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老鸨满脸猥琐地说玩“真功夫”,就消失了。台上空空,大家的视线却被吸引到了正对着楼梯口的一间房的窗子上。
此时已明月当头,屋内点着烛火,两个略显模糊的人影印在了窗子上。一人从身形上辨得是男子,另一人,似乎就是流萤了。
刑晏伸出一只手遮住了眼睛,却还是留下一条指缝看着那朦胧的窗。
女子被压到在了床上。随即,若隐若现的男子起伏的身影,和一声声热情的叫喊声从门缝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回荡在凤栖楼里。终于,渐息。
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打开。流萤面色潮红,却步履轻盈地走出。随即拂柳进入,掩门。
从窗影上看,屋内发生的事似乎大同小异,但拂柳的叫声却更娇媚更惹得在座的男人亢奋。
就在刑晏想象着冰美人也进屋里做这样的事而自己随之崩溃的场景时,老鸨上台了“各位,由于寒秋还是个黄花闺女,因此这一轮的比赛她自动退出。今年的头牌,将在流萤和拂柳中产生。同时我带给大家一个惊喜,最后一轮中,在两位姑娘身上砸的钱最多的那位,今晚可以得到姑娘的陪伴。”
由于老鸨带上来的这个惊喜,台下的达官贵人们这会儿都纷纷慷慨解囊。一时间看到的不再是铜板乱飞,而是银票乱飞的场景。
头牌的名号毫无疑问落在了拂柳身上。两位公子爷也兴致冲冲地分别带着流萤和拂柳进了房间。
刑晏还没从第三轮那么精彩的表演中回过神,就听到一个声音“五千两,我给寒秋赎身。”
不知道声音,听这话的内容,刑晏也知道这人谁了。
回头,果然那锦衣公子正和老鸨站在一处。
开始老鸨也还不同意,为难了一会儿。但这锦衣公子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哼了一声。老鸨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陪着笑拿出了一张卖身契。
锦衣公子接过来,两下撕了,也不领人,就转身要走。
寒秋愣在一旁,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刑晏皱皱鼻子,上去拍了那锦衣公子肩膀一下“喂,我说,你就不管人了”
锦衣公子回头,看到是刑晏,似乎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收起表情“我给了她自由身,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刑晏扶额“大哥,你当你情圣啊她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你让她自由到哪里去啊再说她今天这一亮相,就算还是黄花闺女,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了。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啊赶紧娶回家睡觉去正经。”
锦衣公子很是惊讶“我没想这么多可我不能随便娶个女人的啊”
刑晏一手遮着眼,一手翘着食指戳着这人“那当个贴身侍女啊什么的也不差啊哎,你这人啊,太傻。”
锦衣公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状“你真聪明宗律,你先带寒秋姑娘回去吧,我要跟这位公子好好喝一杯”
刑晏心道我跟你有这么熟吗
刚想拒绝,肚子叫饿了。再回头看那三笨蛋,一个个给饿了三年的模样,刑晏大腿一拍“我跟你真是一见如故啊走,喝一顿去”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吃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一同学在玩忍者水果,坐她前面的一个男的转过来说“其实可以再开发一个切jj的游戏,地雷换成蛋”凌乱鸟
16、十六章 贺韫
两人在前边走着,后头跟了三笨蛋加一个一脸正经的跟班,一行人气势还挺庞大。
到了当地最大一家酒楼“醉仙楼”,锦衣公子挺耍阔气喊了声“雅间”,一行人就给点头哈腰的小儿领去了二楼的包厢。
锦衣公子把扇又摇上几下,巧劲一收“在下温鹤,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这时小儿已经送上了一壶酒。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刑晏刑大少爷是也。”刑晏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斟上一杯小酒,端唇边咪了一口。
扇骨在温鹤掌心敲了两下,温鹤神情一顿“刑公子。”
刑晏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公子什么的就不必啦。你叫我声刑兄吧。”怎么听着要犯罪一样。
温鹤的跟班急向前迈一步“你”却被温鹤挥扇拦下,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刑晏现在这个身体不过弱冠,而温鹤无论从发饰还是配饰上来看,都是比刑晏大上了那么一两岁模样,身份地位也高出许多。
只是不知现下此人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爷,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竟是对刑晏这般随意的言辞不加辞色,倒是真完完整整作了个揖“刑兄。”
刑晏仰脖子一笑“哈哈,鹤弟好啊”
有这么一位客人在,小二自然不敢怠慢。很快摆上了满桌的饭菜。
刑晏挑了两只筷子,在碗边上戳平齐了,对三笨蛋说“那,你们不要客气啊我鹤弟请客就是我请客,你们敞开了吃”
温鹤身后那人脸都青了。
“兄弟,你也坐下来吃啊我请客”刑晏丝毫不客气。
那人僵了僵“我是不能和主子同桌用膳的。”
刑晏不屑地小声“切”了一句。温鹤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宗律,你外边候着吧。”
“是。”这个叫宗律的跟班一点不带含糊,退出了雅间。
“他叫宗律。”
“我也听到了,是宗律啊。不会是,那嗯嗯的宗律吧”水落“嗯嗯”说的都是第四声。
“邢大哥他是宗律”
刑晏筷子刚把一块全瘦的肉送到嘴里,还两排牙齿见咬着“什么嗯嗯宗律,很有名吗”
温鹤腾出一只手来握成空拳在嘴前咳了一声“他叫棕绿,棕色的棕,绿色的绿。他出生的时候,天边的云又棕又绿,所以就给取这个名字。”
三笨蛋恍然大悟状。
刑晏一拍大腿,继续夹着肉吃“嗨,我说呢他这名字挺个性哈”
站在门口停着里面说话的某位忠心跟班捏紧了拳头,全身微微发抖。如果看得仔细,还能看到他鼻子下重重呼出的气。
这晚上一顿酒,刑晏和温鹤都喝高了。宗律自是不用多说地在酒楼里安排了上房,欲扶着他家主子进去。
刑晏这会儿跟温鹤已经要好地勾肩搭背了,怎么拽都拽不开。他扯着嗓子,对身后三笨蛋说“你们三个啊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小爷我要跟鹤弟好好叙叙旧。”
填饱了肚子的三个人自是成一串出了酒楼,可剩下那人却是让宗律恨得咬牙切齿的。
“他怎么办”他上前请示也不太清醒的主子。
没等温鹤开口,刑晏咂咂嘴“我说小绿啊你自己也找个地方睡去吧咱两哥俩好”话音刚落,门“砰”地在宗律鼻子前关上。
忠心的跟班被关在门外,却一步不移地,颇有要守上一夜的架势。屋内,发着酒疯的刑晏呼啦啦唱了首歌,就倒在床上了。
温鹤伸手探了探刑晏鼻息,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用冷水洗了把脸“宗律,进来帮我更衣。”
“是。”宗律应了一声,人就已经在屋内了。而房门竟还紧闭,不知是宗律进来的太快还是根本就不是从门进来的。
恭恭敬敬地帮温鹤除去了外衣,宗律的目光移到了床上睡得不知身在何处的刑晏身上。“主子,这人”
“先留着。”
宗律眼中寒光闪过。手起,眼看就要刀落,却被温鹤一声喝止“我说留着”
“主子,你不能这样心软。他已经猜到你我的身份。”
宗律皱皱眉“我已隐瞒姓名了,不会有事的。”话间,已经摆上一副严厉的神色。
“是,主子。”
一个眼神让宗律出去,温鹤,或者说真名贺韫的这人,三两步走到床边。
“宗律,回来。把他皱巴巴的衣服除了。”贺韫自己身上的衣服从来没一条多余的褶皱。若是不慎有了,这衣服就该扔了。
迈步到了门口的宗律停步,转身回来,三两下将刑晏的外衣也脱下,折好放到一旁。再去褪他同样皱巴巴的裤子,褪到一半却停住了,询问地望向贺韫。
他是在不明白床上这人裤子下面是什么个情况。一块三角形包裹着的布,不是外裤也不像亵裤。
贺韫也注意力到了这神奇的东西上。
此时,窗外小巷里传来打更的邦声。
“你去吧。”贺韫道。
贺韫看刑晏砸吧了两下嘴,便趁机问道“裤子,要脱吗”
刑晏两腿灵活地蹬了几下,把长裤踢到脚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贺韫皱着眉头,用两指把那裤子拎着甩到刑晏的一堆衣服上,才躺到床上拉好被子。
喝了点酒,刑晏这一觉睡的是舒坦。他边上躺着的贺韫却整夜没闭眼。他心里老犯疙瘩想他这么个翻身法,不衣服全皱了
大清早醒来,刑晏看看周围东西。床是床被子是被子的,但跟美人房间自己房间里的都不一样啊
脑子里迅速跳出一个结论小爷我又穿越了。
贺韫已一身整洁,从门口进来“刑兄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刑晏手在被子下摸了摸,确定自制内、裤还老老实实包着自己的宝贝,才大方一笑“挺好挺好难为鹤弟昨夜睡地板了。”
站在门口的宗律翻白眼这人脸皮实在太厚。
贺韫也反应了一会儿,确定刑晏是想多了,却还是摇扇一笑“地板也挺好。”
刑晏没说话,对着他抿嘴笑,边笑边把下巴网门外指。
“刑兄的下巴怎么了”
“哼哼,没事。”刑晏笑眯眯地说完,继续抿着嘴往门外伸下巴。
贺韫这才明白,假咳两声“我到楼下等刑兄。”
刑晏挑着眉毛,等门关上了,才呼地从床上站起来,扒拉扒拉几下套好了衣裤。开玩笑,他的玉腿能随便给这些人看
两人在宗律的注目礼下用完了早饭,贺韫便说自己不是本地人,提议两人去街上逛逛。
刑晏心道小爷我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呢但他怕自己说出来眼前这人没法理解“时代”一词,自己也想好好逛逛这些街道,便同意了。
从“醉仙楼”出来,穿过了两条街。似乎因为还比较早,路边也没什么摊铺。刑晏晃着脑袋一路走着,贺韫却几次三番想说什么,最后都变成了“要不要吃包子”的疑问。
看着太阳当空,刑晏在一家写着大大的“面”的地方停了下来“鹤弟,要不我们吃面吧。”
于是午饭是一碗上好的阳春面。
“鹤弟啊,你我兄弟一场。”刑晏填饱了肚子,弥补了一个早上的体能消耗,才摸摸肚子道,“你要有什么难处,只管说。你好歹叫我一声刑兄,能帮的我全力以赴。”
贺韫一听,不摇扇子也不挑面条了,正襟危坐“刑兄,不知你穿在裤子下的是何物”
这话一出,刑晏心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刑兄勿紧张,我不过是觉得从未见过此物,有点好奇罢了。”贺韫皱着眉低着头,拼命扇扇子。
“哈,这个叫内叫内、裤。”反正都没人见过,刑晏索性也自己懒得给它起名字了,“长乐帮特产。”
贺韫眼中神色一亮“原来如此想不到江湖上一个帮派也能有如此特产”
刑晏心里哼哼还不是因为有小爷我。
正说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你放开我敢抓我,你就是跟整个长乐帮对着干”
刑晏和贺韫纷纷转头,向着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大街上,一个打扮的颇显活泼的小姑娘跟一位男子扭打在一起。男子只是抓着小姑娘的手不放,小姑娘却拳打脚踢的,几下挺实在打在男子身上,男子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刑晏琢磨着这姑娘都能跟整个长乐帮挨上关系了,恐怕自己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那小姑娘声音清脆,叫喊着很快就吸引了街上的许多看客,众人纷纷对男子指指点点,这男子却恍若未闻。
“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你快放手你看大家都说你呢”小姑娘打了这男子几拳,发现无法挣脱,现在只是口中边喊着边试图扳开他的手了。
“我知道。”男子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但或许我喜欢你。”
刑晏坐在面摊里,被这么直白的表白雷到了。
17、十七章 路见不平
刑晏拍拍衣裳的后摆,几下从面摊里跳到了人群中。
“那个,我说这位兄弟啊。”刑晏的架势挺像和事老,“你喜欢这个小姑娘,这个是很好的但是,人家不喜欢你啊这个爱情嘛,是两方面的,你不能勉强人家呀”
贺韫还坐在原位,面前的一碗阳春面没怎么动,此时已经泡得快要满处碗来。但他却一眼不看面,而是歪着头扇着扇子看向街上这一大群人。
刑晏还在对那男子谆谆教导,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又飘出来了“我才不是小姑娘你这个小男宠怎么跑出来了”
刑晏有那么一瞬间想把现在这具身体虐死过去再虐活过来。但做为心理素质极强的现代人,他心里明白了几点一,这小姑娘还挺清楚自己之前身份的,应该是长乐帮的人没错;二,自己不该出来救这小姑娘。
这么一决定,他自然转身就走,撂下焦点中心的一对“啥”男女和一大帮子看热闹的群众演员。
这一转身,小姑娘倒急了“喂,你怎么走了我爹爹知道你见死不救,他会唠叨死你的”
刑晏脚下一个趔趄“你你姓曹”
曹耽骄傲地一仰脖子“我叫曹耽,耽美的耽呃,你不懂我爹爹可是很疼我的”
刑晏还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真他爹爹操蛋的“见义勇为”
他整理好情绪,转身,面带微笑“这位翩翩君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那男子很自觉地明白刑晏是对他说的,为难地看了看还抓在自己手中曹耽的手臂。
“哈哈,这个小曹耽,她是不会跑的啦你放心,看,这么多人帮你一起抓她呢”
男子环顾四周,确实好多人围着。他这才松开了手,跟着刑晏走到小角落。
“你说快点,或许我赶时间。”
刑晏脸上堆满笑“我们打个商量呗。你也看见了这个曹耽她是今天抓住我要我救她了。要是我不答应,咱们得三个人在这大马路上耗着你看是不”
男子看着刑晏叽里呱啦地说着,微皱眉头转身欲走。
刑晏一把拉住“诶你听我说完。我先假装救下她,把她送回家然后离开。你偷偷跟着,趁她还没进门,再把她抓住。就算抓不住,你也知道她家在哪儿了是不”说着很敬业地露出猥琐一笑,顺带手背一拍男子胸口。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或许你是对的。”
刑晏全身一抖这人咋老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呢,太怂但表面却依旧嬉皮笑脸“兄弟听我的没错”
于是当他俩再回到人群中心的时候,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两人对战。双方花拳绣腿耍了近一炷香时间,却自始自终掌没碰上腿没踢上,连个衣袖都没擦到。
终于,那男子往后跳出一步,拱手道“这位公子武功高强,我甘拜下风。日后等我练成了绝世神功,我再找你一决高下”说罢飞身消失在天际。
刑晏心叹孺子可教也这才拍拍手,转身对曹耽说“行了,我救下你了。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回去吧。”
曹耽对着那男子身影消失的方向沉思着。
哎不挺你情我愿的嘛,别扭啥呢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刑晏带着曹耽拐过一个街角,突然一拍脑门“完了,鹤弟还在面摊里头。别让他等我等得面瘫了。”说着又牵着曹耽的手风风火火往回走。
再回到面摊,发现里头客人也少了不少,原先自己坐的位子现在也空了。跑去问掌柜的,得到贺韫已经和他的面瘫跟班走了的消息。
刑晏耸耸肩,自言自语“面瘫错对象了他应该不会迷路的吧。”
一边不声不响的曹耽清脆的声音又突然想起,吓了刑晏一跳“这么着急,你外头养的人”
刑晏眉毛抽动“小孩子别瞎说。这只是普通朋友”
曹耽歪着头想了半天,阴森森地凑到他耳朵上,压低了声音“殷帮主满足不了你”
刑晏眼睛也开始抽了“你这些东西哪里听来的”
曹耽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长长叹了口气“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跟帮主比较般配。你们两个都挺贱的。这个还会迷路的,一定是个天然小正太,被你这种饿狼骗了”
温鹤正太如果刑晏把这几个字说出口,一定是媲美男高音的声调。但他表露出来的只是五官同时往八个方向抽动了。这个走在时代前沿的小姑娘,真的是曹三添那种人教出来的吗
这边贺韫离开了面摊,却是悄悄追着那男子的身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