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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 第18节

作者:英仙洛 字数:8776 更新:2021-12-30 13:53:15

    “桑塞尔呢?”

    “三天后离开。”提到这个赖在家里完全不愿意走的海盗,亚文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了,“维尔肯商会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几天吧。”安德烈看了眼他肩上的伤,“你先去找丹德里看看,如果情况不坏,我们就尽快。”

    “好。”亚文将头靠上椅背,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滑润的边缘,“我们的小阿尔贝回来了,你刚刚听见他的声音了吗?”

    “听见了。”安德烈点了下头,“他见过桑塞尔了?”

    “差点打起来。”亚文压着嗓子笑了几声,“那场面有趣得很,可惜你没看见。”

    “好好看着他们,”安德烈说道,“让他们少随便折腾。”

    “当然,我已经提前告知过他们了。”

    晚餐非常温馨。在黄昏时分,莫奇·利奥维斯将晚餐设在了花园里,仆人们端着一份份美味的餐点和酒水上来,放在他们各自的面前,洁白的桌布上堆着一些清洗干净的新鲜水果,高脚的烛台摆放在长桌的中央。艾布特与这位老友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聊的很开心,夏洛蒂与美丽端庄的利奥维斯夫人笑声说着话,有时还能看见她们风华未尽的脸上露出少许温和的微笑。

    凯瑟琳在见到阿尔贝的那一刻开始就显得十分兴奋,一直抓着他不放,开心的时候就揪揪他的头发,不爽时就捏捏他白嫩的脸,像个孩子似的逗弄着他。阿尔贝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这位只比自己打上一两岁的小姐,也毫不在乎她和小时候一样恶劣的行为,坐在那儿任她摆布,偶尔还会冒出两句不着边际的话。

    亚文观察了一圈围绕着坐在桌边的人们,安心地开始享用这份难得的晚餐。

    桑塞尔在亚文家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两天,实在闲得无聊时就替夏洛蒂帮帮手,打扫每个粘上灰尘的角落——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亚文绝对想象不出他拿着清扫工具的这个怪异场景。

    小木屋里只有三个房间,桑塞尔会在晚上时将整个人贴在亚文的床上不走,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硬是让亚文同意躺下后,才安心闭上眼睛——睡着后是他最安静的一段时光,他的睫毛会在月光的照耀下寂静无比,酣睡着的样子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讨人喜欢。

    期间亚文带着他去拜访了丹德里,不出意料的得到了这位严肃医生的一顿臭骂,呵斥他们随意糟蹋上帝所给予他们的这具健康身体,完全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在发泄完怒火后,他又从他的大箱子里咣啷作响地找出一堆医疗设备,替他们两个仔仔细细地处理好了伤口,一人给了包药后,就将他们踹出了家门。

    三天时间过去后,亚文难得宽容大度地同意了陪桑塞尔一起前往海滩。

    “如果我不幸运的话,以后还会再见到你的。”他说,“记得要带回来慰问品,以感谢我这次给你送行的恩典。”

    “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是国王头顶上的皇冠,还是深埋在海底的宝藏,我都会给你带回来——如果你想要,并且愿意等着我的话。”桑塞尔这样回答了他。他说完后,就抓住绳子跃上了船的甲板,对亚文招了招手。

    仰着大旗的海盗船顺着风驶离浅滩,朝着更遥远的方向出发。

    亚文看了看依旧明亮的天空,打算回去自己那间小屋后,先完成昨天晚上那份进行到一半的航线图,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chater 033

    chater 033

    出航的那天下了雨。

    如同牛毛版细腻的雨点飘洒而下,雨滴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一下下击打在甲板和桅杆上。船员们都纷纷戴上了自己的帽子,遮住不断被雨水湿润着的双眼,协力慢慢扯起厚重的船帆,帆布升起来后很快就被不断盘旋而来的风吹得鼓起,安置在最上方的旗帜也飘扬了起来。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给自己撑起了一块布巾,他聪明地用一根木棍支起了那块布,将自己的头顶遮挡起来。其他的水手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得时刻在甲板上奔波,注意着特兰迪亚号的每一个小细节,保护好这艘承载着他们生命与荣誉的大船。

    从赫雷斯城前往英格兰并不是一段长距离的航线,前两天的晚上抛锚停船休息,后面的一段路程连夜行驶,天气好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虽然目前看来,这种天气实在算不上好。

    “这是我为这段航行所规划的路线,你看看吧。”亚文走进船长室,例行将行程表和海图递给安德烈,“和上次比起来不存在太大的区别,让凯瑟琳和德利告诉水手们和往常一样就行。”

    “我查到了点东西,”安德烈接过行程表,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亚文坐下来,“关于那个叫弗洛雷斯·莫霍拉的男人。”

    “已经查到了?”亚文坐下来,稍微有些惊讶地问。

    安德烈点了点头,“他很出名——在海盗的领域里。”

    “这么说,他的确如我所想,是个恶名昭彰的大海盗了?”亚文拿起羽毛笔,用柔软的那一头轻轻扫着桌上的纸张光滑面,“你查到的信息怎么说?”

    “我还没有得到足够可靠而充足的信息,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年龄已经在五十左右,常年徘徊在大海上,极少被别人目击到靠岸,拥有由四只大船组成的船队。”安德烈缓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商会之所以能拥有这么多只船,是因为拥有足够的金钱支援,和愿意帮助的交易伙伴,以及皇家所签署证明的文书。所为一个没有商业背景的人来讲,能够拥有这样规模的一支船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根据调查,他这四只船中的任何一艘都是之前我们见过的桑塞尔那艘三桅帆船的规模,这样推算,他手下的海盗至少也有上百名——”

    “个个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残暴恶徒。”亚文接上了他的话,“能猜得到。”

    安德烈再次点了下头。

    “那么他的事迹呢?”

    “暂时还不清楚,”安德烈回答一句后,又问“你还记得上次在监牢里,当你提到桑塞尔和你弟弟阿尔贝的名字后,那几个海盗的表现吗?”

    “记得。”

    “那个莫霍拉在海盗群体里的威慑力,应该比他们还要强大。”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听见我那个顽皮弟弟的名字后,会那么惊慌吗?”亚文忽然笑起来,他故作神秘地扬了扬眉,用轻佻的语调向安德烈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乖孩子,从不明目张胆地杀人,但落在他手里的敌人,没有一个能够再次归来。”亚文解释道,“而桑塞尔,虽然之前我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但以我这段时间对他的印象和了解来看,他的手段一定是直接而残暴的,所以才造成整片大海上都没人敢惹他的局面出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任何程度上的威慑力,都会有一个根本的起源。”安德烈面不改色地回答了他,“你是想问他出名的原因?”

    “没错。”

    “他是我们父亲那个时代的人,”安德烈说,“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关于他的消息了,如果你一定希望知道的话,我们从英格兰回来后,可以向长辈们询问看看。”

    “我也有想过去问问我父亲,”亚文将双手手指交叉到一起,手肘撑着桌子,大拇指抵在额头上揉了几下,“当时他还有那个体力和精力在大海上驰骋时,可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人,对于这个海盗的名头,他不可能不知道。但这两天阿尔贝一直在家里,老实说,我不太想让他听到这些事情。”

    安德烈没说话,单用眼神询问着他。

    “因为他不太喜欢桑塞尔,如果我这样直接了断地开口向我父亲询问关于一个海盗的问题,他一定会想到这和桑塞尔有关。”亚文没看见安德烈的神情,但他自然而然的接着说了下去,“我的伤才刚刚开始好转,难得的假日里,我实在不想看见他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打起来。”

    “桑塞尔——他挥刀砍伤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形容不出来,安德烈。”亚文抬起头直视着他的船长,“我也不希望你会有机会看到。如果他真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的问题,那么你身为一个以交易为目的的商人,就不适合再继续接近他了——除非你想借用他的力量,去做一些以你的身份没办法做到的事。”

    “就算他有问题,这个问题也只会出现在你身上。”安德烈不由得皱起了眉,“亚文,我几天前才提醒过你小心。”

    “小心?”亚文呵呵笑了几声,但他的眼底毫无波澜,像是幽深的森林里一片静怡的湖面,“当某样东西正致命般吸引着你时,你觉得你还逃脱得掉这种诱惑吗?”他放下双手,将两手小臂搁在桌上,肩膀向前稍微倾斜了一些,“换一个通俗的方式来说,如果你每天的午餐都是乏味地苹果,而今天却换成了你喜爱的梨子,你会因此而感到惊讶与喜悦吗?”

    “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安德烈直接给出了他的最终结论。

    “我们正一步步走向坟墓。”亚文同样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只是希望我走向坟墓的这段路,能够更加合我心意一点。”他看了几眼安德烈平静得可怕的面容,笑道“难道你历经千辛万苦从你父亲那强大而耀眼的光环下爬出来,成为现在这个闯出了自己名气的,年轻而伟大的商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命运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吗?”

    安德烈看了他很久,久到连外面的雨声都渐渐小了下来,才抬起下巴,说“没错。”

    “我知道着很危险。”亚文叹息道,“但越致命的东西,往往就越迷人。”

    “我现在不阻止你,不代表我认为你是对的。”安德烈舒缓下神情,靠到椅背上,像是放松下来一般,但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他,“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打破了你的准则,我绝不会目送你与世长辞。”

    “当然了,我的好兄弟。”亚文再次微笑起来。他最后的这个笑容格外舒心与温暖,再没有之前那种充满了算计与机敏的成分。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也调查了桑塞尔。”安德烈继续说道,“基本上什么都没查到。”

    “十几天的时间,也依旧什么都没有?”

    “基本上没有。”安德烈顿了一下,解释说“因为他从来不会进入城镇抢掠,甚至不会专挑某个类型的人,他抢掠的对象,或者说敌人,可以是任何国家、任何职业的人,只要被他在海上碰见,无论是商人还是海盗,甚至是落单的军队,都是他抉择的目标。”

    “这么说来,我们还算幸运的了?”亚文想起第一次遇见桑塞尔时的情景,“难得他心情好,只是拜托我们满足他那个奇怪的要求。”

    “嗯。”安德烈轻应一声,“有时候他也会对迎面驶来的船只视而不见,根据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来推断,应该是他的船上有充足物资,并且不愁金钱的时候。”

    “跟我料想的差不了多远,”亚文摇了几下头,不知是在感怀还是赞叹,“从来没有见过和他一样随心所欲的人。”

    “你觉得这是件好事?”

    “你是指什么意义上的?”亚文笑着反问他,“如果是单纯谈论自由的话,他绝对是个伟大的先锋。但如果牵扯到群体生活的话——他这是在找死。”余光瞟到安德烈意味不明的眼神,亚文又说“因为我跟他打斗过,大概能摸清楚他的实力。他船上的那些人,应该还不具备杀死他的能力当然,我不排除其他的一些因素。”

    安德烈不再说话,他低下头开始翻阅之前亚文递给他的海图和行程表,核对完毕后,将行程表留了下来,“我等下给凯瑟琳拿过去,你先把海图送给西纳。”

    “好。”亚文将海图卷好收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每次跟你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扯出一大堆其他的东西,这个习惯早晚得改掉,”他玩笑般说道,“否则我迟早会变成一个无药可救的话唠。”

    他挥了挥手,走出去从外面把门轻轻关上,脚步声逐渐消散在了走廊上。

    ☆、chater 034

    chater 034

    “我们的狐狸先生,总算回来了啊。”听到开门声,西纳边嚼着烟草边嘿嘿笑道,“还带着一身不知道上哪个森林里搏斗换来的伤,啧啧,真是奇观。”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抓着这个笑话不放,”亚文将海图放在旁边的高脚桌上摊开,用沉重的书本和自己那本航海日记固定好,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先来看看路线。”

    “我们也去过不少次英格兰了,你还是每次都这么认真。”西纳将嘴里没了味道的烟草吐出来,走过去看了几眼,“和前几次没什么区别嘛。”

    “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我不认真对待,我们伟大的船长安德烈说不定会一气之下让我卷铺盖回家,到时候我上哪儿买面包去?”亚文指了指英格兰附近的海域,“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这个区域附近的海盗猖狂得很,到时候经过这里的时候,你和站在瞭望台上值班的水手可都得把眼睛擦亮了。”

    “当然,当然。”西纳连应两声,“不过你可不能偷懒,我们俩没日没夜的挤在这个小小的、三步就能走完的航向室里,除了对方还有谁能依靠?”

    “别说得这么恶心,而且不是还有另外一位掌舵手亚力多先生正在船舱里睡觉,等着夜晚为你分担压力吗?”亚文甩开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而且你得知道,兄弟,如果不是安德烈船长体恤你无时无刻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不会给你建造这样一个视野良好的航向室,到时候你就得和其他掌舵手一样守着这个见了无数次的舵过日子,饱受风吹日晒了啊,多么令人心痛的画面。”

    “说得好像真那么回事一样,你会心痛?”西纳大笑几声,“别逗了!”

    “会不会心痛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肉很痛倒是真的,”亚文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上一直缠着纱布的伤口,“瞧瞧,看着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得知道以后别随便去森林里晃悠了,免得运气不好被一条发了疯的狼咬得遍体鳞伤。”

    “可你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不愤怒,也没有怨恨。”西纳一挑眉,“你自虐?”

    “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吗?”亚文将航海日记翻开看了几眼,在最后一行句子的下面写上今天的日期,“现在闭上你的嘴,然后好好掌你的舵去,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是是是,”西纳一边转悠着回到舵前,一边评论着亚文,“说实在的,在使唤人的气场方面,你一点儿都不比安德烈船长差——我可还清楚记着上次遇见暴风雨时你站在甲板上凛凛的风姿呢。”

    “多谢夸奖。”

    在航行的这几天里海上一直飘着小雨,海浪晃晃悠悠的从远方赶来,击打在船舷上时基本没什么力道。借着这场连绵不断的小雨所带来的风,船队平稳而顺畅地朝着英格兰一路前行着。

    在最后一天靠近英格兰码头的时候,凯瑟琳从仓库里拿来了一瓶不知道从哪个酒庄里出产的酒,塞给亚文和西纳一人一瓶,然后将自己的那一瓶给启开了盖子。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的存在了呢,依旧愤愤不平的小姐?”亚文慢条斯理地开着瓶盖,一边语气诙谐地说,“平时你都会经常出现在这个小航向室里的。”

    “因为我觉得你简直不可理喻。”凯瑟琳数落着他,“这几天我决定原谅你了,所以给你带来一瓶酒醒醒脑子,免得以后又做傻事。”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做傻事?”亚文抬起瓶身往喉咙里灌了口酒,酒水顺着口腔滑进食道里,在些微的苦涩之后,干爽清甜的滋味逐渐传遍全身,亚文晃了晃瓶子,下意识地问“这是什么酒?”

    “马圣德酒庄的‘清爽莫拉拉’,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可爱?”

    “的确是个可爱的名字,”亚文无奈地笑道,“不过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名字来命名一种酒?”

    “莫拉拉是马圣德酒庄主人的小女儿,我见过她一次,说不出有多可爱,看得出来那位庄园主人非常宠爱这个小姑娘,用她的名字来命名自己出产的酒,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凯瑟琳又举起一次酒瓶,然后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亚文,“别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傻了?就连安德烈都觉得你这次做的事情没有经过头脑思考。”

    “他可不会说这种话,”亚文笑着摇了摇头,“而且促使我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原因,难道不就是他自己吗?暴露我的行程,诱敌深入。”

    “安德烈的确有可能做这种事,但你不是很厉害吗?”凯瑟琳不满地撇了下嘴,“你怎么就不知道主动逃脱这个怪圈呢?”

    “因为很有趣啊,”亚文将手臂搭在西纳的肩膀上,半靠在他身上,对凯瑟琳做了个举杯的动作,“你一会儿就又要忙起来了,我的小姐,好好享受你这瓶闲暇的清酒吧。”

    “你就知道看着我们忙碌,”凯瑟琳哼了一声,“明明聪明绝顶,能力又强,却什么忙都不愿意帮——”凯瑟琳走到他面前,几乎跟他鼻尖贴着鼻尖站立,狡黠地一笑,“等着瞧吧,我总会找到治你的方法的。”

    “我很期待。”

    “嘿,嘿,我说,瞧瞧你们现在的姿势,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们俩有什么猫腻呢,”西纳有些受不了地扭了扭肩膀,“你们知道船上有多少头脑简单的糙汉子在期待安德烈船长和凯瑟琳小姐的美妙爱情故事吗?你们舍得就这样打破他们的期望?”

    “胡说八道什么呢!”凯瑟琳哭笑不得地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难道大家都不知道我们是兄妹吗?”

    “基本上都不知道。”亚文微笑着接过话头,“少数几个知道的都躲在角落里看好戏呢,在他们眼里,这群整天叽叽喳喳吵着争论你们俩关系的水手一定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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