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莫启清把钥匙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激动的不得了。原本以为离开棋院后,那个公寓也会归还给棋院,他没想到莫之运竟然把那个公寓当做棋院对他的奖励送给他,当时,他抱着莫启清久久不能言语,他知道,这都是莫启清为他做的……
打开房门,屋子里味道有点难闻,基本上一年没有通风,空气难闻的厉害。宁逸把所有窗户打开,又仔仔细细的把屋子收拾干净,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晚上九点了。
这几年来紊乱的作息时间和高强度的工作让宁逸感觉疲惫异常,尤其是胃,已经千疮百孔,忙到这么晚,胃里已经没有一丁点东西,疼的厉害,宁逸决定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刚把门关上,宁逸遇到两个人,两个很熟悉的人,尹轩和赵青流。宁逸看到他们两个微笑着摆摆手打着招呼,“这么晚,你们去哪儿?”
宁逸熟稔的话,让尹轩有种错觉,以为,这是三年前。尹轩笑着快步走到宁逸跟前,拍着宁逸的肩,眼里都是欣喜,“宁逸!”
“好小子,长高了不少。”宁逸拉着尹轩打量一番,笑着说,随后,他又朝赵青流打着招呼,“清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赵青流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三年,三人变化都很大,但之间的那种感觉没变,这一点就足够了。人活在世,并不是一个人,自从宁逸当初踏进棋院后,对尹轩、宋温、赵青流以及铃木,都已经把他们当成朋友,这些人,不管以后怎样,都是他宁逸认定的朋友,不含其它杂质,多年后再见面的时候,只需要摆摆手,打个招呼,这样就够了。
“我要去吃个饭,一起?”
“好啊。”尹轩欣喜的一口答应,忘记他出来是要干嘛的了。
随后,三人去棋院外面的小吃店里坐下来,晚上的小吃店,很热闹,他们三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着对宁逸来说是晚饭的夜宵。
吃完饭后,宁逸提着一大袋的啤酒,拉着两人坐在棋院里的椅子上一人一瓶喝起来。
“小轩轩,听说你已经取得职业五段了,不错不错。”和尹轩碰一下罐装啤酒,宁逸倚在椅子上痞笑着说着。
尹轩瞪了一眼宁逸,喝一口啤酒,“和你比差的远呢,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还行。”摇摇手里的啤酒,宁逸喝一口后淡淡的说着。
“清流,你也职业九段了吧,明年又有‘曲氏杯’了,记得到时候可要抱个冠军回来。”一罐啤酒喝完,宁逸把罐子捏的扁扁的,往不远处的垃圾桶投去,砰地一声,罐子落入垃圾桶,宁逸又拿起一罐打开,笑着说,“取得冠军后,能退就退吧,别让那人等太久。”
赵青流皱眉,把手里的啤酒喝完,他看向宁逸,声音还是很冷,“你都知道了?”
“嗯,我和那人有点生意上的往来。”宁逸毫不避讳,朝赵青流微笑。
赵青流的事儿,这一拖也三年多了,亏那人能等得了,那男人也三十了吧。宁逸想着。
“话也不多说了,有舍有得,你好好想一下。”宁逸拍拍衣服站起来,朝尹轩和赵青流摆摆手,“我回去了休息,累的慌。”
说完,他便离开了。他边走边说,“其实,你们也算好的了,总比……我和牧歌强的多……”
赵青流看着离开的宁逸,眉头皱的更紧了,想起缠着他有三年的男人,想起那男人每次对他耍赖……他抬头望着星空出神……他亲眼见证了两对人的分分合合,这让他怎么做出抉择……
第二天清晨,宁逸早早的醒来,醒来后,他对着床的另一边轻轻的说着,“早,牧歌……”
之后,他轻轻的起床,然后穿好衣服出去买早饭。还是那家口碑极佳的店铺,店铺门口还是排了很长的队伍,宁逸站在队伍里安心的等着,他闭起眼睛深深的吸口气,心里十分满足,果然,还是这里的蟹黄包最香了。不知,牧歌在国外还吃不吃得到他最爱吃的蟹黄包……
“老板,两份小米粥,四笼蟹黄包。”
“好嘞!”赵老板头也不抬的手下忙碌着,“这是您要的两份小米粥、四笼蟹黄包,总共……”赵老板把东西递给宁逸,抬头的一瞬间,喉咙里的话就打住了,他惊讶的看着宁逸,很是惊喜,“你是宁初段?哦,不不不,应该是宁九段,你这是又回棋院了?”赵老板看了看棋院的方向又看了看宁逸。
宁逸付完钱后,朝赵老板笑笑,“没,只是嘴馋了,想吃您这儿的小米粥和蟹黄包了。”
赵老板一听,手下赶紧麻利的又打了两份蟹黄包外带递到宁逸手里,笑着说,“想吃就多吃点,我们家别的不多,就包子多。来,拿着,和苏九段一起吃个饱。”
宁逸也不客气,笑着接过蟹黄包,“谢谢赵老板。”他知道,赵老板这人喜恶分明,喜欢你才会跟你不客气,要是你拒绝,他反而跟你急。
赵老板看着走远的宁逸,心下叹息,嘴里直念叨着,“好好的怎么就不下棋了呢。”
回到家以后,宁逸把所有的蟹黄包都装在盘子里,一人坐在餐桌上幸福的吃着,似乎,他的对面坐着牧歌,似乎,时间倒回,回到他们还没分开的时候……
吃完早饭后,宁逸把棋盘拿出来,一颗一颗棋子摆着,白子是他的,黑子是牧歌的,他想着牧歌下棋时的样子,下棋的思路,一盘一盘摆着。时间过的很快,如指间流沙,瞬间滑过……
不舍得离开,这里,每一件东西他都熟悉,每一件东西都有牧歌的气息,可是,终究要离开这里。夕阳洒下余晖,照在屋子里,印下昏黄的暖色调,宁逸坐在地上倚在床边,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妖娆的烟雾慢慢的升起来再消失不见,他站起身,离开。
地上棋盘上,留下一盘没有摆完的棋局……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一天……累死!!!!
27、中元夜宴
上了药,又过了两日,落竹的腿好了许多。下床走路是毫无问题,你要跟他说哪里有人掉了钱袋,要他飞奔过去也不是个事儿。怀王最近却像很忙,几次坐在落竹床边,要给他按摩,却都有急事被王小生叫了出去。次数多了,落竹干脆赶他去书房,免得打扰清净。
也正在此时,夏日里京城最盛大的一场狂欢,拉开了序幕。
中元节亦称鬼节,是祭祖的大日子。白日里小皇帝带一班朝臣搞了祭天大礼,晚上又大宴群臣。怀王自然在席,又因小皇帝强烈要求,落竹也出现在怀王身侧。
中元节后,马上就要忙活秋闱,今年的主考一职,怀王派与魏相派争得厉害。怀王本想叫云柯的父亲担任主考官一职,云柯的父亲是先皇帝师,德高望重,主考一职众望所归。无奈言官一本奏折,把云家八竿子打不着一个亲戚国丧日饮酒的旧账翻了出来,云老一怒之下,远离朝堂,险些连亲生儿子的官都不让做了。
怀王只得另寻人选。
暗中甄选许久,翰林院秦佳年倒是不错,先帝十三年的二甲第一名,距离三甲仅有一步之遥。为官多年,清正廉明是出了名的,更重要的是,秦大人今年三十六岁,恰好为科举引入一股清新之风。怀王与幕僚私下多次商量,也都属意此人为不二之人。更重要的是,两位辅政,魏相一直咄咄逼人,怀王却是懒散惯了。时间长了,朝中人竟隐隐以魏相马首是瞻。怀王要让云柯进都察院,就必定要有所铺垫,而这件事,非常合适。
魏相自然不让,他自己也指望着靠科举招兵买马。新帝继位的第一次科举,魏相几乎把出众的仕子全部纳入麾下,历练到如今,已有不少人能够独当一面。所以这次科举,魏相一派怎能拱手相让。中元夜宴,有沉不住气的,率先挑衅,对方还击。开始碍着皇帝在上两位辅政也在场,顾念着面子,文绉绉你来我往,后来恼羞成怒,干脆人身攻击。
季一长前日回来了,听说怀王打算叫云柯进都察院,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怀王见他这样,便叫他有话直说。季一长不跟怀王藏着掖着,直接点破怀王的心思。
云柯早就与魏相公开对抗,又与怀王私交匪浅,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怀王的人。怀王要叫云柯进都察院,也不过是个障眼法,叫众人以为他志在言官,实际上,他志在吏部。
说白了,云柯只是枚迷惑敌人的棋子。
听他这么一说,怀王也一阵心虚。云柯聪颖,坐上了都察院都御使的位子,慢慢就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动用云柯,只是,身不由己。
季一长不欲戳怀王痛处,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今日便跟着怀王入了这夜宴,冷眼旁观群臣乱作一团,心里头一次,对着复杂官场产生了厌恶。他为怀王幕僚,可真正拿主意的,却都是这位看似懒散的王爷。他心里思量着,铲除魏明德后自己定要向怀王辞行,而恰巧此时,前座的怀王偏过头,笑道“许久未曾见此场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