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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枪炮灰演绎录 第2节

作者:杏蒲 字数:27419 更新:2021-12-30 14:04:50

    而且顾生槿的原始设定不就是做个t帮他的基友们挡枪么,没有自己这一遭,他以后也会躺很多枪,只是这些人现在不知道罢了。

    沈愉这么想着,也不再理徐添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他在房中静待了好一阵,转身去找了掌门。

    、第5章 资深书友

    第二天顾生槿去找梁深齐还书,梁深齐才练完武,一身汗,他一瞅顾生槿胸前比平时略厚一层,就一边扯着衣领扇风凉快,一边和顾生槿走到了没人注意的偏僻角落里,笑呵呵问“小师叔,你看完啦”

    “看完了。”顾生槿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才从怀里摸出那个用布包好的话本,递给梁深齐,梁深齐立刻发挥他的绝技之一“飞仙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话本一口气揣进了自己怀里。收拾妥当了,他又笑着道“我喜欢绍潇潇,小师叔,你喜欢哪个姑娘”

    绍潇潇灵动活泼,鬼点子多,跟她在一起永远不缺好玩的事。外在浓眉大眼,性格宽厚正直,内心还有一颗蠢蠢欲动少男心的梁深齐会喜欢她,作为他资深书友的顾生槿一点也不意外。他总是喜欢活泼这个类型的妹子,上回看一本男主最后选了另一个妹子共度一生的话本,活泼女配为救男主而死,梁深齐还长吁短叹了好多天,说是要是自己在,一定不会像男主那样不把女配当回事,会好好爱护她。脑洞不过瘾,还央了徐添风为妹子作画,为此差点连攒了好几年的老婆本都交待干净了。这还没两个月,他又喜欢绍潇潇了。

    不过这话本里也就两个姑娘,一个绍潇潇娇俏好玩,另一个林霁就是温婉贴心了,顾生槿倒也欣赏两个姑娘,只是不是他的类型,顾生槿摇摇头,“没有特别喜欢的。”

    “真不知道小师叔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梁深齐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笑了。

    “你真想知道”顾生槿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梁深齐就露出好奇的神色来,重重点了几个头。顾生槿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梁深齐老老实实地把脑袋探了过来,一点不疑有他。顾生槿正要大吼一声你猜震震他的耳膜,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小师叔祖,可找到你啦”

    梁深齐忙挺直了身子和脑袋,少男怀春的话题总是不好被别人撞见,他就露出几分心虚来。要是换个人来见到他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想歪了。幸好来人只是掌门师兄的小徒孙赵广佑,他才五岁,再聪明也受年龄阅历所限,只狐疑地看了看梁深齐,是猜不到他为何如此的。他三步两步蹦到顾生槿面前,仰起脸道“小师叔祖,师祖正找你呢,让你午后去他那里一趟。”

    顾生槿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赵广佑毛茸茸的脑袋,随口问道“前些天听掌门师兄说你已经开始背两仪心法了”

    “是已经背了三分之一了。”赵广佑脆声应道,那张扬起的自豪脸蛋好似一个圆圆的红苹果。

    “不错不错。”顾生槿笑嘻嘻地又掐了掐他水嫩的脸蛋,“虽然离小师叔祖我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和你添风师叔当年已经差不多了。”

    赵广佑捂着脸躲到一旁去,又让顾生槿捞回来了,闻言撅了撅嘴,不满道“小师叔祖您每天这样变着法儿的夸自己太为老不尊了吧。”

    “噗”

    一旁正拧了水壶喝水的梁深齐一口水全贡献在了旁边树干上。

    顾生槿瞥大惊小怪的梁深齐一眼,仗着自己现在顶着的身体比灵魂年轻了好几岁,不要脸地跟赵广佑讲起道理“你小师叔祖我只是辈分高,还没弱冠成年呢,从法理上来说,我跟你一样还都是孩子,你知道么”

    旁边喝了第二口水的梁深齐又呛住了,扶着树干一阵猛咳。

    赵广佑皱了皱鼻子,歪头想了想,就摇摇头,小大人似地道“小师叔祖就爱歪理。算了,我小人不记大人过,就不和你计较了。小师叔祖,你伸出手来,我有东西给你。”说着,对着顾生槿点点脑袋和眼神,示意他伸出手来。顾生槿好笑地照做了,摊开手掌看他玩什么花样。赵广佑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大把用手绢包着的麻糖来,郑而重之地放到顾生槿手掌心里,认真道,“小师叔祖,我一吃麻糖心情就变好了,你多吃一点,吃完了就不会不开心了。”

    顾生槿一怔,他看着赵广佑那张认真的红苹果脸,心里一时泛出些酸酸软软的情绪来,接过了那方手帕,笑眯眯给他出难题“这是你姐姐今早给你捎上来的吧,你都给了我,等你心情不好了,怎么办啊。”赵广佑虽然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却还有一个姐姐。那姑娘比赵广佑大七岁,就住在山下村里,每个月的这天都会上武当来看望他,顺道给他捎零嘴。赵广佑一向宝贝他姐姐捎来的零嘴,武当最年轻一辈如今又只有他一个,自然是用不着分享给他人的。往常顾生槿就爱在这口上逗他,他可都护得死死的。

    顾生槿是没想到他会把麻糖全给了自己,只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点。

    赵广佑认真道“小师叔祖你放心,我给自己留了一点点,不会委屈自己的。”

    顾生槿“”

    那点好不容易升起的感动瞬间浮云了怎么回事。

    个臭小子,你说一点我还能自我催眠你那是别扭说的,非说一点点,那不就是说你真的不委屈自己吗

    顾生槿把那包麻糖重新包好,揣进怀里,开口赶人“好了,你的孝敬我收了,快回去把两仪心法剩下三分之二背了,等我下完山回来,我会考校你一番的。”

    话一出口,顾生槿就本能地感觉不对劲,仔细一想,心里顿时卧槽一声。从剧情资料的时间线来看,他这次下山玩一阵子就要直接去誓师大会,之后是没机会再回武当了。这不就是在给自己立fg吗

    呸呸呸童言无忌,等我想想怎么把这个fg抹过去也不对抹过去了,连fg都没有就炮灰掉的炮灰岂不是更虐算了还是就让这fg立着吧。

    赵广佑见他没什么要嘱咐的了,也不逗留,只道“好。小师叔祖,你等着,以后我一定会比你还厉害的”

    赵广佑这回答真是和他的话组合成了完美死亡fg啊,连八年后都直接囊括进来了顾生槿笑嘻嘻地挥手,给自己的死亡fg添上一块坚实的板砖“那小师叔祖就等着了。”

    目送赵广佑无忧无虑地离开,顾生槿又把目光转回了梁深齐身上,他正很没形象地拿手扇着脸。天气越来越闷,即使是灌了水下肚,他还是汗如雨下。顾生槿抽了抽嘴角,他又不是没带扇子,这家伙也不知道自己拿。顾生槿就把腰后插的蒲扇拿下来,给他和自己扇风,边扇边问“十二,你说掌门师兄找我,会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是要下山了吗,为的这事吧。”梁深齐不以为意。

    “下山的事他前两天已经嘱咐过我一遍了。”顾生槿皱了皱眉,没想通。

    梁深齐摆摆手“别想啦,下午不就知道了。对了,我前几天得了一本催人泪下的话本,挑灯夜读完后,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差点被虐哭了,小师叔,你要看么”

    顾生槿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他诧异地望了一眼梁深齐,问道“是什么样的故事,把你虐到都哭鼻子了”

    梁深齐强调“小师叔,我没有真哭,是差点哭了。”

    顾生槿心道,我还不知道你吗,看个类似官家小姐和江湖少侠相爱,最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现实向be话本,都能情感丰富到默默泪流,要不是他平时都特正常,特阳刚,特铁血真汉子,简直要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投错了男儿身。顾生槿摆摆手,随意道“这不是重点,你先告诉我谁写的是我熟悉的作者不”

    梁深齐似乎又想起那个剧情,他红着眼对顾生槿介绍“是昭渠先生,你还记得么就是当年写素风和林期声相爱不能相守差点虐哭我的那位。”

    原来就是那个能萌能虐,把好好一个官家小姐和江湖少侠的青春爱情故事写成虐心虐肺虐肝的现实风格的昭渠顾生槿一脸了然地点头“哦,就是那个总能虐到你画风突变嘤嘤哭泣的作者。”

    梁深齐略不满地强调“没有虐哭,是差点,差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差点。”顾生槿适可而止,举手投降。

    梁深齐满意了,又问他要不要看,顾生槿立刻点头,哥俩好地勾住了他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力强劲的蒲扇“看,怎么不看。你心爱的先生写的话本,我是一定要捧场的。”

    两人约好了晚上去梁深齐房中拿话本后,就一道去吃了饭,饭毕,顾生槿就早早地去找了唠叨起来就能没完没了的掌门师兄。洛景诚已经五十多岁,精神奕奕,身体有些发福,又兼他总是笑眯眯的,很好说话,这让他由内至外地像一个弥勒佛。

    这进错道门的弥勒佛现在正在给自己院里的一溜绿色植物浇水,见顾生槿来了,仍不紧不慢地忙自己的日常。

    顾生槿跐溜一声蹿到他身旁,笑嘻嘻问“师兄,找我什么事儿啊,还得我亲自来一趟”

    洛景诚佯瞪他一眼“都正式出师了还没个正形。”花洒倾倒出无数道优美的弧度,喷洒在绿色灌生植物上,洗去了上头沉淀的灰尘,使它们重焕了清绿的朝气来,又无形中降低了几分周遭的闷热。顾生槿贪凉地往树荫底下站了站,就听师兄说,“昨儿沈愉找我了。”

    顾生槿身形顿时一僵。洛景诚剃了他一眼。继续道“他求我让他跟你一块下山,我答应了。”

    、第6章 纯者见纯

    “师兄你同意了”顾生槿脸色一僵,“师兄怎么不先问问我。”

    洛景诚又剃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转回头去浇花“问你你能答应”

    “我当然不能”顾生槿蹿到洛景诚身旁,“不是,师兄,您怎么就答应了”

    “你以前不是跟沈愉很好吗这件事我看他也是有苦衷,想必他是觉得对不住你,不然不会求到我这来,就为了陪你下山走一趟。他自己也说了,和你一起下山,到时别人看到你们两个,火力就朝他开了。他也是用心良苦。”

    顾生槿听到沈愉是这个为自己着想的想法,也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还是觉得跟沈愉继续拉近关系,死后自己的好友跟自己的仇人在一起了这个结局更恶心些,凭他现在是什么想法,那是因为他和人家段无辛还没擦出爱情的火花,等他擦出来了,自己还得当一回踏脚石。

    所以他对洛景诚摇了摇头“师兄,我又不是瓷做的,需要别人这样替我挡刀更何况我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此次完全是遭了飞来横祸,就算江湖中人非议我,我也是受得住的。”

    “不单如此,”洛景诚叹了一口气,“沈愉年长你好几岁,早已闯荡江湖数年,交游广阔,品性受人认可,你却是今年头一回下山,江湖中人又有几个见过你,认识你,了解你品性如何此番你因沈愉受伤,若因此迁怒于他,和他生了嫌隙,你说江湖中人该怎么看你他们怕是会觉得你气量狭小,不值得相交。你若是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一道游历江湖,江湖中人只会赞你心态良好,赞他颇有担当,这对你们两个都好。我原本觉得你就和添风一起散散心也好,但沈愉既然有这个意思,那自然让他和你们一起下山最好。添风也才下了两次山,你们两个经验不足。”

    顾生槿也没想到洛景诚还有这样的考量,但他又确实没心情和沈愉一块游山玩水,仍是回绝了师兄的好意“师兄,你也说要心平气和才能一道游历江湖。我如今并不能心平气和,虽不至于迁怒他,但也不想见到他。我知道师兄是为我好,但这考量来的名声不能代表我真实品性,江湖中人爱怎么看怎么看,江湖这么大,难道我还交不到几个知心的朋友我意已决,师兄不必再劝。”

    洛景诚又不知道顾生槿的一生都要毁在沈愉手里,见他冥顽不灵,难得地瞪了眼,“师兄我都答应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这是命令。好了,回去收拾行李吧。”

    顾生槿见他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也知再多说无益,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其实顾生槿心里是不怪洛景诚的,他们是师兄弟,虽然岁数差得有点大,但自己是在洛景诚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反过来说,洛景诚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变老的,他们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熟悉。师兄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一定是被沈愉的苦心感动,又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和沈愉一道下了山,朝夕相对,感受到了他的诚意,总会解开心结。

    师兄想得很好,仔细一琢磨道理也是这个理。

    但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不舒坦极了

    顾生槿出去后,一路狂奔,奔累了就随便找了棵树在树荫下一坐。天气越来越热了,他从腰后摸出蒲扇用力地扇了好几下,犹不解闷。顾生槿又烦躁地站起来,来回走了一阵子。想想还是回去喝口水洗个澡吧。可老天就像跟他作对似的,还没跑几步,就哗哗地下起雨来。这还不是一阵小雨,而是突如其来的倾盆暴雨,只顷刻间,顾生槿给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心凉。

    顾生槿赖以爬坡上坎的武当梯云纵顿了顿,落了下来,两脚踩在泥地上,顿时溅出一裤管的泥星子。顾生槿嫌弃地拉了拉裤脚,索性弯腰把裤管挽了起来。触目是一片泥泞,泥水胶着在顾生槿的布鞋上,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顾生槿就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凝视了泥泞片刻,突觉心思澄明了起来。

    他沈愉要粘着自己,自己也能想办法甩掉他么。

    他决定下这趟山又不是真的为了闯荡江湖,只是在医院里憋坏了想到处走走罢了

    今天这场雨,就来得很好

    顾生槿抬眼看看眨眼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笑了两下直起身,往武当派内跑去。因着下了雨,演武场也好,路上也罢,都已经几乎没人了。顾生槿一路冒着瓢泼大雨回了自己屋中,也没几个人瞧见。他进屋先收拾出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

    也幸好他辈分高,前些天又受了伤,用水是很方便的。烧好水洗了澡,顾生槿就把脏衣服一扔,也不洗了。然后坐到书桌边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掌门师兄,一封给徐添风。给掌门洛景诚的只有一句话“师兄,我走了”还打了个洛景诚没见过的感叹号给他。给徐添风的稍微长点,但也只说自己决定还是一个人下山闯荡江湖。对于毁约十分抱歉,让他不要怪自己,如果实在怪自己就下次见面补偿他。

    对于徐添风,顾生槿也慎重考虑过了。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多还有九年好活,时间一到就要嗝屁走人,他却还要活上几十年。往后这个世界的江湖基本就是沈愉的天下。撇开那个正宫魔教教主不提,男二是未来的武林盟主,男三后来是夺嫡成功的皇子,就连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四都是富可敌国的江南富商。

    虽然资料很粗糙他也就只知道这点简介一样的内容,但只看这几个人的身份就知道,未来整个江湖的大势可以说都在沈愉的掌控之下。

    而这次沈愉都求到了掌门跟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出于好心,都说明他对这次一起出行势在必得。顾生槿要是干口头拒绝,到了要离开的那天他恐怕黏都要黏上来,绝对赶都赶不走。真到了那时候,他难道还能真的恶声恶气地赶他

    到了江湖上,多少双眼睛暗暗盯着。让顾生槿假意叔友侄恭真的办不到啊。

    再加上,他这些天隐隐感觉徐添风对自己似乎是太好太关心了些,心里多少有点会不会太亲近了一点的疑虑。

    所以综合考虑后,他觉得还是不要给徐添风添麻烦了。试想,自己为了避开沈愉要悄悄提前跑路,跑了还不忘带上徐添风,那不是让沈愉记恨徐添风吗。万一他心里再阴暗点,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徐添风撺掇了自己。毕竟从记忆看,徐添风跟沈愉一直都不能算很好,甚至还有点隐隐别苗头的意思在。比如说,徐添风会给自己画画,会吓唬吓唬梁深齐后帮他作画,却从没帮沈愉作个画。就连扇面都没给他画过,反正看着就不是特别友好。

    弄完了信件他就往床上一躺,心情愉悦地睡了个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照常吃罢饭,他就照约定好的,去找梁深齐拿了那本据说虐到心灵深处的话本。和顾生槿想象不太一样的是,这本书竟然不是爱情小说,而是一本友情向小说。主角是两个不大的男孩子。这两个男孩子身份悬殊,一个是开国功臣的嫡幼孙,从小锦衣玉食宝贝疙瘩一般被精心伺候着长大,一个是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儿,他们命运的相遇,始于一年元宵节,八岁的小孙子被江湖仇家掳走了

    顾生槿自穿了一个搅基世界,就对男人和男人之间过分深厚的友谊有些敏感,连带着都有些疑心自己和徐添风真诚的友谊了,初初听说是什么友情向,心里也不是没有疑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以前也是混在二次元边缘的宅男啊,友情向嘛,当然就是纯者见纯,腐着见腐的作品了。火影结局出来的时候还一堆腐女嚎十几年青春十几年真挚佐鸣爱被岸本亲手埋葬呢。

    但以顾生槿一个直男的眼光来看,这就是一部很正常很正直的热血少年向漫画么所以他还是收下了这个在梁深齐眼中非常正直的友情向话本。同时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反省一下,不能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角配角在搅基,不能因为自己原身本来也有个西皮,就拿有色眼光看待别人。

    尤其是不能拿有色眼光看待画了自己做扇面的徐添风。

    退一万步讲,他要是画完后藏着掖着,才是心里有鬼么,他光明正大放到扇面上,谁都看得到,能有什么问题了。算了,等下山后,搜罗幅好画给他赔罪好了。

    顾生槿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屋。回屋后他找了防水的牛皮纸把那个话本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放到包袱里,就继续补眠了。

    半夜的时候,顾生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武当山一到夏季就时有暴雨滂沱,这会儿还在不依不挠地下着,毫无减缓雨势的倾向。顾生槿取了蓑衣蓑笠穿戴好了,怀里揣上自己收拾了几天的包袱,就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武当派自他出事后就加强了晚上的巡逻和戒备,等闲晴朗夜出门还真不好绕过他们。今夜因为这场雨,巡逻力量也薄弱了一些。顾生槿一路畅通无阻地掠出了武当派,只往山下奔去。

    、第7章 英雄救汉

    且不提第二天武当众人发现他留书出走后,徐添风和沈愉都追了出来,顾生槿既然下山了,自然是不会给他们找到的机会。原本他是要去江南铸剑山庄围观“逐星剑”的赏剑大会,和徐添风商定的是走水路,此番则是改走了陆路。比起水路,陆路的选择就多多了,他也知道武当还要筹备联络各派讨伐魔教,自己又已经出师,估计不会专门派人来找自己。

    因此顾生槿这一趟跑得很安心。

    过得几日。

    乡间,一只毛发油亮的棕色毛驴在石子砺砺的羊肠小道上悠悠前行。那毛驴能者多劳地脖子上挂了一个包袱和一把剑不说,背上还躺了一个拿斗笠盖住了大半张脸的少年郎,那少年郎一身靛青布衣,同色发带和几缕乌黑长发从斗笠的遮盖中漏了出来。此刻他正一手枕头,一手握着把蒲扇盖在肚子上,又在驴背上翘了个惬意的二郎腿,闭着眼呼吸绵长,小寐一般,浑不担心毛驴将他带错了路。

    许是姿势不太方便,他也没给这毛驴眼前吊根胡萝卜。少年郎看着是睡了,但凡这毛驴停下躲懒超过三息,他那只没翘起来的脚就要踢一下它屁股,驱赶它继续前行。

    这副姿态引得零星的几个路人看了好半晌,若有懂行的人,必定能看出这少年郎武功不凡,能在驴背上躺得这么稳稳当当悠闲自在,手底下没点扎实内功可办不到。

    只可惜这里就是条僻静乡下小道,漫说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就连官道都离得很远。自然没有那等有眼力的路人了。

    悠哉悠哉的少年郎忽然伸手按住了脸上遮阳的斗笠,顿一顿,就掀开了那面斗笠,露出一张清朗俊俏的脸来。下一刻他就坐了起来,望向毛驴的前方。

    此时前方只有那条依旧颠簸的羊肠小道,道旁稀稀拉拉的几棵树,以及一堆有碍詹观的牛粪。

    少年郎耳朵动了动,踢了一脚驴屁股,驱赶它从本就不宽的羊肠小道正中央挪到了小道边,就又悠哉悠哉地躺了下去,换只脚翘起了二郎腿。

    他才躺下没多久,前方就有一波人乒乒乓乓地打着过来了。

    顾生槿伸出一根食指把脸上的斗笠往上顶了一条缝出来,本来只想围观一下,没打算贸然参与原因不明的江湖斗殴,这一看不禁一愣。

    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一群黑衣人在围殴一个姑娘

    那群黑衣人一看就是熟谙各种暗杀招数,暗器无时无刻不在往姑娘身上招呼,还有其他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什么狼牙棒了,转轮刀了,怎么清奇怎么来。那姑娘只一柄锋利长剑,剑身在阳光下奕奕闪烁,将一套本来路数刁钻的剑法使得密不透风,仿如剑道大家的演武一般,瞧着浑然大气姿态优美,实则杀机凛凛丝丝入扣。

    好剑法

    好缜密的算计

    顾生槿暗赞一声,抬手将手中的斗笠飞射而出,一击击中一个正挥舞大刀去偷袭姑娘的黑衣人,打得他闷哼一声倒跌两步,立时将包围圈打出了一个空隙。接着顾生槿一跃而起,从驴脖上悬挂的剑鞘中抽出自己的长剑来,踏着梯云纵就跃进了战圈,“姑娘,我来助你”

    众人实则都已暗暗警惕这个不慌不忙骑驴过来的少年,只是之前大家正斗到酣处,没人有那空搭理他罢了。如今他这一斗笠出手,展现了他深厚的内力,就有几个黑衣人在面罩后暗暗变了脸色。

    只一个就难以对付了,再来一个,今日只怕不好善了

    心思玲珑之辈这心念一转,愈发使出十成十的爆发之力对着那姑娘一阵猛攻,那姑娘却浑然没有受到一丝影响般,仍就虚虚实实,将自己的招式使得浑然没有破绽一般。

    顾生槿从前能被看作武当派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寄予厚望,他在武学上过人的天赋自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这一场江湖实战虽然是他穿越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还是这么凶险招招意图取命的刺杀战,也让他很快就在对敌中领会到了对抗的要领,打了只一刻钟左右,他就从初初有些手忙脚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顾生槿修习的武当剑法最是刚柔并济,对方若是刚硬,则四两拨千斤化之,对方若诡谲,则大开大合以正破之,对方若阴柔,则催剑以急,用速解之。

    就连那整张脸都藏在帷帽之下的姑娘见他如此从容巧妙地应对,都暗暗投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顾生槿一进入状态,对付这群黑衣人就轻松了一些。心情放松之余他就忍不住和对面的黑衣人聊起天来“我说你们,这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裳带一水黑面罩,这不是绿豆里面藏红豆,无所遁形嘛。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杀手会不会太没有专业素养了。”

    几个黑衣人身形一滞,其中一个粗声粗气的汉子直接骂道“臭小子,废什么话,看招”说着,那看着就狰狞的狼牙棒就砸了过来。

    顾生槿一个游龙滑步侧身躲了开去,笑嘻嘻地回嘴“这位大哥这么生气做啥,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呀,杀手若是专业素养不够,那岂不是任务成功率很低比如这次吧”他剑尖微微一颤,划过狼牙棒直直指在了暴躁汉子喉咙上,悠悠叹了口气,“任务吹咯。”

    狼牙棒应声而断。

    如果不是现在除了顾生槿其他人全没露脸,顾生槿就可以欣赏到那些黑衣人变脸的模样了。大家都不是没眼力的人,顾生槿的长剑只是一把普通锋利的长剑,眼力好的人还能看出这就是一把武当派跟山下铁匠铺批量定制的长剑,所以他这一下轻描淡写地削断了精铁打造的粗壮狼牙棒,全凭的是他自己的内力

    这少年郎内力竟然这么深厚这得是多少年不世出的武学奇才

    黑衣首领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声撤字令下,顷刻间这还活着的八个黑衣人就潮水一般退的干干净净,只在地上留了五具尸体。

    这五个人,全是顾生槿身旁那姑娘杀的。

    这让顾生槿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但他也不好有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人家的恩怨,更何况姑娘要是手下留情,她自己就会一直被追杀吧

    其实现在想想,顾生槿不帮忙,她都能对付得了这群黑衣人。而且顾生槿总觉得,要是自己不出手,这里要躺的恐怕就是十三具尸体而不是五具了。

    想到这点,顾生槿就稍稍地找到了一丝良心上的安慰。

    虽然和初衷已经完全相反,他到底还是救了几条人命吧。b

    那姑娘取出了一块白帕子擦拭剑上的血迹,她细细擦净了,就把帕子往尸体堆里一丢,也不打算搭理顾生槿的样子,转身就要走人。顾生槿见状忙喊住她“这个,姑娘你不查一下是谁要杀你么”

    那人被厚黑纱遮蔽的帷帽微动,转过头来,似是瞥了顾生槿一眼。现在顾生槿才能好好打量这个姑娘,其实说是打量,根本看不到她的长相,只能依稀看出一个不甚明朗的轮廓,这帷帽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常用的那种透明到戴和没戴没什么区别的帷帽。顾生槿简直要怀疑这姑娘刚才是不是都靠耳朵而不是眼睛来打架的。

    虽然带着黑帷帽,但她一身衣裳倒是没往热上折腾自己,上身是一件绣银纹的素白襦衫,下身也是在寻常江湖女子常穿的白色功夫裤外罩了一条疏疏密密团绣银莲暗纹的长素裙。腰带仍是一条银线缝制的黑带子,缠绕两圈勾勒出细瘦的腰肢后长长地从前腰垂下,平添了两分柔和。乍一看好像是守孝似的一身黑白,仔细一看就知这一身透着低调的奢华。

    “不必。”姑娘在顾生槿不着痕迹的打量中清淡疏离地回了一句。她的声音是一种雌雄莫辩的清华端克。完全不是一般妹子那样或婉转,或软糯,或温柔,或娇媚的声线,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清冷疏离。

    顾生槿也是阅尽剧集无数的人了,此刻只觉这声音怎么这么特别,在这大热天听来,就像喝了一杯没有冰到极致的冰水一样,不会冰到让人心肺也随之冷凝,只恰到好处地解了人心头之渴,又恰到好处地沁了人心脾胃肺。

    他有些恍惚。

    那姑娘已经走开好几步,远远地越过了那只兢兢业业在一旁守候主人的毛驴,顾生槿已经只能看到她高挑瘦削的背影了。这时她沁凉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你叫什么”

    问着话,脚步不停地远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顾生槿。我叫顾生槿。”顾生槿回了一句,又怕她听不到似的扬声喊了一句,边喊,也边往自己的毛驴跑去。他内心突生了一股蒙蒙的激动。但却不知这激动是源于什么。

    那姑娘的脚步忽地一滞。

    她转过身来,撩起了自己帷帽上竖垂的黑纱,定定地打量起了顾生槿。

    顾生槿突然看到她的模样,只觉轰轰然有一道九天神雷自天顶轰击而下,直击心脏。击得他心端酥麻,耳鸣蒙蒙,眼神呆滞。

    女神

    如果梁深齐在这里,顾生槿一定摇着他的肩膀喊十二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小师叔会喜欢的类型

    这位高挑的姑娘,无一处不是他的理想型不,梦想型

    要说这位非黑即白姑娘的长相,倒不是那种感觉上能倾国倾城的娇媚明艳,反而是凛凛剑眉,高挺鼻梁,有几分英气的。关键是她的气质,她给人的感觉,是一股青竹雪松般的章华清寥,她看你的目光幽幽远远,仿佛是将你看进去了,又仿佛是根本没有。好像这个人似乎是离你比较近的,又似乎其实离你特别特别的远。

    再加上她那一身黑白分明的打扮,更显孤清疏远。

    可要说她自成一幅黑白水墨画,又有些不是很妥当,相比飘逸洒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水墨画,这人更像是清清爽爽舒雅漫淡的水彩画,每一笔都是那不见重的色彩,每一笔都是那么的随意,又每一笔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雅致美妙。这时她就站在离顾生槿不远不近的地方,身旁是一颗枝叶繁茂的绿树,那蓬伞一样的绿被灼盛的太阳照射得星星点点,她脚下是一片花白的石子,泛黄的道路,脚边却挨着道旁的青绿草丛,一朵鹅黄的小花弯伏着身躯一般的茎干,点在她那绣了暗银莲的裙边上,就像是在轻挽袍袖,传达与之结交的善意。

    顾生槿的眼里,他的女神就身处这样一幅画面,她一身的清冷疏离和简约内华,仿佛被一朵柔弱的小花,一棵叶茂点星的绿树,一条窄小蜿蜒的花白小道,衬得清新悠然了起来。

    接着,这位女神一般需要顾生槿不由自主仰望的人在定定地打量过顾生槿后,缓缓地朝顾生槿走了过来。她裙边的鹅黄小花擦过袍脚后重新站直了身躯,她脚底尖砺的石块滚到了一边,她身旁的树木缓缓后退。

    这个人像是从一幅清新美好的水彩画里踱了出来,撩起画上阵阵涟漪,那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仿佛就那样轻轻地、缓慢地荡进了顾生槿心里。

    “武当的顾生槿”她开口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但顾生槿却感觉出了她神情中的一丝微妙。

    、第8章 一见钟情

    顾生槿心中忽然有些微微的涩意,原来她是因为听过自己的八卦,才又回头来的么。他故作不在意地揉揉鼻子,笑嘻嘻回她“是啊。原来姑娘也知道我吗”

    那人清冷冷地凝视他,她一刻没有反应,顾生槿的心里就一刻的七上八下,像随风落叶一样,恍然不知底在何处。这样的停滞原本不长,不过倏忽一瞬,顾生槿却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许久之后她开口了,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生槿一愣,下意识答了出来,“铸剑山庄。”

    “去赏剑”她问完立刻明白过来,下一瞬道,“正好我也要去杭州,一道走吧。”

    “”顾生槿惊呆了。

    她说完,自往前走了几步,见顾生槿没有跟上来,又转头去看他。顾生槿这才慌忙去牵了自己的毛驴,把剑插回了剑鞘。一看女神步行,自己也不好继续靠驴子代步了,就牵着毛驴一溜烟小跑到了她面前,笑呵呵地问“还未请教姑娘贵姓呢”

    女神眼风也没扫给他一个,却还是回答了“赵抟之,陈抟老祖的抟,之乎者也的之。”

    “赵抟之,好”顾生槿刚想顺势夸一下女神名字好,忽然就愣住了,赵抟之这不是男人的名字吗他顿了一顿,勉力接上,“好特别的名字”

    顾生槿也是受过不少女扮男装电视剧荼毒的人了。虽然男扮女装的少,但不是还有异装癖一说么,这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搅基世界,他第一反应当然是怀疑赵抟之男扮女装。顾生槿下意识就去看赵抟之的胸,恩虽然不大好像还是有的吧,顾生槿微微红脸地挪开视线,又去看喉结,幸好幸好,没有喉结

    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喉结嘛,哈哈哈哈哈

    顾生槿默默收回视线,心情瞬间又欢欣了,这是个武侠世界嘛,看赵抟之剑法这么厉害就知道她家长多半对她期望很高了。给她起个男孩子的名字,希望她像男孩子一样也是很有可能的嘛。至少吧,赵抟之这个名字听起来比什么赵胜男之类的好听多了,有气质多了,是吧。

    顾生槿想到这,又默默地望了赵抟之一眼,心道,从小顶这么个名字,她心理压力一定很大。

    这一点,从她能长得比我还高就知道了。顾生槿有些敬佩地瞄着在尖顶帷帽的衬托下,显得比他还高一截的赵抟之。

    “你在看什么”赵抟之终于不对顾生槿频频的转头视而不见,她眼风冷淡,除此之外,就像是空无一物,她看着顾生槿,却又根本不像是在看顾生槿本人。

    “在看我过几年还能长多高”顾生槿下意识回了一句,说完又后悔了,otz女神你不要嫌弃我其实我们的心理年龄是齐平的就见赵抟之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身高。

    其实顾生槿也不矮,至少在武当已经属于平均身高行列了,只是比不得那些一米八往上串串的高人而已,更何况他还处在长身体的年纪,还剩了一定上窜空间。但赵抟之的身高在女孩子里就很少见了,她至少得有一米八吧,搁现代也能妥妥去当模特了。搁古代姑娘家里,绝对当得上鹤立鸡群一词。

    总之一句话不愧是他顾生槿的女神,需要仰望

    赵抟之要是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一定呵呵一声,就此不再管他,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说起来,若非顾生槿是因为自己遭了无妄之灾,赵抟之也不会心念一动和他同路。刚才那一阵缠斗他已看出面前这个人是空有一身好武功的心慈之辈,这点看他打了整一刻钟,明明处于上风,却连对方一点重伤都没弄出来就知道了。

    双方打斗,最难的不是赢,恰恰是对方要杀了你,你却坚持着不肯伤了对方的心念。

    这样的人到了江湖上,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为名满江湖德高望重的大侠,要么被旁人连累死在半路上。赵抟之思及此,突然就想起那个家伙来。他又看了顾生槿一眼,这一眼就不再是方才那样的视之如无物,变得稍稍有了那么一丝复杂。

    他已经年不曾想起故人,如今乍然想起,却是在情理之中。因为赵抟之发现,顾生槿不单性格有点像他,就连眉眼之间,也是有那么一点神似的。

    难怪我会决定与他同路。

    赵抟之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你是要将当年不能实现的诺言,报在这样一个因你受了难的陌生人身上

    赵抟之的眼神复又冷淡了下来。

    前路并不太平,他就再帮他收拾一下那些不长眼的宵小,当作补偿算了。

    又行了一段路程,赵抟之一个呼哨,不片刻就有一匹浑身赤红的汗血宝马撒丫子狂奔而来,那气势,宛如一团火焰燃烧着顺风扑来然后,这团烈火乖顺地停在了赵抟之面前,一双马眼竟然透着雾蒙蒙水当当的小白花式楚楚可怜,不但如此,它还使出了那种宠物狗讨主人欢欣的一贯伎俩,吭哧吭哧伸出舌头,要去舔赵抟之的脸。

    然后被赵抟之神情冷淡地一巴掌拍开了马头。

    汗血宝马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又凑上来舔,又被无情地拍开一马一人上演了好一会“主人求舔,不给舔”的戏码后,汗血宝马终于偃旗息鼓,气馁得犹如孱弱的西子一般忧伤地把马头靠在了赵抟之的胸前,寻求主人的爱抚和垂怜。

    说好的汗血宝马暴烈马设呢

    幸好我没有马

    顾生槿庆幸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毛驴,心道幸好自己的坐骑就是普通的任劳任怨型坐骑,从不惹什么幺蛾子。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毛驴也水润透明地望向了自己,它向自己走了一步停了停,又走了两步,又停了停,然后扑上来猝不及防地舔了顾生槿一下

    舔舔舔被毛驴舔了

    顾生槿石化了。

    咱俩就两天的交情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舔我不对就算交情深厚我也不想被一只毛驴舔啊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赵抟之已经把一方素白的手帕递到了他面前,从面料看,和他擦剑的帕子同出一款。顾生槿感激地接过帕子,赶紧在脸上使劲擦了擦,抽空又瞪了毛驴一眼,才算舒服了些。唯一让他有点失落的是,帕子上传来的香味竟然不是传统桥段中的馨香,而是跟他们武当山常用的沉香一样一样的香味。

    顾生槿擦完抓了帕子一角,对赵抟之道“回头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丢了。”赵抟之丢下一句,就回身去牵他的马,没两步就上了马。他在马上摘下自己的帷帽,嘎嘣嘎嘣几下折成了八瓣,然后收进了包袱里,看得后面的顾生槿一愣一愣的,都忘了跟上去。

    还好赵抟之照顾顾生槿的毛驴,只骑着马慢慢地走,并没有策马奔腾扬长而去。

    顾生槿回过神来,团了团那个手帕,塞进了怀里,准备进城再丢。然后他也坐上了毛驴,驱着它跟到了汗血宝马的屁股后头。

    赵抟之的背影看起来仍如青松雪桑,直拔疏凉,但真正相处起来,顾生槿反而觉得她没有看起来那么遥远,虽然似乎挺冷淡的,但看到自己脸脏了还会递手帕过来什么的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唉。

    顾生槿笑了两下,然后掩饰般地用拳头遮了遮嘴角,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他抬眼偷瞄赵抟之的背影,别说见她回头注意到自己了,连身形都不曾歪一下。顾生槿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微微又感觉有些失落。

    但这失落只倏忽几息,就让顾生槿自己抛却了。他在后头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对自己暗道你的生命已经以年为单位进入倒计时,以后的名声也会很差,说是人人喊打也不为过,这样的你,如何能够和一个武术大家一般的妹子比肩还是快些熄了这想要撩妹的念头,别祸害了人家吧。

    虽则如此劝解自己,顾生槿的心里还是有些忧伤郁闷的。这忧伤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了附近的一座普通小城。

    当然,只是忧伤,还没有到痛苦的地步。

    顾生槿毕竟只是对赵抟之一见钟情,这一见钟情里还掺了许多水分,类似“天惹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接近我梦想型的女神”这种三次元宅男对二次元女神的观赏感叹,所以顾生槿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能去撩女神,只能远观后,也就是忧伤一下罢了。

    那股突如其来的蒙蒙情动压下了,似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以忍受和痛苦。

    这世上的一见钟情,大抵都只是那样,来得汹涌澎湃,急浪遮天,去得也如潮退那样迅速无奈。

    所以到他二人一同下了坐骑,进得客栈,须有短暂交流之时,顾生槿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是一副有点吊儿郎当,有点满不在乎,又有点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样。定好房间,他就笑嘻嘻地半靠在柜台前,问起掌柜附近的特色小吃,风景名胜,好像他对于目的地并不执着,只是借着这个目的地划出一条游山玩水的路线,每个停靠站都愿意走走停停看看一样。

    他骨子里对待情感的那一份本能慎重,并不影响他游览世间百态,观赏嬉闹繁盛的人间烟火。

    赵抟之甩给顾生槿一句“晚饭前不要找我”就先行上了楼,由小二领着进了房,那扇门就彻底地关上了。顾生槿撑着下巴侧头去望那扇立在荫蔽角落的房门,门后是个向阳且明媚的房间,一门之隔,就像是隔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顾生槿忽觉失了侃侃而谈的兴致。

    赵抟之在房中静坐运功片刻,就听到暗门响动,他睁开眼,那排装点用的书架就被人推开,从里头走出了圆滚滚的胖掌柜。那掌柜见赵抟之就坐在那里,立刻三步两步上前,跪在了赵抟之脚旁,低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赵抟之不置可否地一点头,起了身,下得床,就往那道暗门走。圆掌柜连忙跟上。暗门里头是几段向下的石梯,修得极窄极陡,每十阶的拐角处小平台点着一盏幽火一样的烛火微光,一跳一跳地就像随时要灭掉。赵抟之领头在石梯上转了数圈,终于走到了尽头的地下暗室。

    和楼道的阴暗狭窄不同,暗室里可谓是灯火通明。堂室正中的墙上还挂了一副水瀑倾斜白浪翻飞的裱框山水图,画前端端正正摆了一张椅子,一张桌几,几上摆了两盘点心,一壶茶,一组同色青花瓷的茶杯。赵抟之走到那把椅子上坐了,就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情况。”

    圆掌柜却是懂他的意思,上前一拱手,立刻报道“八名寻踪者已经全部伏诛,没人来得及往五芒教传递消息。您路上留下的五具尸体也已全部处理干净,从这一带开始,魔教教主将对主人的行踪一无所知。”

    赵抟之眉头一皱,语气淡漠“不要得意忘形了,段无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圆掌柜听了讪讪一笑,忙补救道“是属下狂妄了,必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段无辛的后续搜捕”

    赵抟之淡淡嗯了一声,嘱咐道“既然尾巴扫干净了,从现在开始,就什么也不要做了。”

    “是”虽然圆掌柜确实自我感觉这次对寻踪者的诱杀很完美,但也不会想着未尽功先邀功了。

    他觑一眼看上去总算满意了的赵抟之,想想不妥当之处,还是忠心地提了出来,“只那名武当的顾生槿,却不知主人为何要与他一道走属下看他也不是什么好隐匿之辈,万一走漏了风声”

    赵抟之淡淡的眼风就扫了过来。圆掌柜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说了废话,他心中微微有些沮丧。

    正当他以为赵抟之不会再理自己的时候,他却解释了“与他一道走,才能掩人耳目,段无辛万万料不到我会大摇大摆和那个被他丢到漩涡中心的小子一起走。”赵抟之说到这,顿了一顿,“他必定以为我隐藏身份,会恢复男装。”

    圆掌柜愣了一愣,偷眼悄悄椅子上不施粉黛而自华的主人,心道属下也以为您一定就恢复男子身份了啊转念一想,这才是主人的高明之处么,也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了。

    赵抟之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所以你要给我找一个可靠的丫头,教我梳头。”

    “是。”圆掌柜应了一声,心中对顾生槿仍有些犹虑,赵抟之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你有异议”

    、第9章 提前预知

    “不,主人英明”圆掌柜一犹豫,就决定不再问了。其实他也知道主人向来思虑周全,鲜少出纰漏。

    “真懂还是假懂”赵抟之被他气笑了,这个家伙他素知并不算很聪明,但好在自己对他一家老小有救命之恩,很是忠心耿耿。

    圆掌柜乐呵呵笑两声,颇有惭愧“这个假懂。”

    圆掌柜此人虽然不聪明,但是也算勤学好问,会听取别人的意见,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更何况圆掌柜是赵抟之当年收拢人手的第一批手下,人总是会对“第一回”所接触的人事多付出一些情感,正因为赵抟之平日里冷淡,这第一回所交付的信任与情分就显得格外难得了一些。因此他倒愿意多提点嘱咐几句“顾生槿此人正当风口浪尖之上,我与他一道走,迟早会被满江湖人知晓。我不曾遮面,又先以女子身份示人,你说段无辛他敢不敢对外承认我就是他五芒教的圣女”

    圆掌柜一想,确是这个理,只要这一炮能打响,只怕以后段无辛那厮都不能以主人的身份辖制住主人了。再一细想,他背上竟渗出汗来,总算是明白主人这十年在五芒教里,把自己捧上神坛的真正目的了。从那时起,他就在为脱离五芒教做准备

    五芒教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疯狂,圣女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高,而且没有实权,只是个象征意义,历代圣女,甚至是默认要和教主结成夫妻的。是那个当年只十来岁的主人,说服教主和长老发展偏执疯狂教义,把自己捧到了更加高高在上的象征位置。

    本来偏执教义对五芒教确是好事,狂热分子多了,就好控制战斗力强,且悍不畏死,为五芒教和中原武林打擂台的诸多战役了无数好处。平日赵抟之一心做圣女倒是看不出什么弊端,如今他这金蝉脱壳一来,五芒教的致命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了。他们不但不可能接受历代传承的圣女是个男人假扮的,也不可能接受应该在神坛上接受供奉的圣女竟然还抛头露面在江湖上走动

    武当顾生槿那事就是活生生的旁证

    想通了,圆掌柜是一阵心酸,既为主人当年的遭遇,又为他卧薪尝胆的坚忍,好在现在时机成熟,主人终于有机会重新给自己一个新身份了。

    今日在登记名册上看到主人笔走游龙意态闲淡地写下赵抟之三个字,他就知道,主人是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这是一个他自己给自己创造的,全新的姓,全新的名字,和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圆掌柜正要点头应是,暗室一角一直“一咔一哒”不紧不慢的小型水车忽然急切地转了起来,咔哒咔哒声不绝于耳。这小水车连入墙内,是为外面放风的人所设,若是外面有异动,里面瞬间能知。因而一听到这变动的声音,赵抟之和圆掌柜只对视了一眼,立刻站起来往石梯走,圆掌柜也不再说话,走到另一面,开了一个机关,钻了出去。

    顾生槿抱着一堆小吃小玩意回到客栈的时候,就看到一群身穿白衣的人围住了圆掌柜,那圆掌柜一脸的赔笑,忙不迭地解释“几位大侠,小店真的不曾见过头戴黑纱帷帽的女子啊。若是见到,我们哪里敢隐瞒各位大侠”

    为首的两人对视一眼。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头扎红色绑发带,女的是头戴红纱帷帽,只是那红纱十分轻薄凉爽,不但看得清脸,还能看见里头人丰富的表情,不像赵抟之戴的那个黑色帷帽那样连轮廓都看不分明。只见对视过后那男的上前一步,一脸强横地道“可我们打听到你们客栈住了几个白衣人,叫他们都下来让我们看看”

    “这、这不成啊。”圆掌柜一脸为难苦相,“还请各位大侠体恤一下我们小本生意的难处,各位大侠是咱们小店的贵客,住客们也是小店的贵客啊若是真有那戴黑帷帽的女子,小店又没有眼瘸之人,怎么会认不出来啊”

    “让你喊出来就喊出来,再废话就要了你的狗命”红纱女子比红发带男还要暴躁,说着就亮出了手中长剑,锃亮的剑身被阳光一照射,正好晃到了顾生槿的眼睛。眼看那圆掌柜脖子就要见血,顾生槿一皱眉,搁下手里的东西就飞身上前一招七点苍叶,剑尖飞点速击,生生迫得红纱女的剑偏了方向。

    红纱女吃了一惊,眼一瞪,就朝着红发带等人骂道“干看着做什么,还不上前来帮忙”红发带等人一听,也不回嘴,个个都伸手去拔剑,顾生槿便知这红纱女才是这群人的真正首领了。他也不耽搁,转身拎起圆掌柜就腾空而起,借着手快者们的亮晃剑身一脚踏出了这群白衣人的包围圈。

    他把圆掌柜放下,就回身也抽出了剑,抓抓头发,感觉有些午后习惯性犯困。顾生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也不管那群白衣人如何对他怒目而视,横剑以对,只一副想快点找个地方睡午觉的心不在焉模样道“人家掌柜都说没那样的人了,你们这样纠缠不清未免太过分了吧”

    当事人之一圆掌柜已经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赶紧屁滚尿流地找了个墙角和小二一起躲了起来。

    红纱女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就招呼其他人一起攻了上来,顾生槿刚才已经试出这红纱女内力麻麻,抬手一挡,就轻松地挡住了她的来袭。只不过这群人奉行的群殴准则,其余人趁这时候已经摆开了阵,从各个刁钻角度围殴顾生槿。顾生槿也没被这阵仗吓住,一个武当梯云众就凌空飞起,到得高点,反身劈剑下冲,雨点剑花乱,立时就将这个围成圈的阵型打得七零八落,不得不散开圈去。

    红纱女也不是蠢人,眼看着根本不是顾生槿的对手,一声令下,其余人等全都又退到了她身后,她隔着红纱巾将顾生槿打量一番,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顾生槿笑嘻嘻回了一句“武当顾生槿。”

    他刚一报出姓名,对面的红纱女和红发带就一起变了脸色,红发带对红纱女喊了一声“中计了”

    红纱女也是跺了跺脚,狠狠瞪了顾生槿一眼“没想到那沈愉这般狡猾,快去追”

    等等,怎么又跟沈愉有关了

    顾生槿顿时困也不犯了,睁圆了眼刚想问个清楚,就看到红纱女等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潮水一样退出了客栈,骑上大马扬长而去,激起一地黄尘,呛到路人四三。

    顾生槿见状,也就不再去追了,只在心里暗暗腹诽,沈愉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一早就知道赵抟之要住这里,还给他找了麻烦,赵抟之也是重要剧情人物吗顾生槿心里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想着,顾生槿又打了个呵欠。

    算了,人都走了,先去睡个午觉吧。睡醒了正好叫赵抟之一起吃饭。

    顾生槿心无旁骛地去睡午觉了,圆掌柜和赵抟之又在暗室里见了面。这次赵抟之没有坐到那把椅上,而圆掌柜跪在了地上,汇报道“这批人似是从武当沈愉那里得知城中客栈曾有戴黑纱帷帽的女子入住。”

    “哦”赵抟之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从那个沈愉那里得到的消息”

    “他们自己说出来的说是人家沈愉信誓旦旦说确实看到过一个带黑纱帷帽的女子在城中东面的客栈入住。这东面不就咱们一家客栈吗,您说那帮人不在这里闹个底朝天才怪。”还有一件事让圆掌柜心里直犯嘀咕,这主人来的时候可是取了帷帽的。

    赵抟之微微沉吟,终于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圆掌柜见状,就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就听到赵抟之说“这个沈愉有古怪。前几回我遇到他只当是巧合,如今看来,该是此人总能提前知晓我要去哪里。”

    圆掌柜听了就是心里一惊,主人清早的时候就通知了他,这不是说他们这批人里有钉子吗这里每个人可都是他亲自查了又查,才放进来的圆掌柜连忙将头低了下去,低到鼻尖都快贴到他圆鼓鼓的肚皮上,才沉声道“属下一定查出谁是武当的奸细”

    赵抟之看着他的头顶没有说话,一直到圆掌柜都快跪不住,他才语气清淡地说了一句“悄悄查,不要声张。”圆掌柜忙应了声是,也不敢起来。赵抟之就道“起来吧。给我泡杯茶来。”他这话一出,圆掌柜一直提着的心才总算落到了底处,主人还肯喝他泡的茶,说明还是信任他的。重要的不是那杯茶,而是他让自己去泡茶透露出来的信任意思。

    赵抟之眼看着他明显松一口气的模样走远了,才垂下眼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怀疑起了元九这些人,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前几次遇到沈愉,他都是在不同的区域,负责人各不相同,如果说他们中有一个两个是奸细倒还说不定,全都是那就不可能了。

    让元九查不过是安他的心,再看看他能查出什么结果罢了。

    其实他今日取下帷帽,直接乔装打扮进城的行为,全是在遇到顾生槿,决定跟他一起去杭州后临时决定的。原本他是打算就戴着帷帽入城,入住到城西的客栈,再乔装改扮,一路直奔铸剑山庄的。这些计划只在他心里,他根本就没提前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元九等人,也是不知道他这一路往东南去的真正目的地,是铸剑山庄。

    那个沈愉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住到城西还是城东

    唯一知道他戴过黑帷帽,还住进了城东的活人就只有顾生槿了。赵抟之微微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接过元九递来的茶水。

    “武当的沈愉,你派个可靠的人仔细查一查,再安排一个人跟踪他。”见元九脸上闪过一丝略带感动的讶色,又道,“顾生槿我自己盯着,他内功高,你们不要动作。”

    说罢,赵抟之喝下了元九递来的温茶。

    、第10章 阴差阳错

    沈愉策马狂奔了不知道多久,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停了下来。他所知道的赵抟之必会到达的下一个地点在巣州,这中间还有庐江、桐城、太湖等地,作者没有明确提到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是这时顾生槿和赵抟之一起走,以他对顾生槿的了解,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到哪里,顾生槿好游山玩水,沈愉心知他一定会在太湖庐江等地玩一玩,但没了顾生槿,沈愉就猜不准了。赵抟之的心思,相对顾生槿来说就难猜多了。

    原本沈愉是打算和顾生槿一起下山后,先忽悠顾生槿走另外一条路,然后找个机会让手下佯装五芒教刺杀自己,自己趁乱脱离,来追赵抟之。

    没想到顾生槿竟然这么不肯原谅自己,偷偷跑了看来他也没有作者写的那么心大,不在乎躺枪啊。

    不过跑了也就跑了吧,他又从徐添风那得知顾生槿原是和他商议好走水路的。沈愉当时就心塞了,早知如此,他也不用多此一举了,尽可等顾生槿二人下山后,再找个借口下山来。

    他用“最不可能的路线就是最可能的路线”忽悠徐添风仍去走水路追顾生槿,自己则一路策马狂奔等在了这顾生槿和赵抟之相遇的西城客栈,还特地睡了顾生槿本该睡的那间客房。不出意外,赵抟之会住在他隔壁。

    不想这一番布置,没等来赵抟之,倒等来了五芒教红莲搜捕使苏单荭这群本该追在赵抟之身后跑的红莲使等人已经到了,而赵抟之人却不见了,苏单荭竟然还住到了他隔壁房间,也就是本来该给赵抟之预备的那个房间。

    沈愉就更心塞了这只能说明他下山晚了,没赶上这里的剧情时间点。

    正好这时红莲使等人在打听赵抟之的行踪,认出了自己,沈愉就决定引开他们,索性告诉他们自己确实看见了带黑帷帽的女人,并且眼看着她进了东城的客栈。在他们表达不信任的时候,还使计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希望看到魔教狗咬狗,才会有此一举。

    红莲使等人在西城客栈追查无果,果然就气势汹汹地杀去了东城客栈。

    沈愉也趁这个机会赶紧收拾包袱骑马跑了。他并不担心赵抟之会被找到。

    或者说,他不担心真正的赵抟之会被找到。

    据他所知,赵抟之真身入住这间客栈,还特意大摇大摆地戴着黑帷帽入住,是为了迷惑疑心重的段无辛,入住几天,引来红莲使等人前,他就和其他替身一起,彻底改头换面,消失了。

    这也是之前沈愉一定要掀开赵抟之面纱看一眼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知道此后赵抟之就彻底脱离五芒教和朝廷对他的掌控了,世人下一次见到赵抟之真颜,是在赏剑大会上。但那时对沈愉来说就有些晚了。

    先不提赏剑大会顾生槿肯定会到,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和赵抟之打好关系,更多地参与到赵抟之的事情中,以后恐怕就很难近赵抟之的身了。自己又不像顾生槿,什么时候遇到赵抟之,都能吸引赵抟之的注意力。

    当然,唯一让沈愉庆幸的是,现在连自己都来晚了,他有至少八分把握顾生槿不会再遇上赵抟之。因为自己虽然慢了几日,赶一赶还是能提前去巢州打埋伏的,以顾生槿那个一路走一路玩的速度,却是绝对碰不到赵抟之了。

    沈愉很了解顾生槿这个人,他有一身好武功,还开的作者给的一身挂,偏偏是个喜欢听八卦看热闹看小说顺带游山玩水到处吃的庸俗性格。在看小说这一点上,还和梁深齐是书友。

    梁深齐后来还成了武当掌门内定继承人。这一点他尤其觉得不合理,这分明是作者强行开给顾生槿的人形外挂。是梁深齐宅心仁厚他承认,可他的情感太丰富了,感情用事很严重看个小说还能看哭,在江湖上遇到一点事,哪怕当事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他这个小说看多了的人还愿意听她解释,听她诉说苦衷,最后甚至还愿意保她

    这件事后来让武当很是受了一阵子非议,但武当上下的心也是偏的,竟然还愿意让他继续当内定继任人。真是太不合理了,作者脑洞有坑。

    其实沈愉也不是没试过和这个标准小说迷打好关系,但梁深齐是这部小说里少有的笔直直男,还就爱看些言情武侠小说,看完了还要跟他交流一下对剧情和男女主们的看法,这对沈愉这个从前就不爱看小说的人来说完全是折磨。

    一次两次捏着鼻子附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梁深齐也看出他其实是硬着头皮看小说,就不来找他探讨了,仍旧转回了顾生槿那里,两人抄着袖偷偷摸摸找个角落做贼似的探讨明明很纯良的情节也是醉人。

    要不是知道梁深齐未来有大成就,沈愉是连这个鼻子也不想捏的。不过人际网有时候也要看缘分,反正他的主战场根本不在武当,他只要不和梁深齐交恶也就行了。

    现在让沈愉犹豫的就是,他到底是直奔巢州守株待兔等赵抟之,还是在太湖等地都找找

    想了想,沈愉就决定直接去巢州,毕竟一出了那客栈,不管是真的赵抟之还是假的赵抟之,就全部改头换面,不再有标志性装扮了。没了标志性的白衣黑帷帽,他也打听不到赵抟之的动向,说不定还会被赵抟之察觉,认为自己居心叵测。

    沈愉想到这,苦笑了一下。赵抟之这个人疑心重,轻易不信任人,也轻易不会在意谁,就算追他都要追得小心翼翼的,松了他眼里没有你,紧了他开始防备你。一个不小心让他觉得怎么样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腾出手来挖坑收拾你了。恐怕也只有具备迷之吸引力的顾生槿能让他提不起心防

    说到底只能恨没有穿成顾生槿本人,不然就不用这么步步为营了

    沈愉摇摇头,又策马狂奔起来。他知道红莲使等人发现被自己戏耍很快就会追过来,他也要彻底甩掉他们才能一身干净地去等赵抟之。

    沈愉又跑了一阵子,到底还是给苏单荭等人给追上了。

    沈愉勒住了马,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苏单荭,笑得温和,声音却是冷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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