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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 第6节

作者:英仙洛 字数:8788 更新:2021-12-30 13:53:08

    桑塞尔毫不在意这个危险的姿势,他用下巴不断轻轻蹭着亚文的小臂,小声反问“你想问些什么?”

    “比如你和今天这群被抓住的海盗有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伙伴们将船停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是不可能到城里来的。”桑塞尔轻微扭动了几下被亚文抓住的那只手,在没有取得任何成就后又放弃了挣扎,“抢那些农民和牧人的东西一点都不有趣。”

    听他这么说,亚文顿时有些无可奈何地笑出了声,“我倒是忘了,你这个怪人从来不干正常的事。”他笑两声就停了下来,又问“那么海面上那一大滩鲜血呢?你知道些什么吗?”

    “鲜血?”桑塞尔抬起那只没有被束缚住的手指了指自己,“你难道没闻到吗?我就是穿过那片血海游过来的,臭气熏天,恶心死了。”

    “知道自己恶心就说明你还有救。”亚文用嫌弃又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下次如果再继续这么恶心的来烦我,我就把你的脑袋摁进渔民们洗去鱼类鳞片的水桶里,让你恶心个够。”

    “我在这里又没有家,上哪儿去找能清洗身体的水?”桑塞尔一脸疑惑与迷茫,“抢吗?”

    “我想表达的原意是,你最好别再来找我了。”亚文好笑的看着他,“而且你是个海盗,抢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亚文。”桑塞尔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看,“你这是在怂恿我做坏事儿呢。”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毕竟我的船长是一个非常擅长与各种类型的商家打交道的商人,所以我也不得不学着换位思考。”亚文伸出手撩起桑塞尔的头发,手掌心抵着他的额头,“你这个脑袋里,估计也想不出什么聪明的做法。”

    桑塞尔盯着亚文正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只沉静了那么几秒种,就忽然扬起下巴,往上方探去。

    亚文几乎是在同时就看穿了囤积在这个海盗脑子里的想法,他干脆没有避让,直接抬起膝盖,控制着力度撞上桑塞尔两腿之间的致命处。

    “啊!”桑塞尔压着嗓子低呼一声,本能地抬起头,嘴唇顺着亚文的鼻尖险险地蹭了过去。

    “认识了你好几天,你的胆子似乎每一天都在变大。”亚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略显痛苦的表情,轻声说,“嘘,别吵醒了我的父母。”

    “要是再重一点,我就会被你废了的,亚文。”桑塞尔咬着牙齿干笑,他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谨慎起来,看来也的确受到了一些惊吓,“亚文。”

    “你似乎对我的名字非常感兴趣啊。”亚文听他呢喃着念了两遍自己的名字,于是就问道“为什么?”

    “感兴趣也需要原因?”桑塞尔又重新放松了身体,手臂上紧绷着的肌肉也都松弛下来,他将整个人卧在亚文的身下,紧紧地契合在被褥里,“我就是对你感兴趣,没有原因。”

    这种卑鄙的姿势根本体现不出海盗原本的险恶,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就和最正常的城镇居民一样平凡普遍,他的眼睛里甚至充满爱意,像是个从远方跋涉而来的旅人,正向心爱之人诉说着自己埋藏已久的心意。

    但亚文不相信他,从不相信。

    他其实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叫做桑塞尔的海盗所表现出来的技巧。他可以在一瞬间内就改变自己脸上的情绪和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他就像是个隐藏在丛林里的危险猎手,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用他尖锐的牙齿将某个不够警惕的好心人狠狠斩碎,吞噬进肚。

    亚文感到有些厌恶与疲倦,他闭了闭眼,换了个话题“你明天要去观看行刑吗?”

    “那是我的目的。”桑塞尔说。

    “那就别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我。”亚文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脑,松开了对桑塞尔的禁锢,“你走吧,运气不好的话,明天我还能在那边看见你。”

    桑塞尔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些,笑道“看见我就是不幸,像是抢走了狐狸猎物的狼,是这样的感觉吗?”

    亚文的目光迅速凝聚回他的身上,凌厉得像是瞬间洞穿胸膛的剑。

    “我要走了,亚文。”桑塞尔没再继续,他低沉而放肆地收敛着声音笑了几下,就跳出窗户,但在走之前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弟弟的事哦,他叫阿尔贝,阿尔贝·波纳狄杜兰,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饥饿也会被和谐?

    ☆、chater 010

    chater 010

    亚文坐在桌前,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甚至于冷若寒霜,他用三根手指紧紧拿捏着自己的杯子,连杯中原本鲜美浓稠的牛奶品尝起来都无比乏味。

    夏洛蒂一大早就进城里去买来了一些新的食品,回来的时候破晓的光亮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爬,顽强得就似是正拼尽全力破土而出的嫩芽,云层像被铺撒着一层闪耀的金粉,各自簇拥着,笼罩在同样荧光闪闪的树木枝梢上。当太阳从地平线一跃而起的时候,仿佛瞬间就散开了万丈光芒,将屋顶与她的脸颊一起晒成健康而幸福的红色。

    她打开家门走进厨房,还没来得及摘下头巾,就看见了亚文这副令她这个母亲无比心疼与担忧的样子,“我的宝贝,才一晚上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妈妈。”亚文收回一直涣散在某处上的目光,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一会儿要和安德烈去观看那些海盗的行刑,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想些这两天发生的事而已。”

    “上帝!那该是一副多么残忍的画面啊。”夏洛蒂不忍地摇了摇头,脱下兜帽和头巾,往厨房外走去,“我可不太愿意想象那样的场景,我得去喊你爸爸起来了。”

    “妈妈,我即刻就要走了。”亚文拦住她,顺手从她挂在臂弯上的篮子里拿了个苹果出来,“如果没有其他要做的事情,我大概正午时候就能回来,你看起来有些憔悴,这段时间你们估计也不太轻松,就让爸爸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日里多睡一会儿吧。”

    “你昨天晚上才刚回来,这样一个招呼都不打,你爸爸可会生气的。”

    “那就要麻烦我亲爱的妈妈替我说说情了,”亚文笑着抱了抱她,拿着苹果握上门把手,“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那我们得等着你回来用午餐。”夏洛蒂伸长手臂拍了拍亚文的头,“看看我高大英俊的儿子,我已经好几年都不太能够得着你的头顶了。”

    “我不会太晚的,如果真的碰上什么事情不能赶回来,也一定会让人给你们捎口信,”亚文握住夏洛蒂的手背放在手心里紧了紧,然后就打开了家门,“晨曦的清风凉爽沁人,妈妈一会儿要是能闲下来,就和爸爸一起出来透透气吧。”

    “当然了,我的亚文。”夏洛蒂捏了捏他的下巴,“我们可得继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更多陪伴你们的时间呀。”

    亚文听着这句温暖而伤感的话语,再一次与夏洛蒂贴着脸颊拥抱了对方。

    骑着马不一会儿就能到达赫雷斯的城门口,亚文把马匹的缰绳拴在城门边不远的树干上,孤身一人走进了城。

    除去血腥残暴与卑鄙无耻以外,亚文的确算不上有多了解海盗这个职业,或者说“物种”,所以昨天晚上的漆黑夜色里,桑塞尔所说的那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像是衣着大胆的西域舞娘那样勾人心弦,彻彻底底地激起了亚文的兴趣与戒备。他此时可以说是急不可耐地渴望关于这群海盗的一切,或者说关于桑塞尔的任何信息。

    他比以往亚文所遇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加神秘莫测,像是沉睡在深海中的巨兽,紧闭着眼睛潜伏,藏身于黑暗之下,等待着黎明觉醒的那一刻。而亚文迫切想要知道的,正是这头凶猛巨兽所象征的信息,与他毫不费力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原因。

    这种被深度剖析的感觉令亚文感到厌恶与无法忍耐,他几乎是在竭力克制着自己,克制这种想要一刀划破那人喉咙的冲动。

    ——他似乎轻易就领略到了野兽被猎人盯上的那股烦躁。这是一种极强的危机感,来源于他这几年在各种情况下摸爬滚打的经验。

    亚文停下脚步,收起脸上一瞬间划过的不耐,沉闷而舒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思考间,他已经慢慢走到了利奥维斯庄园的大门口,庄园里悄无声息,仿佛在这个的小世界里,一切都还在沉睡,还在沉溺于香甜的睡梦。

    但他靠着围墙没等多久,身边就“吱呀”一声,传来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安德烈抬起头望了望天色,对亚文招了下手。

    亚文走过去的时候,安德烈依旧注视着他,一直等他走到自己身边站定后,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亚文拍了几下自己在阳光照耀下一片光洁的额头,表情无奈而欣慰,“真高兴我有个能放心诉说一切的兄弟。”他指了指外面的道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说。”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个表情纯真的孩子在路上奔跑了。他们的笑容没有丝毫杂质,像是新春里开放的花朵包含雨露,还没来得及体会任何风吹日晒,也幸运地没有遭受任何天敌的袭击。他们穿戴着父母所能最好的一切,是长辈们心血倾注的终点,也是一个个美好单纯生命的延续。

    道路两侧的居民房屋也一如既往地欣欣向荣着。普通的人家里,一些朝外的窗户敞开着,从里面伸出一簇簇不知是什么种类植物的枝桠与叶片,绿油油地点缀着色彩贫乏的房屋。而富裕的商贾们则住着奢华亮丽的高尚建筑,许多个早起的仆人从门内鱼贯而出,各自寻找自己今天所需要采购的目标。他们共同组成了这个繁华的赫雷斯,算不上多么友爱,但至少能和谐共处。

    “狐狸与狼?”

    “这是我和西纳私底下的玩笑。”亚文解释道,“我们开这个玩笑的时候,那个海盗还没有登上我们的船。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巧合,但我认为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安德烈斜睨着他问。

    “我正在思考着杀人灭口。”亚文叹息一声,“安德烈,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才对,我现在可是无比头疼这件事啊。”

    “除了这件事,他还说过什么?”

    “没有更多的了。”亚文顿了一下,又道“你说得没错,他至今为止都没给我们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威胁,但他似乎跟那群海盗,以及我那个无法无天的弟弟都有着深浅不一的联系。”他放低声音喃喃道,“这可就不太好了啊”

    安德烈静静听着他的话,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凝聚着,默不作声地思考着相同的问题。

    来到赫雷斯城的堡垒正门时,门口前方的刑台已经布置完毕,前前后后簇拥着不少专门来看热闹的人,他们有些衣衫褴褛,有些富态尽显,但脸上好奇与愤恨的神情却出奇一致,他们怒形于色地瞪视着正站在绞刑台上的那几个满身血迹斑驳的海盗。

    海盗们暴晒在阳光下,像是几只被强行拉出了地狱的鬼,他们的神态与身姿已经逐渐变得木然而呆滞,连眼神的光彩都逐渐消散在了更加强烈的光线里。

    几个昨天收到牵连的商铺老板已经暗暗低骂出声,在愤怒与仇恨的驱使下,一些连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词汇都纷纷说出了口。有着一群又一群与自己相同的人的互相掩饰,此时此刻,他们再不用小心注意着他人的眼光,因为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正站着几个比在场任何人都罪孽深重的残渣。

    ——也更是因为在普通民众的心里,无论这些海盗有没有真的做出惨绝人寰的事,都像是地板上的污垢一样不堪。

    亚文和安德烈并排站在人群的最末端。高台上的罪犯们看起来是那样的显眼,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翘首以盼,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将目光投放去那个高高伫立在台上的绞刑架,以及上面那根随风摇摆的夺命之绳。

    再没过一会儿,站立在台前的军官们就会押着那些人,让他们一个个站上可以活动的木板,亲手将自己的脖子挂上那根粗糙的绳索,等那根绳索取走第一个人的生命,就换上第二根新的绳子——这些自视甚高的士兵甚至不愿意触碰这些肮脏的尸体,他们会拽着绳子,将那些逐渐冰冷的躯体拖进某个不为人知的杂乱的墓地,连安葬都显得多余。

    亚文看着这幅可悲的画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任何感慨的话。刑法与罪恶似乎自古以来就天经地义,这两样不可忤逆的原则制衡着全世界的人,拉扯着人们摇摇欲坠的道德,避免更多的无辜之人沾染罪孽,从此堕落在内心的黑暗里。

    在行刑开始前不久,亚文在极远的某个房屋前看见了桑塞尔。他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愚不可及,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衣服,正站在一个废弃的牛车上,虽然依旧有些脏乱德不堪入目,但却再难以让人联想到他海盗的身份。

    他就这么安全而又危险地站立在那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和他们一样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chater 011

    chater 011

    从大海的方向所游荡而来的微风吹得树叶沙啦啦作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升上来了一层晦涩的薄雾,隐隐地飘散在空中,半遮半掩着人们的视线。

    亚文目不转睛地盯着慢慢走上高台的宣判官和神父,他们神态肃穆、身姿挺拔,看起来就像是正准备对待一件无比庄重的大事,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这几个人也根本不是什么海盗,而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刚凯旋而来的英雄。

    神父用双手拥着手里的圣书,慢慢走到了高台的边缘,用慈悲的眼神挨个注视每一个人的双眼。

    “属于神的孩子们!拥有纯洁心灵的人啊!”他开始诵道,“今天,站在这里,有几个茫然无措的灵魂迷失了方向,他们身处充满雾气与沼泽的丛林,被邪恶的污秽沾染,他们深陷于诱惑之中,犯下了本不该有的过错,他们是伟大的主在十字架上没有带走的罪,是徘徊在人间的失散幽魂!我请求仁慈的天父垂怜,释放以及解救这几个可怜的羔羊,洗脱他们的污垢,赦免他们的罪,带领他们一步步前往无尽的极乐世界!”

    教父转过身,对海盗们伸出双手,他的声调缓慢悠扬,像是个正安抚着哭泣婴儿的母亲,将自己的全部关怀与爱意奉献而出,“愿全能的天主赐福你们,愿你们的罪恶终被赦免,愿你们能感受到天父的悲悯与恩惠,愿你们与上帝同在!”

    “所谓上帝的宽恕,都无法让他们活下来,那么这段祷告的意义何在?”亚文偏过头轻声向安德烈问道,他的眼神里透露着点滴的疑惑与费解,仿佛那个神圣而血腥的高台上正上演着一出诙谐的戏。

    “在教会的眼里,死亡即是新生,是前往天堂的唯一途径。”安德烈慢声说道,他始终将淡然的目光轻轻放在高台上,像是正眺望着远处的山峰。

    “代表着极乐的伊甸园,总得来说不就是一片荒芜?”亚文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对这些阶下囚徒来说,死亡或许还真算是最好的解脱。”

    神父手持圣书,手指虚点了海盗们的额头,以期净化他们深陷泥沼的灵魂。海盗们紧闭着嘴,或空洞或讽刺的眼神搁在神父的身上,他们如此坦然地站在刑架前,已经舍弃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渴求。

    当第一个人踏上木板时,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环视了一圈四周,将自己最后的情绪与心思断送在此,他甚至直接将绳子套上脖颈,主动踢翻了垫脚的木板。

    神父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睑。

    海盗的脸色逐渐变得乌青,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抽搐几下,最终停止了一切动静。

    站在台边的卫兵们直接走上前,解下了挂着海盗脖子的绳索,他们盔甲罩身的健壮身躯和海盗消瘦可怜的尸体共同背着光,在朝阳下形成了一道壮丽而残酷的虚影。

    亚文漠然地见证了这段令人不忍回顾的刑罚。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海盗就仿佛放弃了一般,输给了命运的安排和他自己的抉择。他没有呐喊,没有怒骂,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表现得根本就不像是个永远猖狂残忍、无坚不摧的海盗,而是个屈服在法则淫威下的可怜人,将自己生命终点的大旗狠狠插入了这个刑场的下方。

    亚文转头往那个站在人群边缘的海盗看去。

    桑塞尔依旧站在废车上,他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地静立在原地,隔得太远,他的表情和脸色显得晦涩而模糊,无法判断出他的情绪。

    刑场的四周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寂静,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连那些心怀怨念的人都忘记了咒骂,他们的目光追随着士兵们拖动尸体的身影,直到那个士兵消失在堡垒的深处,才又看向接下来那个准备登上刑台的罪人。

    安德烈拍了拍亚文的肩膀,转身往场外离去。

    亚文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正被迫戴上绳索的海盗,跟着他的船长一起脱离出了人群。

    “您还打算继续去找那位典狱长谈谈吗?”亚文和安德烈并排往前行走着,这么问道,“比如受了这种刺激后,其余的海盗们愿不愿意多说些事情。”

    “你觉得有可能?”

    “不可能。”亚文断然道。他想了想,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之前的表现告诉我你似乎对这些海盗很感兴趣。”

    安德烈没有立刻否认,他转头看着亚文,问道“你知道他们闭口不言的原因吗?”

    “不清楚。不过除了要预防他们随时袭击我们商队的可能性之外,我们似乎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必要。”亚文说完,饶有兴趣地瞟向安德烈,“在那么多工作的压力下,还能有这么悠闲的问题和想法,我也真是挺佩服你的。打算去查查看吗?还是等待着那些逃窜而出的海盗们下一步行动?”

    “什么都不用做。”安德烈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他们迟早会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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