥下,朝赵启谟身上抛去,哭喊着“谁要他的东西,拿去”

    袄子抛在赵启谟身上,而后是两只鞋子,啪啪砸在赵启谟肩上。

    赵启谟显得不知所措,呆站着没有躲避。他看着李果一脸的泪水鼻涕,李果哭得十分凄惨。

    “反天啦,不要命了”

    王鲸挽袖子,揪住李果衣襟,拳头眼看着就要挥起,李果低头朝王鲸拳起的手掌咬去,使上了吃奶的力气。王鲸被咬得大叫,用另一只手去掰李果的牙,无奈李果双眼发红,眼里满满是恨意,死咬着不放。

    “住手,都放开”

    赵启谟看到两人凶斗的样子,在旁拦阻,不过也无济于事,两个孩子已经打红眼。

    孩子们的哭叫,早引来人,果娘从海船旁跑来,王鲸的二叔从仓库里边赶过来。

    地上丢着袄衣,一双鞋子,一个矮小的孩子,在寒冬里打着赤脚,穿着半袖的单衣,咬着锦衣男孩的手不放,锦衣男孩疼得又叫又骂。

    双方的大人,将两个孩子分开。

    王鲸的手上的虎口被咬出一圈深红色的牙痕,几乎要咬下一块肉。而李果的嘴里满是血,那是王鲸掰他口牙掰伤了牙齿。

    “怎么回事”

    王鲸二叔王晁质问孩子们。

    李果只是哭,赵启谟默然,王鲸吃疼,指着李果说“他偷启谟的衣服,还咬我,哎呀哎呀。”

    王鲸说的是土语,赵启谟听不懂。

    “不是不是,这是赵提举给的。”

    果娘搂着李果,摇头申辩。

    “衣服不是偷。”

    果娘将李果裹住,海边风这么大,她心里只担心儿子会着凉生病。

    王晁认识李果母子,知道李果虽然平日小偷小摸,但并不偷衣物和钱财,只是偷点能吃的东西。

    “赵公子,可知是怎么回事”

    王晁用官语问赵启谟,赵启谟摇头,神色黯然,只说“将这衣物还他。”

    这番询问下,王晁知道是自己的侄子犯浑,这小子平日就喜欢恃强欺弱。

    “大寒冬你扒人衣服做什么”

    王晁训斥着,根本不理会侄子捧着手掌喊疼。

    果娘知道这次不是儿子惹是生非,往日也不曾见过这孩子哭得如此委屈,心里难过心疼,搂着李果回家,没再在港口停留。

    “我就见不惯穷鬼装富,学别人穿丝穿绸。”

    王鲸挨了训,还有理,指着李果离去的方向,奚落着。

    “穷鬼,你爹就是穷鬼,你二叔也是穷鬼”

    王晁气得一巴掌往王鲸脑瓜招呼。

    “你这般大的时候,我和你爹大冬天下海要拖渔网,冻得双脚开裂流血,没有冬衣拿牛羊盖的麻袋做衣服,浑小子,过上几天好日子,惯得你这般横”

    王鲸脸涨得发红,这类话语他爹说过无数次,他不爱听。

    赵启谟注视着李果离去,他目光落在李果赤脚上,李果的脚踩在冰冷积水的泥路,一定很冷吧。

    “赵朴,我们回去吧。”

    赵启谟找到围观人群里的赵朴,适才赵朴在仓库里,显然听到骚动出来。

    赵朴将地上的袄子和鞋子捡起,捆在自己马上,而后两人各一马离开海港。

    路上赵朴跟心事重重的赵启谟说“衣鞋给送回去,要不赵公知道会责骂。”

    “嗯。”

    赵启谟低着头。

    骑马路过李家,赵朴下马,拿衣鞋往李家梁子上的木勾挂,李果正好瞅见,冲出来爬起木梁将衣鞋取下,再次丢在赵启谟身上,他丢的时候,又哭了。

    “拿走,我不要你的东西”

    赵启谟睁大眼睛,看着袄子鞋子一股脑往他身上丢,他难堪万分,拨开打在身上的袄子,落荒而逃。

    比邻8六个鸡蛋

    年关将至,知州发放米一斗,布五尺给管辖区里无以为生的特贫户。果家收到这份救助,熬上热粥驱寒饥不说,也做上两件小孩衣服,三双鞋子。这是果家被算入特贫户的第二年头。

    此地冬日不下雪,冰雹罕见,但会下雨,阴冷连绵的雨,冻得十指耳朵发紫,丝丝的阴寒,钻入骨头。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李果也仍在外头游荡。这天果娘病倒,李果想找邻居借颗鸡蛋,煮个清水蛋给果娘吃。在李果家看来,鸡蛋那是治百病的药。

    邻居自然不会借李果东西,都知道他家穷,李果又会小偷小摸,对李果避之不及。

    李果身上攒着5文钱,想着要不去米粮店,跟店家半买半赊颗鸡蛋吧。

    鸡蛋在乡下可以易物,就是在城内,一颗也得有十文。

    午时的集市,仍热闹异常,人们置办年货,各类商品琳琅满目。

    李果什么也买不起,心里又惦记着娘病了,也没心思去瞧去看。径自往米粮店里走去,摸出5文钱,问店伙计能卖给他一颗鸡蛋吗

    顾客正多,店家正忙,伙计直接把李果赶出去,李果争执说“先赊5文也不行吗我会还的。”店伙计哪里闲空理会他,撵着“走走走,别来捣乱。”

    自入冬,果家处境尤其艰难,如果不是住海边打鱼的舅舅担心他们一家饿死,送了三四趟粮食过来,李果也早流落街头当乞儿,而果妹只怕也活不过冬天。

    然而即使如此,挨饿和操累下,果娘仍是病倒。

    前日,和果娘交好的邻居黄婶过来探看果娘,送来一小勺子糖,冲水喂给果妹喝。李果听黄婶跟果娘说你现在的身子骨,两个孩子始终是养不活的。我知道你不舍得将果妹丢弃,那我帮你抱走送紫竹庵吧。果娘声音微弱,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妇人边哭边说,未了只听果娘说阿昆回来要怪我。

    即使两年生死不明,果娘心里显然还认为李二昆还活着。

    李二昆小时候家里穷,一个城里人跟着鱼贩去乡下贩鱼,就也这么认识家里打鱼的果娘。那时果娘长得美,多少人来提亲,就看中李二昆。

    娘家想着李二昆好歹是个城里人,谁想会沦落得这般落魄。

    果娘抱怨虽抱怨,心里还是在等李二昆,觉得会回来的,这苦日子会有尽头。

    黄婶离去,终究也没能抱走果妹。果娘心里舍不得,虽说是个女娃,可她终日不离手。

    午时,赵朴带着赵启谟到集市闲逛,过年,各地习俗不同,物产各异,赵启谟看得兴致勃勃。

    李果在集市游荡,他们主仆二人早早发现,赵启谟还有意无意的跟着,想看看他来集市做什么。

    李果穿着件破袄子,看着像是大人的旧袄子改小,非常不合身。他脚上踩的鞋子,倒是新的,不知打哪里来的。

    见李果进入粮米店,和店伙计起冲突,赵启谟让赵朴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赵朴回来说“这孩子要买颗鸡蛋,只有五文钱,店家不卖他。”

    赵启谟便就将这事记下。

    自从码头王鲸扒衣那事后,赵启谟还是第一次遇到李果。

    李果不再进去衙坊游荡,也不再攀爬桓墙,或则将主意打在静公宅院子里。这些日子,李果仿佛消失无踪。

    午后在家,赵启谟想着鸡的事,前日家里才吃鸡蛋羹,甜甜的,不难吃。想来厨房里,应该也有鸡蛋。

    他心里默默想着厨房里的鸡蛋,他又不想被人注意到,等到夜晚,才溜进厨房。

    烧饭的伙夫还在,非常惊讶问他“小官人你怎么上这里来,这儿又脏又腻,你快出去。”赵启谟不理会,四处打量厨房,实在找不到鸡蛋放哪。

    “鸡蛋呢”

    “鸡蛋”

    “我要鸡蛋,存放在哪里”

    伙夫从灶台上取下一个陶罐,拨开陶罐里装的稻糠,从稻糠里便扒出一个鸡蛋,要取出来。

    “都要。”

    赵启谟拿走陶罐,抱在怀里,不管身后伙夫说什么,自顾离去。

    捻手捻脚登上二楼,进入自己寝室,赵启谟想他该怎么将鸡蛋拿给李果。

    夜晚,西灰门会关门,而通往李家的阁楼,也早被台风刮走,入口封死。

    他想起李果利用桓墙与屋墙之间的缝隙,滑落的情景,他也许也可以。

    夜深,赵启谟历经千辛万苦,滑下桓墙,来不及拍走一身泥土,他摸着李家墙壁走,发现一扇矮窗。

    月光下,能看到矮窗里正是厨房。

    赵启谟未加思索,翻进厨房,将陶罐放在灶台上,很快又翻出矮窗。

    原路返回时,发现利用两墙之间的缝隙,蹭上桓墙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赵启谟摔落三四次,勉强爬上去,双手已是伤痕累累。

    一路攀越,返回寝室,赵启谟累得趴在床上,倾听着四周的声响。他欣喜没被仆人察觉,要是被娘知道他攀爬窗户屋檐桓墙,那可就不得了。

    赵启谟本性不坏,每每想起王鲸扒李果衣服,而自己没制止这事,就十分难受。更别提,一度也提心吊胆,害怕被爹知道这事。

    幸好,他不用在寒冬里打赤脚。

    赵启谟想起集市上遇到的李果,他脚上穿着双新鞋。

    天亮,李果进厨房烧水,发现灶台上一个陌生陶罐。他打开罐盖,发现稻糠,拨开稻糠,竟看到鸡蛋。他手探入陶罐中,取出一个又一个鸡蛋,总计六个鸡蛋。

    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在喜悦到来前,更多的是惊讶,六个鸡蛋,堆在一起,在阳光下泛着光,仿佛在做梦一样。

    六个鸡蛋,果娘吃了一个,剩余五个都留给两个孩子吃。

    当然不是一口气吃完,每次煮一个,两个孩子分着吃。

    清水煮鸡蛋,加上小小一把糖,甜得果妹眉开眼笑。

    也不知道是否鸡蛋的神效,抑或是知州赈贫的米粮作用,果娘又能下床劳作。

    果娘说鸡蛋肯定是哪个邻居给的,让李果去问问邻居们,好好感谢。

    不过李果没有去感谢衙外街那些邻居,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还记得挨家挨户借鸡蛋,纷纷关门的情景。

    鸡蛋,不是这些邻居给的,也不是神仙给的。

    在集市买鸡蛋那日,李果见到赵朴,就在他和店伙计争执时。

    会是赵提举吗

    李果虽然讨厌赵启谟,但是很喜欢赵爹。赵提举总是话语温和,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看李果的眼神也很慈爱,是一个长辈爱护小辈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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