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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枪炮灰演绎录 第8节

作者:杏蒲 字数:31843 更新:2021-12-30 14:04:54

    当然这么早就跳出来的一般是炮灰,在顾生槿手里基本上讨不了什么好,那些以为顾生槿能被魔教几个无名小卒欺负武功一定不咋样的纷纷翦羽而归,那些意图在晚上偷袭的被顾生槿一个不落擒获之后,余下那部分老成持重的、老奸巨滑还没出手的,也就不再轻举妄动了。

    虽然人人都想要天机心法,可是心法要,面子也要要啊。这个顾生槿,可是在魔教小卒手里吃过亏的江湖笑柄,你堂堂一个有名望的江湖人士,若是在他手里还能吃了亏,扫了脸面,那岂不是比江湖笑柄还笑柄了吗

    所以大家都不动了,只暗暗地瞧着顾生槿一行人的动作。

    这让顾生槿终于得了些时日的清闲,每天和赵抟之到处乱晃,重点当然还是吃吃吃,不是尝尝这家的东坡肉,就是试试那家的荷叶鸡,也是过得相当逍遥自在。

    在这逍遥自在中,他们武当三人和赵抟之都拿到了铸剑山庄的请帖。

    你道铸剑山庄的请帖是那么好拿的没有江湖名望,你去是能去,但不是他铸剑山庄的坐上宾。这个贵宾和散客的区别,虽然不算特别重要,有时候也可以侧面反映一下你这个人在江湖中的地位。

    武当三人都得了这请帖,却是三人有三人的缘故,沈愉是因为他已是江湖上成名的武当大侠,他来赏剑大会,人家当然要给面子,发张烫银帖子给他,届时请他前排入座。徐添风呢,在江湖上还谈不上有名,却是因为他画画有些名气,被归在文艺类邀请了。铸剑山庄铸剑,要把一把剑造得又利又好看,赋予它时尚感,可不是要请人设计么,徐添风就是沾了这一层原因,得了个特邀帖,倒是比沈愉和顾生槿都特别些。因此他那张是文艺的淬青汁竹纹帖,有别于其他江湖人士。

    最后顾生槿这个帖子么,当然完全是占了辈分高的优势。哪怕他还没有弱冠,初出江湖,只看他是丹阳真人的关门弟子,武当掌门的小师弟,这个请帖也必须发给他。在这赏剑大会上,顾生槿就是武当的脸面了。因此他也得了一个烫银的邀请函。赵抟之是以霁月山庄大庄主的身份去,比之顾生槿这种吉祥物,他是霁月的实权一把手,因此是个烫金邀请函。

    时日临近,城中赏剑大会的氛围也就愈发热闹了起来。赏剑大会说是赏剑,其实按后世的话说,就是铸剑山庄主办的一次大型武器展销会,不然只赏不卖,人家哪来的钱造更多武器,怎么立足江湖

    这也才是吸引江湖人士来参加赏剑大会的真正原因,一般武器用个几年就要换,一把好武器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生与死的距离,哪个江湖人士不想要一把好剑如果只有一把逐星给人赏,那逐星倒是通常能拍卖出让人咋舌的天价,可这壕们之间的游戏,似顾生槿这种就是来看了个热闹也买不起,又怎么会有兴趣千里迢迢赶来看壕们一掷千金

    所以顾生槿和许多初出茅庐的江湖小侠们一样,来赏剑大会,实际上是物色一把趁手又顺眼,还不那么贵的好剑的。

    因此拿了邀请帖,他就看起了附赠的武器介绍手册,手册上全是一把把铸剑山庄出品的非制式武器,每一把都形制不一,画得栩栩如生,从武器名字来历,到打造用材、所用技术,乃至于样式设计者、锻造者全都一一在列,以供江湖侠士们提前物色心仪的武器。

    这一套下来,顾生槿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铸剑山庄好一套杠杠的营销手段了,就连一把只是设计比较花哨的普通铁剑,他们都能介绍出一朵花来。

    顾生槿看了半天,最中意的是一把进了30没进20的长剑,这把剑名叫斩霄,剑身长二尺八,剑刃薄利,是杀敌利器。就冲这杀气腾腾的名字,顾生槿就觉得八年后用它灭魔教一教太合适了。

    就是进了排位前三十的剑比较贵,这把剑是二千两起拍,顾生槿这次下山带了四千两银票,其中三千两是师父给他买剑的,剩下一千两是他在武当这十年攒下的。别看武当山下一户普通人家十两银子就能欢欢喜喜过一年,江湖上的钱实在不是钱。如果看中这把剑的人很多,一个个都在那抬价,顾生槿也有可能拍不到。

    所以他又挑了几把页数偏中间的剑,这几把剑的初始价格只在八百两至一千两范围内,到时他拿下肯定没问题。拿下来至少用个八年不会坏,也很划算,说不定等他死后,这还能成为一把天价名剑了。

    历来充满戾气的杀剑都是武林中人追捧的。

    看得差不多,赵抟之刚好来找他,见他在翻看手册,便也坐到了旁边,问道“你想要哪把”

    顾生槿对斩宵没把握,并不专门提起,只把它和其他几把打了对角折的中间纸页一起翻给赵抟之看,“这几把都还行,到时哪把好买买哪把。”赵抟之接过看了看,没有发表意见。顾生槿就喝了口茶随口问,“你想要哪把”

    赵抟之“逐星。”

    顾生槿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壕

    赏剑大会开幕这天,城外铸剑山庄一带可算是人头耸动,热闹无比。赏剑大会辰时开幕,武林中人来此,无不是各展所长。早起坐马车的基本都给堵在了路上,因此侠士们多是靠轻功飞抵山庄门口,一个个不是踏燕而至就是飞枝而达,武当的梯云纵也在这时发挥了它羡煞众人的风采,是奔时如流云,停时似驻雨。尤其徐添风那一身化风踩雾似的高超轻功,更是惹得一路上的江湖侠士们纷纷叫好赞叹,那一身丰神俊秀的风采,不知羞红了多少江湖女侠的脸颊。

    他当先一人到达了山庄门口,有引路侍者上前询问,他一面拿出那张别具一格的淬青汁竹纹帖,不等侍者引他进去,就说“我还要等人。”

    那侍者便恭敬守礼地等在了一旁,也不贸然问他要等谁。只过了大约两息的时间,就听到徐添风轻喃一声“来了。”

    侍者抬眼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两人连袂而来,一者青衫黑靴,腰插蒲扇,眉目含笑,形容清俊里带出几分飒爽。一者形容精致,眉目清寒,意态韵风,宛若仙子遗立,兴而下世。

    侍者又看他二人相视而笑,方才一齐落地,便知这两位是一对了,侍者先在心里赞叹一声郎才女貌,忙迎上去,询问姓名。那略高挑些的姑娘便面色淡然地递给他一张烫金帖,侍者一看到那上头写的霁月山庄大庄主几字,差点没当场把眼珠子瞪出来夭寿啦,霁月山庄大庄主竟是位大美人美人为何起了个男人一样的名字

    他勉强稳住身形,又接过旁边那青衫少年的烫银帖子,翻开一看,差点没立时给这少年跪了妈呀这几天江湖传闻和那个武当顾生槿同出同进的姑娘就是霁月山庄大庄主啊这顾生槿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啊

    今天逐星的风头都要给他两个盖过啦

    他还真没有想错,自打他们两个进入赏剑大会会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入座,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先前关注天机心法的武林中人虽有个别消息灵通的已经得知赵抟之的名字,却未必能得知赵抟之和霁月山庄的关系。这次赵抟之大喇喇坐在了霁月山庄大庄主的名牌后,可不得瞪掉所有人的眼珠子

    铸剑山庄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大体上会参考各门各派的友谊度和仇恨值来酌情安排,比如武当和峨眉好,这两派的与会人员就会坐到一起,武当和少林有点龃龉,这俩派就不能坐一块,除此之外,如有提出特别要求的,也会尽量安排。比如霁月山庄要求和武当坐一块,这主办方也办到了。顾生槿的座位和赵抟之的就是挨着的。

    武当来了三个人,徐添风被安排到哪哪都特殊的文艺座去了,反而不跟顾生槿等人在一块,武当这边有座的就是沈愉和顾生槿两个,他们旁边挨着就是峨眉静风的大弟子李幼喜,她身边跟着搬了张凳子来蹭位子的则是一个十的姑娘,这姑娘就是许昭然了。

    顾生槿不免多看了两眼。许昭然是个眉眼间俱是笑意盈盈的女孩子,她看到顾生槿在瞧自己,还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倒闹得顾生槿不好意思再看她了。

    当然他想看也看不了了,赵抟之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问“你看谁呢”

    顾生槿仿佛听出这话里的威胁之意,低声笑道“有庄主在,不敢看旁人。”说罢,果真就盯着赵抟之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他的眼神专注而明亮,纯粹且通透,让赵抟之也有些挪不开眼。

    周遭仍是一派喧闹,人来人往,你挤我攘。唯他二人座处安静了年华,定格了光阴,浑然自成一界。

    、第43章 拍卖现场

    “咳咳。”乐天成棒打鸳鸯的声音不期然传来,赵抟之才淡定地转过脸,看向了乐天成。乐天成晃着扇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对赵抟之暗暗使一个眼色,就往椅背上一靠,拿起茶几上的武器手册随便翻起来。赵抟之神色清淡,转回去看前方的展销台。展销台是一张整玉作玉面的桌子,上铺一层能斜覆住整玉玉面的流苏银白雪锻,四面锻角沿着玉侧呈倒三角挂下一块,远远望去,它便有些流光溢彩。在雪锻上方,有一个木制斜支架,两名侍者正将一个扁长木盒子斜放在支架上,打开盒盖,里头露出一把精光奕奕、背脊厚实、刀刃勾如弦月的特型长刀。这就是将要拍卖的第一把武器了。

    铸剑山庄的拍卖顺序是宝塔式的,也就是说先开始拍的是排位低的武器,按单数升序一直拍到逐星出场,逐星拍完,再按双数降序一直排下去,斩霄在逐星之后,他要先围观赵抟之豪气四溢地拍逐星了。

    顾生槿悠哉悠哉地靠在椅背上,剥了个桔子正一瓣一瓣地往嘴里丢,就看到沈愉来了。他有些天没见到沈愉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见他落座,少不了问几句情况,“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怎么不见你人”

    沈愉脸上带笑“会友去了。”

    顾生槿心知他所说不尽不实,也没有多问。关于沈愉调戏赵抟之闹出的一系列后果顾生槿早已经发信回了武当,只等师兄处理了。虽然茶馆之事他也对沈愉有所怀疑,不过还没有证据,还是要找个时间夜探一下那间茶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边思量着,那边拍卖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始了。主持正在热情洋溢地介绍这把刀的各方面性能和各种设计制造属性,让想买刀的江湖侠士们提高购买的热情。其实就上午来说,基本上没他和赵抟之什么事,下午逐星才会出场,作为今天这场拍卖结束的,明天才轮到顾生槿拍剑。

    因此顾生槿就和李幼喜聊起了天。顾生槿从前和李幼喜也有过数面之缘,见她倒是不认生。峨眉和武当有较大辈分差,因此双方见面,一般是以年龄决定长幼,顾生槿也是要叫李幼喜和许昭然师姐的。顾生槿问“静风师太最近可好”

    李幼喜笑眯眯回他“一切都好。令师丹阳真人近来如何”

    “和从前一样。”顾生槿笑了笑,好奇问,“许师姐是来买双剑的吗”

    “是呀。”李幼喜的笑容变得更温柔了,“师妹明年就能出师了,正好先来买一把。”

    顾生槿又后仰绕过李幼喜问那边的许昭然“许师姐想买哪把”

    许昭然对他微微一笑“我要映晴。”

    也是一个壕映晴在所有兵器里排号第五,但在双剑里排号是第一位的,起拍就是和逐星一样的五万两,拍到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价。

    “那就要等到下午了。”顾生槿也回她一笑,就老实地把身子正了回来,又转头往赵抟之手臂旁推了推那碟茶瓜子,对他讨好地笑了笑。这么一问,他心里就有数了,这么壕,这姑娘应该真是昭渠先生了。而且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收入,说明峨眉的人应该是知道她身份的。但是原来的自己怎么会喜欢她呢虽然她看起来也是很可爱阳光,长得也不错,但完全不是他会看一眼就钟情的类型。硬要说的话,这明明是梁深齐会一见到就喜欢的类型

    赵抟之睨他一眼,拈了一颗瓜子,优雅地轻轻嘎嘣一磕。

    顾生槿就特别自觉地用手肘撑着脑袋靠向了赵抟之一侧,同他讨论起场上此起彼伏的喊号声。“我觉得一定是那个少侠能拍到。你看他都一百两一百两往上加。”

    赵抟之将瓜子壳丢进空盘,伸出一根白玉似的食指在顾生槿眼前摇了摇“我猜是左边那个十两银子往上加的中年大汉。赌不赌”

    顾生槿有些好奇“赌什么”

    赵抟之微微露出一丝笑“赌一个要求,如何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你输了,你就答应我。”

    顾生槿狐疑地盯着赵抟之看了一会,又转头去看看那少侠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道我赌了多半也是我赢,就点头了。这把精钢红缨长枪起拍是三百两,本来是三个人争夺,现在只剩两个了,已经拍到八百两,这也是少侠叫的一次最高价,中年大汉照例不紧不慢地往上加了十两,顾生槿正想着一把那么普通的枪竟然也能拍出快三倍高,心有戚戚焉,感觉自己是拍不到斩霄了,忽然就看到少侠泄气地放弃了。他顿时瞪大了眼,低呼“怎么可能他不是很有自信吗”

    “二百两往上加就知他是想震慑别人,好便宜拣货了。若是真的带足了许多银钱,怎么会拍这么靠前的武器”赵抟之稍稍靠过来,解释给他听,“反而是那位十两十两精加的,是对这把长枪真正的志在必得。”顾生槿一想,意识到赵抟之这是在教自己喊价技巧了,就对他笑了笑,“你有什么要求”

    “还没想好。”赵抟之闪过一丝笑意,就不再说话,貌似专心看别人拍武器去了。在吃零食闲聊的过程中,下午那场也很快到来了。下午最先震慑全场的不是赵抟之,而是许昭然。映晴在逐星前面拍卖,和她对杀的是四个已成名江湖女侠,这四名女侠都是武林世家出身,家底厚实,拍卖前几天就已经互相暗自较劲了,但是谁也没想到杀出来的一匹黑马竟然是静风师太的关门弟子许昭然江湖中谁人不知这位关门弟子是静风师太从乱坟岗捡回来的,峨眉的月例不少,但也不可能多到能拍映晴的程度啊

    不管其他四人怎么喊价,许昭然都淡定地一万一万往上加,最后力压四女,成功以四十六万的价格拍得了映晴。

    这个战况越发让顾生槿觉得自己拍到斩霄的希望渺茫了。

    不久之后就到了赵抟之拍逐星。逐星是一把长三尺一的寒星剑,木盒浦一打开,便是寒芒四射,有一股凛然逼人的清冷气息。这一点倒是跟赵抟之有点像,顾生槿这会也觉得赵抟之该配这样一把剑了。逐星一出,喊号的比之前更多了几个,等他们喊得差不多,五万底价已经飙到了四十万,赵抟之见他们快抬不动了,才举了牌子,喊了入场以来第一次价“五十万。”一听这个价格,当时就有三个选择了退出,还剩下三个和赵抟之抬,四人对杀两个来回,赵抟之喊到八十万就没人和他对杀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次逐星一定落到赵抟之手里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喊了个新价“八十一万。”

    众人一看喊号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珠子这位是武当的沈愉武当弟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壕了他们不是经常能拿着武当山下铁匠铺的制式长剑用半生的嘛

    顾生槿也很意外,他看了看沈愉,见他嘴角含笑,袖口微拢,单手背在身后,对赵抟之道“还请赵姑娘不要生在下的气。”若是在旁人看来,实在是有些玉树临风的。这情形,已经有生就一颗玲珑八卦心的人有点回过味来了,眼神微妙地看着他们三个。赵抟之神情冷淡地坐着,瞥也不瞥他一眼,就说了一句“九十万。”

    沈愉立刻一步不离地跟上“九十一万。”用的正是每一位志在必得人士都喜欢用的狗皮膏药策略。

    赵抟之又道“一百万。”

    沈愉微微一笑“一百一十万。”

    赵抟之“二百五十万。”

    沈愉的笑容微微一僵,迟疑片刻,他才对赵抟之微微欠身“我拍不过姑娘。”赵抟之神色不变,还是那一副清清冷冷的疏寥模样,轻轻瞥过他一眼,好像在说你个二百五一样。

    沈愉的笑容和风度越发有些维持不住了。

    那边主持立刻宣布剑是赵抟之的了,颤抖着手恭恭敬敬地盖上木盒,就送来和赵抟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赵抟之拿了剑,付账的是乐天成。看着乐天成那一脸我很苦的模样,顾生槿都替他们霁月山庄感到肉疼。他说“就算你对逐星势在必得,也没必要一下子喊这么高啊。”装逼也要适当照顾一下你家二庄主的心情啊。

    赵抟之看看他,顾生槿微皱眉头,看起来有点纠结。他忽然垂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凑到顾生槿耳边和他说“知道了,以后不乱花了。”说罢他就绕过顾生槿当先往外走。顾生槿有点茫然地挠了挠头这话该跟你家苦哈哈的二庄主说吧

    正在这时,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喧哗声,顾生槿忙转身跟上赵抟之的步伐,随人流想往外走,结果就看到门口窜进来一个黑衣小伙。他好像一眼就穿越人群看到了顾生槿,立刻飞身而起,毫不客气地踩着别人的肩膀和脑袋朝顾生槿和赵抟之的方向飞奔了过来。“还我天机心法”

    、第44章 自作自受

    听到门口开始喧哗,沈愉就微微地垂下头,把自己隐在了人堆里。从那天得知桓昊的消息他就命人找他了。找到了人,就让人告诉他抢了天机心法的人在杭州,还帮他来了杭州。若不是有这一层,桓昊如何能找到走了水路的顾生槿在哪里正是要让桓昊亲自叫破这一点,让顾生槿在江湖人面前无所遁形,才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为了让桓昊能在赏剑大会上把事情讲清楚,沈愉还特地让阿魉教了他好好说话。

    之前所有江湖人士都只是道听途说,在没有十分确切消息的情况下,一部分人还是持谨慎态度,如今被这么喊出来,顿时周遭都寂静了。还没出会场的都站着没动,已经出了会场的又折返回来看热闹了。

    沈愉正暗自冷笑,坐看顾生槿成为众矢之的,忽然就见轻功极好的桓昊一晃就落在了自己面前,拔剑就对他骂“贼子还我天机心法”

    沈愉的面容就是微微一滞。他压下心底升起的心虚,稳住表情,对桓昊笑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说着,眼神貌似无意识地向顾生槿瞟去,暗示他你要找的正主在那边呢。

    只是桓昊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当下冷笑了一声“找的就是你当年你趁我不在,偷挖我爹留下的天机心法,你当几年过去我就认不出你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这话一出,沈愉面色就有些难看,这些应对的话就是他让阿魉教沈愉的,此时竟然落在了自己身上周围也是顿时一片哗然,人们议论纷纷,震惊不已,沈愉和顾生槿不一样,他是已经成名的大侠而且是素有贤名的大侠他竟然去偷抢别人的心法秘笈

    更有甚者已经走到桓昊旁边开始问起桓昊“那之前江湖传闻说天机心法被顾生槿得了是怎么回事”

    桓昊顺着他所指,看向了也是一脸震惊又懵逼的顾生槿,立刻认出了他,指着顾生槿问那人“你说他啊我看到当年偷我心法的人佩戴的那把剑到了他身上,以为这个人把我爹的遗物也给他了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是武当派人手一把的剑,我才知道我找错人了。”桓昊这段时间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已经不是原来那副长发覆面穿个破成斗篷一样破黑衣的鬼样子,头发打理清爽了,扎成了江湖少侠普遍偏爱的马尾,一身黑衣也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说话也顺溜了,看起来就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反正顾生槿是基本信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是大吃一惊,瞪着眼看不远处的沈愉,这下似乎所有线都能连到一起了。如果当年和这个黑衣小伙纠缠不清并给他下毒的就是沈愉,那岂不是那天跟踪自己还往自己身上撒暴雨梨花针的也是沈愉派来的他跟踪自己干什么

    再思及自己中毒在船上的那些日子,他也只是假意关心了一下毒,一点真正的表示都没有,既没有想办法提示自己怎么去弄解药,也没有说给自己出主意怎么让池嘉木出诊还有江湖上关于自己有天机心法的传闻,当时就他,赵抟之和那黑衣人听到了。这是不是说,自己身负天机心法的消息也有可能是沈愉散播出去的

    顾生槿顿时眼前一黑,就像五道天雷一齐劈了下来,劈得他头晕目眩,耳鸣隆隆。一个心里不把你当朋友的人和一个表面和你做朋友背地里却处心积虑对你搞小动作甚至想置你于死地的人给人的感觉怎么会一样前者最多只是心凉,后者就是恶心震惊了这是多大仇他什么时候招惹过沈愉了吗

    哦。最多,也就是假装和他看上的男人情投意合了吧。

    但这也不至于就置人于死地吧更何况他对付自己的时候,自己似乎和赵抟之才刚认识。

    顾生槿有些想不明白。那边沈愉已经改变了策略,他神色一肃,反驳桓昊“我自认从没干过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希望你不要信口雌黄地污蔑我。”

    “我污蔑你”桓昊额上青筋顿时暴起,举剑就去攻击沈愉,沈愉拿剑身一挡,旋了个身,离开数步远,就到了顾生槿面前,红着眼,一脸痛心地跟顾生槿说“小师叔,我知道因为我和魔教教主段无辛结仇那件事让你耿耿于怀,但你也不用如此找人来嫁祸我吧”此言一出,周遭立时又为之一静,像一股清流涤荡了污浊的人间一样,江湖侠士们纷纷精神一振,看起了这一场叔侄恩怨的热闹。

    顾生槿“”他缓缓地伸出一根食指指指自己,再指了下桓昊,不可置信地问,“你说我嫁祸你”顾生槿几乎要笑了,“我有嫁祸你的必要”

    沈愉仍旧一脸痛心难受,声音不高不低地辩解“若不然,为何此人一来就为小师叔洗脱了嫌疑,反而将一件莫须有之事栽赃到我头上”

    顾生槿听他这么说倒是真的笑了,他是不爱跟人吵架,但不代表他不能跟别人讲道理,顾生槿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没走,索性摊开了说“诸位大侠可能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中毒了。因双腿不能行走,所以去找了池嘉木池神医为我解毒,从他那里,我听说他在几年前也救过一个中了此毒的小孩。”他说着,就看着沈愉脸色微变,但还强装镇定,顾生槿心里冷笑,推开他走到桓昊面前,“我问你,你当年是否和沈愉打过,并中了他的毒”

    桓昊点点头“没错,本来我一直追着他不放,他朝我丢了一把毒针我就四肢麻痹,追不上他了。后来遇到了一个大夫,花了几个月才解了毒。”

    顾生槿点点头,又对周围的人,“诸位如若不信,不妨请池先生也来作个证,我记得他今天也来赏剑大会了。”

    他说完不多时,完全路人脸的池嘉木就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沈愉,又瞧了瞧桓昊的长相,朗声对众人道“当日我救的确实是这个少年,池某还记得那时他还只有十岁左右,若不是遇到了我倾力施救,任毒素堆积,将来必成残疾。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可见下毒之人心思阴险歹毒至极。至于顾少侠,前阵子池某也确实给他解过毒,此毒和这少年郎当年所中一模一样,倘若这少年当真没有认错人,这就有些意思了。”池嘉木故意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愉。一个能对孩子下毒抢秘笈,还能对自己已经有点惨的小师叔下毒的大侠,他的真实个人操守值得深思

    相比三个当事人,池嘉木这个神医加第四方证人的证词就显得可信多了,因此原本还跟沈愉有较好交情,心里相信沈愉多过顾生槿的这会儿也犹疑起来,继续观望事态发展。

    沈愉有想过桓昊认出自己的低微可能性,并已为此做了一定程度的应对,就是甩锅到顾生槿身上。毕竟他的江湖声望比顾生槿高,朋友比顾生槿多很多,如果他受了冤枉,必定是他说话更能被人信任。而且他这些年都基本没露出过天机心法的那部分内力,甚至还能找到江湖上的好友给自己作证和天机心法无关,有这些准备,他还有后手留着等顾生槿,自不怕把桓昊招来。但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桓昊竟然被池嘉木救过

    当日他确实朝桓昊射了暴雨梨花针,但那时暴雨梨花针的设计还不如现在精巧,桓昊的轻功又高,他见现在的桓昊行动自如,还以为当年并没有射到他

    怎么会这么巧,就让池嘉木给救了

    沈愉强自镇定,心里闪过几个念头,正待要做最后的挣扎,忽听一旁有个髯须大汉粗声粗气地嚷嚷出来“这么说,武当的沈愉沈大侠才是那个真正拿了天机心法的人咯”

    沈愉顿时苦笑起来“不管你们信不信,天机心法真的不在我身上。”就算真的在他身上,现如今只有咬死不认了,不然只怕全江湖都要来追杀他。如今这情况,只要他认了,邪的正的,黑的白的,都有理由跟他动手了。

    那髯须大汉嘿嘿笑了一声“在不在你身上,咱们大伙一起上,试试你的武功不就知道了”

    沈愉心里怒火翻腾,只觉天道不公,为什么他都穿越了,顾生槿的狗屎运还那么好心里虽咬牙切齿几欲其死,他面上仍是那副苦笑,摆手道“诸位不觉得与其找我要,不如找这位小兄弟要我看他下盘扎实,呼吸绵长沉稳,定是内功深厚之人。”他虚虚指了指桓昊。沈愉刚才只消扫一眼,便知自己早年刻意结交的几个方正大侠已经对自己失望,想靠他们帮自己是不行了。惟今之计,只怕还是要想办法先逃走再说,便也不再十分遮掩,直接把桓昊甩了出来。

    众人听了他的话,确有几人目光闪了闪,但也有些本性正直的大侠少侠皱了皱眉,对沈愉的品行不满起来,最绝的还是那等心里既想要天机心法,又想要名声的。只听人群中一声清咳,流刀门的掌门站了出来,他和蔼慈祥地拍了拍桓昊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宽心的眼神,下一刻就竖起两道锋利英眉怒斥沈愉“没想到武当的沈大侠竟是这种表里不一之人孩子,你放心,这等抢人秘笈的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老夫一定帮你除掉”

    人群中心的沈愉脸色一沉。

    顾生槿身后的赵抟之默默地看着这而一切,面容淡定,毫无变化。乐天成悄无声息地轻轻一展折扇,遮住了翘起的嘴角。

    、第45章 稚儿被挟

    桓昊眼神晶亮地看着流刀门掌门,真诚地说“谢谢大叔”

    流刀门掌门展启天微微一笑,就拔出了下午才拍到的新宝刀阔均,朗声道“诸位武林同道莫不是就坐视此等败类败坏江湖规矩”话音刚落,先头的髯须大汉就已经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嚷嚷道,“展门主此言不差,大伙儿也不必和这等败类讲什么道义,只管一齐上,先拿住他让他招了供才好”说着也不等旁人,当先一刀就风声呼啸地朝沈愉砍了过去,紧接着,又有好几个看到别人已经出手的江湖好汉也纷纷摸出武器围攻沈愉。

    桓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了抓头发,怎么觉得别人比自己还激动他举着剑看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好像插不进去战圈了,着急地在顾生槿面前走来走去。顾生槿被晃了四五下视线,终于忍不住按住了桓昊的肩膀“这位小兄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晃来晃去”

    “我怎么了”桓昊不知是因为跟顾生槿打过,还是对赵抟之有所忌惮,往后一撤,就退开了一步远,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

    “你挡住我视线了。”顾生槿上前一步,拨开了桓昊的身体,密切关注着已经越打越远的战圈。

    沈愉同时被七八个人围攻,一时间剑来刀往,精光四射,混乱已极,周围功夫高的尚且镇定,功夫低的都尽量跑远了围观,当然也有个功夫不高想在边上捡便宜左窜右跳的精瘦汉子,十分惹人注目。不过如今大家更多的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沈愉这个当了几年成名大侠的人身上。武林江湖看似大江南北天高海阔,实则是个小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不说谁都熟悉谁,至少知名人士大家都知道他。在这个熟人见熟人的地方,一个人的名声臭了,让人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除非换张脸,或是以后打个翻身仗逆袭,不然是基本没有机会再补救自己的人品了。

    这一点沈愉就看得很清醒,他确实也在乎名声,但比起性命,比起他还想得到的更多东西,比如赵抟之,比如将来的权势,显然一时的名声也就不算什么了。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作寇,只要他不是败在最后,生前身后的名声也就自然而然回来了。沈愉除了在赵抟之的事情上比较偏执一点,其他时候向来是实际的人,他不再犹豫,虚晃两招挡住别人攻来的利器,就转身飞跃过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过爬到了不远处桌子上看热闹的庄主小儿子,长剑架在了他脖子上,环顾四周,对庄主戈翼笑得灿烂“麻烦庄主给我开个路了。”

    顾生槿一看这情况,心里就起了火,骂他“你还要脸吗,要脸就不要拿小孩子当人质。”

    “我要命。”沈愉轻哼一声,眼神阴鸷地盯着顾生槿看了一会,才对戈翼说“戈庄主总不会希望小公子同沈某一起陪葬吧。”小孩子才六七岁,骤然脖子上架了一把剑,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现在是面色苍白,四肢不着地,看着就可怜。这里始终是戈翼的地盘,先前江湖人士们打起来,是因为他也想看这个热闹,如今儿子都被抓去当人质了,自然不能再围观下去。戈翼就对在场诸人拱了拱手,“请诸位武林同道给老夫一个面子,不要在我铸剑山庄内动手。”

    戈翼的话还是有分量的,追杀沈愉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不给戈翼面子,以后他不卖你武器,不给你优惠咋办。而且这时候不顾一个小孩的性命动手,太不占理了。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都渐渐收了武器,表示不会坐视小公子的安危不管。沈愉谨慎地挟持着戈璧一路退到山庄外开阔处。一到了外面,戈翼就扬声道“请沈公子遵守承诺,放了我儿。”

    “在这里放了,我岂不是要被围攻致死”沈愉冷笑一笑,拽着戈璧的手肘紧了紧,戈璧就露出喘不上气的酱色,使劲抬手想去掰沈愉的胳膊。别说戈翼心里一紧,就是顾生槿都觉得太过分了,好歹也假模假样做了这么多年大侠,拿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要挟出门,出了门还不肯就地放了,给你来个下马威,人干事

    戈翼皱眉问“你要怎样你才肯放了小儿”

    沈愉环顾四周,看到人群里的顾生槿,指向顾生槿高声道“让他跟过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令公子会掉在哪里。”这就是得寸进尺了,戈翼脸色一沉,按照他平时的性格必然是已经发作了,但此时儿子在人家手里,就跟命门被捏住了一样,不得不服软,戈翼老脸一红,一脸为难地看向顾生槿“顾少侠,你看”

    “我去就是。”顾生槿站出来摆摆手,问沈愉,“只要我跟着你走,你就一定放他活着回来你得先承诺你一定能做到,我才跟你走。”

    沈愉心道,只要你跟过来就可以了,遂点头道“没错。”

    顾生槿也不迟疑,握了剑就要跟着他走,才跨出半步,还没走完一步,忽然就被赵抟之拉住了胳膊,他问“你想好了跟过去会怎么样”

    顾生槿回头看他,赵抟之一贯淡定的脸色竟然微微有点苍白,顾生槿有心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想来他习武之人,也不会生什么严重大病,就只点了点头,“我想到了。”既然会天机心法的人实际上是沈愉,那么动真格一打一,顾生槿就很可能不是沈愉的对手。而且从沈愉能派出黑衣人跟踪自己这一点看,他极可能还有隐藏势力,如果他把顾生槿引到他的势力范围攻击顾生槿的话,顾生槿能安全回来的希望也不大。但顾生槿也不可能因为有这些顾虑,就坐视一个小孩因自己的选择不当而失去生命,这一趟他作为一个成年人是必走的。

    赵抟之抿抿嘴角,“我去。”

    “怎么能让你去”顾生槿顿时笑了,用力抽回了胳膊。

    沈愉这时也冷笑地插了一句“我只要顾生槿。旁人要是跟来半步,我就先杀了戈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抟之,既像是强调,又像是警告。

    顾生槿最后对赵抟之笑了笑,就回头去看沈愉和那小孩,小孩子被沈愉掐着身体,脖子上摁着剑,一不小心就能压出一条血痕来。他模模糊糊地竟觉得这场景似乎有点熟悉。但是想要想起什么,又好像完全想不起来。记忆深处是混沌的。比那个雪花马赛克的一晚还要幽深无解。

    、第46章 堂堂正正

    顾生槿只往前走了两步,又有人跳出来喊“慢着”他看向说话者,见是刚才那个特别灵活的精瘦男子,心里咯噔一声,果听那人说,“大伙儿就这样看着沈愉逃走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救不下一个小孩”话音刚落,人群里顿时又有点骚动,嘈杂声渐起,有立时就说小孩能救下的,也有说谨慎为上的,也有瞅准了空子直接以实际行动想再度对沈愉实施包围的。说白了就是沈愉虽然想继续逃跑,但江湖人士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他离开。这次给他跑了,万一他躲到什么旮旯里练功不出来,那还去哪找他

    难道要请索星阁出动吗

    又不是人人都请得起,那那些原本有机会凭武功问出天机心法的人,岂不是白白就把这个机会让出去了

    所以这精瘦汉子一喊,其他江湖人士难免都有意动。但这世上也不全是这种十分追求神级心法的人,见大家争执不下,而那小孩又被吓坏了,秉性方直又有名望的大侠东方恒就站出来说“大家稍安勿燥,稍安勿躁,请听老夫一言,在场诸位都是侠义仁心之辈,如今沈愉手中有人质,不好强逼,不如暂且放过他这一回,让小孩子回来再商讨讨伐之策。”人群的骚动因为这句话,稍稍静了一点。

    戈翼立刻朝东方恒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他知道如果没有东方恒的话,场面将更加难以控制,因为这些江湖人士已经把沈愉半包围住了。戈翼手一挥,铸剑山庄的带弓带刀护卫齐齐出动,潮水一样又将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围住了。戈翼扬声道“若是我儿有一点闪失,戈某绝不罢休还请诸位大侠不要乱来”

    戈翼态度这么强硬,包围圈里的江湖人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开始收起武器,渐渐的,收起武器的人越来越多,中间那层围着沈愉的圈也慢慢散开。戈翼松了一口气,让铸剑山庄的护卫也都撤了散开,对沈愉说“希望沈公子能遵守诺言,请。”

    沈愉一笑“这就多谢庄主了。小师叔,我们走吧”他抱着戈璧就用上轻功跑了,顾生槿也不多说什么,紧跟沈愉身后追了过去。二人一前一后,一紫一青,先后成为众人视野尽头的一个小小缩影。

    赵抟之已经和乐天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发布指令“密切关注有间茶馆,别让他们给沈愉派出后援,他们发出的信息也一律切断。”

    乐天成一惊,差点蹦起来“这不是暴露我们自己了嘛”

    赵抟之没有反应,只是眼无波澜地看着他“这很重要”

    赵抟之这个样子,突然让乐天成有点生气,他勉强压低了声音说“当然重要你说你都为了顾生槿重拟了多少以前规划好的既定步骤了你娘都来杭州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就是来评估你实力的你竟然要为了一个顾生槿,把你隐藏得好好的东西露给她看,你就不怕他们改变主意死活要把你认回去就算认不回去,只要他们嚷嚷出来你和他们的关系,我们的事也不用做了不会再有什么江湖门派相信我们”

    “恩,我知道了。”赵抟之微微一皱眉,“顾生槿我是一定要去救的,你只用切断有间茶馆和沈愉的联系就可以了。”乐天成发现自己白说了,他叹了一口气,咬咬牙应了下来。赵抟之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沈愉为什么那么恨顾生槿”乐天成愣了一下,刚想说应该不是武当派派系斗争是私人恩怨,才发现赵抟之已经走了。

    赵抟之用轻功跑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往顾生槿和沈愉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顾生槿跟着沈愉连奔数公里,直到沈愉自我感觉安全了,两个人才停下来。四周已经是高树密林陡斜坡,没有武功的人在这连站立都有点困难,顾生槿踩着脚底下厚厚的树叶和遍布的松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踏实感,他稳住心神问“现在你可以放了戈璧了吧”

    沈愉找了棵树靠着,按着戈璧不动,笑了笑“你自裁,我就放了他。”

    顾生槿也笑了“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这种话也信我自杀了你要是不放人,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沈愉低头对戈璧说“你听到了吧,他虽然假惺惺跟过来了,但也不是真心想救你。”

    戈璧憋红了一张脸,却大胆反驳他,“是你太过分了你根本没想放了我。”

    顾生槿赞赏地看了一眼戈璧,见沈愉脸上闪过一丝恼意又掐住了戈璧的脖子,他忙拉回仇恨,问沈愉“你为什么那么想我死”这一路上,顾生槿真的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沈愉都不该那么恨他啊。总不能是对赵抟之情根深种,所以恨极了自己吧别的不说,只说他们有那美国时间相处刷好感

    “这还要理由吗”沈愉唇角含笑,“你屡屡坏我好事,为了以绝后患,我只有先杀了你了。”最主要的理由当然是有顾生槿在,他的运气就好不了,有顾生槿在,赵抟之就永远只看着他,所以这个人必须死。如果不是出了那种意外,现在名声败坏要靠人质才能逃走的就成了顾生槿了。沈愉每每想到这里,就恨得咬牙切齿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老想着害我才自食恶果了这都能让你恨上我”顾生槿无语了。这世上有一种人,自己永远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别人,你和他脑回路构成完全不同,当然也不可能说服得了他。顾生槿拔出了剑,“既然你想杀我,就放了那小孩,堂堂正正地和我比一场吧。你不是练了天机心法吗,不会连和我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吧”

    、第47章 谁负责任

    其实从顾生槿不答应自裁的那一刻起,沈愉就在准备亲自动手杀了顾生槿了。只要使用了天机心法上的武功,他也觉得自己战胜顾生槿不在话下。因此顾生槿这么一挑衅,沈愉就冷笑了一声,抱着戈璧直身而起,把他放在了高高的树枝上,让他不能自己逃走,才飞身下来“那我们就先打一场吧。”

    顾生槿看了紧紧抱着树干不敢松手的戈璧一眼,心里隐隐又有怒火滋生。说好了只要他跟过来就放了戈璧,现在却把他放到了树上,这不是摆明了防止自己突然带着戈璧跑掉吗。沈愉可以不顾忌戈璧的死活,他却要顾忌,如果还在打着,要把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抱下来,无疑是在拿两个人的生命在做赌注。

    顾生槿咬牙,举剑朝沈愉攻了过去。论外象招式,他二人同出一门,所学均是那一套来去路数,彼此对每一个招式都知根知底。沈愉继承了原主的底子,出招很快,他快如闪电,顾生槿就慢了下来,有如老乌龟上岸晒太阳,一个步子能迈去半年。他这便是以太极剑法里以静制动,以慢打快的心诀来抵挡沈愉的快。任你快如东西乱窜风,我自巍然不动,剩下的就是拼内力了。

    顾生槿的内力也很高,但和练过天机心法的沈愉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他和沈愉从密林这边打到密林那边,惊得一林鸟兽纷纷观望避走,打得参天高木截枝断丫,打了足足有小一刻钟,沈愉才稳稳地靠内力占住了上风。不管顾生槿的悟性有多高,天资有多高,没有天机心法加成内力的他也终究只是一个才出师的新手。眼看一条小命就要丢在沈愉手里,系统也没提示自己世界要崩溃,顾生槿就有点郁闷了,合着都是剧情线被破坏,他不小心破坏了就不行,沈愉动手破坏了就行

    顾生槿就地一滚,身体压过一片又一片落叶和不知名的昆虫,勉强躲过沈愉刺来的冰冷一剑。脑子里想着我要是就在这里死了,算不算任务失败,洗剪吹会不会不认账的时候,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叮地一声荡音这是只有短兵对接才会有的声音

    顾生槿心里顿时一喜,听声音像是也要对付沈愉的

    他赶紧再一滚,就抬头看去,一看和沈愉打起来的人是赵抟之,心里的喜悦简直要溢出来顾生槿赶紧爬起来,提剑加入了战圈,只他一个确实不是沈愉的对手,但如果是他和赵抟之合力攻击,那还是有胜算的。

    赵抟之的剑法路数,顾生槿已经比较了解了,见他挽剑攻击沈愉左下路,便也挽了剑花一剑刺向了沈愉的右上方肩头一带,沈愉果然无法同时避开这两剑,只能快速后退躲避。三人又是剑来剑往地打了半天,夏日午后的雷阵雨突然倾盆瓢泼而下,把三个人齐齐浇了个透心凉,别说雨水带来的增重感让他们施展起步法来比平时慢了一点点,就连剑法施展起来都要比平时艰难一些。这艰难对这些年大部分心思没花在练武上的沈愉来说尤其明显,他眼神一黯,不再和他二人缠斗,转而用轻功往旁边的树上飞去。

    “不好,他要抓戈璧”顾生槿喊了一声,忙使出了自己十成的轻功也往戈璧被放置的那棵树上赶去,空气中似乎都因此多了焦急的杂杂噪噪声。比起内功,顾生槿的轻功还是要比沈愉好一些,因此他卯足了劲追赶,将将赶在他前头到达了树枝。顾生槿一把抱起脸色苍白的戈璧,还没来得及下树,沈愉就已经追到了。

    顾生槿留了后背,且腾不出双手应对,沈愉自不会留情,毫不留情地就一剑刺了过来。顾生槿忙抱着戈璧往旁边一闪,其实也闪不太动,一来他不能抱着人任性往树下跳,二来也来不及跳到其他树枝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嗖地一声飞射了过来,将沈愉的剑打歪了半寸。

    这也亏得沈愉是内力高深之人,他的剑才没有脱手去。立刻又调整回了方向,朝顾生槿刺了过去。“噗”地一声,一剑入肉,不过入的不是顾生槿和戈璧的肉,而是赵抟之的肩膀。赵抟之一看那一剑丢过来效用不大,便知不好。是时顾生槿又不可能挡得住沈愉那能一串串俩的一剑,赵抟之只好自己上来挡一挡了。

    沈愉一看赵抟之又突然冒出来坏他好事,暗暗生气,又舍不得像置顾生槿于死地一样再给赵抟之一剑,如此他就失了杀死顾生槿的时机。而顾生槿这时已经接住有些站不稳的赵抟之,两人合力抱着一个小孩往地上跳了。

    沈愉见大势已去,估量自己再磨蹭下去是讨不了好了。赵抟之都追来了,也不知道其他不甘心的江湖人士什么时候会追来,他咬了咬牙,转身冒雨跑了。

    顾生槿三人落了地,赵抟之就有点摇摇欲坠找不到平衡了,顾生槿一只手抱着戈璧,一只手扶着赵抟之的背,再看看天上像是要倾泻个没完的大雨,暗道一声糟糕。

    就这状态,想能在今天之内跑回铸剑山庄那是绝对不可能了。而且雷雨天在树下行走,被雷劈中的危险性也太大了。

    顾生槿问“这附近有山洞吗”

    赵抟之“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谁也不抱希望的戈璧突然回了一句。

    顾生槿喜出望外,忙问“在哪”

    “在那边的山腰,有一个山洞。我以前去过哦。”戈璧遥遥一指对面的山腰。那座山在雨中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青灰轮廓。

    一刻钟后,顾生槿三人终于顶着大雨到达了这个山洞。这是一个野生山洞,洞里除了光滑的、粗糙的大石块小石块,什么也没有。但对此时的三人来说,能有个避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顾生槿暗松一口气,一个大人受伤,一个小孩腿短,剩下一个他既要顾这个又要顾那个,如果在山中遇上个什么猛兽,怕是也不好对付。

    “给我看看你的伤”放开牵着戈璧的手,顾生槿就去扒赵抟之的衣襟,赵抟之自己把衣襟往边上一拉,露出肩胛骨边上一个血窟窿来,伤口里外都有肮脏的污迹。想起沈愉和自己打斗时那把剑不知戳了多少次到地上和树上,顾生槿就觉得不好办。还有赵抟之那个造假的胸罩一直卡在伤口上,怕是这一路上一直在磨伤口。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戈璧突然啊了一声,拿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两人都转头去看他,顾生槿问,“你怎么了”

    “爹爹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看。”

    赵抟之“”

    顾生槿“”

    顾生槿故意逗他“真的不看呀,看了可以娶赵姐姐回家做媳妇哦。”赵抟之立马抬手打他,顾生槿笑嘻嘻地往旁边一缩,没躲开,结实挨了赵抟之一记闷掌。

    戈璧丝毫不为所动“不看”

    “为什么啊你赵姐姐可是大美人”顾生槿继续逗。

    “我可是要娶小花的不能娶别人”戈璧掷地有声地拒绝。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就这样一直蒙着眼吧。免得小花以后不肯嫁给你了。”顾生槿笑得更开心了,他抖着肩膀转头对赵抟之说,“你先把粘上去的布条撕了,我去找个能盛水的东西来给你清洗伤口。”两人都从铸剑山庄直接离开,谁也没带水壶之类的东西,顾生槿说完就起身出了山洞。

    赵抟之把撩开的衣襟又合上了,转身拉了拉戈璧“好了,你可以看了。我把衣裳穿上了。”

    “真的”

    “真的。”

    戈璧这才小心地移开一根手指,又移开一根手指,见赵抟之没骗他玩,才把双手都放了下来。他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刚放下心来,又听赵抟之说,“把衣裳脱了。我帮你拧干。”

    “哦”戈璧听话地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赵姐姐,你不会要我负责吧”

    赵抟之难得地笑呵呵道“不要你负责。”

    “真的可我上次在小花面前脱了衣裳,她骂我是流氓。”戈璧皱起脸,有些苦恼。

    “真的。呵呵”赵抟之笑了几声,笑得肩膀上的血又大面积渗了出来,他勉强止住笑,朝戈璧招了招手,戈璧疑惑地走过来,赵抟之神神秘秘地附在他耳边说,“我只要你顾哥哥一个人负责就可以了。”戈璧恍然大悟,“哦你们要成亲呀”赵抟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伸出一根小指,认真对戈璧说,“这可是一个秘密,现在告诉你了,你要替我保密,连你顾哥哥也不能说。来拉勾。”戈璧郑重地点了点头,也伸出小指来和赵抟之拉勾勾,承诺道,“赵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谁也不说。”

    戈璧终于乖乖脱了衣裳,赵抟之帮他拧干了,又用内力帮他蒸干了些许水分,才叫他重新穿上。戈璧穿戴好,打了个哈欠,赵抟之就说“想睡就睡吧。”戈璧揉了揉眼,点点头,环顾四周,想看看怎么睡,还没决定,赵抟之就已经掐上了他的昏睡穴,给了他一指。安顿好戈璧,赵抟之才在附近坐下来,重新撩开自己衣裳。

    天色黑暗,顾生槿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种叶子特别大且圆的树,他提气上树,爬了半天树干终于摘了一片看着坚韧的翠绿大叶子下来,小心拿着回了山洞口附近开阔处接起天雨。

    顾生槿捧着叶子回来,看到赵抟之已经脱光了衣裳坐在干燥的地上,裹着布的假胸钢片也已经解了丢在一旁,除了肩胛处一道血肉翻出的狰狞伤口,整个便是一片白玉似的胸膛。戈璧安静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像是睡着了,身上的衣服倒似拧过一遍又烘过了,没那么湿,看着也不像会受寒。顾生槿在赵抟之面前蹲下,一边小心地用雨水给他清洗,一边笑道“授受不亲的睡着啦”

    赵抟之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怎敢污他眼睛”

    清水变为掺有黑污的血水顺着赵抟之的肩膀泊泊流下,赵抟之一动不动,只略略皱起眉,让顾生槿给他清洗伤口,本已有点凝结态势的血液再度晕化开。顾生槿让他忍着点,冲完了这一叶,见伤口内还有点黑色污渍和杂质没出来,就叫他站起来,自己又跑出去接水。

    第二次冲,顾生槿说让他弯腰,让伤口朝下,这次要靠地心引力把污渍冲出来。赵抟之微微皱眉,带点苦恼地说“失血过多,自己弯腰站不住,你扶我,好不好”顾生槿愣了一下,马上把身体凑上去,“来搭着我,我腾不出手扶你。”赵抟之就顺势靠了过来,揽住了顾生槿的肩膀。他比顾生槿高些,身量也已长成,这么一靠,就像是整个抱住了浑身湿漉漉的顾生槿一样。

    、第48章 洞中雨梦

    顾生槿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赵抟之投射来的目光,他挨着赵抟之,赵抟之的身体贴在他水湿的衣裳上,隐约有暖暖的温热传递过来。

    如果顾生槿的神识能跳脱视野的局限,他是能感觉到不对劲的,但这会儿顾生槿心思不在这上头,内心的直男雷达完全没有发动预警,他一点没发觉异常,认真地捧着叶子对伤口泼水。赵抟之看他抿着嘴角的认真样子,微微又笑了笑,忽然说“被你看光了,你要不要负责”

    顾生槿还绕在戈璧的授受不亲笑话里没出来,闻言顿时笑了,连连点头“一定负,娶你都可以。”

    他调侃着敷衍完,抬头看了一眼赵抟之,就见他嘴角抿出一道看不出喜怒的弧线来。心里有点奇怪,但要说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了。

    赵抟之不再提这茬,顾生槿的全副注意力又放到了赵抟之的伤口上,第二次冲水把里面的污迹冲松动了一些,但没有完全冲出来,顾生槿又来回跑了两三趟,才把嵌到血肉里的污迹捣碜干净了,然后是撕了内衣用内力蒸干包扎起来。他们已经做了能做的防护措施,会不会发炎就看运气了。

    顾生槿松了口气,就觉额头上一凉,赵抟之用撕下来没用的绸布给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他的目光比平时要温柔许多,像是融了日光的余韵。看得顾生槿有微微的不自在,他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赵抟之的目光还是没有变化。

    赵抟之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说“你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蒸干。”

    “哦等我洗一下。”

    顾生槿也觉得浑身湿哒哒黏糊糊的太不舒服了。先前忙的时候没在意,这会就很不自在了。赵抟之看着他边走边脱光了外套上衣往洞外去,顾生槿的头发还湿得透透的,散乱地贴在小麦色的背脊上,他还是少年的身量,没有完全长开,肩膀还不是很宽,更显得身形匀瘦。这会儿他在雨里冲澡,不断有水珠顺着脊椎线滑下,滑进裤子的绑腰里。裤子也是湿透了,一些布料粘在大腿上,一些布料松松的蓬成柔软的湿弧面,使得一双腿精瘦有力的轮廓若隐若现。湿成这样的裤子显然并不能总是托住上方滚落的水珠,部分水珠势如破竹,沿着臀线腿线清凌凌地下滑,能一直滑到脚跟上。

    赵抟之轻轻移开视线,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皱起眉,他拧干了自己方才被水流冲湿的裙子,并用内力将之蒸干,才站了起来,往顾生槿走去。顾生槿还光脚站在洞外,抖着湿衣裳让雨水冲刷个够大抵是在洗衣裳,顺便连身上还没脱下来的裤子也刷了个干干净净。

    赵抟之站在洞内幽静处,看他在洞外毛毛躁躁地忙乎,豆大的雨水蹦珠一样批量落在他身上,衣物上,溅起一层白得像在发光的水花。

    顾生槿冲洗了好片刻,才收了基本已经干净的衣裳回到洞中了,拧得干干地。两仪心法不太适合用来蒸衣服,顾生槿抱着衣裳转过身来,对着赵抟之就是嘿嘿一笑。“麻烦您了。”赵抟之沉默着接过,免费给他当了一回太阳能光照板。

    顾生槿就光着上身蹲在他身旁看他用内力一点点地蒸发掉了衣服里的湿润水汽,一件柔软的衣裳在他手中变得干燥,变得重现一件衣服的轮廓和棱角,像是跨过了轮回的周期。

    就算顾生槿对魔教殊无好感,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内功心法实际生活效用还是很大的。顾生槿穿上已经比较干燥的衣服,就去洞口附近脱了裤子依样画葫芦拧干了,再拿回来给赵抟之。幸好他这套上衣比较长,该遮的地方还是能遮住,只露了两条腿出来,也就谈不上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

    赵抟之从善如流地接过顾生槿的裤子,就盯着他的腿有些发呆,顾生槿也低头看了一眼,除了没穿鞋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吧,他曲起左腿看了看,又曲起右腿看了看,实在找不出什么异样,只好弯腰在赵抟之面前摇了摇手“你看什么”

    赵抟之回过神,“没什么,肚子有点饿了。”

    他这一说,刻意被顾生槿忽略的感觉也上来了。打了这一下午,消耗了许多热量,晚饭还没着落,可不是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顾生槿摊了摊手“这还真没办法了。”大雨天的,就算侥幸能捉到什么没回窝的山鸡野兔,也没有干柴生火,只好饿一晚上了。

    赵抟之似也只是随意一说,帮顾生槿蒸干了裤子,就递还给他了。顾生槿一边利索地穿裤子,一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今晚雨估计是停不了了,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赵抟之猛地一抬眼,问他“你怎么知道,以前挨过饿”

    赵抟之的目光太过犀利反常,顾生槿一时愣了愣,半晌,才困惑地挠了挠头“应该是在什么书上看过吧。我没饿过呀。”

    “这样。”赵抟之就半垂眼轻笑了一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随意拍拍身旁的石板面说“到这睡。”顾生槿也不跟他客气,就在他身旁坐下,赵抟之拿撕剩下并蒸干了的里衣绸布给他细细地擦头发,大抵是他的动作十分轻柔,顾生槿坐着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就靠着他睡着了。

    洞外雨声仍旧沥沥,一声一声地跌进人的睡梦里。

    第二天清晨,顾生槿被赵抟之拍醒,又叫醒了迷迷糊糊的戈璧,抱着他穿越晨露弥漫的清晨雾林,回了铸剑山庄。铸剑山庄冷冷清清的,全然没有昨日人声鼎沸的热闹,问了才知道戈璧一夜未归,庄主怕沈愉反悔,将一庄的护卫家丁都派出去找戈璧了,今日本该举行的赏剑大会下半场也因此延期。

    他们能把戈璧交还给戈翼,铸剑山庄上下自是千恩万谢,戈翼再三感谢挽留,他们还是觉得回客栈方便,就还是辞了庄主回了客栈洗漱更衣吃饭。

    因为饿了一夜,早饭吃的就是比较流食的绿豆莲子粥和奶黄包了。一顿早饭还没吃完,客栈外突然是人声鼎沸,热闹起来。顾生槿专心致志对付早餐,夹着半个包子,嘴里还正咬着小半,也听出这是有许多人过来了。他好奇地侧开身去看,就看到铸剑山庄庄主戈翼领着一大群铸剑山庄护卫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顾生槿有些奇怪,莫不是今天不用办赏剑大会,庄主因此闲了下来,过来找赵抟之和自己闲磕牙联络感情

    顾生槿吃完了那一个包子,戈翼也到了客栈门口。顾生槿就问“不知戈庄主所来何事”戈翼大马金刀地在顾生槿和赵抟之那张桌子边坐了下来,笑道“戈某是特来感谢顾少侠此番涉险救小儿一命的。”顾生槿心道,今晨在山庄里不是感谢过了嘛,就见戈翼拍了拍手,身后人堆里一名抱着长木盒的护卫应声而出,他走到顾生槿身前,将那木盒的盒盖轻轻打开。

    戈翼说“事情经过,戈某已经听小儿说过了,顾少侠大恩本是无以为报,幸好我铸剑山庄别的不行,铸剑尚可,戈某知晓顾少侠此番来赏剑大会定是为买剑而来。此剑唤摘风,还请顾少侠收下。”原来顾生槿二人走后,戈翼又叫过戈璧把昨日之事细细问了一遍,方知自己欠了顾生槿一个大人情,又特意赶来郑重道谢了。

    顾生槿手里的筷子啪嗒两声掉到了桌子上。“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戈翼见状,心里满意,笑呵呵道“戈某欲将摘风赠予顾少侠,还望少侠不要推辞。”戈翼说着,将木盒子往顾生槿面前又推了半寸,神态诚恳。

    顾生槿低头一看,一把剑身隐有碧色流光的剑正静静地躺在木盒中,这把剑的剑柄乃是绿玉所雕,呈流水握叶状,剑身长二尺七,直冽锋利,吹发可断,恰如其名风来亦可摘,是一把和逐星一样辨识度、观赏度和实用性都极高的剑。正是本次赏剑大会排第二的剑。按照惯例,那些没有拍到一号剑的壕们,都会聚集在二号剑上厮杀,一阵哄抬下把这把剑抬出比一号剑更高价的也不少见。

    当然今年因为赵抟之那个前无古人的二百五,这把剑估计是超不过去了。但它的潜在哄抬价值还是很高的。反正顾生槿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能和这把剑有什么缘分,在赏剑手册上随便看看过过眼瘾也就差不多了。

    结果现在人家突然说要送给他

    恩这个,收还是不收,是个问题。

    、第49章 回头之路

    有道是美人坐怀不乱的是君子,这宝剑坐怀就又是另一副场景了,哪一个君子,哪一个江湖人士会不爱宝剑呢有些人,是宁愿宝剑伴一生都未必多看美人一眼的。如果戈翼送来的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顾生槿一定大惊失色,然后认认真真地拒绝。但他送来的偏偏是一把宝剑,还是一把顾生槿从来没想过能拿在手里的宝剑,能不心动的不是傻子就是他不是江湖中人。

    顾生槿这下推辞起来就有点口不对心了,他摆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事情的经过,戈某已经弄清楚了。顾少侠不必妄自菲薄,昨日若非有你相护,犬子今日只怕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戈翼笑呵呵,“宝剑当赠英雄,顾少侠就不要再推辞了,再推辞,戈某可当你瞧不上我铸剑山庄的剑了。”

    戈翼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生槿也看出他确实是诚心诚意要把这把剑送给自己,不是专程跑来作秀的,他想了想,人家随便一把剑能拍卖上几十万,儿子的命可不是比剑金贵多了,也就没有推辞,抱拳谢道“那就多谢戈庄主了。”

    戈翼哈哈一笑“顾少侠果然是爽快人,戈某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后生。”戈翼既是诚心来赠剑的,见顾生槿没有为了些个虚名假意推三推四,倒是有点欣赏他了。他和顾生槿以茶代酒多聊了几句,渐渐也同赵抟之聊起来,夸了赵抟之一顿年轻有为后,戈翼忽然问“我瞧赵姑娘有些面善,可否告知戈某令尊令堂是何方人士”

    赵抟之心中顿时一凛,面上却是平静无波“我父母皆是山野无名之辈,且早已去世多年,庄主应是不认识。”

    “戈某唐突了。”戈翼拱了拱手,以示歉意,便又把话题扯开去,聊起了别的。三人聊了约小半个时辰,戈翼才告辞离开。顾生槿和赵抟之才能回去消毒换纱布,赵抟之熬了一晚上,不知是熬得狠了,还是松懈下来反倒被钻了空子。昨晚没发炎,今天倒是发起炎来了。顾生槿见情况不对,就说“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看伤吧。”

    “不行。”赵抟之靠在床上,一把拉住他,“大夫一把脉,就知道我是男是女了。你去药铺抓点治外伤和消炎的药就行了。”

    顾生槿拿他没办法,只好照办。他离开客栈,就径直往城中药铺走去,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一直在客栈大厅中杨梅酒配花生米慢悠悠小酌的青年也站了起来,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个粗狂的大汉,坐下就让小二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都招呼上来。

    先前那青年走进了隔三条街的一个小宅院,这宅院外面瞧着与别处并无不同,台阶是陈年的大石板,门楣是略显斑驳的红漆门,门旁还摆了一盆新鲜的红月季,在一片青幽中显得犹为鲜亮夺目。但若进入宅院的门里,就能发现里面护卫林立,门户森严,浑然不像一般小门小户人家的宅院。青年并未直接进入正厅,先使人往里通报了。过片刻,出来一个年约四五十,两鬓斑白的老嬷嬷,将他领了进去。

    在正厅等着他的是一名中年美妇人,瞧模样只三十上下,但青年知道,这位夫人已经年过四十,瞧着年轻是因她保养十分得宜罢了。但即便如此,这也仍是一位极美的妇人,说她有多美,约莫是芳华自盛,风韵万千,高矜雍容不可胜目。若她再年轻个一二十岁,便是当之无愧的倾国之色,倾城之姿了。再仔细看,会发现赵抟之与她生得有约莫三四分的相像,只是气质迥然不同,若不仔细分辨,很难让人将他二人联系起来罢了。她手肘旁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壶嘴里的茶气袅袅上升,从青年的角度看去,忽而将她的面目氤氲得有了些许模糊。

    青年将自己这两天收集到的情报禀报了一遍,包括昨日赵抟之在铸剑山庄的表现,事后的消失,以及今晨的带伤出现,事无巨细地都讲了。

    “你是说,琇儿他昨天去救那个武当的顾生槿,倒弄得自己受伤了”妇人美目微凝,眉头稍结,青年垂下头去,极肯定地应了一声是,以用来说明自己对推测的把握究竟有几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美妇人挥了挥手,便不再言语。等青年退下,她手里的茶盏才往托盘里重重一搁,几滴茶水奔洒出来,落在了本是干燥的木纹托盘上。一旁侍立的老嬷嬷忙道“夫人切莫生气,三少爷不来见您必是因为什么缘故耽搁了。”

    这就是赵抟之的亲生母亲,卫夫人祁心蓝了。她已经到达杭州数日,第二日就命人去给霁月山庄的二庄主传了话,说要见大庄主。结果耐着性子一连等了数日,赵抟之不但不现身人前,更是连理也没有理她。直到昨日他现身赏剑大会,祁心蓝这个做母亲的才知道他如今用的什么假名,住在哪家客栈。相比自己三请四请也请不来,这个儿子转眼能为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巴巴地跑上去受伤,可不是令她生气

    “他能有什么缘由不就是如今翅膀硬了,不肯认我和他弟弟了”卫夫人犹自气怒,老嬷嬷却噤了声,这样的话夫人说得,哪怕她是多年心腹,却也是说不得的。尽管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觉得三少爷这回改名换姓改得不留一丝情面,是根本不想和侯府再有什么牵扯了。但这样的思量,她一个字也不会说。而且她知道,夫人心里恐怕也跟明镜似的,才会有此言语。愤怒只是表象,这表象背后所透出来的,是她把好好一个儿子养成了仇人的事实。

    但这又怪得了谁呢老嬷嬷心里叹息。

    觑见夫人神色稍定,老嬷嬷劝道“三少爷只是年轻不懂事,再过几年,他就明白夫人您的苦心和世子爷的难处了。”

    “等他明白,只怕黄花菜也凉了”

    每到夫人埋怨大儿子的时候,老嬷嬷都觉得自己劝慰的话说出来不是味儿,无他,实在是真的太不是味儿了。那虽然是个已经相当于死了的儿子吧,已经十年不在夫人跟前了吧,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母子俩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吧,可夫人她到底是亲娘,也愣是狠心。弟弟的安逸和前途,若是要哥哥牺牲他的一生才能换来,那做哥哥的,心里又怎么会舒坦更不必说,那个哥哥已经被牺牲了一次又一次。

    若非他翅膀悄悄地硬了,突然跑了,就连老嬷嬷想起来,都要忍不住叹一句这是个投错男儿胎的可怜人的。

    可这个可怜了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他不可怜了。他不但不可怜,还突然被发现一直在蓄谋掀掉家里的灶台和锅碗瓢盆,这就无法使人全然同情,隐隐还让人觉得可恨了。哪家的少年郎能生生隐忍十年,骗过了周围的各色人等,骗过了自己的亲爹亲娘,骗得所有人都以为他最好的归宿就是继续当一颗能反复废物利用的弃子

    老嬷嬷不吱声,祁心蓝的怒火也自己消下去了一些。她冷静下来,靠着椅背闭目思考,想起临行前卫良树说的,若是琇儿堪用,也不必非劝他回五芒教和段无辛完婚,能认回来就行了。她心里冷笑。卫良树还是太不了解卫琇这个儿子。卫琇从小就是个有一套自己想法的,当年她哭着与他解释,也不能阻止他逃走,就知道这个儿子和自己的哥哥果是一模一样的。他对你好的时候能掏心掏肺对你好,但你若不顺他的心意,他翻起脸来也是无情致命的。

    从这两天得来的消息看,卫琇果然是堪用的,只是这堪用,怀柔怕是根本柔不回来。

    卫琇这个儿子,从小就极有主意,他愿意在乎你的时候,能让你在全是竞争对手的女人堆里整天一点不顺心也找不着,他不愿意在乎你的时候,你就是哭倒了长江,他也不会多给你一眼。祁心蓝早就知道靠劝是没用的,有用的只有一招,就是对他釜底抽薪,让他别无出路,不得不和家里踏上同一条船才行。但想归想,先头该做的戏还是要去做一遍的。不然卫良树和小儿子都该觉得她这趟走得不尽心了。

    偶尔午夜梦回时,祁心蓝也不是没怀念过当年那个小小年纪就懂得护住自己的大儿子,但也就是偶尔想想而已,从他当年成功逃回家来,知悉了真相,她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不,从她当初选择把卫琇交给自己的哥哥,她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焉知当年不是哥哥故意放水,卫琇才能成功回到家中

    他心里只装了一个五芒教,绝不会允许卫良树和自己轻易算计五芒教的未来。

    哥哥就是这样无情且不留余地的。而卫琇肖他。

    祁心蓝按了按眉心“更衣,我们去一趟客栈。”老嬷嬷忙应了一声,上前来搀住她,扶她入了后室。

    卫夫人更衣,不但褪去原本一身的雍容华贵,换了淡素的衣裳,连头上繁杂钗环也尽皆除去,只教老嬷嬷换了个简单朴素的发髻,插一支简朴的玉簪,坠一双简约的玉耳环,揽镜自照,见镜中人眉目伏愁,眼波蕴伤,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搭着老嬷嬷的手踏上了前院已经备好的马车。

    、第50章 认错人了

    顾生槿很快买了药回来,喝的让伙计拿去煎了,外伤的他自己拿起来给赵抟之换。赵抟之才褪了衣裳,顾生槿才给他缠了两圈,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乐天成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我打听过了,你小师叔好得很,没在房里估计是心宽往别处去了。”

    顾生槿的动作一顿,他看看手里涂了药的纱布,再看看赵抟之波澜不惊的神色,心虚得背都僵直了。要是让徐添风误会自己亲自给赵抟之换纱布以后还怎么面对武当上下的师兄师侄们万一再给师父和掌门师兄晓得了,不得要他立时娶了赵抟之才怪。

    赵抟之的眼风淡淡扫过来,顾生槿顿时头皮一紧,他赶紧给赵抟之又缠了两圈包扎好,并用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又听门外传来徐添风略显不满的声音“你今天说话怎么老阴阳怪气的我小师叔怎么你了”

    “你从哪里听出我阴阳怪气了”

    顾生槿垫着脚挪到了窗边,四下里看了看,见人烟稀凉,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直接轻功跳了出去。还是惊动了一二路人驻足观望,不过幸好谁也不认识谁,看起来也不像武林中人,顾生槿就只当此处无人了。顾生槿落地后,才抖一抖衣裳,又绕回了客栈前门,转去守着那烧给赵抟之的药炉子,并接过了小二手里的小扇子,决定装作自己一直在这里。

    楼上赵抟之见他出去了,才微微一笑,自己穿好了上衣去开门。乐天成一看他病怏怏的样子,也不和徐添风抬杠了,就问“伤如何了”

    “无碍。”赵抟之侧开一边,边放他们进房,边对徐添风说,“你小师叔看药去了,进来等吧。”

    徐添风面色微窘,犹豫了一下就跟着赵抟之进了房。赵抟之又看了一眼乐天成,乐天成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就把目光移开了。三人坐下聊了一阵子天,因有徐添风在,赵抟之和乐天成谈不了正事,只聊风土旁物倒是对徐添风胃口,但他今日心思全不在这上头,聊起来也不咸不淡。

    徐添风心不在焉敷衍了好一阵子,终究是坐不住,就起身说“我去看看小师叔,二位慢聊。”

    赵抟之倒没有挽留他,目送徐添风离开。至他关上门好一阵,一直含蓄微笑的乐天成才把扇柄啪一声扣在桌子上,“你怎么把自己弄伤了这地方连合适的大夫都找不来。”

    “一时心念起。”赵抟之轻描淡写回他一句,好像不愿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转而道“昨日有间茶馆如何”

    “有间茶馆好像没料到沈愉会出这种变故,慌乱了一阵子,才想着要去支援他。因此倒给了我时间,我就只命人拐着弯撺掇了一些对天机心法特别有想法的人去拦截那批人了,应该没有暴露索星阁。”乐天成略一缓,语重心长劝赵抟之,“不过下次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你再这样我也不能保证还有这样好的运气。”

    赵抟之淡定地点了点头,乐天成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没有,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楼下顾生槿用湿布掀了点盖看水量,还没放下,徐添风就到了,他见顾生槿果真好好的,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既有欣慰,又有忧郁。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可昨日他也追过去了,并没有找到顾生槿。有些事,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比如他一路追着小师叔下山,别说追上他了,就连人影也不曾瞧见,可小师叔呢,随便下个山,他就跟赵姑娘偶遇了。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徐添风心情不免有些郁郁。有些心思他自己都知道产生得不太对,也从不敢给小师叔知道,偶尔敲点边鼓,看他一派坦然,全无旁的念想,其实隐隐就知道终究是要无疾而终的。只是不事到临头,就不肯正视而已。

    顾生槿见徐添风来了就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眼神忧郁,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十一,你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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