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这些年一直看着庄南和周辰一起长大,看着卫国公府不大不小的变化,看着整个楚王朝翻天覆地的变化。
——卫国公府
此时的卫国公府,庄同已经将国公爷的爵位卸下,只当大楚的庄太傅和周辰的教书先生。
国公爷的爵位由庄成承继,成为了新的卫国公;唐瑶也由卫国公世子妃变成了卫国公夫人。
庄文今年二十二岁,已经是大楚闻名的才子,几年前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院编修,以后很有可能进入内阁。
庄武今年刚刚弱冠,常年待在军营,很是带出了一些士兵,算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现在是淮南军中的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而庄雅,果然如同当年抓周宴上那位唱喜的婆婆所恭喜的那样,成为了大楚的一位才女,其文采比之历史上拥有“咏絮之才”的东晋才女"谢道韫"也不遑多让。
——大楚朝
首先,皇帝周景宏这些年很是添了几位皇子公主。现在皇室有五子三女。
大皇子周辰,宋皇后所出,年纪在全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一,今年二十一岁;
二皇子周翎,亦是宋皇后所出,排行第二,今年十八岁;
三皇子周致,燕贵妃之子,排行第三,今年十六岁;
四皇子周端,梁德妃的幼子,排行第六,今年十三岁;
五皇子周臻,燕贵妃的第二子,排行第七,今年十二岁;
大公主周瑾安,荀淑妃唯一的女儿,排行第四,今年十六岁;
二公主周宝璋,梁德妃的长女,排行第五,今年十五岁;
三公主周琇莹,宋皇后的幼女,排行第八,今年十一岁。
总之,八个儿女分别是周辰、周翎、周致、周瑾安、周宝璋、周端、周臻、周琇莹。
其次,十七王爷周景行,今年二十有三,于三年前离开京城四处游历去了,本要考虑大婚之事了,却至今未归。
最后,周辰在十六岁时封亲王,封号为“容”,现在应该称他为容王。
周翎也是十六封亲王,没有封号,称为“翎郡王”。
周瑾安在十五岁时获封“永安公主”。
周致今年刚刚获封“致郡王”。
……
杨嬷嬷想着这些年楚朝发生的诸多变化,她却觉得变化最大的却是眼前这个孩子。
庄南没有成为喜婆婆贺喜的才子,也不会武功。这本没有什么,卫国公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国公爷庄成只有一位妻子,有四个嫡子嫡女。一家子极为和睦亲密,庄南就算什么都不会也不用发愁以后过得不好。
杨嬷嬷并不为庄南今后的生活担忧,她担心的是庄南的容貌和感情。这十四年过来,庄南越来越俊美,真的是俊美无俦。柳叶眉、丹凤眼,高鼻梁,深邃的眼窝,薄唇淡红,肌肤无瑕;挺拔的个子,修长挺直的身材。庄南已经成为了天下闻名的美男子了。
美到什么程度呢?杨嬷嬷没读过《陌上桑》,但是却见识过了庄南相较于罗敷不遑多让的轰动。行者见庄南,下担捋髭须。少年见庄南,脱帽著帩头。少女见庄南,荷包抛一筐。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庄南。
……
自从庄南过了十五岁生辰,全天下似乎都蠢蠢欲动起来。那本是女子及笄的日子,但是天下人似乎都觉得庄南可以定亲了。于是各种王侯将相、各种世家贵族都上门来提亲,杨嬷嬷终于见到被踩烂的门槛是什么样子了。
杨嬷嬷心想,倘若三少爷生在寻常人家,估计全天下无论男女老少、不提贫富贵贱,大家都有可能去提一下亲的,甚至很可能会被达官贵族强虏了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罢了,卫国公最起码还能保住自家的孩子。但事情还没完,杨嬷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庄南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仅与周辰,也就是容王爷越走越远,甚至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明明他们俩感情那么要好!而且,最让杨嬷嬷接受不了的是,庄南竟然包养了一位青楼女子!
事情发生在上个月,杨嬷嬷回家探亲,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今年三十六岁,早已成家立业,因为自己在卫国公府先当奶娘后当嬷嬷,很有几分体面,所以自己的儿子现在开了一家小酒楼,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杨嬷嬷儿子家的酒楼。
杨嬷嬷的儿子名叫大田,此时大田正在柜台后忙活着,一抬头看见自己娘亲,很是吃了一惊,连忙招呼杨嬷嬷去二楼的雅间里坐了。
大田问“娘,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杨嬷嬷给儿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在意地说道“哪里用的着你去接,你活计又忙;再说我哪次回来府里不是车接车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少爷是个多么周到的好孩子。”
大田先是点头赞同,这些年自己娘亲在卫国公府先是给庄三少爷当奶娘,后来当管事嬷嬷,每次回来没少说三少爷哪儿哪儿好,回来后也待不了几天就要急着回去。大田都要把那位三少爷是自己家的亲弟弟了。
而自己的小妹妹,就是前两年刚嫁出去的那个妹妹,小时候没少为了这个闹性子,有一次还哭着说自己是娘亲捡来的,那个三少爷才是亲的。后来长大了,知道娘亲这是一方面身不由己,在大户人家做事哪里是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就算卫国公府很讲人情也不能在人家做工还要住在自己家吧。另一方面,这些年,妹妹也知道不少庄三少的事情,知道这是个很心善的好人,再说庄三少知道杨嬷嬷家中有个小女儿后,每次都让娘亲捎回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那个小姐姐,于是杨嬷嬷的女儿也就慢慢接受娘亲把庄南当做亲儿子来疼了。
杨嬷嬷看见大田点头,很是高兴。正要让儿子出去忙自己的,不要招待自己了,自己坐坐就走。却见儿子点完头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面上现出为难之色来。
杨嬷嬷觉得奇怪正要询问,就听见隔壁雅间进了客人,此时正在大声说话。只听一人道“那个卫国公府的三少爷真的那么好看?”
另一个人似乎正在拉开椅子,说道“那当然,那次我去给卫国公府送菜蔬,亲眼见过那个庄三少,那个俊啊!真是比唱戏的唱的那仙女还要美!”
先前那人道“哎哟!也不知以后谁有这艳福。比仙女还俊,就算是个男的,不能生娃,娶来供着也合算啊!我要是能尝尝这庄三少的滋味,死了也甘心了。”
杨嬷嬷听到这儿已经是脸色铁青,她推开挡在身前的儿子,怒道“你拦我做什么?!那些混账东西那样编排少爷,口无遮拦的就该上去大耳刮子扇他!”
大田还是不让开,他紧紧地拉住杨嬷嬷,低声道“娘,娘,你先别去,还有……”
杨嬷嬷直接抽在儿子身上,气道“大田你不能没良心啊!人家卫国公府对咱娘仨怎么样!那年你爹没了,是谁帮咱家挨过那段苦日子的?!人家三少爷对你咋样?你这酒楼是咋开起来的你都忘了!?你混蛋!”
大田见母亲说着说着就哭了,连忙狠狠抽了自己好几下,急道“娘,不是因为这个,我有事要和你说……”
大田还没说到正题,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惊呼“啥?这庄三少还是个风月好手?”
作者有话要说 1、周氏家谱
2、周景宏后宫
3、卫国公府
☆、贺虎 竞拍夜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晋江抽了,我等到十二点多也没爬上来……我真的昨天修文了……请相信我qaq
杨嬷嬷愣住了。
隔壁有人答道“可不是!看着挺正经的,谁知道才十五,是十五岁吧,才十五就在青楼包上妓子了,还是宵香院里最贵的姑娘!听说开苞那夜就被庄三少买下了。”
杨嬷嬷更生气了,这就要起身去隔壁间与那两人当面对质,但还没迈步就被儿子跪下抱住了腿。
杨嬷嬷还没再说什么就听见儿子说道“娘,您听我说,这是真的。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后来隔壁间的客人再说了什么,杨嬷嬷没有听到了。她看着儿子憨厚老实的面庞,不自觉地往后踉跄了两步,堪堪扶住了椅子背,一时间震惊地无以复加。
大田赶忙起身过去扶杨嬷嬷,急道“娘,您怎么了?你别急……”
杨嬷嬷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拽住儿子的手,颤着声音问道“咋回事儿啊?大田这是咋回事?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大田道“娘,一开始我也不信的,但这是真的啊,来儿子酒楼送米面的那个贺虎贺大哥亲口告诉儿子的。娘您也知道,贺大哥虽然经常去宵香院喝点酒看会儿美人,但却从不会说谎话骗人,要不然儿子也不能从他家进货。”说完,大田便讲了李大哥李虎那天告诉他的事。
贺虎这些年做粮食生意,着实积攒下了一点儿银钱,他打算用这些银钱娶一房婆娘,不需要多好看,他也不喜欢瘦的,最好是胖乎乎的那种,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而且以后也好生养。
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宵香院头牌长莺姑娘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做青鸢,一个叫做白鹭。
青鸢是个大圆脸,圆眼睛细眉毛,连鼻头都是圆的。
白鹭是一个很是纤细小巧的姑娘,这是贺虎对她的全部印象。因为这位白鹭姑娘一直低着头,从不往人前凑,也不爱说话,更不会当众表演什么才艺,整个人像是一个家具物件,很没有存在感。
贺虎喜欢的那个姑娘就是青鸢。虽然青鸢胖乎乎的,长相一般,但是看着很是有福气。
于是贺虎便经常去宵香院,点一壶清酒、几碟小菜,在楼下大堂处等待青鸢出来后看几眼,等人进去了他就回家。
这天,贺虎又去了宵香院。
在一楼大堂里,他坐在老地方,还是一壶酒、几碟菜,静静等着心中的姑娘出现。
这时他发现今天大堂里人很多,越来越拥挤,后来老鸨都出来赶客了,赶的大多像是贺虎这样的消费很低的客人。老鸨道“来来来,让一下啊,今晚是我们宵香院头牌,花魁长莺的梳拢之夜,大家有意的可以上前竞价,没这意思的客人还请空出位置来,明天再来玩。”
贺虎被迫起身,看着小丫头们将他这桌的饭食都收拾走了,他没拦住,只得和几个出不起大价钱的闲汉一起靠墙根儿站了。
慢慢地宵香院里人越来越多,贺虎却不想走,他一方面想要看热闹,另一方面却是想要知道这长莺姑娘会被谁得去,这样也可以知道以后青鸢姑娘跟着谁了。
贺虎等得百无聊赖,于是便一边听周围的闲汉聊天儿,一边四处打量。
贺虎的目光不经意地划过众人,又不在意地移开,却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又移了回去。
那是卫国公府三少爷,那个以美貌名扬天下的庄南庄三少。
庄三少这些年越长越美,几乎成了让人见之惊呆的存在了。只见他柳叶眉、丹凤眼、高鼻梁、嫣红薄唇。一身殷红色长袍,广袖,大长摆。腰间是一条玉带,腰带正中央有一块和田水仓玉璧。而腰带的一侧垂着一块幼童掌心大小的如意纹路的玉佩。
贺虎呆呆地看着庄南,他太过吃惊了,卫国公府一直都是京城世族大家的典范,讲究一夫一妻制,从未有庄家子孙进过青楼这种地方的事情发生。
他心下一惊,赶紧挤了过去。他和开酒楼的大田交好,很是知道一些内情,大田的娘亲是庄南的奶娘,感情很是深厚。他得过去看着,免得这庄三少被人糊弄了。
贺虎一路挤过去,不知踩了几个人的脚,也不知道被多少人骂之后,终于挤到了庄南的身边。直到此时,贺虎才看清了庄南的表情。
贺虎呆住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啊。贺虎看见庄南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庄南的眼角是那种如凤尾一般上挑的样子,这一瞥尾端上挑,眼光凌厉;薄唇紧抿,嘴角绷得很紧。
贺虎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庄南。
以前他见过的都是庄南去酒楼送杨嬷嬷回家或是在酒楼吃饭。那时候的庄南笑容干净、眼神清澈,嘴角上挑,一派清灵。
而现在的庄南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很久之后他得知了一个词可以形容那一眼邪魅。给贺虎的感觉陌生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如果不是这样的绝色,贺虎当真会以为这是另一个和庄南长相相似的人罢了。
贺虎收回想要近前的脚,默默后退了几步,离开几个人的距离仔细看着庄南。他有种感觉,今天肯定有大事发生,他不知道这种大事是不是自己这种人能够掺和进去的,所以最好还是先远远看着。
贺虎看着庄南,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刚才庄南那一眼应该是看什么人,他赶紧看向庄南身后,此时庄南已经上了二楼,他身后跟着一个和他年纪比他稍大的少年。
那个少年长相一般,直眉、长眼,个头不高,身穿一件金边银白色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把玉骨折扇。贺虎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厌恶,那个少年整个人显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来。贺虎最不喜欢与那种很有心计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只是一瞥就厌恶地移开了目光。
贺虎再次看向庄南,这才发现庄南竟是与那个少年时一起的,此时二人在老鸨的簇拥巴结下坐在了二楼雅座上。
贺虎在楼下听不到上面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老鸨是问二人要点些什么饭菜。庄南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那个令人厌恶的少年则是嬉皮笑脸地靠近庄南,想要说什么。贺虎看见庄南眼神一冷将那人推开了。
那人眯了眯眼,倒是没发作什么,只是哼了一声,转向老鸨吩咐了什么,老鸨满脸带笑地退下了。
没一会儿,老鸨亲自带着几个小丫头捧上来几个托盘,里面是饭菜和酒。老鸨安排好酒菜,就离开了。
贺虎看见那少年自斟自饮,不时对庄南说着什么,而庄南却是绷着脸、冷着眼,也不吃也不喝更不接话,只是静静坐着。
贺虎觉得奇怪,正要去大田的酒楼叫大田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老鸨出来说道“长莺姑娘来了!”
贺虎还挂着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那个青鸢姑娘,只得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楼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