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越
张擎感觉自己平躺在很硬的木板上,眼皮很重,睁不开,但是有白晃晃的光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天在转,后背、臀部都火辣辣的痛,有细细的哭声传来,似乎很远,但又好像在耳边。张擎纳罕,我不是死了吗白血病,没救的。还有,我没有亲人了啊,辞职后已经很久没和同事联系了,他们不知道我病了啊,谁会为我哭呢啊,对,能听见哭声,说明我没死啊,哈哈,逃过一劫又可以多活些日子了赚了心里一边打着问号一边高兴,身体试图动一下,不行,太疼了,好像骨头碎成渣了。
张擎努力了半天,只动了动两手的手指。又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左右动了下脑袋,还没等到再有什么动作,就听到一声尖叫,“啊”,声音尖细打着颤,还带点童音,吓的张擎一下张开了眼皮,坐了起来,好痛屁股像剥了一层皮一样,只好侧过身又躺下了。映入眼帘的是个连滚带爬逃离开的小男孩,脸上分不清是泪水是泥水,惊恐万分,又颇为滑稽,头上用深褐色的布扎着两个包包头,好像一个受惊的小狗张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嗨,我又不吃人,没必要这么怕我吧”说完自己都有点惊了,这声音不是自己的很年轻,很清澈,口音似是江苏一带的,自己有江苏的同学,故而感到熟悉。
小男孩哼哼唧唧地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得,还不如不擦,更花了。他一点一点挪近,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擎,带着鼻音问“公子,您,您醒了”张擎一愣“你说什么你们在拍戏古装剧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你们剧组其他人呢”男孩疑惑地摇头,答道“其他人都走了,他们把公子放在这儿就走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张擎更懵了,想了想,挣扎着侧坐起来,一手撑着身下的木板,问他“你哭什么既然拍完戏了,怎么还不回去”男孩愣愣地说“公子,我哭是因为您死了,啊不,是昏过去了。而且我们被赶出来,没有地方可去呀。”
真是驴唇不对马嘴张擎索性不问了,打量这个小孩,大概12岁左右,穿着一身半旧粗布古装,和包头巾一个颜色,圆口黑布鞋,怀里抱个包袱,像个书童,其他看不出来什么。转头看周围,一片野生桃林,桃花倒是开得正艳,阳光透过繁花洒下点点光影。没来过这个地方,而且自己一个病人,已经进了抢救室,是不可能出来拍戏的。再低头看自己,纯白里衣,象牙白的丝绸长衫,很华贵,可惜沾了不少血迹。摸摸头上,居然是发髻手伸到眼前,一双莹白的手,修长玉润,手掌几乎有点透明,相对于男人来说有些小了,这不是自己的手张擎深吸一口,再吐出来,觉得头顶斑驳的日影有些不真实。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吗真的有这种事情不会的,可能是有人和我开玩笑呢
可是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自己不熟悉这又是什么地方看了看想接近他又有点害怕的男孩,尽量亲切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男孩有仔细看了看张擎,这才扑通一跪,趴在他膝上大哭道,“公子,您真的活了我是小盏呀,您不认识我了咱们快离开这里,再也别回来了,呜呜呜” 眼泪鼻涕蹭了不少在白色的长袍上。张擎“”看他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自己膝盖上的袍子都湿嗒嗒的了,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说“你先起来,扶我一把,咱们离开这儿。”“嗯”小盏立刻站起来,麻杆一样细瘦的胳膊用力扶住张擎,两个人踉跄向桃林外走去。
走出桃林,是一条弯弯长长的小路,两边都是野生灌木,僻静之极,小路尽头是一条大街,两边是客栈、商铺,古色古香,毫不作假,街上虽不拥挤,却也颇为热闹,身着各色古装的行人,往来不绝,人声嘈杂,看来是个小镇,左右仔细看也没有看到摄像机之类的设备,也没有看到一个现代打扮的人,张擎心里重生的喜悦又慢慢沉了下去。
“公子,咱们雇辆车吧,您身上有伤,走不远的。”“好,你对这里熟吗咱们有钱雇车吗”张擎拍拍小盏的胳膊,笑问。“咱们在这儿住了半年,怎么不熟钱都在我身上呢,我偷偷带出来的。公子,那边就有车雇,咱们过去吧。先到南边的镇子去,躲开那老妖婆,还得找大夫看一下您的伤”小盏得意地拍了拍包袱,小大人似地开始安排起下面的行程。张擎失笑。扶着小盏走到车马行,一路走,行人纷纷睁大眼睛看张擎,张擎纳罕,面上不好动声色,脚下只好加快脚步。
车马行各色车马一应俱全,随便挑了一辆一匹马的车,车把式是个粗汉,一身黑色粗布衣服,黑布包头,倒也干净憨厚,诧异地盯着这主仆二人看,小盏翻了个白眼,道"我们要去清南镇,看什么看,快掀帘子,让我家公子进去。"“哦,好好,请公子上车。”车把式连忙打起车帘,让他们上车。张擎踩着小板凳费力地挪进车中,还好,铺着干净褥子,张擎面朝下趴好,小盏帮忙放好帘子,也上来坐在外面,车把式也坐上另一边,鞭子甩了个响儿,马车开动,辘辘向镇外走去。出了镇子,一直向南,行人络绎不绝,大路两旁是麦田一眼望不到头,已经返青,葱葱郁郁,间或三两株桃李花,桃红杏粉,很是养眼。张擎撑起身子隔着窗帘向外看,心里五味杂陈。既震惊和高兴自己如此受造物主厚待能够重生,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从正午到日头稍稍偏西,张擎估摸着是下午四、五点钟,摇得腰痛骨酸,饥肠辘辘,方赶到清南镇。给了车钱,主仆两人相扶慢慢在街上走,先找个客栈歇下,因为小盏带着换洗衣裳和银子,接下来洗澡、裹伤、填肚子,都很顺利。终于吃饱了,天也黑了。张擎换了干净的里衣,半靠在床上,头发还没有全干,披散在肩背,长可及地。摸摸肚皮,长出了口气,被疼痛饥饿折磨的几乎停顿的大脑慢慢开动起来。招招手,把小盏叫道床前坐下,轻声慢语问他“小盏,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需要你告诉我。”小盏眨了眨眼,点点头,洗干净的小脸很瘦,但也很清秀。“这是什么朝代我是谁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事”
小盏还没说话,眼圈儿先红了,用手轻轻地为张擎捶腿,答到“公子别急,我全告诉您。今年是天宇王朝的大盛六年,您是新雨公子,咱们是被柳老爷从上京春风院赎出来的,跟着他在清北镇住了半年,他家大娘是个妒妇,终日找公子的麻烦。那日我偷听到她跟老爷说,公子一个男人放在内宅,姨娘小姐们看见太不像话,不如阉了,扮成女人,这样就没有辱没门风的危险了,反正大户人家娈童多有这样的。老爷说等忙过这几天再说。我连忙告诉了您。您担心老爷真的这样做,才准备逃走的。正好老爷出门会商,要半个月才回来,公子就上街兑银子,被夫人捉住,诬陷公子和别的男人有染,污了他柳家门庭,把公子打了一顿,看看您快死了,就把咱们赶出来了,本来是要把您抬到城外的义冢去的,半路上您就,您就”
小盏顿了顿,咬咬嘴唇,接着道“抬门板的家丁嫌晦气,刚好路过桃林,就把您放在那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哭,然后您就醒过来了。公子,天不灭咱们,从今后就自由了,反正我偷偷把您交给我管的银子和首饰都带出来了,光银子就八百两呢,连上首饰,怕不有上千两呢,过日子也够了。咱们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来过。”小盏脸上挂着泪珠安慰张擎。
张擎感觉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凉水,从里凉到外。原来是男妓,现在是男宠,又被正室赶出来,虽然暂时无性命之忧,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是自己熟悉的历史上的任何朝代,似乎也是封建王朝时代,没有正当身份,没有朋友家人,除了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任何认识的人。而且小盏口中的柳老爷回来后会不会寻找自己要是被找到,难道继续回去当男宠吗绝不可能张擎低头想了一会,立刻决定,明早就走
小盏端来一碗水,张擎喝了一口,忽然想到,还没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呢。吩咐小盏“去借一面镜子。”小盏应声去了,不一会就拿了一面普通的铜镜来,张擎接过来一照,震惊了。铜镜虽不能纤毫毕现,但仍然能清楚地看清镜中人,瓜子脸,有点点婴儿肥,但也已经开始透出一丝男人的英气,眉如墨染,眼似寒潭,肌肤如玉,纤长的颈项,乌发披散下来,整个人清冷如菊,又艳色逼人,正应了那句话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只是脸色透着点青灰,整个人有些萎靡,但气质上并没有造作的阴柔,分明是一个翩翩美少年,本该是天之骄子,可是却当了男妓男宠真是命苦啊。当下更坚定了明天就远离这里的想法,而且要化妆
2、落脚
第二天天刚亮,张擎就起床,叫小盏去做事。没办法,作为现代人,虽然有人生而平等的理念,奈何浑身是伤,行动不便。只好打发小盏去看看有没有买衣服的地方,去买一身布衣和一顶大纱帽,再买点出门时吃的干粮,还有可以抹在脸上的黄色颜料。小盏人虽小却机灵,店伙计刚把早饭端上来,小盏就满载而归。张擎一看,不由笑了,两套书生常穿的袍子,都是半旧的,一套灰一套蓝,两双黑布鞋,一顶黑色的大纱帽,胭脂盒,小铜镜、画眉的炭笔,还有水壶、手巾、草纸、打火的火镰,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最后是两大包点心。
张擎感动地摸了摸小盏的头,说“你还小,倒叫你照顾我了。”小盏歪着头笑道“公子你说什么呀,本该我伺候您呀。快吃饭吧,吃完咱们好走。”张擎点头“公子两字,以后就别再提了,我死过一回,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咱们两个既然共患难,以后兄弟相称吧,出去见人,就叫我大哥,名字也改一下,我以后叫张擎,你叫张盏。”小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公子,哦不,大哥,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张擎笑“快吃饭吧。”
吃完饭,张擎换了一身黑布衣,把脸涂成黄色,眉毛画粗,看上去像个满面病容的乡下书生,再带上纱帽。包袱打好,小盏背了,两人退了房就去雇车。路上问小盏哪里天气暖和,风景好,小盏说再往南走五百里,就是南水城了,那是南北交界的一个小城,那里已经属于南方了,气候很和暖湿润,住着很舒服。张擎问小盏怎么知道,小盏说在上京时听客人说的。所以两个人当下决定就去南水城。花了十两银子,雇了一辆长行车,晓行夜宿,一个月后终于到了南水城。
果然景色不差。依山面水,繁花似锦,真是个安家的好地方。打发了车夫,投了客栈,两个人好睡了一晚。
早上用过饭,张擎歇着,小盏出去打听哪里有不太贵的房子租。张擎伤虽好了,考虑自己相貌过于出众,容易惹来麻烦,为安全起见,和小盏商量以后出头露面的事都由小盏来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小盏笑盈盈地进来,说“大哥,伙计说刚好城南就有一个宅子。”张擎披上外袍,戴了纱帽“什么样的宅子去看看。”小盏一边带路一边说“在城南车马市附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到了柜台前,一个小个子伙计正等着,见了张家兄弟,立刻笑眯眯地迎上来道“客人要租房吗如果常住,还是买的上算。刚好城南有个宅子想要发售,因为不打算回来了,所以想卖,宅子古旧但是什么都很齐全,又急着走,价钱很低,不如您跟我去看看”张擎点了点头,伙计跟柜上说了缘由,带着他们向城南走去。
一路走来,但见屋宇整齐,都是白墙黑瓦,房前院中花木扶疏,杏花、桃花已罢,梨花正开到末尾,迎春还是满树金黄,暂时没看到别的花开,但是空气里飘着甜蜜的香味。街市上比清南、清北镇要热闹得多,人群熙攘,至此,张擎才有心细细观察古代的街市,之前都在带伤逃命,哪里有心情细细观察四周。
车马市在一条东西向的大街上,人声鼎沸,伙计说十年前这里还是普通民居,读书人家多些,因后来东边五十里的东海城剿海匪,这里也驻了兵,后来军队撤走,车马市却保留下来,渐渐兴旺了。车马市向东俱是卖车马配饰的铺子。再向东离此不足一里,路南一座古旧的宅子,面朝北,街门上的黑色油漆有些斑驳。 伙计敲门,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来开门,伙计说“李老爹,有人来看房。”又给张擎介绍说是主人家的管家,姓李。
李管家把三人让进来,微笑地说“客人请随便看一下。”接着带路进去,边介绍这是前厅,这是客房,那是书房,一一指看。
张擎举目四望,这是头进院子,三间屋子,中间是客厅,两旁各有间屋子,是书房和客房。灰砖黑瓦,飞檐画栋,只是年代久了。院内青砖铺地,古树繁茂。正门上悬一块匾,黑底金字,上书三个隶书大字知书堂。看来主人是读书人。张擎心里先点点头。进了客厅,中间靠北墙是一张八仙桌,左右各一把椅子,墙上一幅古旧的山水画,颇有古韵,画两旁一幅对联怀若竹虚临江水,气同兰静在春风。东西两面墙边各两把椅子。屋子很简朴,张擎又点头。
老管家带头穿过东边夹道又向里走,进了第二进院子。老管家介绍说这是主人住的房间。这一处却比前面的院子大许多,花草树木也多些,院子格局和第一进差不多,中间也是会客厅,墙上挂着些字画,东间是卧房,睡床、桌椅,甚至茶盏、被褥都俱全;西间是饭厅,靠窗有一张大炕,炕上有炕桌,白天吃饭,晚上也可睡觉。正房东廊下南边多了三间稍稍低矮的房子,那是下人房和厨房,西南角是茅厕。正房窗户下面各有一颗石榴树,花还没开。西边石榴树旁一个大水缸,落了些叶子。
经过一个月亮门,到第三进,是个花园,不大也不小,倒也幽静,院墙颇高,园里种着些花草树木,花叶繁茂,蜂蝶往来,西边小小四间房子,小巧玲珑,绮窗画壁,中间是内眷闺房,左右一大一小两个专门的浴室,还有一个小小茅厕在西南角。一个后门,后墙外是片荒地,有一亩左右,也是李家的,因为地热,不长稻谷,只种了些树。倒是有股温泉在几米外,因为这城里温泉有许多处,是以并不为人所珍贵。主人把温泉引入家中供一家人吃用洗澡,省了打井,很是方便。
张擎对这地方满意极了,就说怕主人开的价太高,自己买不起。老管家笑道“我家老爷并不是本地人,这里是老爷的母舅家,因老舅老爷突然去世,没有儿子,女儿也出阁了,族中也无人了,老爷又中了进士,已除了官,办完老舅老爷丧事,赶着上任,只好把宅子发卖了。这里因临着车马市,城里富贵人家多不在此处住,老爷也不肯把宅子卖给那些贩马的商家,故而房价不高,只要人斯文就可以了,这是我们老舅老爷的遗愿。客人有诚意的话,一百两银子尽够了。”张擎看小盏,小盏大喜,于是立刻定了下来。伙计请来里正作保,和老管家一起去到衙门,张擎因张擎诸事不熟,怕露馅,就由小盏说话,说是兄弟二人有意来此落户,先做些生理落下脚,稍后再上户籍。于是写定了契约,三方按了手印,留了档,此事算完,老管家就收拾了个小包袱离开了。
张擎给了里正一两银子的谢钱,又打赏了伙计五百文钱,伙计高高兴兴地陪着兄弟二人回客栈收拾东西搬过来。又让伙计跟着买了些新被褥床单还有洗漱用品等,又买了些熟肉面点,这才回宅子来。
眼看日已西斜,兄弟二人匆匆吃过,就开始收拾屋子。两个人都住主人房,张擎住东边一间,小盏住西边一间,选定了就开始把桌椅又擦洗了一遍,接着扫床铺被。布置好了,就和小盏拿了衣服去洗澡,两个人一起洗,就选了大浴室。
张擎最满意的就是这个温泉,一年四季不用烧水,简直太棒了。于是坐在水池里,奇怪地问小盏“怎么这么好的房子没人买吗专门等我们来买”小盏笑了“哪呀,哥你没听李管家说吗富贵人家谁来这地方住呢穷人又买不起,主人家又不肯卖给马贩子,就便宜咱们了。”两个人就跟沾了天大便宜似的笑起来。
小盏忽然皱眉,问道“大哥,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张擎心里一抖,不动声色地问“哪里不一样了呢”小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以前吧,在春风院,你很少笑的,总是愁眉苦脸的,妈妈打你,说你不开窍。咱们被柳老爷赎出来后,你不喜欢柳老爷,不想笑着伺候他,柳老爷就”小盏咬咬嘴唇,又说,“你身上总是有伤,李家夫人骂咱们打咱们,你也只是不吭声。现在嘛,爱笑了,也经常和我说话,脸色也好了。公子,我真为你高兴。”小盏一不小心“公子”两个字又溜了出来,连忙吐吐舌头笑了。张擎也笑了。是啊,但愿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先找个能挣钱的事情做,幸运的话,自己也许能在这里娶妻生子呢。张擎为着美好的未来暗暗筹划着。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3、打算
第二天,两个人因为暂时没有任何压力,心情都很放松,都睡到了自然醒。小盏饿醒了,穿好衣服过来,张擎还睡着,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就看到小盏的笑容,不好意思地坐起身,“哎呀,睡过头了。”小盏笑道“我也是,大哥,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东西,给你做点吃的。”说完就出去了。张擎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洗漱了,走出门,晚上下了点小雨,空气湿润,花香阵阵,鸟儿在枝头唱歌,真让人心情愉快。走到厨房,小盏正熟练地烧火做饭。见张擎进来,连忙说“哥,你出去吧,我熬点粥就行,昨天的干粮和肉还剩一些呢。”张擎微微皱眉,“怎么能老让你干活呢以后咱们俩分工,或者一块做,要不然怎么叫兄弟”小盏笑笑地应道,“是,大哥。”脸上还抹了两道黑灰,很是滑稽。张擎忍不住抿嘴笑着刮了刮这个小脏脸 。
既然自己不用做饭,就扫扫地吧。环顾四周,这个家还真是物品齐全,日用的东西主人都没有带走,东墙边靠着一个大扫帚,一个大竹簸箕。张擎用扫帚略扫了扫,院子不脏,只有些落叶落花什么的。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张擎想到前世自己努力了十年,也没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女朋友也稼作他人妇,不由黯然,自己前世还真是失败。
正想着,小盏叫他吃饭,放下扫帚去厨房,先洗了洗手。在灶旁的小方桌上,摆了两碗大米粥,一碟熟肉,三个馒头。两人坐下吃饭。一边吃,张擎对小盏说“咱们得想法子挣钱才行,总不能坐吃山空。”小盏道,“是得想个营生,大哥,我什么都不会,你会弹琴、跳舞,这样能挣钱吗”张擎“” 小盏挠挠头,“弹琴跳舞是不行,那不是做回以前了么还有,柳老爷不知道会不会找咱们,总之大哥你不能露面,一切有我呢。”张擎说“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都不会么”小盏"呃 ”
两个人想了两天,也想不出做什么,还好,银子够花,要不然真就要挨饿了。索性放开心情休养几天。张擎前世是孤儿,一切都得自己打拼,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暂无衣食之忧,整日吃吃睡睡的,感到惬意极了。这个新雨公子的身体也是长期处于伤病交加又抑郁于心,所以一直很是单薄。小盏心疼他,不让他干活,最多浇浇花、捉捉虫,每天汤水肉饭一顿不差地给他端到眼前。
这样养了一个月,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整个人胖了一圈,透着水润,脸蛋红粉粉的,眼神清亮,精气神十足,还好他原来太瘦,胖一圈也还是比普通人瘦一些,只是显得更健康有活力。原来的美少年因为境遇不堪,身体单薄又心情抑郁,美则美矣,整个人笼着一层死灰色,现在的张擎就像擦去灰尘的上等美瓷,整个人透着光辉,真真是光彩照人。小盏高兴地围着张擎转圈,“哥,你真好看,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啊”“胡说什么你哥是男人”张擎啪的拍了小盏的头一巴掌。小盏委屈的大叫“男人也有美丑嘛”张擎撇嘴道“男人要养家过日子,承担责任,皮相好不好有什么要紧”两人打打闹闹,玩得不亦乐乎。
转眼春去夏至,天气渐热,添了几件夏衣。张擎呆的心烦,就想尽办法做事,家里人口少,自己又不能出门,就爱上了做饭。其实前世张擎是很会做饭的,而且很是和同学同事们的母亲学了几招,别人都夸自己的女朋友有福气,有个爱做饭的体贴男友,后来女友和别人结婚了,每天疲于奔命挣钱,再也没空照顾自己。现在实在闲的发慌,就央求小盏让自己做饭,并且保证做得好吃。小盏虽然不信,但也怕闷坏了他,只好答应。
张擎很高兴。决定先做自己最擅长的水晶虾饺。第二天一早先让小盏去菜市采买好食材,澄面这里也有,就是比一般的面粉贵一点,好在不常吃,也不怕花这点钱。因为天热就没穿长袍,只穿里面半袖单衣,慢慢回忆着以前做水晶虾饺的步骤,一边和小盏说笑一边开始备馅料。
先把虾洗净,去皮,去泥线,取了多一半用姜、料酒、盐腌着;再把剩下的虾仁剁成泥;剁了虾仁再剁一小块肥猪肉,一边让小盏把金针菇洗干净,再剁成碎丁。然后又找一个盆将虾泥、猪肉泥、金针菇丁拌进腌好的虾仁里,再加点碎姜末、盐、料酒拌匀。下面就是和面了,这是最辛苦的工作。
先用小秤把澄面一斤、淀粉一两钱称好,在小盆里拌匀,又称了二两淀粉放在一个小碗里。小盏也刚好把水烧开。一边用开水慢慢烫面一边用筷子搅拌,把干面全部拌匀后,盆上盖上个盘子捂了大概几分钟,拿出来放在竹案板上趁热用手和面,一边和面一边吹手,烫的手都红了。小盏心疼地直叫,“要不别做了,受这个罪干什么啊”张擎不理他,继续揉面,一边把剩下的淀粉和一块猪油加进去一块揉。揉好了就先放在一边醒着。
面醒好了,拿出来放在案板上,铺上干面粉,把面搓成长条,刀切成小段,全擀成小小的圆面皮,拿一个面皮儿放在手心,加点饺子馅,用手指轻轻地叠起捏成花纹。张擎现在手指修长,捏起来很轻松,饺子也很漂亮,两柱香的功夫捏了四十六个。喝了口水,擦擦汗,要是有面镜子,他就可以看到自己粉嘟嘟的面颊,晶莹的皮肤,连睫毛都有点湿漉漉的,很是可爱。本来这具身体也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少年而已。小盏正在把胡萝卜切成圆片,抬头看了张擎一眼,呆了。“傻小子,快切,发什么呆呢”张擎放下水瓢,看见小盏盯着自己看,赶紧催他。饺子包好得赶紧上锅蒸。小盏揉揉眼睛,说,“哥,你以前也好看,可是现在更好看了,将来谁家的姑娘嫁给你可真有福气。”
张擎哭笑不得,“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快点快点,水开了,我要上锅蒸了。”小盏见他不理自己的话,嘟起嘴切胡萝卜。
锅里的水开了,揭开锅盖,放上箅子,铺好搌布,这里的锅都是大铁锅,四十六个饺子都能放进去。把胡萝卜一片一片放好,饺子放在胡萝卜片上,防止粘锅,再盖上锅盖,大火开蒸。
张擎让小盏烧火,自己去房间洗了把脸,脱了长裤,穿上用柔软轻薄的睡裤改的到膝盖下的裤子,软草编织的拖鞋。上下一身白,露着细白的手臂和腿脚,越显得面如傅粉,俏丽可爱。张擎看着大铜镜里的自己,觉得比头一次照镜子看见这张脸时多了鲜艳柔和,虽然自己是成年男人的心态,还是没有阻止这个身体透出的一丝妩媚,反而少了清冷的英气,不由暗暗皱眉,又想不出为什么,遂甩甩头不想了。其实刚开始重生时伤病交加,不到半条命,瘦的只剩骨头,哪里是英气,分明是晦气。未成年的少年本就是雌雄难辨,更何况是美少年滋滋润润养了一个月,把英气养没了,养出个出色的美人。要是春风院的妈妈看见,怕不要后悔死了,她肯定想不到自己放走的那个虽然长的不错,但是脸色死灰,又倔强闷葫芦的新雨是这样的绝世美人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厨房揭锅。锅盖未开先闻见鲜香的味道,蒸汽弥漫中,晶莹透明又小巧的虾饺映入眼帘。小盏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毕竟是小孩子,美食在前就顾不得看美人了。张擎小心的一个一个把饺子夹到两个盘子里,一个都没破。张擎看着盘里的饺子,心里很得意,自己的手艺竟然没有倒退,毕竟有两年没做了。
正美着,小盏已经等不及了,伸筷子就吃,刚咬开,烫的直吐舌头,赶紧喝了一口凉水,惹得张擎哈哈大笑。转身拿了两个小碗,分别倒上醋,拍了点蒜末,又用筷子点上一点香油,这里的香油很珍贵的,要省着吃。没有外人也不用顾忌形象,小盏吃的满嘴流油。张擎夹开一个,沾了点醋,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差点流出来。想想自己的前世,虽然没有亲人,但是孤儿院的院长和同学,还有那么多小学中学大学的同学,后来的同事,还是有很多好朋友的,自己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消极的性格,生活过得还算快乐,只是得了病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虽然重生,却不是自己那个社会,见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在这个讲究身份尊卑的世界,顶着新雨公子这样的绝世姿容、不堪的身世,该怎样立于人前张擎默默吃着,陷入了沉思。
“哥,你再不吃,我全吃了啊。”小盏嘴里咬着半个饺子,口齿不清地说。张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吃起来。吃完了,又喝了点冰糖玫瑰水,后院的玫瑰刚开就让张擎拿来做了汤。小盏一边刷碗,一边问,"哥,你做的这是什么饺子,怎么这么好吃,我从来没见过。"“没见过那这里的澄面用来做什么”张擎诧异。“做饼呀,蘸酱夹生菜吃,很爽口的。我问过面铺伙计。”小盏放好碗筷,擦擦手,二人往卧室走去。
到了张擎卧室,两人漱了口,在床边的桌旁相对而坐,茶壶里有凉茶,但是刚吃完饭还不能喝,就说话消食。张擎手托腮,想了想说,“小盏,要不咱们开个铺子卖蒸饺”“好呀好呀。”小盏立刻跳起来赞成。张擎伸长胳膊把他按下,“急什么,下半天去街市看看,要是真的没有这种饺子再说,而且要是有人跟着咱们做起来,就没什么利了。”“哦。”小盏垂下头,有点蔫。又闲扯了几句,张擎斟了茶,两个人喝了,都有点迷糊,遂决定睡午觉。到底是孩子,小盏眼睛都睁不开了,半睁着眼摸着回房了。张擎笑着摇了摇头,也上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修文
4、初遇
睡了一会,张擎醒了。估摸着下午两、三点钟,就起来了,对于古代的时间,张擎一直不习惯,都是问小盏。看看窗外竟然下了小雨,已经停了,很是凉爽。
洗漱了一番,等小盏醒了再帮他梳头。梳发髻是个大工程,张擎对此很无奈,好在小盏习惯了给他梳头,很熟练。吃了块酥点,喝了点水,小盏也醒了,换好衣服走过来 。张擎递给他一块点心,小盏接过来塞在嘴里,含混道“哥,坐好,我给你梳头。” 张擎坐好,小盏拿起木梳沾了点水熟练地梳起他的长发。
前几天,因为快到夏天了,有点热,而且张擎总是没办法适应那样几乎垂到大腿的长发,就剪短了,垂到肩上,这样全部梳起来也凉快。其实小盏先前说过新雨公子中秋才过17岁生日 ,还未成年,没有加冠,不应该把头发全梳上去,但张擎心里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没 办法把自己打扮成少年人,所以坚持梳发髻。梳好发髻,又打开胭脂盒把脸手和脖子细细地涂了一遍黄色。张擎先前在黄颜色里添了点锅灰,就变成灰黄色了,更难看了。又把前日新做的浅灰色夏袍翻出来,系上一根蓝色粗线拧成的绦子,就是个普通书生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戴上了白纱帽,反正街上有时候也有这样打扮的人。
出了门,左右看看,还是感觉新鲜,毕竟一个多月没出这个门,当日匆匆走过街市 ,虽然也看了几眼,毕竟没那么悠闲。今天却是有闲工夫,暂时也不怕有人认出自己,遂放心和小盏在街市上走。家门口向西都是卖各种车马配件饰品,也有打铁掌的铁匠铺 ,再往西是车马行,最西边是马市。
张擎和小盏要考察这个城市有没有水晶饺,就向东去,走不远,再向北一条南北的街,是小盏常去买菜的地方。菜市和现代的城乡交界处的农贸市场差不多,刚下过雨,有点泥泞,各种蔬菜和肉蛋是分区的,地上有很多碎菜叶子,小贩的叫卖声,鸡鸣鸭叫 ,人来人往,吵得人头疼。
再往北是他们初来住店的那条街,就干净整洁多了。街市上还是上次看到的那样整齐漂亮,熙熙攘攘。张擎看到有卖糖葫芦的,让小盏买了一串糖葫芦,自己带着纱帽不 方便,就让小盏自己吃。小盏很高兴。边指着左右的店铺还有摆摊的说说笑笑,小孩子的天性都现出来了,本来就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在自己这里却被当成大人用了,大部分时间是他在照顾自己,不由暗暗内疚,但也没办法,只得下决心以后要多多挣钱,让小盏有个富足的生活。
正走着,听到前面有人招手叫,原来是带他们找房子的那个伙计,小盏拿着糖葫芦高高兴兴地上前和他打招呼,叫他赵大哥,原来这个伙计叫赵青,今年二十五岁,小盏出来买菜常碰到他,一来二去地熟悉了。小盏笑着告诉张擎“哥哥,赵大哥对我可好了,经常带我买又便宜有好的菜。”张擎向他拱手作谢,随着小盏叫了一声赵大哥,赵青连忙表示没什么,又问他们出来是逛街玩还是有事。小盏说想找一种面点,叫水晶饺子。赵青摇头说 ,他几代住在这里都没听说过这种面点。难道是别地的点心张擎说自己兄弟二人投亲未遇,家乡也没人了,想在此地落脚,自己既会做这个东西,就想在南水开个小面点铺子,以为生计。赵青说,你先做一些,拿来尝尝,好的话我让掌柜的帮你推荐。张擎和小盏很高兴。此行任务完成。
匆匆和赵青作别后,兄弟两个无心看街景,看看天色晴了一些,太阳露出脸来,却是已经偏西了,赶紧向回走,做饺子只要半个时辰就好,抓紧一点的话,天黑前是赶得及做一笼的。路过菜市又买了虾子和猪油、澄粉,因没有拿菜篮子,打好包后只好用手抱着。
将将走到车马市大街,眼看就到家门口了,忽然见前方人群慌乱,纷纷呐喊“快闪开,马惊了”
远远地只见一匹高大黑马扬鬃奋蹄向东冲来,蹄声像擂鼓一样响 ,沿路行人纷纷连滚带爬地躲避,打翻了无数东西,张擎和小盏哪里见过这个,眼看着马快到近前,张擎才反应过来,顾不得手里东西连忙使劲儿推小盏,小盏正站在路当中 ,怀里抱着许多东西,已经吓傻了,张擎一边推一边大喊“快起开。”直觉手脚发颤 ,两腿发软,推开小盏,张擎想闪开,已经来不及了,马蹄已到身前,张擎软到在地,那一瞬间,听到两旁的行人惊声大叫和小盏嘶声大喊,来不及了,张擎绝望了。
那马见前面有人,嘶声长鸣,两个前蹄立起,眼看就要落下来,张擎闭目待死。忽觉一阵风声 ,自己被人从地上抄起,迅速滚向旁边,又被那人紧紧抱在怀里迅速立起。张擎头扎在那人胸前,双目紧闭,浑身颤抖。只听一声马嘶,铁蹄乱踏,接着又随着那人凌空而起 ,落在马背,张擎被一只铁臂紧紧箍住,双腿搭在马背一边,这惊马连连盘旋,踢踏飞跃,前后尥蹶,那人竟然像粘在马背上一样,一手抱人,一手揽缰,毫不费力,半刻功 夫,马累了,浑身大汗,摇头打着响鼻渐渐停下。
张擎接着感觉身下的马用小步慢慢向前踱起步来。只是自己依然头脑发昏,闭着眼全身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忽然听到头顶“哧”地笑了一声,接着有个低沉悦耳的声音问 “你怎么样”张擎慢慢睁眼,眼前一张刚硬俊朗的脸,眼神清亮,满含笑意。张擎稳了稳心神,答道“我没事,多谢壮士相救。”那人见张擎睁眼,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又低头看了看张擎的脸和后颈,笑了,接着翻身下马,又把张擎接下来。小盏早扑过来,大哭。旁边的行人纷纷叫好鼓掌。擒马的年轻人年可二十几岁,身材高大健壮,显见得有功夫在身。一袭银灰色罗袍,蓝色包头巾,肤色微黑,眉眼俊朗,微微而笑,一手牵马 ,一手负在身后,这时候马主才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接过马,连连对观众致歉。又对张擎作揖打躬,转过来又对擒马人连连致谢,谢他擒住惊马避免了一起惨祸。行人纷纷指责他,不该没看好自己的马差点出了人命。一时间乱哄哄的。
张擎慢慢平复了狂烈的心跳,又安抚小盏。两人转身寻找救命的恩人道谢,却找来找去找不到人。原来人已经走了。张擎还在惋惜没有对救命恩人道一声谢,却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岁月都要和这个人兜兜转转纠缠不休。
秦书成骑在自己的枣红战马上,不紧不慢向城外踱去,四个亲兵也跨马紧紧跟在他身后。刚才在铁匠铺给马换掌,擒马救人不过顺手,对一个征战过沙场的将军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反而刚才本不该带人上马,只是那马并不难驯,一时兴起人前显圣了一把,要是被撞的是个女人,自己反而不好显摆了。
可是就是有什么不对劲,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眼前晃,那双眼睛明如秋水,顾盼生辉。那一瞬间,由于慌乱恐惧甚至变得水汪汪的,怎么也忘不掉,弄得心里像猫抓一样。
活了二十三年,美人见过无数。作为当今皇帝的伴读,文武双全,三年征战北疆,回京又封了振威将军、禁卫军副统领,兼兵部侍郎,年轻英俊,前途无限,多少豪门想和自己结亲,多少美人曾对自己投怀送抱,数不清了。只是自己一直不肯将就,必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相伴一生的才肯娶。而且这个人还得是个男人,只是众人不知道罢了。这次奉命去临海城向镇海大将军路昱风传旨,顺便祭扫父母之墓。少不得又要受他唠叨,说自己还不娶妻,巴拉巴拉巴拉。唉每次见他都要耳朵受罪。这个大将军一向是个威严沉默的人,偏偏到自己面前就变得婆婆妈妈的。
甩甩头,又想,刚才手抱住那少年的腰,感觉好像不盈一握,那麽漂亮的眼睛,皮肤怎么会那么灰黄颈后下截的皮肤分明很白嫩细腻,而且五官很精致,应该是个漂亮的少年,他为什么要遮掩容貌而且刚看到他时他还带着纱帽,这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想了想,回头道“林起,你回去找找我刚救的那个人,盯住他,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回来。”“是。”黑瘦的林起领命而去。
秦书成却不知道这一去就去了两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5、饭铺
秦书成到临海城刚好赶上路大将军要出海追击海匪,宣完旨意,立刻就跟着出了海,因他自小生在此地,对周围海域十分熟悉,故而路大将军执意要他参加,多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就多一份把握。
这股海匪常年在海上作恶,打劫过往商船,洗劫财物并杀害人命,有时还到陆地上来,危害甚大。海匪中有一部分是海外之民,一部分是本地人,故而进可攻,退可守,大海茫茫,要想克之真是十分之坚。
路昱风镇守海疆五年来,屡胜而终未能全歼之,时时引为憾事所以对这股海匪恨之入骨。如今正是五月,东南海风渐起,但还未成气候,追击之时危险还不太大。自前年冬天开始就把海域五百里范围内的海岛一一记录在案,并派兵时时巡逻,监视海匪行踪,形成了一个监视网。今春又歼灭了海匪一百人并两艘大船,迫使海匪在五百里范围外周旋。只是这样却耗费人力物力极多,几乎心力憔悴。所以今春准备了两个月,又请旨增兵造船,训练水军,准备出海寻找海外之国,以备将来拔除毒瘤。秦书成这次就是来颁旨增兵增粮的。没想到又有海匪出现,遂立刻派军出击。
海匪狡猾之极,等大军船到,海匪远远望见,就准备溜之大吉。路昱风挥剑指挥大军开船追赶,又是一场好战海匪每次都人不多,却极善战,船虽小,却转动灵活,一个个油似鬼,悍如兽,时时钻入海中,又随时冒出来爬上船,十分难拿。秦书成战至力竭,杀敌三十余,擒获一匪首,只是自己胳膊也受了伤。众军群情高涨,凯旋而回。这个季节是海匪最频繁之时,路昱风无瑕歇息,即刻布置防守事宜,又开始招兵练训水军。秦书成本是为此事而来,路昱风是自己好友,自己熟悉海域和练兵,这里又是自己家乡,自当奋身向前。每日分担军务毫无闲暇,竟分不出一点时间回南水城,只是心里惦记,时刻不忘,甚至睡梦中都看到那双如寒潭一样深邃明亮的眼睛在凝视自己。
不说秦书成在临海血战海疆,离此一百里的南水城虽然也有些紧张,百姓生活却也没受大影响,起码张家兄弟还在忙着生计的事,无心他顾,倒不是说他们不关心时事,只是年纪尚小,又背景离乡,当务之急是有口饭吃,别坐吃山空。
因为头天买的食材都糟蹋了,只好第二天早上重新买,紧赶着做出来,已是太阳高照,天气比昨天雨后热了些。张擎装好十个,吩咐小盏给赵青送去,快去快回,回来时顺便买些酥点之类,还要去拜访里正老爷。小盏应了一声提起食盒快步出去了。张擎又用食盒装了十个,换件干净外袍,开始化妆,拿出另外一顶白纱帽,昨天那顶被马踩烂了。
看看阳光又向西走了些,小盏提着四色点心兴冲冲地回来了,“哥,赵大哥说,帮咱们推荐呢,十个饺子,赵大哥吃了一个,老板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让客人吃了,很多人喊着还要吃呢。”张擎大喜。兄弟二人互相看看,衣饰并无不妥,张擎带上帽子,两人出门。
里正老爷姓王叫王大奇,今年三十八岁,夫妻恩爱,只有一女名秀儿。张擎打听到王老爷虽是商人,为人却中正平和,在车马市大街威望甚高,因此打定主意要取得他的帮助,对将来发展是大有好处。王大奇家在张擎家西边一箭之地,自己开了三间铺子,算是此地富户了。
王家在路北,大门朝南,漆成黑色,门旁一棵大槐树,槐花已经开了,满树白花,开得热闹,香气弥漫了半条街,左右和对面就是他家铺子。小盏上前敲门,有个老家人来开门,是里正老爷家的老仆王里,这一向都对小盏很是慈爱,怜他无父无母,又远离家乡,时常给他些点心或糖果之类,小盏很尊敬他,嘴又甜,腿又勤,时常帮王大爷干活,一老一小很是相得。
王里一见是张家兄弟,很高兴,连忙往里让,先让他们在客厅稍坐,倒上茶,立刻去请王老爷,不一刻,王大奇进来。一身褐色对襟宽袍,万字不到头的团花图样,头上戴顶银质的冠,一根银簪。面白微须,很是和善。
张家兄弟忙站起来行礼,张擎早摘了帽子放在茶几上。王大奇还礼,让座。张擎说“早该上门拜望王老爷,还要谢谢王老爷为我们作保买了房子才落下脚来。”王大奇微笑摇头“哪里,帮忙是应该的。老爷二字免了,你二人年纪还小,就叫我大叔吧。大郎今日有什么事嘛”张擎道“我们兄弟想开个面点铺子,不知道需不需要去官家办什么手续,并本地地面上有什么人情往来,特地来向王大叔请教。”王大奇道“手续好办,到衙门登个记就可以了,我给你们作保,只要按时缴税,并无人敢为难你们。本城知府楚老爷很是清明,去年打掉了地面上好几个地痞,现在地面上很平静。”张家兄弟互相望望,大喜,齐齐向王大奇行礼,王大奇连忙扶起。张擎又说“不知道附近又没有合适的门面房子可租”王大奇想了想道“你们隔壁铁匠铺子要关张了,周铁匠因那边位置不好,离马市太远,想要换地方,我带你们去问问,只是那边确实有些偏了。”张擎又道谢。
张擎拿过食盒说“这是晚辈自己做的面点,叫水晶饺子,送给王大叔尝尝。”王大奇点点头。张擎看看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和王大奇约好明日去铁匠铺问租,如果顺利的话就去衙门登记。就拉拉小盏,二人告辞。
刚出客厅,就听登登登一阵脚步声,并一个小女孩的清脆喊声,一个一身红衣的七八岁小姑娘转过房角跑到前面来,梳着两个丫丫,碎发披散在肩头,嘴里叫着“爹爹爹爹。”王家娘子拉着小女儿的胳膊,想要把她抱回后宅,奈何小姑娘刁蛮的很,抱住一棵玉兰树不撒手,挣得脸通红,像两个红苹果似的。王老爷满面笑容,蹲抱起女儿,和她说话,又进屋拿饺子给她吃,小姑娘吃的高兴,弄得满手是油,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说话,王老爷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张家兄弟说“没办法,惯坏了。”大家都笑起来。张擎二人遂告辞回家。
第二天早饭后,张家兄弟穿戴好在家等王大奇。不一刻人到,一起走到东边铁匠铺子门前,周铁匠脸色黧黑,人高马大,刚开门,就见里正上门,忙笑脸相迎,王大奇介绍说这是张家兄弟,想要租你的房子。周铁匠和他们住隔壁,自然知道他们,只是张擎不怎么出门,就是出门也是带个纱帽,听说是有病在身,小盏经常出门,两个倒是认识,笑着打了招呼,带他们三人向里走。
周铁匠的院落却比张擎他们住的短了一半,更破旧,正屋的门上都有条大缝,里面桌椅老旧,凌乱不堪,两进院子,前后六间房。前院打铁,搭着棚子,下边有砖磊的土炉,打铁的工具,木炭、大水缸等,墙边俱是打好和没打的家伙。
周铁匠说,要是租要十两银子一年,买的话三十两就卖,反正他已经找好地方搬家了。张擎和小盏说商量一下,走到大门边,张擎问小盏“咱们还有多少钱”小盏说“还有六百七十两银子,首饰还没有动。”两个人盘算了一下,买下这个院子,加上装修,八十两足够,而且买下来还可以在里面墙上开门,回自己家更方便了,两人决定买。
交割了房契,周铁匠说没多少东西,只把铺盖、工具和人家要打的家伙搬走就行,其他都不要了,他要重新起炉灶,家具也要做新的,改改运。
张擎就和小盏、王老爷随后出门去城中心的衙门办理店铺手续。
走了有半个时辰,衙门到了,却让张擎吃了一惊,这么老旧,虽然打扫的干净,却是太破败了,大门黑漆斑驳,里面门闩断成两截又拿铁丝捆起来的,门槛都磨的凹下去一个半月形,露着老旧木头的原色,门里铺着青砖。进到里面,房子还不如普通百姓的,柱子上的红漆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影子。窗棂年深日久都变成了黑色,窗纸倒是新糊的。房檐下是一溜长条青石铺地,被雨水砸的一个个深深的小坑。张擎看了一圈,震惊极了。要知道他所在的国家,最豪华的都是政府机构,一个乡政府都敢盖比美国白宫还豪华的房子啊。
张擎把大张的嘴关回去,暂压下心中好奇,跟着王大奇去办正事。到了东边一间房子,一个官吏身穿青色圆领官服,腰系革带,脚穿黑靴,是专管商铺的府吏。依章办完,张擎签了字,他的毛笔字是来这里后才学的,勉强能看出来,就不要说好坏了。最后拿到一纸执照,写着铺子的名字临时取的,叫张家面点铺、经营人、地址等。前三个月免税,以后每月要交1吊钱的税钱。
办完了,也中午了,张擎要请王老爷吃饭,王大奇婉拒了,遂一起回去,明天准备装修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先写几章,一起发上来。
6、林起
这个铺子其实不适合开饭店,一是格局不对,二是位置偏远,既不临闹市,又不近人家,唯一的好处是离菜市比较近,买菜方便。张家兄弟不想花太多钱去闹市租房,因为开销太大,风险太高,而且张擎想尽量离家近些,自己最好不露面,前头的事,交给小盏。这样自己就不用整天戴纱帽,有事的话从墙上开的门立刻就能回自己家。至于客源,暂时只能寄希望于让客栈帮助推销,自己少挣一些,但是这样安全,不会暴露。反正自己家只兄弟两个,手里还有点积蓄,这里中等人家四、五口人每年也只花五十两左右的银子,就算不挣钱,省着点花,手里的钱也够支撑几年了,没必要疲于奔命。因此打定注意,因陋就简,先做起来再说。
前院的屋子太旧,兄弟两个把旧桌椅扔了出去,先放在院子里,又差小盏去买了几斤白,两个用了半天的时间,把屋子里面粉刷了一半。里正家的王里大爷端来一些馒头,米汤还有小菜,说里正老爷吩咐送来的,两兄弟道过谢,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了。王里笑笑地端着家伙回去了。
下午请来北街的木匠,三两银子包工,把大门、正屋门补上,漆上黑漆,又做了几张新竹的桌子椅子,旧桌椅不能用的就扔掉了。原来的棚子太破,要拆了再新搭个竹棚。天都快黑了,兄弟两个帮忙整理桌椅,屋子没有刷完,竹棚搭了一半,只好明天再说,并且决定再请一个伙计帮忙,因为实在太累了。
回家胡乱做了点吃的,就洗澡睡觉了。张擎累得直做噩梦,骨头都散架了。可见这个身体是从没干过什么活的。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都起来了,洗漱了,草草吃过早饭。穿戴好出门,张擎还是戴着纱帽,两个都哈欠连天,互相看着笑起来。商量了一下,张擎继续在屋里整理,等着木匠来,小盏去请泥瓦匠,在东墙上开个门。还得去竹器店定做蒸笼,这里的蒸笼是很大的,但张擎要用来蒸虾饺和小笼包的是很小的,只好定做。泥瓦匠正好有事,说两天后过来,只好先干别的活。
另外又请本街的秀才写了“张家面点铺”的字,拿去做了招牌。自己又写了招工的纸贴在门外。
当天就有一个黑瘦的年轻人找上门应聘,名叫林起,个字中等偏上,相貌普通,虽然瘦却很健壮有力,各种活都会,搬桌撂椅搭竹棚,烧火做饭盘炉子,兼着刷墙,扛面扛米扛木柴,轻巧熟练。力气尤其大,本来这些体力活,张擎两个都快累死了,林起一来,一个人全包了,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快又好。张擎两个要干这些活,十天能干完就不错了,还是在张擎身体能支撑住的情况下。这下子张擎两个倒没事可做了,就坐在一边看林起和木匠干活。林起干完手里的活,听兄弟两个说再去泥瓦匠那里看看,就说出去一下,张擎正和小盏说话,就挥挥手让他自便。
林起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回来了,手里拎着拿着大锤小锤,并瓦刀泥灰等物,说是借的。拿起锤子就去东墙边,问张擎想在什么位置开门,张擎指给他,林起先用白画好,就起锤开始开门。先用小锤沿着白线轻轻扣好缝,再用大锤砸开,用瓦刀修好门边,泥灰抹平门口。放下瓦刀,拿了一捆竹子,用砍刀砍成齐齐的一段一段的扎起来,靠在门口刚好把门全挡住。又在一边竹门两侧订了橛子,固定在墙上,另一边,在橛子上和竹门两面各拧了两个漂亮的门环,都是圆形的,不知道怎么弄的,看上去很结实,这样一边挂一把锁也很安全。装好门,又搬起小盏买来的青砖去换旧砖。
张擎和小盏看傻了,自始至终没有想起来去帮忙。张擎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这每月二钱银子真值啊”
如此又忙乱了两天,总算大致齐备。此时已是五月二十五了,匾也做好了,林起找个凳子,拿着锤子钉子,站在凳子上把钉子钉好,拴个绳把匾挂好。看看没什么再要准备的了,请里正大叔看了黄历,准备后天,五月二十八开张,还有时间歇息两天,蒸笼也要明天才能去取。从张宅搬过来一张竹床,并被褥吃食之类,让林起看店,兄弟二人赶紧回家,吃过洗过,大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太忙,写得少,忍不住发上来,太少,大家凑合看吧。
7、准备
第二天中午,又微微的下了点小雨,这里倒是几乎每天都下点雨,张擎本来就是杭州人,很喜欢这样的气候。在床上滚了几滚,摇的床吱吱响,终于起来了,总算睡够本了。穿好衣服,漱了口,走到小盏屋里,这孩子睡的四仰八叉,嘴角还流着口水,不由失笑。
到厨房看了看,靠东墙的案板上还剩半个生面团,就洗了洗手,在在案板上铺了些面粉,揉了揉面团都抻成面片儿,用猪油葱花炝了锅,舀上一瓢水,烧开了先打上两个鸡蛋,过了一会儿,面片儿下进去,锅中水开了一个滚儿,抓上一把油菜叶子,碧绿的叶子在白面汤中盘旋上下,又开了两个滚儿,最后加了点盐,就停火捞了出来,香喷喷两大碗面片儿汤。张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在自己家里安安稳稳地做饭很惬意,可能想要一个家是孤儿的本能吧,这个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六岁的老男人的灵魂,其实二十六岁也不算老,可是张擎觉得自己却是历尽沧桑,从十六岁上中学开始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挣钱,只想有个自己的家。现在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虽然还是有很多隐忧和不确定,但毕竟希望在前。
小盏还没起来,张擎就端到屋里和他一起吃。最近小盏也是累惨了。进了屋,把碗放在炕桌上,小盏正伸懒腰,看到张擎端饭进来,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说“哥,你早起了呀,我怎么也醒不了。”张擎摸摸他的头,心疼地说“你吃完再睡一会儿。”小盏翻出短袖上衣和裤子穿好,系好腰带,走到屋角洗漱了,两个人香喷喷吃了一顿面片儿汤。张擎决定明天买只猪蹄,小盏还小,正长身体,又干这么多体力活。其实他自己的身体也是个孩子,还不到十七岁。
吃完饭,穿过正屋夹道墙上的小竹门到店里。今天得去竹器店取订做的笼屉。张擎分工林起去取笼屉;小盏去买些红纸,开张要贴,这里鞭炮很珍贵,只有大富之家才用得起,普通小商家开张只是门外贴上红纸或下请帖,写上开张之喜,左邻右舍自会前来凑热闹祝贺并帮忙。
因为没有出门,张擎只是涂黄了脸,并没有戴纱帽,而林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的地方,张擎放心了。待他们两个出门后,他前后左右地转,看还有哪里不妥。
看了看竹棚,很满意,用很粗的竹竿做柱子,分成三个开放格子,并没有任何修饰,只是把枝叶去掉打磨光滑一点,顶子也是粗竹竿绑成,铺的厚厚细细的的新竹枝叶,每个格子放上一桌四椅,都是新竹劈成竹片做的,桌椅都尽量打磨的很光滑,离开几步看,整个竹棚青翠可爱,别有情趣。另外修好的桌椅漆了漆,放在前面正屋,这三间屋子就当做饭厅了,下雨的时候食客可以到里边来。
桌上放着早上林起去买来的一大摞碗、小碟子、一壶醋,菜肉明天再买,买了下到后院的井里后天用,这个地方水位浅,家家后院都有井,张擎家因为有泉水,才没有打井。
又转回后院,三间屋子,当中一间也放了一张大些的桌子,并没上漆。西边一间是厨房,盘了一个大大的土炉子,上边放口大铁锅,锅上用木箅子封起来,三箅子上三个圆口。刚好放三组笼屉。底下是灶口,烧的是柴火。另有一个灶放了一口小点的锅,用来熬粥,做馄饨什么的。东边一间给林起住,本来有炕,林起嫌热,还是睡竹床。
这个灶是张擎根据家乡蒸小笼包的炉子改造设计的,这里穷人用不起煤,也没有电,只能因陋就简。
小盏先回,放下红纸回家取笔墨。不一刻,林起也回来,推了个小独轮车,上边三十个崭新的笼屉,并一叠店家赠送的笼布。张擎赶紧帮着卸车,林起摆手,把笼屉叠成两摞,一手一摞,半举着回后院了,张擎有点害羞,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也是个男人,怎么就做不到呢,唉,你不想想这个林起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吗
小盏取笔墨回来,张擎把红纸裁成几张,每张都写了“开张之喜”四个字,让他们贴到大门上和门旁的墙上。又忙了一会,已经过了中午了,三人正在后面厨房吃饭,里正老爷亲自来贺喜,还带着几色点心。张擎忙放下碗到前院接待,陆续又有人来,张擎一一道谢。左邻右舍都是商家,除了里正老爷都是头一次见张擎,听说是有病,身体太弱,所以不出门的。这次见了张擎果然脸色不好,又且年轻,兄弟两个也没个依靠,不由同情之心大起。张擎说自己兄弟初来乍到,自己身体又不好,以后出面的事情交给小盏,还请邻里多多关照,又叫小盏出来鞠躬,众人纷纷表示一定关照。
第二天小盏带林起去买了菜肉。回来吊在井里。又刷洗了蒸笼晾在厨房和旁边中堂的桌子上。吃完饭,就回家了,仍留林起看店。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用力打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冒泡不冒泡不给糖吃
8、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