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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枪炮灰演绎录 第14节

作者:杏蒲 字数:27505 更新:2021-12-30 14:04:59

    赵抟之没有起身离开,一直坐在床沿边,压着一角的炎夏薄被。

    蜡烛燃到自己灭了,整个房间黑下来,他也没有离开。

    顾生槿也没有赶他,又没有中了迷药,还能担心赵抟之做什么担他个铲铲心。顾生槿闭上眼,正要睡去,就听到赵抟之在他背后开口了,“我的故友,是因为我被我舅舅找到,才被抓的。你说的没错,是有我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我明明没有多少自保能力,还带着他一起走,他不会遭那么多罪。”

    顾生槿没有动,不过他重新睁开了眼,对着床壁听着。

    “就算我心里明白他大概活不下来,等我有能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建立索星阁这样的情报组织,去找他的下落。固然,建了索星阁于我是百利无一害,至少我没有放弃找他。我让索星阁找了他很久,一直没有找到有关线索,我才相信他已经死了。”赵抟之的声音很平,一如往昔凉凉的,淡淡的,然而和他往日的让人摸不着底终究有点不太一样,在那沁凉的声音里,顾生槿听出了些许不外露的诚恳。

    顾生槿动了动,转过身来看向赵抟之。虽然很吃惊索星阁是赵抟之建的,但现在顾生槿更吃惊的是赵抟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他有点看不懂赵抟之了。

    赵抟之一直朝窗外坐着,跟顾生槿说话要朝里扭着身子,他见顾生槿转过神来,更偏了头,黝黑黑的目光看着他“其实我一直很想当面问问他,有没有后悔过当年救了我,跟了我一起走。如果没有遇到我,他可能不会过得很幸福,但也不会过得特别悲惨,他不会经历许多本不该他那个年纪经历的事。当年我答应过他,等彻底安顿下来,就和他一起住在一个地方,老而至死,只用一个名字,不必再躲躲藏藏,今夕异地但是你也看到了,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光明正大地对外宣称我是一个男人。所以我就很想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是不是后悔了,才会忘了那么多事。就像那天晚上的事,对顾生槿来说确实是不好的,但一般人,怎么可能转眼就忘了,还忘得干干净净的。

    如果所有痛苦的事,他都忘了,才能变得开心。那是不是说,和自己相识,对他来说,也是痛苦的,不能够轻易记起的呢。赵抟之很想告诉顾生槿,我对你好,和所谓的移情没有什么关系,那是因为,你就是那个故人。

    然而他又隐约地担心着,是不是自己告诉了他,他记起来也好,记不起来也罢,都会直接地告诉自己“没错,我觉得我是后悔了。”

    赵抟之不想说这个人在我心里非常重要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但他也不能说自己能无动于衷地接受这种宛若天石坠地的答案。

    他第一次感到有了一丝不得不接受的退缩。他不想听到赵简之对自己说“是的,我就是对你感到失望,才后悔了,才忘记了。”所以他想确保这一次赵简之在自己眼底下一定是万无一失的,一定是万分安全的,他想证明给他看,我跟十年前的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但是他疏忽了一点顾生槿虽然就是赵简之本人,但顾生槿是在武当长大的顾生槿,和从前那个连名字也没有的赵简之已经不太一样了。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自己。他也不再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甚至已经不再记得自己。

    顾生槿在黑暗里,和他对望一会儿,说道“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问他了。”

    “也许吧。”赵抟之一只手撑在被角上,微微俯身问顾生槿,“如果是你,像豆子一样被我牵累,你会后悔么”

    、第86章 下药事宜

    池嘉木的头七一过,就安排着下葬了。这大热的天,虽然有冰块镇着尸体,到底不如地底下凉爽,路路新说池嘉木最贪凉的,还是早些入葬了,免得天天在地上蒸暑气,惹先生不快。既然路路新这么说,旁人也无甚异议。好歹他才是最了解池嘉木的那个人。

    况且他们江湖中人,也不像那些达官显贵,死了还讲究停灵多少日。多的是草草挖个坑就葬了,草草写个木牌就当碑的。得益于池嘉木的家底,他的葬礼还不至于如此随性,是垒了砖,砌了坟,整个严实得只能靠炸才能开,不怕风吹雨打的天时,不怕摸狗偷鸡的宵小,算是一应俱全了。

    死人已矣,活人的争斗还是不休。虽然暗中还有一批死士虎视眈眈,但沈愉的人马已经去了,那些死士也伤了一些人,一时半会的只要后援没到,他们就翻不起什么浪。路路新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再把他当回事了,不过盯着赵抟之的霁月山庄,和中了三尸掌后又好了的顾生槿,是一定的。

    因此顾生槿知道沈愉已跑,就没有随便出门了,几乎是日日陪在路路新身边,比保镖好点,跟个监护人似的,让个别觊觎常青门的宵小个个望而却步了。赵抟之也不曾打扰他。

    倒让路路新和顾生槿俱都得了清净。

    当然这清净中,还有每天都有的各种乐声,各种火烧火燎的烟火气。顾生槿看着,总觉得池嘉木一定会嫌弃一群群的道士和尚把自己的庄子弄得这么麻喳喳,不过这里头既有江湖豪杰出的心意,还有附近村镇里的人们凑出的心意,他就算嫌弃,大概也只在口头上嫌弃几句吧。

    送葬这天,来的人很多,从队伍的开始,到队伍的尾巴,迤逦了几乎一整条山路。原本这天是风和日丽之象,池嘉木的棺材才放了进去,天上就已经积了云,等他的墓封好,阵雨就下来了,滂沱淋漓,浇得每个人都透透的凉。浇完了,雨又收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了。就留了一地的落汤鸡。

    这天气也是阴晴不定得古怪。

    但再古怪,该走的人也已经走了。

    顾生槿扯了扯湿透的衣裳,拧了一把水下来,这样子他们大老爷们倒没事,姑娘们有些吃亏。顾生槿眯起眼,不经意地飘过赵抟之的方向,心道也不知道他那假胸会不会现行。

    见到了,就见赵抟之的外裳已经用他自己的内力基本蒸干了光用看的也知道自己白操心了。

    呸就没操心

    顾生槿晦气地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拉了路路新往山下走去。

    这古怪的天气让每个人回去都洗了趟澡。赵抟之也不例外。他还住在池嘉木的庄子中,霁月山庄的人依旧对外保持警戒,并没有因夺回这个庄子而放松了警惕。然而还是有人进来了。

    她穿过每一个巡逻点,像是早知其中关窍一般,起落腾挪,就到达了赵抟之的房间。赵抟之听到声音,穿戴好最后一件衣服,就转身往外走,对外面的来客并不感到意外。他走出里间,随手抬起托盘,就把托盘上早就归置好的茶具一起端到了桌上。不过壶里面没茶,乃是无色无味的凉白开。

    “你来了。坐。”赵抟之提起茶壶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白开。苏单荭所练内功常年忌口,连茶也喝不得。

    苏单荭接过茶杯,豪迈地一口灌了,长呼一口气,略解得渴和紧绷的精神,又将茶杯递了出来“再来”赵抟之也没有端什么架子,又从善如流给她倒了一杯。苏单荭喝下了,才满足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对赵抟之说“教主已经病入膏肓了。”

    赵抟之闻言一点不意外,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他死得快些。”

    苏单荭迟疑了一下“就按以前的量不好么多了怕他吃出古怪来。”

    “他吃出来又怎么样,他能想到是你的人在动手”

    苏单荭摇摇头“我待教主与从前无异,他不会想到我的。这些日子,一直是祝长老跟他不对付,想扶植他自己的侄儿继承下任教主之位。还有秦长老在背后暗暗挑唆,似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教主忙着和他俩斗法呢。”

    “也难为他了,伤得要死不活,还不愿意找继任者。”赵抟之不太明显地嗤笑一声,“祝长老把他侄子推出来,还不如摆明了说他自己想坐个教主位子玩玩来得有号召力。”赵抟之毫不客气,苏单荭闻言重重咳了一声,差点没被自己呛住,赵抟之只瞥她一眼,就自己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水,“沈愉找过去了他又想做什么”

    苏单荭当即正色道“他已经说服教主接受他的建议了。沈愉向教主献了个一石三鸟之策,即让我教出面暗中对顾生槿和许昭然下药。”她看了一眼赵抟之的神色,见他面无异色,似无动容,斟酌了一番才继续说,“说是此计一可破坏您和武当顾生槿的关系,二可使武当峨眉决裂,三可趁机对您下药,将您带回教中。”

    用过一次的伎俩还指望再在他身上奏效赵抟之未见得有多生气,只微微笑了一下,“把药换了,看他怎么玩。”苏单荭立刻点头应了是。

    赵抟之想了想,微微皱眉,换了嘱咐的口吻“你还是不要加大药量了,把药也停了,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段无辛药的手脚。至于沈愉的药,也不要在我们的环节下手,就在他自己的那个环节下手,做得隐蔽点,不要被他察觉了端倪。”

    停药且先不提,若从沈愉那边下手,可比在自己这边动手难了十倍不止,苏单荭一愣,忙问“这是为什么”

    “那次我中药,就是段无辛看着沈愉卖他的药临时念起,他自己也知道不能明着来,不曾知会你们,才差点成了。这次要是在我们的环节出了问题,段无辛就要怀疑了。你要是给他查出来,你不完谁完。”

    苏单荭想了想,笑着点头了。“还是您想得周到。”

    赵抟之也微微一笑,继续叮嘱她“沈愉此人也可算点子多了,这哪是一石三鸟,分明是想一石四鸟,坏事都让五芒教做尽了,他两袖清风一点不沾。只可惜他这些点子都太偏靠别人,他自己的有间茶馆毁在了他自己手里,就想使唤五芒教给他当枪了。也不想想段无辛阴晴不定,岂是那等好相与的。”

    苏单荭神色微敛,面色凝重,“我看教主答应得挺爽利。好似既往不咎了。”

    “他上次不也答应得很爽利,结果落得自己去了半条命,还搭上一个我,这仇能不报沈愉都是身败名裂之人了,还能有什么牌在手里你看着吧,沈愉自己出的点子,少不得还要他自己出力。”赵抟之摇摇头,对明显还没完全想通的苏单荭说,“你只管看着便是,不要太掺和沈愉之事。此人不但有点先知一般的古怪,还练了天机心法,你很难在他手里讨着好。”

    虽然有些不给苏单荭面子,苏单荭倒是信服赵抟之,当即便点了头,应下了。又想起自己重伤之事“您不说我还不觉得,当日我遇上他,他好像知道我那阵子内力差一般,专门只对我下杀手,要不是我机灵,一条命也要不明不白交待在他手里了。”

    赵抟之点点头“正是这般古怪,不可轻忽。”

    二人又交换了一些其他信息和事项,苏单荭才起身告了辞。赵抟之目送她走了,才往椅背上一靠,眼神幽晦地盯着前方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又过了几日,一切丧事的杂事也基本办妥了,该启程了。

    “我要带路路新去江城了。来和你辞行。”顾生槿身上已经背好了两个包袱,对赵抟之如是说。路路新也收拾好了行装,背上背了一个大药箱子,同来辞行。既然是池嘉木的临终嘱托,他自然是会全部执行,早就和顾生槿说好了。顾生槿也一力答应,会照料他直到长大,保他常青门医术资料安全无虞。

    这些天里,一众江湖人士都找不到沈愉的行踪了。他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从手里的剧情资料看,顾生槿料想沈愉和他投靠的势力一定会去武当誓师大会破坏峨眉和武当的多年情谊,就叫桓昊跟他一起走。至于路路新,顾生槿也会带他一起去誓师大会的举办地江城。原本顾生槿该直接送他回武当。路路新虽不入他武当门派,在武当的客房区住下,也很是安全。但这会儿武当主力都去江城了,自然还是江城更稳妥些。

    顾生槿跟赵抟之辞行,赵抟之看了眼他悄悄打点好的行李,沉默了一下,说道“再等半日,我们和你们一起走。”

    、第87章 世界公式

    离誓师大会正式举办还有半个多月,但不少路途遥远无法准确预估行程的武林门派已经先行到了。武当派半个月前就开始在这里准备,近来已经接待了不少武林门派,江湖侠客。xvna

    魔教在江湖上一直很嚣张,又很邪性,教徒个个跟常人思维都不太一样,大家同他们说理也说不清,等闲小问题都要用打的来解决,每斗不是遇死就是相伤,很没有安宁。要说对魔教教众的印象,那就好像这些人另长了一个脑袋,吃不同的米,说不同的话长大似的。

    武林中人看不惯魔教已久,头疼魔教亦久,因此这次武当受害,振臂一呼,那就呼啦啦得了帖子没得帖子的,能来的都来了。甭管最后能不能商量出个大家都乐意接受,乐意参与的方案,总得来了,参加了,才有说话的地方不是

    就连一向爱跟武当有事没事呛个声的少林,那也来了。呛声归呛声,这除魔卫道的正经事,还得参与的。

    顾生槿一行人的船刚到了码头,才从船上下了地,武当派的梁深齐就已经迎了上来。他穿得精神又齐整,长得是憨憨厚厚,但憨厚也有憨厚的好处,看着老实可亲实在,谁见了都要先生了一二分对他的好感和信任。

    “小师叔你们终于到了这位就是霁月山庄大庄主了吧久仰久仰,在下梁深齐,赵姑娘有没有听我小师叔提起过有,是吧,我就知道小师叔下了山还会想念我。赵姑娘,您就和我小师叔一样,管我叫十三就行,不要拿我当外人看。你们霁月山庄的客栈呢,就在我们武当隔壁,我们特地给你们留的,就和峨眉住一个客栈,你们要有什么不满,不要怕麻烦,也不要见外,尽管让人来找我,别客气”梁深齐和顾生槿徐添风草草打了个招呼,就奔赵抟之面前一个劲刷好感去了。

    顾生槿“”你还真当他要做你长辈了啊:3顾生槿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解释很久了。没事别乱传绯闻,每一个绯闻,传起来可能只要一个眼神,等想要消除影响,可能就要跑断腿,说干嘴了心好累。

    这次武当举办誓师大会,广邀武林同道共商讨伐魔教大计,主要的接待负责人就是梁深齐。不要小看接待人这一职务,大派办会,与别派迎来送往,处理各种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既能让一个人最大限度地接触认识尽量多的别派负责人,彼此互相了解,也能锻炼、考察、检验一个人的能力水平。梁深齐能在此次誓师大会中被委以这个职务,这就差不多是武当在向世人宣告此子就是我武当挑选的下一任掌门继承人了,欢迎诸位同道检验。

    即使是从顾生槿手里那份资料看,誓师大会的负责人一职也从来没有让沈愉和他那个暗恋者沾过手。哪怕在那份资料里沈愉的江湖名声如日中天,声势浩大,武林传闻他将接任下任掌门的风声很多,有了这次誓师大会,这种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

    负责人是下山不多,在江湖上行事也比较低调的梁深齐,说明武当老一辈并不看好由沈愉把握武当的未来。

    当然,也因为誓师大会的负责人是梁深齐,在顾生槿和许昭然的丑事出现之后,梁深齐的能力就遭受了大量质疑,又因为他素来和顾生槿交好,被人怀疑在此次事件中掺合了一脚,他的人品也从此开始受到质疑。

    一个只是能力太次的人当武当掌门,别派不会反对,最多捂嘴偷笑而已,而一个人品受质疑的人,他若想当掌门,诸如少林峨眉等,就有说辞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掌门都不行,人们有理由怀疑武当整派的人品都不行,更有理由怀疑以后武当派的行事品格也要降几个档次。这些真真假假对名声的攻击,基本就堵死了梁深齐接管武当的路子。

    他的这个冤屈,直到资料里的顾生槿血洗魔教而亡,世界崩溃,大概还没有洗清。

    顾生槿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当然不会再让自己和许昭然的事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生。只是他还要考虑更多后果,如果这是关键的剧情节点,而他不去做,世界会不会马上崩溃如何才能人为地防止这种崩溃发生

    在船上闲着没事,顾生槿悄悄地推导过世界崩溃的影响因素。

    他暂时把世界崩溃的结果看成是一个算式无法取值的解域,当这个解的数值超出某个合理范围就会引发系统的世界崩溃判定。

    实际的算式应该很复杂,那么他需要简化这个公式,去掉时间因素、契机因素等一系列非普通数值可以刻画的因素后,就可以看到,赵抟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在现有系统里被无限放大了。

    他在船上看了昭渠话本,差点世界崩溃。他在杭州看了昭渠话本,屁事没有。他不但强了自己,撸了自己,还掀了沈愉这个逆袭主角的老底,世界依然屁事没有。

    结合这种种迹象,顾生槿现在能肯定的就是赵抟之一定是这个公式里的重要变量x。

    也只有处在这个位置上,赵抟之看似简单的一举一动才能对整个世界的构成体系产生延续崩溃的巨大影响力。

    而昭渠许昭然及其话本应该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这个世界的“解值”,但她的影响力明显是以话本的形式出现,也就是说话本本身所承载的力量为主要能量,话本本身扩散面积大,影响范围广,也不是针对单个人的单个行为产生反应,可以暂时把它定为重要参数a,而非变量。

    平时a和x都在公式里相安无事地共同演绎“合理解”,当赵抟之看了话本的那一刻,x或a一定是发生了剧烈的数值变化,才会导致“解”出崩溃域。

    现在顾生槿已经知道了,那个话本以一种古怪的春秋笔法写出了一部分赵抟之少年时期的过往,但又用一种反喻、抑或者说反向描绘的方式,写出了那段过去的另一部分真相。让不明真相的人只能窥到表象,看不到里面的真相。而赵抟之这个当事人,是可以一眼看到真相的。

    他在找了许多年没找到人,基本确信自己的童年好友已经死掉的情况下,突然看到有一个貌似很了解他的人歪曲自己的过去和友谊,还写那故人还活着,只是傻了。

    他会是什么反应

    顾生槿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特生气觉得昭渠侮辱了自己和故人的过去,找到昭渠杀了她。二是找她友好地谈谈心。

    从赵抟之和许昭然后来的会面看,他们谈谈心是不会引发世界崩溃的。而赵抟之在杭州看完话本,应该就已经放弃了假设一,只准备找许昭然谈心了。

    也就是说,当时导致算出崩溃解的一大重要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变量x要抹掉这个参数a。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要不崩溃,昭渠的话本很重要,赵抟之也很重要。

    既然许昭然的话本那么重要,那么自己和她即将发生的事应该也在这段公式上,会产生解值波动,不然剧情资料里的剧情不会刻意申明要自己走这个过场。

    结合起来看,顾生槿已经猜出自己很可能是原来的主角,那么他可以很自豪地说,自己就算没有在这个公式里担当变量y的角色,应该也担当了变量z的角色。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考虑,他就当自己是那个变量y,让沈愉去当那个变量z吧。至于最近才遇见的教主段无辛,考虑到他是自己的原c,自己想杀他也能引起世界崩溃,顾生槿给了他一个变量。不过顾生槿觉得虽然在资料里很重要,但是在世界崩溃公式里应该不如重要,还是那句话,赵抟之强了自己,撸了自己,拆了他的c,毁了他的姻缘,也不见世界崩溃的信息传来。说明还是赵抟之份量重些。

    好了,现在这个公式已经比较明了了,这个公式大致上围绕着参数a疑似世界范围神秘力量,变量x赵抟之疑似反派boss,变量y自己疑似原主角,变量z沈愉现主角原炮灰和变量段无辛疑似主角二号展开。

    如果说x抹掉a就能让“解”进入崩溃域,那么就可以确定,a必然和合理解域正相关。而现在赵抟之已经和代表a立场的许昭然关系不错了,说明x和合理解也呈正相关。

    但赵抟之明显是和沈愉敌对的。

    一个疑似反派boss的人竟然和“合理解”正相关,还和自己资料里的“主角”负相关,顾生槿只能推导出沈愉和“合理解”负相关这个结论。

    这样一来,顾生槿就对手里的那份资料持更多的怀疑态度了。

    、第88章 解释也难

    就是顾生槿还没跨过心里那道坎,不太想去找赵抟之帮忙。而且他感觉赵抟之和许昭然之间的好感应该也很重要。自己和许昭然的事,只怕还要赵抟之帮忙看着点。

    不过顾生槿还是想先看看,武当自己能不能找到魔教的下落。

    顾生槿一行人到了该下榻的客栈,各有武当弟子领着他们去已经订好的房间安置。路路新就住了顾生槿的隔壁。

    顾生槿才收拾了自己的行装,洗了把脸,他师父就晃悠悠地过来了。顾生槿去开了门,丹阳真人先双目一一转,往他内室里扫射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显然他是没找到,这才背着手悠悠地踱进来。然后出其不意地一掌劈向了顾生槿

    顾生槿灵活地踩了半个梯云纵绕身躲开,显然是早有防备。他抓起没出鞘的剑柄,一个横扫就朝丹阳真人反击了过去,丹阳真人也不拿武器,反手一个肘击就打在了剑身上,打得顾生槿的剑身立时歪了一寸,他自己手臂未觉如何,倒把顾生槿整个人也震得倒退了一步。顾生槿只好重新挽了个剑花攻过去,二人你来我往,乒乒乓乓地直打了小半刻钟,打得不少东西都移了位置,丹阳真人才收了手,哈哈一笑“不错,你这段日子没白下山,比从前多了两分稳重。”

    正如丹阳真人所言,顾生槿从不缺悟性,也从不缺灵活,相对缺的,可能就是对敌时的稳重平静了。

    “下山这段日子,如何啊”丹阳真人又问。

    “挺好的,师父这阵子心情不错”丹阳真人看着不但心情不错,还有红光满面之相,跟先前顾生槿下山时的精气神完全是天差地别。

    丹阳真人立时笑得眉毛胡须一抖一抖“你都好了,为师能不好”这一说,倒说得顾生槿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刚想跟他师父温馨地叙一下这段时日的小别之情,结果丹阳真人就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就问了起来“几时把赵姑娘领来给为师瞧瞧啊”

    顾生槿顿时“”一见面就问赵抟之是怎么回事顾生槿面露难色,“这个我和赵抟之”

    顾生槿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师父讲清楚,丹阳真人看他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已经微微虎下脸“吵架了”

    顾生槿愣了一下,摇摇头,丹阳真人就哼了一声“少不承认,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吵架了还等人家姑娘来跟你道歉不成没个肚量。”

    顾生槿“”这又跟肚量有什么关系您要是知道那晚就是他作的案,您得亲自提着剑去找他算账

    腹诽归腹诽,顾生槿却不能真的把这事告诉了丹阳真人,他师父脾气可硬,这件事要是给他知道了,赵抟之大概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心里顿时苦哈哈的,只好含糊其辞地说“没吵架那么简单”

    “不是吵架,还能是什么,你跟我说说”丹阳真人可不信。

    “就其他事有分歧”顾生槿支吾道。

    丹阳真人立刻胡须一翘一翘的,瞪圆了眼“这不还是吵架吗我不管,反正你要把人家姑娘哄转回来,明儿,不,就今天,今天你就要把人赵姑娘领来我瞧瞧。”丹阳真人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还就耍起脾气了。正所谓老小老小,越老他就越容易跟小孩似的耍脾气了,到了丹阳真人这个七老八十的年纪,那自然是固执上头,倔脾气一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他就认定了顾生槿是和赵抟之吵架了,顾生槿又不能告诉他实情,也有些无奈。

    顾生槿想了想,只好遁了,揉了揉鼻子对丹阳真人道“我去找掌门师兄说说话。”说着就往后退。

    丹阳真人立刻拍了拍椅子扶手,继续跟顾生槿吹胡子瞪眼“你跑什么跑我告诉你,去了你师兄那,他肯定也是要问的”

    “知道了。”顾生无奈地摆摆手。丹阳真人吹胡子归吹胡子,见顾生槿真的要去找洛景诚,也站了起来,跟他一块儿出门了。路上还不忘耳提面命叫顾生槿一定下午就把姑娘哄转回来。甚至还老不修传授他一二招云云。

    顾生槿心道您这一辈子打光棍的就别跟我这充经验丰富了,小说剧情都比你那两招有借鉴意义。这都出的什么主意啊,一个江湖侠士,哄妹子居然要靠唱歌,还不如他去练套帅得可以当电影cg的剑法来得吸引人这要原来那顾生槿真的听进去了,那才是真的灭顶之灾,妹子必然和他说拜拜,一辈子只能搅基了。

    顾生槿就一路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自家师父给自己传授经验,终于在他的带路之下,走到了武当长辈们住的宅子。举办誓师大会当然不能就在客栈举行,所以武当就租了一个构造合适的大宅子,专等着大会那天用。这里离武当的客栈也不是很远,他们两个都是腿快之人,很快就走到了。

    顾生槿到了那,看着这宅子已经有模有样地布置起来了,就问丹阳真人“师父,掌门师兄在哪啊”

    “哼”丹阳真人见他这一路还就不是洗耳恭听虚心求教的态度,还有点不爽,甩了甩袖,表达自己的不满。但还是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议事堂,肯定在那。”

    “师父您忙。”顾生槿嘿嘿笑了一声,就直接越过墙用轻功飞了进去。

    “这兔崽子下趟山就飞起来了。”丹阳真人朝他背影骂了一句,又自个摇摇头,笑起来了。他转而哼起了小曲儿,迈着八字步走进了大门。

    顾生槿找掌门师兄当然主要是为了正事。这正事自然只能是老皇帝以五芒教为桥头堡,要灭尽武林中人之事。这件事就算顾生槿以后来人的眼光来看,他都觉得有点无解。你说一个当皇帝的,他希望自己的国家铁板一块,没有那么多不服朝廷管教的社会暴力团体,它好像没错啊。

    就是手段太下作了些,和谁合作不好,非要跟魔教合作,就不能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收编他们吗。武术也算是国宝之一啊。皇帝的心思,一般人还真想不通。

    洛景诚果然在议事堂,顾生槿到了里面,见只有他一人抱着一本书在看,立刻喜滋滋地喊了一声“师兄”

    洛景诚看到他,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来啦,过来坐。”

    顾生槿也不客气,过去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了,瞅了瞅他手里的书,见是个熟悉的话本子,就嘿嘿笑了一声,“这不是十三的书嘛,怎么到您手里了。”

    “看看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什么。”洛景诚笑眯眯地合上了书,轻轻往旁边茶几上放了,就转眼一副弥勒样地看着顾生槿,“听说你有了心仪的姑娘明儿带来给我瞧瞧”

    顾生槿立刻一副苦瓜脸地摸了摸头,“你们都误会了,那是我和赵抟之骗其他人的。”

    “怎么说”洛景诚露出一丝狐疑,“这还能有假”

    “自然是假的。此事说来话长,师兄你听我慢慢说,赵抟之他其实是个男人”

    闻言,洛景诚一向弥勒般的笑脸霎时有了一丝龟裂,他凝滞了一瞬,才示意顾生槿继续说下去。顾生槿就把赵抟之的身份来历说了一遍,从身份出发,也就顺便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知道朝廷的计策,只同样不提及赵抟之对自己做过的事。要不是有这件正事需要合武林正道和赵抟之索星阁之力,顾生槿也不会一直忍他。但是顾生槿觉得忍他也基本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要再让他找赵抟之帮忙,就比较痛苦了。

    洛景诚听完,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声“也是个身世坎坷的孩子,皇帝之计我已经知晓了,稍后会和你师父师兄们商议朝廷之事如何应对。至于你那小友,就如你所言,暂时只我们三人知,就不要再给第四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了。”顾生槿点了点头,洛景诚又有些好笑地看向他,“我听说师伯和师叔打了赌,师伯赌你三日内一定带那赵小友去见他,你可不要让师伯失望呀。”

    “啊师兄”

    洛景诚重新拾起茶几上的话本,摇了摇书本子,笑眯眯打断顾生槿还没说出口的话,“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第89章 情报交流

    赵抟之在一旁看着,没有发表意见,他收了地图,就对顾生槿说“到我房间来。”赵抟之率先转身上楼,他的裙摆一洗银白,走动起来波光潋滟,环佩叮当,想让人不注意都难。顾生槿偏头不远不近地看了两眼,才跟了过去。

    他俩上去后,其中一个武当弟子就捅了另一个武当弟子一下,笑嘻嘻说“让我说对了吧赵姑娘那个模样一看就是制小师叔的。今晚请大伙儿吃饭哈。”

    “请就请,这才一个照面,能看出什么我说你还真是不了解小师叔,他能那么容易被制住”

    “你就别逞强了,我早说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还不信。来,帮忙把这十几箱冰搬地窖去,天山派的姑娘们过两天也要到了,我担心这冰块来的速度不及用的速度啊。”

    只留了门口崆峒派的弟子握着油伞柄黯然神伤。

    这些顾生槿是见不着听不到了,他要是能听到,心里一定很复杂。顾生槿跟着赵抟之一路进了他房间,进去就看出来了,这还是个专为赵抟之准备的房间,房中是红梅绿竹纹的飞罩,又立着花窗,梅兰竹菊的折屏格调清新又不失妹子们所爱的花草雅韵。梁深齐要是知道赵抟之就是个男的,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这些,都是装样,也不知道得多郁闷。

    他真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其实别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是自己以为自己知道罢了。

    “什么事”赵抟之把门关好了,就要引着顾生槿往里间走,顾生槿没跟,在门边站住了,“我说完就走。”

    “你知道我隔壁住的谁么”赵抟之停下来,转身看他。他的神情疏冷冷的,自透了股深井冷泉般的清寒,和这房中的冰鉴交相呼应起来,竟有了些直击顾生槿的透心凉。虽然赵抟之从前也总是冷淡淡地、和温温和和地交替,但也没在顾生槿面前冷成这样的,这都三伏天要冻人了都。

    顾生槿勉强无视了赵抟之这一变化,想到这客栈住的最多的就是峨眉派、霁月山庄和染雪山庄的,峨嵋派的内功很不赖,就算人家不是刻意想探听什么,说不定还得听到点什么,不免还是有点心虚,问“谁”

    “染雪山庄庄主和峨眉李幼喜,现在染雪山庄庄主就在隔壁。”

    赵抟之说完,就转身继续往里间走,一点也不担心顾生槿不听他的。顾生槿也是真不想自己和赵抟之谈这种事,可能因为隔音不好被隔壁听到,只好跟他进了里间。

    赵抟之把里间的门也关上了,才转回头看向顾生槿“找我什么事”

    虽然做了一点心理建设,顾生槿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毕竟是他先跟人家说不帮忙了。现在又折回来找他圆,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对了。本来好好的是赵抟之不对的一件事,这么一整,倒成了好像自己理亏一点了。

    顾生槿到底有些说不出口,转而看向他手里的图纸“住个客栈你还看地形,又不是要打战。”

    “有备无患。你回去最好也看看。”赵抟之将图纸一卷,拢在手中,看着顾生槿问,“可是后悔了,要找我继续演那情侣”

    顾生槿心里一惊,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赵抟之“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才刚到,就算提了皇帝之事,以武当的办事流程,还要内部商议,内部商议完还要先和峨眉通个气,不可能这么快让你来找我讨论公事。而你的师侄们这么殷勤,想来你的师父师兄们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所以你来找我,只能是为了这件事。”

    顾生槿微微垂下眼,不说话了。

    赵抟之也不和他拖着大眼对小眼,就主动问“要多久”

    顾生槿迟疑了一下,“你看着吧。我就其实我只要过了我师父那关就好了,就一下。你要还需要什么,你说就是就当扯平了。”

    “我不缺什么。”赵抟之神色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有这件事没有别的事”

    “没有了。”顾生槿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看房间里供着的冰鉴,也不知是不是冰放太多了,总觉得怪凉的。

    赵抟之重新又卷了一下图纸,把它们卷得更紧更窄了,仿佛更用力地攥着“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也不能老是分心处理和你这件事,就到武当的誓师大会办完吧。”

    “哦。”顾生槿一副没有异议的样子,还有点心不在焉。

    赵抟之又看着他说“那你要常来找我,最好每顿都不落下。”

    “哦”顾生槿回看了赵抟之一眼,有点勉强了,不过他也没有强烈的反对,也没有表达什么不满。

    赵抟之看他反应,心里稍定,这说明顾生槿还是没那么讨厌自己,愿意为了些旁的事委屈一下他自己的。虽然赵抟之不想这么说,但必须承认,顾生槿就是底线不破随便你,底线破了可能要跟你翻脸的那种人。

    先前他几乎以为顾生槿是要跟自己翻脸了,现在看来,他总是还愿意顾全大局,顾念一些别的事。

    赵抟之面色平静地压下心里的那点微弱苦涩。

    顾生槿愿意还跟他凑一块,对之后反击沈愉和段无辛的布局定然是利大于弊的。如果只是下个药就能把这栽赃嫁祸之事做得天衣无缝,那么那些江湖阴谋家早就人手备一堆药了。

    沈愉和段无辛肯定准备了隐在暗处的帮手见缝插针地要往顾生槿瞧上许昭然之事上引。这个帮手,赵抟之怀疑起主要作用的人应该就是武当内部的人。

    顾生槿本来和他一对,沈愉等人操作起来就会难上许多,他本来还想,如果江湖中人都看出来顾生槿和他吵架了,沈愉等人定会利用此事做文章,顾生槿不配合,他一个人也不好处理。现在倒没了这隐忧。

    他在想许昭然之事,顾生槿刚好也在想,在他的推断里,赵抟之要跟许昭然够好,才有可能不会让世界轻易崩溃。

    顾生槿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赵抟之“你和峨眉的许昭然见过了没”

    赵抟之回过神,意外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和许昭然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你和她不是相谈甚欢吗,现在又住一个客栈,正好多往来。”顾生槿见赵抟之乌黑的眼眸无波无澜地盯着自己,索性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也说出来了,“她如果你把她当朋友的话,就不要再让她和池嘉木一样出事了。”

    赵抟之本来只是有点怀疑,顾生槿怎么突然注意到了许昭然,现在则是确信,他知道了点什么。至少是确信,他知道了许昭然无辜成为目标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生槿的交际圈赵抟之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探听得到这么机密的事,这些日子以来,虽然顾生槿不太理他,但他们是在一条船上走得,那条船还是他的,顾生槿有个什么特别的事,赵抟之想不知道也难。

    他在船上不可能有机会了解这件事。

    难道是武当的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他们已经知道,倒是可以合作一下,交换一下情报,免得各自应对,反而出了岔子。

    赵抟之狐疑地看向顾生槿,决定问个清楚,“你知道沈愉要陷害你和许昭然了”

    顾生槿不料赵抟之知道这件事,大吃一惊“你知道不是魔教干的吗”

    “沈愉献的计。你怎么知道的”

    “我”顾生槿一下子哽住了,他支支吾吾地硬着头皮说,“那是我们武当听到了消息”

    赵抟之仍然目露怀疑地盯着他。

    、第90章 两个自己

    顾生槿和赵抟之再一起和和睦睦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武当一众不知根底的倒没有特别反应的,谁也不知道他俩在船上已经冷战了许久呀。乐天成听说他俩又和和气气地能坐在一块吃饭了,倒是惊奇地在他们那桌插了个座位“哟,这是和好了”他对顾生槿和赵抟之弄不好了的真实原因,一直就不知道。

    顾生槿看了他一眼,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吃你的吧。”

    乐天成摇摇头,也不怕当那个电灯泡,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一顿饭吃下来,是真好了还是好了一半,乐天成心里就有数了。那真好利索了,能吃个饭不说几句话,全靠他热场吗,那不能。顾生槿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太好,但他又不是演员,心里那关没跨过去,怎么可能就做得那么自然。吃完了饭,又没什么语言地和赵抟之一道出来。已经有霁月山庄的门人早候在门边,手里捧了一盆永怀素。丹阳真人一大爱好武林皆知的,他就爱这些花花草草,犹喜兰草,平时在武当山上,除了练练武打打坐,就是侍弄这些花草了。拜丹阳真人所赐,顾生槿虽然没这心性能静下心来养花弄草,各种各样的品种还是认得的。

    他一看是极品兰花永怀素,就知道赵抟之一定是早就备好了的,就连自己恢复了记忆,快和他掰了,他居然都没落下准备这一天。顾生槿想了想,不禁有点无力。

    赵抟之亲自抱了那盆兰花,转过头对顾生槿微微一笑“走吧。”

    见丹阳真人的过程相当顺利,赵抟之就跟摸到了他师父命脉似的,几句话就能乐得老人家合不拢嘴,这顺利到顾生槿心里的无力感愈发强了。丹阳真人见了这永怀素别提多高兴了,赵抟之堂堂霁月山庄的庄主,还长这么好看,他能对顾生槿的师父这么上心,说明他就是很全心全意看重顾生槿的。丹阳真人越想越高兴,越聊也越高兴,直许诺赵抟之道,等这誓师大会结束呀,邀请他到武当住几天,素冠荷鼎分了一支苗,到时候就给了他拿回去种。

    顾生槿在一旁听着,算是回过味来了,合着师父跟师叔打赌,赌的压根就不是那株金贵兮兮的成株,而是一株还不一定能长成的分苗啊。得,现在这金贵苗苗也预定给赵抟之了。师叔这辈子,他是别肖想有一盆自己的素冠荷鼎了。

    见过了丹阳真人,顾生槿索性又带他去见了几位在大宅中的师兄,几番折腾下来,等赵抟之要回去了,已经是酉时,天都黑透了。丹阳真人又强令顾生槿送赵抟之回去,这么正当的要求,顾生槿简直拒绝不了,只好依言亲自送赵抟之回客栈。

    今晚的月亮和顾生槿马赛克那一晚的月亮有点像,又大又圆,高高地孤悬在天空之上。星星围绕着它,一闪一闪地,不甚通透,也不能让人每一眼都望见,更像一幕夜色里的假象。顾生槿和赵抟之并排走着,没了师父那话赶话,没了师兄们的挪揄,就又无话静默下来。

    顾生槿心里其实是有些茫然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进了异世,是真的来拯救世界的,还有点个人英雄主义情怀滋生呢,结果看了任务他就焉了,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就真的是这个世界里原来那个似乎注定要被炮灰掉的顾生槿了。这种感觉有点分裂,他一面想要清楚地区分原来的自己和本世界的顾生槿,另一方面,这区分的界线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模糊了。就连思考的方式,思考的内容,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彼此了。

    本来他唯一能区分两个自己的,就是不同时代的记忆。

    但是经历过马赛克以后,顾生槿觉得记忆好像也不是那么可靠了。如果所有的记忆都可以根据需要硬塞进他的脑子,他又怎么确定,以前自己所拥有的二十年记忆,包括那一年当生灵的记忆,不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硬塞进来的

    他所生存的那个世界,真的真实地存在他在那个世界认识的所有人,获得的所有知识,真的也真实存在

    除此之外,更让顾生槿感到茫然的是,就算自己原来的世界真实存在,他本来是为了在原来的世界活过来,才接了这个任务,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和这个世界里的人割裂开,单纯地把他们看成是剧情nc。就拿赵抟之来说,按理说被他强的应该是原来那个顾生槿,和自己这个穿进来做任务的关联不是特别大,但是顾生槿他就做不到无视这件事,甚至做不到不以“顾生槿”的想法去看待这件事。

    他就是顾生槿吗他就是的。

    可他真的就是顾生槿吗顾生槿又不确定了。

    如果他成功熬过了这次和许昭然的事件,找到了窍门,说不定八年后他就不用死了。但是不死的话,他是不是就要在这个武侠的世界里待一辈子了那么长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再把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顾生槿区分开来。那进入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又怎么办,带着一个又一个世界的大量记忆和感情去下一个世界,最后真的不会变成老不死的怪物吗如果就这么获得了这么多世的生存能力,那他当初“为了活过来”才勉强接了这个任务,这个追求不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你在想什么”赵抟之突然伸手拦住了顾生槿。

    他们正走在一段没什么人的街上。现在已经很晚了,一般人家早就关了门,歇了业,只有些许闲汉和个别武林中人、个别晚归之人还走在这大街上。极目所望,从街头到街尾,不会超过十个人。顾生槿愣了一下,回过了神“在思考人生大事。”他转头忽然问赵抟之,“先前我没想起来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庆幸”

    赵抟之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顾生槿面前,唇角微微绵存的笑意隐没不见了“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没那么想过。”他说,“实际上,我反而有点困扰。就算你什么都记得,我也会跟着你的。但你忘掉了一些很关键的事,那对我更多的就是造成困扰。因为那会让我觉得你好像换了一个人。我要重新去适应你的忘记。从本心讲,我希望你能都想起来。”包括小时候那些,赵抟之心想。但是他又觉得这有点渺茫。

    顾生槿回忆起过去的关键是什么,赵抟之还不知道。

    “果然是有影响的。”顾生槿心里沉甸甸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如果没有想起来的时候,给赵抟之的感觉像另一个人,这不就是说他想起来以后,就跟原来的顾生槿彻底融合受影响,更加像原来的顾生槿了

    顾生槿心里一团乱麻,他稳了稳心神,才对赵抟之说“走吧。”

    赵抟之也没有异议,双方继续一路无话地回去,总算是走到了客栈门口。外墙上已经挂上了指引路人归来的红灯笼,这灯笼的笼身已经不那么鲜亮,呈了一种陈年的旧红色,风吹过来,就被吹得左摇右晃,灯光也在里面晃悠起来,似一盏随时能被熄灭的路灯。顾生槿貌似恍惚地盯着那烛光看了一会儿,才对赵抟之说“这段时间,你也小心点。”

    如果说五芒教要对付峨眉和武当属于外部合作任务,那么赵抟之这个跑了的“圣女”对他们来说就是内部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了。如果没有圣女的时间太久,五芒教恐怕面临内乱的危机。顾生槿至今没听说五芒教的圣女失踪了,那就肯定是魔教还打着悄悄把赵抟之弄回去的主意。他们能对顾生槿和许昭然下手,当然也能对赵抟之暗暗下手。

    赵抟之好像有一丝意外,然后顾生槿就见他微微笑了一下“我会的。你也要小心点,不要轻易上了别人的当。”

    “知道了。”顾生槿不自在地揉揉鼻子,对赵抟之挥了挥手,就转身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顾生槿也投入了武当招待不断到来的各门各派的繁忙事务中,当然也接管了峨眉霁月那个客栈的食住行事宜。旁人都只当他是因为和赵抟之的特殊关系,才特别关心那间客栈,只有他和赵抟之知道,他们暗地里对每一个经手“吃”这一块的人都暗中筛查了一遍,结论是暂时没有找到可疑人员。没有可疑人员,魔教怎么作案顾生槿就有点想不通。还有赵抟之提及过的武当派叛徒,顾生槿锁定的头号目标就是和沈愉有那么点感情纠葛的赵潺清,虽然他暗暗地观察了几天没看出什么苗头来,还是把赵潺清的名字报给了赵抟之。索星阁不是专门收集情报的嘛,就让专业的来找找看吧。

    除此之外,顾生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天提醒起到的作用,赵抟之还真的对许昭然上了点心,跟她走近了。也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交好的,许昭然不但有事没事就找赵抟之聊聊天,甚至还会拉他一起去逛街当然逛的是女孩子们爱逛的街,什么布店胭脂水粉店了,什么这里的高级裁缝那里的有名鞋匠了,旁人不知道赵抟之就是个男的,顾生槿知道呀。他越看怎么越觉得,这有点像是男朋友陪女朋友去逛街

    这不,顾生槿才陪赵抟之吃完了早饭,他要留下来帮忙,就习惯性地问赵抟之“今天你做什么”

    赵抟之拿过素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对顾生槿微微一笑“陪许姑娘去取前几天在首饰店定好的首饰。”

    “哦”顾生槿放下了筷子。

    赵抟之站了起来,转身施施然出去了。顾生槿看着他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郁闷。

    、第91章 不是昭渠

    赵抟之从红木盒子里捡起一支缠丝银蝶流苏簪,轻轻地别进许昭然乌黑的发髻里。他的手指稍一放开,这支薄如蝉翼的银蝶便在她头发上轻轻颤动,在日光下熠熠闪光,扑棱着翅膀,好像随时能轻盈地飞起来,扑入缤纷花间。

    亲手为自己血脉上的亲妹妹插一支发簪,对赵抟之实在是一种难言的新体验。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有银簪的冰凉感,拇指轻轻捻去,这种感觉就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了。但它又好像绵绵地留存进了赵抟之的心里,冰凉的发簪,有着浅浅茉莉味的发香一同带点笨拙地留存了。

    在以前,赵抟之别说做过这等事体,是连想也没有想过的。其实他对许昭然仍然不是那么信任,也仍然不觉得自己对她放了多少心思,投入了多少感情感情,怎么可以轻易投入。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你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反咬你一口。

    赵抟之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说我是你妹妹,我和你是一路的人投入什么真情。

    只不过是沈愉这次盯上了她,他要多给她几分注意,正好许昭然又说可以帮他。这忙好不好帮还在其次,赵抟之顺势接受了她的主意,抽了些时间与她闲逛,不过是不想让顾生槿觉得自己那么无情而已。

    他还是想让顾生槿感觉到自己确实在对许昭然释放善意。

    赵抟之盯着那只犹自颤动的蝴蝶和许昭然的发型看了一会儿,伸手歪了歪发簪,“插成这个角度更好看。”

    “真的”虽然他内心感觉难以名状,无可描述,但这并不妨碍许昭然感到高兴。她揽过铜镜左看右看,面颊上浮起了浅浅的红晕,认可地点点头,“这么插果然更好看。”

    掌柜的也适时地在一旁献殷勤,“赵姑娘真有眼光,这角度只是轻轻一歪,就在这俏皮上,又添了雅致,妙极,妙极。”

    这样的话听得人都知有些浮夸,许昭然还是笑了,满意地把自己原先的发簪放到了盒子里,盖上盒子,歪着头笑道“赵姐姐自然是最有眼光的。我们走吧,赵姐姐”

    赵抟之“”

    他没说什么,就着许昭然拉他的手离开了首饰店。二人出得店,在大街上走了一阵子,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梁深齐。梁深齐和另两名武当派的弟子上前来,同他们打招呼“赵姑娘,昭渠先生,您出来逛街呀。”梁深齐一见着了许昭然,好像浑身都不对劲了,盯着她呆了呆,接着就跟个学生似的挺胸收腹站得笔直了。神态也变得恭恭敬敬的,目光里透出的是崇拜的光芒。

    许昭然脸上原本洋溢的笑意却变得淡了些“我都说了,不必这么客气,叫什么先生梁师兄叫我师妹就行了。”

    梁深齐不认可地摆了摆手“那怎么行叫师妹太埋汰您了”

    许昭然不着痕迹地拿脚尖蹭了蹭地面,浅浅地笑了笑,倒也没有再坚持,转而问“梁师兄巡逻呢”

    梁深齐点点头“昨天接到警报有魔教分子暗中潜入,被人认出后跑了,没抓住。您也要当心,誓师大会举办在即,魔教定会寻机破坏的。”

    许昭然抱住了赵抟之的胳膊,笑呵呵地回他“我和赵姐姐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梁深齐似乎也觉得自己叮嘱得过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而对从关系来说跟他更亲近一些的赵抟之说“赵姑娘这些天应该没遇到可疑分子吧。”赵抟之摇了摇头,梁深齐就又说,“你别看小师叔成天忙别人的事好像不太关心你,其实他隔两天就来嘱咐我一遍让我注意你的安全,给你多派两班巡逻的,可担心你呢。”

    赵抟之就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梁深齐这才同他们二人别过,继续往前走去。许昭然看着他们走远,才回过头来,然后就发现赵抟之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许昭然问。

    赵抟之还盯着她瞧,像要把她从头到尾研究一遍似的。很显然许昭然对梁深齐有些意思,但她的表现有点奇怪,或者说有点矛盾。赵抟之试探性地开口“看起来他很喜欢昭渠,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许昭然微微低下头,“我没有不开心啊。”

    “瞒我没有意义。”

    许昭然只好说“他喜欢的是昭渠嘛,你没看他都不改口一直叫我先生吗,好像只能看到昭渠似的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回去吧,走吧走吧。”许昭然拉起赵抟之的胳膊,就往回走。

    其实这种情况,许昭然早就知道它可能会发生了。

    让昭渠使用自己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传播扩散她的意志力,以梁师兄本身就爱看话本的性格,肯定首当其冲会受影响。在他的眼里,自己可能永远都是昭渠了。

    他把她看成昭渠先生,是一种仰望的目光,又怎么会还像以前一样,站得远远地,但用一种平视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喊“许师妹”呢

    这甚至是昭渠一早就告诉过她的后果。说这次冒险如果成功,你和梁深齐那一段姻缘,很难成了。这件事许昭然是相信昭渠的。她比自己更了解意志力影响的后果,甚至还比自己更了解梁深齐和自己。

    虽然许昭然一开始并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很难成了。梁深齐知道她就是昭渠后,许昭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了。

    他确实像昭渠说的那样,因为这个身份,给自己多安排了一份保护,甚至给自己多了一份关注。他还会主动来找自己,但是找过来先问好,问完好就问新作打算写什么。许昭然怎么知道昭渠往后要写什么,她又不是昭渠本人。

    就算知道,许昭然也不想梁师兄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能站在他面前的昭渠。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前两次梁师兄虽然基本不会主动来找她,但和她说话,也不会张口不离话本。许昭然发现和梁师兄交流也变得困难,他就算不问新作,也是十句有八句不离旧作,许昭然能跟他说什么,是说自己的观看感想,还是假装自己就是昭渠诉说创作感想呢

    梁深齐眼里的她,始终都甩不开昭渠的影子了。

    就算这次这个世界成功救了下来,没有崩溃,她和梁深齐也会像昭渠告诉她的那样,她想要和梁深齐再续前缘,会很困难。

    这些许昭然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才正式开始面对而已。

    她早就知道,要想师父和师姐都活下来,必要放弃一些东西的。她希望师父和师姐都能活下来,希望梁师兄也能好好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是能承受放弃梁师兄的。昭渠肯定也知道,所以她告诉了自己这个后果。

    赵抟之的目光落在许昭然脸上,他没有再轻易被许昭然拉着走,而是停了下来“你快要哭了。”他的话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滋染,显得平静、安和,“怎么回事”赵抟之又问。“其实你不是昭渠吧。”

    无可否认,赵抟之其实就是诈了她一下,然后他看到,许昭然神色微微动了一下,赵抟之就知道,他一定是猜对了。

    然而许昭然还是摇了摇头,勉强挤出笑容“没有的事,我就是昭渠。走吧,走吧。”

    赵抟之这次没有认真反抗,由着许昭然拉着他的胳膊往回走。他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一脸平静。心里已经思索开了,从乐天成调查的结果看,这个昭渠也不可能是静风师太,赵抟之本来觉得李幼喜也挺可疑,看许昭然这反应,他又觉得不像了。

    如果是李幼喜或静风师太本人,她不需要对自己、对梁深齐等人隐瞒得这么死,好像一辈子都要钉死在这个身份上似的。换句话说,昭渠本人是峨嵋派门人的几率很低,不可能是她们。

    那么又能是谁呢一个对他的过去,对他的家族史了解得那么清楚,还能让许昭然心甘情愿帮他她隐瞒的人

    许昭然是谁的孩子,赵抟之已经查出来了。从许溱溱当年的死亡原因,以及落花谷已经灭门的往事看,赵抟之也很难相信许昭然会投靠卫良树。若非知道许昭然和卫良树合伙的可能性很低,赵抟之也不会轻易对她释放善意,帮她防卫暗处的狡诈恶狼。

    赵抟之有种又进了死胡同的感觉。除了峨眉派的人,许昭然这些年的交际圈其实他已经排查过有可能是昭渠的人了,根本没有其他人有那个能力或时间做这件事,并能说服许昭然替她出面。

    不是赵抟之多想,他真的发现周围的人多少都有点古怪,一个沈愉疑似先知,一个顾生槿疑似凭空知事,还有一个许昭然不知道从谁那里获得了一些可以说是很有影响力的话本。

    别看许昭然看似天真,其实嘴巴很牢,赵抟之和她接触下来,就看出要从她嘴里挖出什么事有点困难了。沈愉那边也不用想,那么这个突破口只能是顾生槿。

    但是他要怎么才能让顾生槿交待清楚事实

    赵抟之沉思着一直跟许昭然回到了客栈,就看到顾生槿正心不在焉地给天山派的一名女弟子指点地图。顾生槿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给晒的,还是和那姑娘说了话的缘故。

    赵抟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站在了顾生槿和那姑娘的面前,他对顾生槿微微地露出了浅浅的笑,章华优雅,似可使群芳折服“我回来了。”

    顾生槿拿着笔在地图上最后勾了一笔,就把毛笔还给了那个天山的妹子,转头对赵抟之随意地笑了笑“你回来了啊。”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神色泰然,似乎并不受赵抟之和许昭然的频繁出行影响。

    赵抟之从来就不觉得许昭然出的是什么好点子,就好比他从来不觉得随便一个姑娘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论好看,他能甩九成八的人一条街。

    、第92章 冰窖偷听

    顾生槿就往里头指了指“那你进去吧,外头热。”

    “等你弄完。我有事跟你说。”赵抟之微微一笑,站着没动。

    “我完了。”顾生槿甩甩手,对那天山的女弟子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和赵抟之一同进了他的房间。

    赵抟之想过了,顾生槿这个突破口,要突破,还要靠更多事实。正好顾生槿的那个叫赵潺清的人要和沈愉会个面,赵抟之本来是只用等结果就可以,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决定跟顾生槿一起去,看看顾生槿的具体反应。赵潺清这件事,也不太可能是顾生槿从武当方面得到的有效消息,据赵抟之所知,沈愉这还是第一次联系赵潺清。此前赵潺清和其他武当弟子没有任何区别,不是他看不上武当,以武当众人大而化之的警觉性,要让他们提前挖掘出赵潺清,那几率比喝水塞了牙缝还低。

    这样一个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端倪的人,是怎么成为顾生槿怀疑对象的,就很值得深思。

    赵抟之就对顾生槿说“你让我盯梢的那个赵潺清,我查到他后天晚上要和沈愉见上一面,要去听听吗”

    “什么真的是他”顾生槿立刻激动了起来,“要的是在哪里见面,干脆顺手就抓了吧。”

    “不好。你们武当自己抓住他,他反咬一口说你贼喊捉贼你怎么办”

    “没这么邪乎吧,沈愉陷害我那件事,不是在杭州证据确凿了吗,桓昊也来了。”

    赵抟之就笑了一下“桓昊近来和你走得太近了,有武当在别人怎么接近他你没见到一些对天机心法有想法的人已经对你有了怨言再等等,等沈愉再犯出事来,一并抓了,别人才没话说。”顾生槿有些迟疑,受点非议那也没有抓到沈愉重要吧赵抟之又说,“人太多也不好偷听,你不想知道沈愉找赵潺清是想做什么”

    这倒说到顾生槿心坎里去了,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隔日晚上,顾生槿和赵抟之一如往常的一起吃了饭,随便溜达溜达,就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间段一起去沈愉和赵潺清约好会面的地方潜伏了起来。这个地方就是藏冰的冰窖,顾生槿二人先行进去,在箱和箱之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就静静地等着了。其实沈愉和赵潺清是后半夜见面,如果心宽一点可以晚点来,但晚上偷会这种事吧,谁知道其中一方会不会早点来,所以他们偷听的,就更要早来蹲点了。

    冰窖这个地方当然就是藏冰用的,质量保证,常年低温,外面是三伏天,里头是数九寒冬。顾生槿已经特地带了外套,进来就穿上了,可是里头吧本来就冷,他和赵抟之站在箱子和箱子之间,被时时刻刻散发出来的寒气萦绕,还不带运动的,就更冷了。

    顾生槿默默地运起了自己的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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