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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川穹 第4节

作者:行亦禅 字数:24548 更新:2021-12-30 12:58:46

    宁俊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来不及思考声音从哪发出的,声音已经从喉咙中喊出来,“我想,我想。”

    “你要想救他,就到灵珑阁取一种冰果,此物有医死人肉白骨之效。”

    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的来到宁俊身边,穿过他,来到床边,如同金子一般的长发晃得宁俊眼疼。

    金发男子湛蓝色的眼眸犹如最珍贵的蓝宝石,脚步轻盈,古典的暗金色长袍完美的衬托他纤长的身形。宁俊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无意识地拍了怕身上的尘土,“我会拿到的,可你是谁”

    金发男子撩起袖口,雪白的手指搭在万俟斐的手脉上,缓缓开口道“我是万俟斐的长辈。现在,他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

    宁俊此刻更是心如同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声音颤抖着,“不容乐观”

    “你不用难过,拿到灵珑芝之后,到江城的龙泉酒馆找我。这里条件太差,我要带着他到别处治伤。”

    金发男子身形尤其颀长,薄如刀片的唇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冷傲,他抱着万俟斐迈出茅屋的时候,停了一下,蓝色的眼眸扫了眼宁俊,“我是古行之,到江城的龙泉酒馆找我。”

    茅屋外停了一辆金色的马车,和他的主人一样。宁俊扶着门框,风目微垂的注视着脚下,没有再说一句话。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些事实。他不知道万俟斐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这个古行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灵珑阁的冰果草,他一定不惜任何代价拿到的。

    、第十五章

    舒适豪华的马车内部,墨发如同绸缎般洒在金色的斗篷上,肤色苍白的俊美男子正皱眉看着眼前的药碗,甚至连坐在最右边的金发男子都感受到他强烈的怒意。

    “你不喜欢喝吗”古行之收回调理内息的状态,转而望着万俟斐。

    “不是。”

    古行之微微一笑,从身边拿出一个白帕子,将它解开之后,里面是一些煮药过后的药渣,“这是你母亲给你的药留下的残渣,这里面似乎有些猫腻,你闻闻。”

    接过来之后,一种极淡的血腥味若有若无。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草药暗血,如果人经常食用就会气虚血短,甚至渐渐的卧床不起,直至死去。而它只用在和其他草药一起熬过后,才会发出这种味道。万俟斐垂下眼帘,眼尾的花纹如同火一样燃烧至鬓角。

    “万俟斐,你切莫生气,身体重要。”

    “虎毒尚不食子,我只没想到她如此恨我。”万俟斐手指一颤,白帕子从他手中滑落。人贵在自知,他早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如此恨他。“你有什么条件”

    “我没任何条件,只是让宁俊帮我办件事而已。”

    “你只要冰果草”

    “原因其实有两点,一是我不想去灵珑阁那种秽气的地方。”古行之撩了撩金发,眉目间淡淡的有些伤感,“至于另外一个。”古行之目光移到万俟斐身上,缓声道“我早就同你讲过,我和你父亲是旧识好友。”

    万俟斐听到自己的父亲,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像是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古行之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就不好奇你父亲的事吗”

    “我为何要对他好奇”

    “一般人都会对自己父亲经历好奇的。”

    万俟斐捡起白帕子,清冷的眼眸微眯,沉声道“他早就死了,我何必再在意他生前的事。”

    察觉到万俟斐有些生气,古行之便没有继续讲下去,看到万俟斐如今这样子,他真是后悔把这孩子留给那女人。其实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当初错过一切。

    淮城位于江城的正前方,据古行之的消息,这里有黑莲教的一个据点。他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悄无声息的闯入,得到玉川穹的一丝线索。

    被看守城门的士兵检查时,古行之已经有事先离开了,马车上只剩下万俟斐一个。对于这种病弱公子哥,士兵看了一眼就让他过去。

    进城之后,万俟斐才知道为何这里门禁如此森严。原来刚上位的城主昨日被人暗杀在卧房里,他的儿子这几日封一般的全城戒严查找凶手。有人听说,这城主的儿子如此疯狂的找凶手,其实是因为他那天晚上被人阉了。还说,当天他房间里的床单上血流的哪都是,还可真是惨。

    万俟斐坐在一家客栈的隔间里,正被迫听着对面的茶后余谈。他望着窗外来回走动的人流,手指里的酒杯被转来转去。这里是白日人口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

    没过多久,万俟斐似乎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最近城东的珍宝轩出了一件怪事,半夜总是传出像是人的闷哼声。但有人问起的时候,掌柜的总说是珠宝被风吹的击打声,这可不是骗人的吗还有就是城南的棺材铺,整日里店里的掌柜神神秘秘的,它一个卖棺材的,还搞得那么奇怪。

    离开这之后,万俟斐换了一身利用行动的衣服。当看到脖间挂着的炎火玉时,眼眸一震,被用于挂在腰间的绳子换成细滑贴身的细绳。

    万俟斐用手握了握,温暖的感觉立刻沿着玉佩传递过来。清冷的眉目连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到的多了一丝柔和,不过转瞬即逝。

    随后乘着马车来到城东的珍宝轩,万俟斐刚准备下车,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就退回到车里。这一定是宁钰的声音,不过宁钰怎么会在这里,看来他今天暂时不能摆访这里。

    另一边宁钰走进内室,微笑的伸开双手,朝着愣在原地的男子,“惊喜吗”

    “小钰,你怎么又回来了”昔成炔用手蹭了蹭衣服,微垂首站在原地不动。

    “我听说某人把城主的儿子阉了,特地来奖赏他的。”

    “真的吗”昔成炔抬眸看了一眼宁钰,脊梁挺的耿直,声音却带着一丝凄凉,“小钰,你以后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你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宁钰神色一冷,“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好好的珍惜自己。”

    昔成炔连忙否定,“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钰走到昔成炔的身边,指尖敲打在昔成炔的肩膀上,妖媚的眼眸弯似弦月,红艳的嘴唇贴在他耳边道“你能帮我夺得这天下吗如果不能,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他眼看着昔成炔贴着面具的脸色都有些隐隐的发白,心里虽不忍,却逼着自己将话说的更绝。

    “我不过是觉得你好用些,而且是鬼煞门的门主,才将自己献给你。你不要以为在我心里的地位有多高,如果不快点把药制造出来,我们俩之间就可以分开了。”

    “别。”昔成炔紧紧的抱着宁钰,“我会可尽快的。”

    宁钰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揉入昔成炔的身体内部,这种疼痛却让他感到幸福。不同于别的男人那种让人作呕的欲望,是一种让人会感到开心的欲望。

    “你放心,只要你做到,我就永远是你的。”

    在他的怀里宁钰可以安心的闭上眼,没有总是袭扰他的噩梦。只是,宁钰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嘲笑,他太脏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人。

    曾经在他小时候,饥寒交迫时为了一段饭他都可让人上了自己,那种如同嵌入他灵魂中的痛,他永远也忘不了。好不容易,他活到十二岁。当看着衣冠华贵的男人来到他和母亲面前,说他是他的儿子还要带他去大豪宅里住,简直如同做梦一般。母亲也是喜极而泣的望着那个男人,连连点头应是。

    来到宁府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周围的一切,怕被眼前这些精美的装饰品绕花了眼。躲在窗户处,听这里面传来轻声的哭泣声和男人愤恨的怒骂声。

    他幼小的身体一抖,把自己蜷在墙角里,不敢面对这个世界。后来,母亲成为宁府的二夫人,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以为以后不用在担惊受怕,可以平淡的过下去。可恨的是,这一切都被那个男人打破了,是他太天真。

    漆黑的房间,浓烈的喘息声,雪白的肌肤斑斑点点的红痕晃得人眼花。

    闭上眼睛,宁钰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当初那人在他耳边一声声的骂他是勾引人的贱人。当时他多想回他一句,上贱人的更他妈的贱,可惜他的嘴被塞得严实。

    “小钰,你”

    被宁钰一下推开的昔成炔,清澈的眼眸微瞪,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的下身。

    “把你丑的吓人的去掉,我看的不舒服。”

    一听到是这个消息,昔成炔眼眸瞬间一亮,把面具去掉,趴在宁钰的身上,“小钰,我们多做几次吧。这样你会更离不开我的。”

    宁钰眉尖轻蹙,妖媚的眼眸中却满是喜意,伸手抓住眼前的雪发,“你可真像个要东西的小狗。”

    昔成炔顺着宁钰的力道轻吻在他的眉心,“小狗多好,可以永远陪在他主人身边。”

    “哈哈。”宁钰轻推开昔成炔的身体,躲着他细致的轻吻,“你看出来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昔成炔的动作一顿,双手仿佛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抱着宁钰的脸庞,“你变得更加漂亮了。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了。”

    “哼。”宁钰侧首对着昔成炔垂下的雪发,白皙的脸庞浮上一丝红晕。从心底传上来的一种酥麻的感觉已经让他如浮云端,情迷不已。

    、第十六章

    孤冷的弯月悬挂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城南的紧闭店门的棺材铺迎来一位客人,青衣玉冠的男子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敲了敲店门。

    即使门内没有回复,他也不间断的敲门。直到门内燃起一盏油灯,他面前的店门也随之缓缓打开。男子优雅的放下手,抬脚跨进门内。门内正对着一副雕琢着金色花纹巨大的棺材,左右各摆着两具黑色的棺材。

    在昏黄摇摆的火焰下,金色花纹的棺材发出咯吱的木板移动声,让人听得心里毛骨悚然。万俟斐上前伸手推住棺材盖,清雅的眉目间多了一丝被人戏弄恼怒。

    棺材盖受到两个人的内力压迫,发出彭的一声,被掀翻倒一边。一身黑衣金发的男子的从里面面无表情的飞出来落在万俟斐的身边,半截金色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深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万俟斐。

    古行之从袖口掏出一副画,递到万俟斐的面前,神色波澜不惊,“十重楼混进黑莲教的奸细,被我发现之后,逃了出去。我们规定不能杀女子,所以想请你帮忙,这是她的画像。”

    “帮你杀人”万俟斐一向对古行之这个人摸不透,他接过画像。画上是一个蒙面女子,只从她的精致的眉眼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收起画卷,万俟斐眼尾轻佻的斜睨着旁边冷冷站着的古行之,“我有事要办,你交给其他人处理。”

    “如果你想还我人情,”古行之转过身去,金色面具在昏暗中散发着冷光,“就杀了她。”

    “慢着,古行之,你就只让我帮你杀个人吗”

    “尽快杀了她。”

    话音刚落,古行之的身影已经消失无影无踪。万俟斐收起手中的画卷,随即也离开这里。

    第二日日头初升,许久不见的晴天总算是降临在这个冬天。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街道上的店铺的生意红火了不少。

    肤白胜雪的俊美男子进入珍宝轩后,立刻吸引不少女子的目光。这本来是买女子的首饰,到这来的顾客大都是女子,偶尔男子来也都是替意中人买的。这男子长相俊美,举止优雅,可真让人羡慕他的意中人。

    看到他衣饰昂贵,连腰间装饰用的腰带都是珍贵的雪蚕丝,老板眼睛闪亮亮地凑到那男子身边。

    “公子,你是来替意中人选首饰的吗”

    万俟斐点了点头,雾气的眼眸望向柜台上各式各样首饰,“你们这里有合适的首饰吗”

    老板摸着下巴想了想,喊了一个伙计将柜台里的一个红盒子拿过来,拉着万俟斐到一个角落里,小声的道“这可是独一无二的首饰,你打开看看。”

    万俟斐打开之后,里面摆着一些颜色鲜美做功精致的发簪。

    “你看这些如何,各个都是精致货。”老板得意洋洋说道。

    “不行。”清冷的声音打破老板脸上地笑容,万俟斐随意的挑出一支晶莹剔透的发簪,手指摩擦着嵌在挂饰上的宝石。“华丽却不够独特。”

    老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特别是当万俟斐从袖口中掏出一支梅花发簪,他认为这个人可能是来砸他的牌子的。

    “你能看出这个发簪出自谁的手中吗”

    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绵意,老板眼神瞬间变成纯黑,手指颤抖的接过发簪,左右细看一会儿,“这是江城安家中二公子的手艺,只有他总是喜欢雕琢一些女子家的小东西。”

    安家二公子,看来这个老板还是有几分底子的。万俟斐按下心思继续听下去,他眨去眼中的黑光,暂且息了直接催眠的心思。

    “不过安家在前几日发生灭门惨案,听说是仇杀。”

    “被仇人灭门”万俟斐抬起眼帘,手指一僵,“你手上的珠宝我全买了,通知你们这背后管事的,有大生意上门,我要和他面谈。”

    “好的,好的。”店铺的老板被万俟斐的目光盯地打了一个冷颤,直到搓着双臂离开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怎么听话。

    被人请到内屋的万俟斐坐下之后,就安心的等待幕后管事的出现。雾气蒙蒙的热茶弥漫到空气中,凝滞的空气由于人的踏入恢复了一丝流动。

    来的是一个身格健壮的中年人,方正的脸庞挂着和善的笑容,随身坐到万俟斐的对面,“公子看起来挺年轻的,不知道有什么大生意要和方某谈的”

    “大生意到谈不上,不过方老板做人,不可过于自信,否则容易因小失大。”万俟斐的靴底踩在机关的关卡处,悠闲地将手中地茶放在桌上,眼看着方老板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铁青。

    “好,好。”方老板一连道了两个好,随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神放空的望着万俟斐。

    他的催眠术越发的炉火纯青,手指敲打杯盖彭彭的清脆声,让方老板的神色逐渐的恢复正常。看着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的方老板,万俟斐嘴角勾起,缓缓的问出了他的问题。

    珍宝轩其实是鬼煞门下的一个联络点,从它这里可以直接联络到昔成炔。从头到尾,这人也没说出一点黑莲教有关的事。得到这里和黑莲教确实无关的消息,万俟斐就挥散在一旁伺候的下人。扶额沉思,母亲送给他减缓毒发的药只剩下几颗,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浪费。

    清澈的酒液沿着消瘦的下巴滑落在地,发出有规律的滴溅声。白色厚重的外袍半解,酒意微醺的万俟斐倚靠在窗边,白玉似的手臂露在寒凉的夜里。偶尔,万俟斐会觉得自己爱上酒这种禁物,虽然他从小就被勒令禁酒。

    记得他第一次被人诱导喝下一小口,被母亲发现后,就罚跪在雪地里两个时辰。他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觉,唯有母亲怒喝声像是一颗钉子狠狠的嵌入心中。他应该听话成为像父亲那样济世为怀,严于律己的英雄,从此他再也滴酒不沾。如今回想来,他只觉的好笑,父亲是他幼年的一切,可他连父亲的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听过他当年琐碎的蠢事,混入魔教打探消息,却最终和魔教一起身毁名裂。正道、魔道,真是让人想笑。

    我行我欲,一切随心。当脑海中浮现这一句话时,万俟斐更加忍不住的嘲笑自己,这是他最渴望的自由,他愿意为它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举起手中的酒壶,为这短暂的自由庆祝,消瘦如玉的皓腕在夜风中,有些清凉更多的确是孤寂。

    隔日,头晕目眩的万俟斐被屋顶上零碎的脚步声震醒,他勉强支撑自己穿好衣物,摸到屋门处。却被门忽然打开的外力推倒,被酒麻痹的神经让万俟斐趴在地上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冰凉地触感让只穿着白色内衣的他打了个冷战。

    还没等他抬首,夹杂着强大内力的脚劲,让他的后背直到狠狠的砸到墙上才停下来。

    狼狈砸落在地上的万俟斐发出一丝冷笑,不用看来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他压下眉头,浅色的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昔成炔,你可真是警惕。”

    “比不上你。”身着黑色蟒袍的昔成炔轻瞄了万俟斐一眼,恶鬼面具映着他雪色的头发让人从心底有种震慑感,他手一挥,身后跟着的手下就将万俟斐的眼睛蒙上。

    “把他关到地牢。”

    轻碎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屑,昔成炔转身刚迈出几步。原本跟随他多年忠诚的手下眼眸忽然变得空洞,手下的剑朝着昔成炔的背后以极快的速度刺去。

    昔成炔用手一挥,强大的内力迫使剑转向他的主人以更快的速度,恶鬼面具无情的斜睨着昔日他的手下,以及空无一人的房间。

    年轻英俊的脸上看到转刺到他胸口的剑,眼睛迷茫的转了一下,随后倒在地上。直到死,他也没明白自己的手中的剑是如何出去的,更是不懂他如何就死在少门主的手中。

    “这万俟斐确实够厉害,要不是他身中奇毒,我怕是不能让他多活一刻啊”一身红衣的宁钰倚着门框,淡笑道。

    “小钰”昔成炔快步来到宁钰身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雪色的睫毛抖颤几下,开合的嘴唇被白皙的指尖堵住。

    “没想到他已经将这邪术练至如此纯熟的境界,不除掉他后患无穷。”宁钰神色难得有几分担心,他小心的环住昔成炔精瘦的腰,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你以后千万要小心,切忌对上他的眼睛。”

    昔成炔低声应好,眉目低垂透着一丝喜悦,刚才的担忧都融化在宁钰对他的关怀中。

    “听说你几日后必须要赶回江城,你这头白发会不会对你潜伏在黑莲教有影响”宁钰忽然抬头,红色的指甲掐着他的下巴,妖媚的大眼闪过一丝嬉笑。

    “不会,这几日药就快成功了,我必须回去替你拿药。”

    “你千万要小心不可露出马脚。”

    “我会的。”

    、第十七章

    借着最后一丝气力逃走的万俟斐,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翻墙跃入于珍宝轩只有一壁之隔的店铺的后院。

    规格有序的通红回廊,古朴精致的假山,清新通幽的风景,这里是安城最大的勾栏之地梨花院。零散的数个白衣男子正在后院练习嗓子,咿咿呀呀的声响缠绵婉转,身段灵活娇媚,这让靠在墙角的万俟斐眉尖轻皱。

    要混在这样一群人中,真是让万俟斐有些为难,可是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是打探消息极好的地方。下定决心之后,万俟斐就出现在一个正在练戏的男子面前,雾气的眼眸刚对上他的眼睛。

    “你是”

    惊讶的声音立刻被清冷的眼神打断,那男子头微歪,收敛身姿,乖乖地站在原地。

    “你立刻帮我找一套衣服。”万俟斐看到自己划一个大口子的亵衣,眼皮不经意的轻掀了一下。看他面容姣好,却不透露着女气,这才选定了他。

    跟随着这男子来到他住的地方,换上一套衣服,万俟斐望着站在他面前有些拘谨的男子。这几日他要在这养伤,是需要好好的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

    那男子替万俟斐沏了一杯热茶,就开始讲述他身边的一切。

    这人戏名璃苑,是梨花院的当头台柱之一。还没听完他对自己的介绍,万俟斐就忍不住打断了他。口中的茶干涩难忍,刚喝了一口的他就差点吐出来,“你确定这是茶吗”

    “是。”璃苑小心地问道“主人,这茶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您喝不惯吗”

    “不要喊我主人。”

    万俟斐眼神一扫,立刻让璃苑浑身一颤,颤悠悠将茶杯拿走,回道“那我该称呼您为什么”

    看到璃苑恭敬的态度,万俟斐意识到他的催眠功力又提升了。这次他不过是下了一个简单的咒令而已,不会损害到他的自主意识的,“万公子。”

    “我去给您拿点营养品,万公子好好养伤。”璃苑看着万俟斐异常苍白的面孔,心里十分担忧,就不在留在这里打扰他。

    梨花院外表虽然看起来奢华金贵,但实际老板却十分的抠,整日克扣戏子们的吃食,璃苑身为台柱之一,整日的食住已经算是最好的。

    幸好璃苑会自己煮一些营养品,平日里有空他也会给自己提升一下伙食。来到厨房,递给师傅一个玉手镯,这样璃苑就可以暂时的用一个炉子来煮东西。

    依照平日里的习惯,璃苑很快就煮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用手挥着上升的白气,轻嗅了一下,鲜嫩甜美的味道让璃苑非常满意。

    来到他的房间,璃苑不由自主的慢下脚步,轻叩房门。等到门内传出声音,他才推门而入。

    同璃苑相比,万俟斐更为高挑几分,换上璃苑较为清新嫩绿的外套,容貌被衬的更为清雅,甚至还多出一份稚嫩。

    斜倚着床边,由于衣服有些短,每次万俟斐抬手时,总是会露出比雪色里衣更白的手腕。精致修长的手指拿着汤勺轻轻搅拌,浓密的睫毛低垂,浅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饮下一口热粥。这样只是看着万公子吃饭,璃苑心里就有种奇异的幸福感。他只是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却好像他们相熟已久。

    万俟斐也实在是有些饿,自昨天起他几乎没吃一点东西。可是被人看着吃饭,万俟斐实在是不能忍,他手指捏的一紧,还没等他发言。

    璃苑已经提前开口,“万公子,你没事吧”他担心的握着万俟斐的手,用手帕替他擦溅到手背上的饭渍。万俟斐的手一抖,按捺住自己准备反击的动作,任由璃苑握着。

    以俯视的角度来看这位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柔和可爱的神情总是不止一次的让万俟斐想起宁俊。想起他们初次相遇在马车上,宁俊总是喜欢握着他的手让他暖和起来,还笑着同他谈一些无聊至极的话题,真是愚蠢的可笑。

    “万公子,你的手如此凉,我去帮你再拿一床被子。”璃苑抬头看到万俟斐望向他的眼神,小脸微红,起身到旁边的床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接着说“等下午有空的时候,我会让桂生替你买几件合身的衣服。他是我们这一层楼的管杂事的,平日里我有事都是拜托他的,办事特别可靠。”

    话音落后,听着背后没有动静的璃苑小脸一红,继而转身垂首替万俟斐铺被子。他侧首微微的偷瞄着万俟斐,雪白的侧颜由于金色的阳光白的发亮,浅色的嘴唇不薄也不厚,看起来形状正好,好像戏文中描写的佛家世俗弟子,圣洁清冷,气质冷冽却不伤人。

    “璃苑,你们这里平日的客人多吗”

    万俟斐忽然问了的这一句让璃苑掩藏在白色水袖下的手指微颤,“多,梨花院是安城最大的勾栏之地。”

    “你们平日里就是登台演戏,会不会有陪客人”

    “会,只要客人给的银子够多,会有好多戏子愿意陪他们的。”

    “你如果碰到手腕处有黑莲花的人,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此话,等不及璃苑想告诉万俟斐,他并不陪客人。可是万俟斐已经阖上眼睛,神色有些疲倦,更何况璃苑也没办法拒绝万俟斐的要求。

    离开房门之后,璃苑纯黑的眼眸有些发亮,搭起水袖,又到院子里开始练戏。刚接到通知,今晚上是他打首场,是要好好准备。如果可以为万公子办些事,那他肯定会多记得自己一点。

    夜幕降临,璃苑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化好妆后雌雄莫辨的少年,沉下心来,换上戏服就登到台上。灿烂绚丽的舞台,下面层层高呼的宾客,璃苑刚登台就引起一阵骚动。

    他平日里就是极受欢迎,许多人都一掷千金为听他一曲。璃苑声音委婉动听,唱起女声时更是让人听不出一点违和,只能拍手叫好。

    等演唱完毕后,璃苑在后台稍作歇息。这时,金老板又凑到他身边,圆润的脸上挂满笑容,“小苑,你今个唱的可真好啊想只让你为他一个人唱的,大有人在。只要你肯答应,银子可是大把大把的流到你的腰包里。”

    “我愿意。”

    “真的。”金老板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望着璃苑。他只是来例行公事的问候一下,毕竟这些戏子们并没有卖身给他,他从来不能硬逼任何人。另外则是梨花院里面值得培养的台柱众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璃苑正是转性子了,要搁以前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唱戏的。不过,这些闲事他可管不着,只要有银子赚就好。

    看着金老板乐呵呵的出去,璃苑手上卸妆的动作慢下来,心里微微有些恐惧。当初他还只是梨花院的学徒时,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有个十分受追捧的戏子华彩,长相特别漂亮。从墙缝中偷瞄过一眼,璃苑当时就被迷花了眼。后来还是被人揪着耳朵拉出来,要璃苑道歉。

    可是那华彩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只留下一句低贱就离开此处。为此璃苑还曾经伤心过一段时间,他没有想偷学,只是想看他一眼。也是因此,璃苑许久没有见过华彩,再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安静的下午。当时他正躲在墙角处练基本功,细碎的哭泣声引起他的注意。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休息,很少会有人来这后院。璃苑悄悄地来到声源地,发现这正是离他练功不远处的后门,一个瘦骨嶙嶙的人正掩面哭泣。当他抬起头时,璃苑吃惊的捂住嘴唇,大半道伤疤横跨在他的脸颊上,随着他的哭颤像是蚯蚓般抖动,看起来丑陋而恶心。

    后来他问了其他人之后,才知道当初的那个人是华彩。听说他当年就是因为外出演戏,被人欺辱至此。具体的细节是各说纷纭,璃苑是不敢再听这些事,他知道自己总是过于胆小。

    璃苑所有的戏份演完时,已经夜至二更。金老板已经把他明天的日程安排好,是一个仰慕他许久的贵客。悄悄地回到房间,璃苑在靠近火盆的附近给自己铺了一个小窝。这样好歹也能保暖一些,他快速的脱下外套,躲到被窝里。

    屋里安静的连呼气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在这样的情况下,璃苑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半夜他被一阵桌凳碰撞声惊醒,他迷茫的睁开眼一看,立刻震惊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顾不上夜里的冷寒,赶到万俟斐的身边,替他倒了一杯茶水,握着他的手指,将它放在茶杯上。

    “谢谢”清冷的声音在半夜里响起,万俟斐眼帘垂下,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璃苑看着万俟斐离开的背影,扶起跌倒在地的凳子,咬下嘴唇,还是问出他的疑问,“万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请大夫看看。”

    “没事,不用看。”万俟斐躺在床上,慢慢地盖上被子。他这次被昔成炔打伤,再次引发旧毒,眼睛越发的看不清,特别是夜里和瞎子没什么区别。他也知道这是梅花殁的厉害之处,从眼尾延伸出的花瓣会逐渐吸收他的内力,甚至影响他的视力。到最后失去光明,内力全无,它便会吸取生命力,到时不出一个月,他就真的要告别这个世界。

    从小就在药罐子长大,被母亲严密的监控一切,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的生活。对于万俟斐来言,他真的不甘心一生如此。

    其实这屋夜里并不太黑,外面的各色灯笼常常都是挂一夜,璃苑这里靠灯笼很近。每次夜里醒来,他都不用点蜡。可是,他望着阴影中的床上修长的身形,粉嫩的拳头捏紧,等攒够银子一定要请人来看万公子的眼睛。

    翻了个身,本来睡意绵绵的璃苑由于这件事开始有些睡不着,心里开始计算何时才能攒够银子。如果答应外出替贵客唱戏,减去老板的克扣,应该会很快攒够的。

    、第十八章

    从前就是这样,每次一有事搅乱璃苑的心思,他都睡不着。望着镜子里的黑眼圈,璃苑细致的补上妆,等到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开心的朝镜子里展露了一个微笑,镜子里那个美少年也同样回以他纯真的笑容,干净的眼眸不掺杂一点杂质。

    由于璃苑是第一次外出唱戏,金老板特地为他安排一位小厮,并且让他这次照顾璃苑。这小厮长的有几分清秀,黑亮的眼眸如同水灵的葡萄,看着特别讨人喜欢,真是人如其名。

    璃苑和他呆了没多久,就立刻喜欢上这个少年。轿子落地之后,璃苑紧张的手心有些出汗。等到外面有人喊时,他紧张的捏紧衣摆。

    撩开轿帘,璃苑看到是熟悉的仆人,紧张的心情才舒缓一分。他水灵灵的眼眸朝璃苑眨了眨,示意他放心。扶着他的手,小葡萄一路跟着他,直到那名贵客来迎接他后。

    来人是一位年纪偏长的大叔,嘴下粘着些细碎的胡茬,看起来有些不着边幅。他看到璃苑十分高兴,热情地招待他享受一顿美食。

    闲聊片刻,璃苑也清楚这位大叔是一家布庄的老板。从璃苑第一次上台时,他就开始关注他。能够邀请到璃苑,他真的非常高兴,甚至不要求璃苑为他一个人唱戏,取而代之的是带他欣赏美景,要求璃苑喊他木大叔。木大叔如此坦诚的态度,也让璃苑放松下来,甚至有些高兴如此有人欣赏戏曲,这门艺术。

    木大叔带着璃苑见识了他这些年的一些珍藏,细致漂亮的戏服,典雅古朴的戏曲等等。到最后,木大叔甚至向璃苑展示他的唱腔,让璃苑为他指点几分。

    璃苑也很热心的替木大叔指点他的动作,从身后抱着他的腰扶正他的站姿。木大叔不知为何微红了脸,睫毛垂下,轻轻握住璃苑白嫩的小手。

    璃苑对待戏曲一向很认真,一点也没察觉出自己被占了便宜。他看得出这木大叔身材很好,除了下巴的胡渣,长得也属于温润俊秀的大叔,特别是笑时,十分的有魅力。

    此时他正在背后替木大叔摆正姿势,两个人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则是抚摸在木大叔的背部,带他走戏步。从侧面看,两个人完全是亲密的抱在一起。

    “姓木的。”

    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璃苑来不及抬头,手里一空,火辣辣的疼痛便袭击到他脸上。他捂着脸庞,眼眸含着一丝疼痛的泪水,不解地望着正抱着木大叔的年轻男子。璃苑看得出木大叔的表情似乎很害怕,连身体都有些发抖。

    “你,你,干吗我,我,不过”

    没等木大叔讲完,那年轻男子已经捏着他的下巴,强迫木大叔对上他的冰冷的眼眸,“你喜欢听戏,我没问题。你往家里带戏子也没问题,可是如果让我发现,你下次再和别的男子亲密,你看我不整死你。”

    话罢,眼尾上挑目带凶气的年轻男子望了璃苑一眼,极具警戒意味,甚至还带着杀意,让璃苑身子一抖,他不过是教木大叔戏步而已。

    木大叔像是想起什么,脸红的厉害,颤抖的回答“我知道了。”

    年轻男子冷哼了一声,松开木大叔,皱眉摩擦了一下手指,“我才不在几天,你就变成这样。”随后搂着木大叔的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让木大叔脸红的更厉害,如同滴血一般。

    到最后,璃苑只看到木大叔偷偷地朝他这里抱歉的看了一眼,随后就跟着那年轻男子离开。被送回梨花院时,不少平日里和璃苑不太说话的戏子都纷纷的问他今日过的如何,璃苑约莫的说了声还好。他刚在街道上买了安城最闻名的小吃,戏园里的伙食不太好,看到每次万公子总是吃一点,让璃苑有些心痛。

    趁着还热,璃苑摆脱身边的人,快步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柄插好,璃苑才放心的拿着点心,转身和万俟斐清冷的视线凑到一起。

    这让璃苑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将点心拿到万俟斐的面前,小声道“万公子,这是我替你买的点心,口感非常好,你可以尝尝。”

    万俟斐接过点心,解开包在外面的绳子,眼帘半垂,清雅的面容看不出半点起伏,“璃苑,你的右脸庞,有些红肿,有人打你”

    “没有。”璃苑立刻解释道“是我不小心撞到摔倒地上了。”说完,还笑出声来,说自己太笨,看到地面的突起可还是没躲过去。

    即使没有看璃苑,光凭声音就足以让万俟斐确定他是骗人的的,况且谁会跌出一个神似巴掌的印记。从模糊的印记来看,是一个男子的手掌。他其实也没太看重璃苑被打,只是随口问问。

    看着包装袋里酥焦的小圆饼,万俟斐用指尖捣动了两下,他似乎忘了告诉璃苑,他从来不吃酥的东西。万俟斐抬眸看着璃苑期待的眼神,恍然又想起当初宁俊也是用这样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万公子,你不喜欢吃吗”

    璃苑小心翼翼的声音唤回了万俟斐的意识,他摇了摇头,将点心递给璃苑,看到璃苑慢慢变得有些难看的脸庞,嘴唇轻开,“璃苑,煮一碗热粥。”

    “好的。”璃苑一下变得很高兴,抱着点心离开房间。

    空寂的房间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万俟斐来思考他这几日总是想起宁俊的事实,而且每次想起时,心里总是有一丝的压抑。万俟斐望着自己的指尖,白皙剔透,透着光亮,他一直以为只有未曾被人踏足的世界才是最强大的。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连母子都不能避免,万俟斐早就看透一切。可是现在,他为什么的心里为感到一丝丝凉意,仿佛被冰凉的丝线紧缠着,让他有些难受。这种不同于生病的痛苦,如同刻在筋骨中,如影随形,一点一点的浸透到他身体的每一处。

    万俟斐手指拽紧被褥,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无数个岁月都是这样孤独的呆在床上,仰头只看着一小块天地,简单的床幔。那时他都曾无聊的将每个花纹都数过一遍,如今不过才几天而已,没必要想太多。再过几日,等伤平复的差不多之后,他就离开淮城,赶往江城。出现在母亲面前,惩罚是少不了的,可总比陷入没药的境地强。况且母亲现在还需要他办事,一定不会严惩他的。

    模糊不清如同被蒙上一层白纱的视线,让万俟斐辨人有些困难。为此璃苑在门栓上系着一条细长的红线一直连接到绿色的床幔上,上面吊坠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只要有人敲门,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璃苑每次都连续敲两次,铃铛就会发出特定的声音,这样让万俟斐知道外面是谁。

    床头的铃声发出一串急促的铃声,万俟斐眼眸微眯,望着隐约可现的金色手下动作一松。

    “万俟斐,几日不见,你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金发俊美男子身长玉立,雪色的指尖沿着红细线缓缓而来,深蓝的眼眸忽闪了一下,凝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

    “没事,这只是小伤。”顿了一下,继而道“你的事,我会帮你完成的。”

    “我不是来催你办事的,而是来告诉你消息的。”古行之移步到床边,手在万俟斐眼前挥了挥,“毛鹰找到你,却没有你的消息。所以我亲自来找你,你的眼睛受损”

    万俟斐挥开了古行之的手,眼帘抬起,清冷的声音含着一丝怒气,“我还能看见,只是这几日我没办法下床,所以才得不到毛鹰的消息。”

    古行之骤然笑了一下,如同溅在玉石上的水花般清澈,他又再次握住万俟斐的手,搭上脉门,“对长辈不敬可是要遭天谴的,更何况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好消息”

    “我刚得到准确的消息,黑莲教的雪壶出现在淮城的一个布庄。只要你能够拿到它,就可以揭开黑莲教暗地里的一些秘密。”古行之边用指尖缓缓的揉住脉门,替万俟斐导入一些内力,打通他胸口处的淤血,边注视的万俟斐的神色的丝毫变化。

    “雪壶,就是黑莲教,一直用来联络上级的秘密。”

    古行之点了点头。

    “但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万俟斐空闲的另一只手按住古行之在自己脉搏处有些不安分的手指,直接的提出自己的疑问,神色依旧丝毫不变。

    “我告诉过你,宁俊已经完成”对上万俟斐的眼眸,古行之话音一转,“其实,我们之间。”猛然回神,古行之挥袖挡住视线,离开万俟斐的身边,蓝色的眼眸带了一丝惊讶,许久轻声道“你可真狠心,连长辈都下手。”

    “布庄是木成风掌管的。”

    留下这一句话,古行之再次像风一样地从万俟斐的眼前消失。

    万俟斐阖上眼帘,他只是轻微的给了古行之一个教训。摸着胸口,闷痛已经完全消失。刚才古行之的疗伤,确实比外面的药要好上许多。伤势几乎痊愈的万俟斐,又想再次独自行动。可是总要派人先打探形势如何,眼下璃苑是最好的人选。

    没过多久,璃苑就端着一碗热粥高兴地来到万俟斐的面前。他无意地向璃苑提到这件事,也是凑巧,璃苑现在正陪的客人就是木成风。让他帮万俟斐帮事,摸清木府的地形完全没有问题。

    等伤完全好之后,万俟斐就可以完全拿下雪壶。黑莲教的据点也不用再找,就让他看看这秘物中掩藏的秘密。压抑的心一下变得有些轻松,连璃苑也感受到万俟斐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第十九章

    天色灰蒙蒙,有些压抑,空中飘着零碎的雪花,随风而起落入一双白嫩光滑的手中。

    璃苑珍惜地捧着手心中的雪花,坐到木大叔的身边,想要同他一起欣赏这单个的雪花。可是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他手心处的雪花已经化成水滴,形状一点也看不出来。

    木成风正品着热茶,刮干净胡茬,一身得体的青色衣衫让他看起来更加俊秀文雅,清秀的眉目不经意间透着一丝妩媚。看到璃苑失落地望着他的手心,他不禁担心地问道“璃苑,你怎么了”

    璃苑抬首,精致的眉目凝着一丝愁意,“它已经化掉了,我想让你看看单个的雪花。其实它特别漂亮,十分的精致,真是没想到能从天上掉落这种东西。”

    木成风轻笑了几声,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不过是想让他看雪。他手一挥,两个人就开始撑着木伞在木府的后院处散步。木成风本来只是喜欢璃苑唱戏,可是现在他可真心喜欢这个少年。他望着眼前行走的这个少年,忽然想到逼他辱他的男子,伸出的手陡然一软。

    “木大叔,我给你”璃苑回首看到正若有所思的木成风,话音一顿,“木大叔”

    “啊”木成风恍然回神,微笑道“璃苑,你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着,木大叔请我来这里不是唱戏吗”璃苑有些拘谨的抬头看了木成风一眼。

    木成风摇了摇头,举步来到璃苑的身边,微笑道“你随意就好。”

    “木大叔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

    “可以。”

    “昨天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是谁他和你关系很好吗”看到木成风的脸色有些泛白,璃苑连忙伸出手指挡在嘴唇上,愧疚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也没什么,他是我的养子木锐。”木成风侧首望着雪花纷飞的天空,鬓角的碎发染上零星白雪,眼帘低垂透着些许失落,“他一直对我有误会,认为是我把他心爱的女子逼死。”

    “”

    “璃苑,我们去喝酒暖暖身子。”木成风临时的提议将璃苑的话咽回到肚中,他带着璃苑回到他的房间里。这里被木锐弄得非常暖和,呆在里面穿短衫都感觉不到冷。

    他们俩进到房间之后,木成风就将身上的外套都褪去,只着了一件灰色的薄衫。至于璃苑从不肯在外人面前宽衣解带,即使脸蛋红通通的,也不肯褪下一件衣服。

    木成风微微一笑,也不强迫璃苑,将桌上的酒壶直接塞到璃苑的手中。不管璃苑喝不喝,他自己一个人开始痛快的喝起来。桌上放着的四瓶酒很快就被木成风一扫而光,他摇晃的酒瓶,眼神迷蒙的望着璃苑,肆意的夺过他手中的酒。

    璃苑本来想劝酒,可是一想人酒醉后更容易套话,他也就没说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五壶酒都落入木成风的肚中。

    “哈哈”木成风忽然大笑起来,这让璃苑瞧着有些害怕,身体便向后退了几步,离得木成风更远。

    木成风摇晃的站起来,可是一个不稳倒在地上,他在地上挣扎许久,连衣服都被弄得皱成一团,露出白花花的皮肤。当最后一次木成风没成功的站起来,反而踩着衣角摔在地上,连衣服都扯出一个大洞。他猛地一锤地,眼眸满含怒气的斜睨着坐在一边的璃苑,“木锐,小混蛋,还不快点来扶我。”

    璃苑被瞪得身体一颤,赶紧把木成风从地上扶起来。木成风体格健美,身形高大,一个人抵得上一个半璃苑。特别当他靠在璃苑身上的时候,差点将璃苑撞倒在地上。

    他还轻蔑地望了璃苑一眼,用力的拍了一下璃苑的肩膀。璃苑本来就用力的脸蛋通红,被他一拍身体一晃,两个人差点都磕在桌上。

    “木锐,你今个怎么连弱脚虾都不如。”

    低声地咒骂让璃苑脸红的更厉害,他都不敢抬头看木成风一眼。再扶木成风到床边的一段短小的路程,璃苑的脸先是被木成风摸着红的滴血,伴随着他的一系列咒骂。后是骤然一白,仰首吃惊地望着继续不断低语的木成风。

    “你可真狠,敢把你老子囚禁污辱。那可是我男性的尊严,被你踩在脚下狠狠的践踏,不过是因为我逼死了你心爱的女子”木成风打了一个空嗝,继续道“你把我对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放在哪里,况且也不是我故意逼死她的。按道理讲,我真是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声音忽然带着一点清颤,夹杂着哭音,及其压抑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冒出来,“头疼。”

    璃苑小心地扶着木成风坐到床上,眼眶泛红的喊了一声,“木大叔。”他虽然不知道木大叔到底经历过什么,可这压抑的声音让璃苑心里十分的难受。想起他还要欺骗木大叔,璃苑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他弯腰替木大叔脱掉鞋袜,掀起床边的被褥替木成风盖上。身下一股劲力,拽着璃苑趴在木成风的身上。酒气迎面而来,璃苑的额头狠狠的磕在木成风的玉枕上,他想站起来,试了几次发现他都被木成风紧紧的抱在怀里。

    忍着疼痛的额头,璃苑轻叹了一口气,凑近木成风的耳边,低语道“木大叔,你知道雪壶在哪吗”

    “雪壶”木成风嘟囔了一声,翻身就将璃苑压在身下,呢喃道“你不是把它放在密室吗”

    “密室在哪”璃苑费尽心力撑着木成风,避免玉枕再次和自己的脸颊接触。

    “密室在”

    “在哪啊”璃苑尽力的分辨都没能听清木成风的回答,他试喊了两声,得到的回答都是轻呼声。璃苑叹了一口气,将木成风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替他盖好被子,整理一下衣服,就离开这里。

    他本想着如果能从木大叔醉酒后问出雪壶的位置,这样他可以去偷来,省的浪费万公子的时间。可如今,璃苑还是只能替万公子勘察一下木府的地形。由于从小记戏文,璃苑的记忆力变得非常好,一般的事物看一遍基本就可以画下来。

    璃苑回去的时候,木成风还是没有醒。但是璃苑等不及通知他,怕时间太久,他就会忘了。匆匆回到梨花院,甚至连老板的封赏都没拿,璃苑刚才在轿子里已经把图画好,一心想着交到万俟斐手里,连替万公子买的新斗篷都被遗忘在脑后。

    敲门后,璃苑欣喜的将手中的图递到万俟斐手里。

    “璃苑,你这画的什么”万俟斐垂眸看着手上的白纸黑墨,上面一道一道的,标记着方方正正的符号,简直和小孩子的涂鸦一样。

    璃苑不好意思的搅着手指,“我画工不好,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解。”

    “讲吧”万俟斐抬眸轻瞄了璃苑一眼,清冷的话音暗藏着一丝无奈。

    璃苑详细的把脑子中的木府的地形,包括正院、前院、后院都一一给万俟斐标志出来。其中重点是木成风住的地方,包括木锐,甚至连家丁的多少都粗略的讲了一遍。

    “谢谢你,璃苑。”万俟斐收下图纸,多日里压抑的内心因为伤好变得轻松许多,甚至连眼眸中的冷意都少了许多。

    璃苑一惊,望着万俟斐开始穿衣服,他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璃苑从来没想到万俟斐离开后的日子,“万公子,你说谢谢干什么,你这是要走吗我知道你伤好了许多,可是再留下养一段时间吧”

    万俟斐手下动作没停,抚好外袍上最后一道褶皱,白色的指尖快速的将黑发用发带束在脑后。

    “万公子,要不让我和你一去走也行”

    万俟斐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早就不想呆在这里,况且璃苑被自己下的禁咒,应该维持不了多久。他束好发,眼尾余光扫到璃苑满脸泪水的小脸,淡色的嘴唇轻轻开合,“璃苑,你保重。”

    要知道这句话已经是万俟斐的底线,他从来不会对别人说好话,更何况是被自己利用的棋子。

    “万公子,万公子”

    身后传来璃苑的喊声,被风刮到万俟斐的耳朵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最擅长猜测人心,和璃苑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也有些了解这个少年,单纯却又坚强。万俟斐早些离开也是为他好,避免他产生过于不切实际的想象。

    万俟斐停在一家衣服店门前,这时外面的雪基本上已经停了,灰白的天空透着刺骨的冷意,他伸手摸了摸单薄的衣衫,抬脚迈进店里。没过多久,重新换上一身雪白衣衫身披淡青色斗篷的万俟斐从里面出来。宽大的斗篷帽遮住他的半张脸,只露出弧形优美的嘴唇和下巴。

    万俟斐垂眸望着脚下的白雪,一个人行走在偌大的街道上。经过一番的挑选,他出来时天色已经泛黑,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陆续点上了灯笼,散发出温暖的红晕。

    闻着若有若无的饭香,万俟斐一向没有胃口的肚子竟然有点饿意。他望了一眼眼前的客栈,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点了一些看的过眼的菜。他一点也不担心雪壶,因为只要知道木成风的住处,那就是他的掌中物,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饭菜倒也算可口,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斐心情愉悦,以前山珍海味放在他面前也是味同嚼蜡,这点清淡的小菜反倒勾起他的食欲。无拘无束的感觉果然十分的美妙,万俟斐没有用轻功而是步行来到木府附近,摸着眼尾隐隐发热的花瓣,万俟斐阖上眼吞下一颗药。这可以让他暂时内力堪比一般的武林高手,万一催眠不力,他还有退路。

    、第二十章

    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被嵌在墙的四壁,仿佛如同被感染了一般,连墙壁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将整个屋内照得如同白天一样。细看这发光的墙壁,就会发现这正是一整块的暖玉,温热滑腻的手感只能让人感叹屋主的奢侈。

    豹皮铺成的座椅大气豪迈,纯金打造的两米高的金笼,旁边摆着一张矮脚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各种的刑具。

    忽然,紧闭的门被脚踹开,走进来一名嚣张的黑衣男子。他直接坐到豹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黑色半脸面具,邪气的眼眸让手下心一沉。

    “你吩咐下去,今后多派几个兄弟暗中监管木府。”

    “是。”

    门还没关上就再次被人打开,木成风刚洗完澡,就被下人喊来见木锐。

    “小锐,你回来了。”

    木锐眼神扫到自己面前的木成风,脸色泛着被水浸润的红润,连嘴唇都粉嫩的可爱。他将面具戴在脸上,嘴角勾出了一丝邪魅的微笑,将木成风搂到怀里,吧唧的亲了他嘴唇一下,“木成风,你是纯心来诱惑我的吧”

    木成风早就习惯了木锐时不时流氓的行为,不过依旧老脸一红,颤抖的手指握成拳头。

    “木成风,你看看我戴面具如何”木锐将面具戴在脸上,遮住邪气的眼眸,只露出削薄的嘴唇和形状优美的下巴,看起来十分的英俊。这让木成风骤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木锐的时候,英俊明朗,站在树荫下冲他微笑。不知何时,记忆中的少年变成如今让他感到既陌生又害怕的样子。

    “喂,你知道自己帅可你也不用看着迷了吧”木锐拍了拍木成风的脸蛋,轻笑了一声,将下巴搭在木成风的肩上,“我不在的日子”

    他鼻翼阖动两下,声音骤然降低了一个温度,“你喝酒了”

    “没,没。”木成风结巴地回答道,他明明之前洗浴焚香的,小锐应该不会发觉的,“哎,小锐。”木成风忽然被木锐抱到大腿上,木锐还压着他来回动弹的胳膊,嘴角抿成一条线,不悦的神色显而易见,“小锐,就这”

    “木成风,看来我不在家,你的胆子似乎大了许多。”

    木成风挑起眉头,神色有些愠怒,却不敢明白的表达出来,毕竟木锐的狠辣让他有些胆怯。

    “看看你。”木锐捏着木成风的脸蛋扭向自己,眼眸微微眯着,“现在脾气见长。我这样,也是为你好。下次,可别想我轻易放过你。”况且今日和他呆在一起的那个戏子,明日会好好招待他的。

    木锐松开木成风的脸蛋,转而放在他的后臀上,又将下巴搭在木成风的肩上,让木成风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木成风没有挣扎,尽管他的心里的屈辱感快让他承受不住。可他劝慰自己,类似这样的场景已经有许多次,他一次次告诉自己要习惯,不要让木锐察觉到异常,否则他连自由都没有。

    “这两日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得到消息可能会有人来盗雪壶,这样我可以贴身保护你。”

    耳边传来的温暖的话音让木成风嘴角不自觉的垂下,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木锐要想囚禁他直说,何必给这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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