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偶遇……绒月偏过头去,脸色微红。
就算偶遇,也是命中注定。这回你死都不要再让那家夥赶你走,我也不会再让你走的!
这……绒月语塞,这时沈素走了过来。
无幽,你回来了还不去看看公子。
公子伤的真那麽重?花无幽扑到沈素身上。
怕是不太乐观,我已写信给了你哥哥,昨夜送了出去。只是他不知人在什麽地方,何时才能过来。
那人可真不知什麽时候能过来,弄不好人都垂死了,他才从乱七八糟的地方冒出来呢。
是说~谁冒出来呢~?两人正说著,近处却飘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听来慵懒无力,却又清晰的好像就在耳边。
绒月循声望去,鼻尖嗅到一阵清香。只见视线内有火红的颜色一闪而过,转眼就越过自己,到了花无幽和沈素的身边。
哥哥!花无幽欢快地扑上去,勾住那人的脖子。
乖,有娃娃了麽?那人眯起眼,伸手摸了摸花无幽的肚子。那眉目含笑的样子,真和花无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花无幽笑著跳开,那人也笑的更欢,视线落在绒月身上。
这是我哥哥花千鹤,江南神医。花无幽得意道。
什麽名医,庸医而已。花千鹤嫣然一笑,走,我们去看看你主子。
韩少卿还睡著,听见声音,连忙坐起。
别动,少卿,进了屋里,花千鹤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他,要是剧毒攻心,到时我也无能为力,你就跟阎王哭去吧。
你一开口就没好话。韩少卿闭目摇头,躺回床上。
花千鹤嗤笑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按下三指给韩少卿把脉,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绒月远远望著,端详著花千鹤的脸。他与花无幽两人果然是兄弟,一样的纤眉细目,肤若凝脂,却又说不上妖媚之态,真是比女人还漂亮……
他这麽想著,又摇摇头,明知这不是什麽好句子,怎麽能拿来说他们。
花千鹤凝神半晌,长吁一口气,进而嘴角牵过一丝冷笑。
你笑什麽?莫非我真要去见阎王了?韩少卿打趣道。从昨日起他便少言寡语,今天见了花千鹤,精神也似乎好了起来。
离阎王怕是还差几步,花千鹤眯起眼,这是西域邪教之秘方,中原甚是少见,西域中原向来互不相犯,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归了朝廷?
韩少卿冷冷叹息那妖妇向来诡计多端,收了几只西域恶犬,又有什麽稀罕?
花千鹤笑道你怎麽伤著了,还是这麽大脾气。当心怒火攻心,重伤不治,到时候连惩治那妖妇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说著垂下头,在韩少卿耳边小声道再说吓著那边的小美人,也不好呢。
韩少卿自是明白他指的是谁,暗下踢他一脚待伤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花千鹤大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盒打开,盒内银光闪动,尽是细长的银针。
西域邪教大多用的是热毒,并非不治,却万不能运功,否则热毒顺著筋脉遍布全身,那就真是华佗再世也无用了,花千鹤一边说,一边将针扎在几处穴位上,我让你多发些汗,好好休息,再开些方子,很快就能好。
韩少卿点头,眼中渐露疲态,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我让他先睡了,大约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才能醒过来,花千鹤说著站起来,这热毒最要紧的便是休息和发汗,这几日千万不能让他做事,多添几层被子。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绑著。
明白了,一定照著哥哥的话做。花无幽笑道。
我再给他开几副药方,花千鹤接了沈素递过来的纸笔,你们俩带几个人,立刻出去弄药。
为什麽不让我去?!绒月急了。
花千鹤转过身来,摸摸他的头你叫什麽名字。
绒月,我叫绒月。
绒月,我给少卿做了针灸,过一会儿他会发烧,你得看著他。现在京城里到处都下了令,清火去热,治疗热毒的药都得问清是谁用,用在什麽地方。我得和无幽沈素,带上人一块儿出门去寻药,不能留在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绒月立刻点头道明白。
花千鹤眯眼笑真乖,要是无幽有你这麽乖该多好。
花无幽冲过来踹他一脚庸医!要出门就快些!你想让公子受苦麽?
两人闹了一阵便离开屋子,沈素也跟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绒月一人。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听著韩少卿平稳的呼吸声,渐渐迷糊起来。
一夜未眠让他疲惫不堪,而待在公子身边又让他感到无比安心,慢慢的,趴在床沿,就这麽睡著了。
梁上美人 第五章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好似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真切。
绒月缓缓醒转,脑袋又涨又疼。他揉了揉眼仔细听那声音,竟是床头发出低低呻吟,他慌张扑到床头,赫然看见韩少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上渗满冷汗。
他的身子裹在棉被里,却还是不住的颤。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绒月扑上去,隔著被子抱住他,连自己的身子都好象连带著,止不住的颤。
韩少卿低低呻吟,怕是什麽也听不见,绒月想起花千鹤的嘱咐,知道他是发热,连忙把手探进被子里。里面果然热的烫手,却依然干燥,韩少卿并没有发汗,只要不发汗,这热是不会退下去的。
绒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力抱著他,好象是感觉被子外传来温暖,韩少卿无意识地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想抓什麽。绒月小心握住他的手指,韩少卿似是寻到了倚赖,抓住绒月的手指一个劲的往被子里拽,绒月知道他是冷,看著韩少卿虚弱颤抖的样子,突然闭上眼,心一横,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
感觉到温暖的东西,韩少卿立刻凑上来紧紧的抱住,绒月被缠的透不过气,挣扎著趴到韩少卿的身上。韩少卿低声喘息,双手探进绒月外衣的下摆,寻找更温暖的地方,绒月害怕的全身僵硬,起了一层鸡皮。
公子……别……他小声阻止,韩少卿却听不见,用力的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按。苍白的面容就在最近的地方,就好象在做梦。
知道自己怎麽喊也没有用,绒月不再乱动,在韩少卿的怀里抬起头,伸手抚摸他的脸。
那是自己多喜欢的一张脸,却总是离开的那麽远。如今居然有如此极乐的时刻,无论用什麽来换,自己也是愿意的。
公子……手指轻轻滑落到干燥的嘴唇上,描绘著精致的轮廓。
公子……不要赶我走……
公子……我喜欢你啊……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落在韩少卿暗淡苍白的脸上,碎落成一瓣一瓣。绒月不停的哭,眼前模糊一片,温暖的被子里两人的衣衫凌乱,裸身相拥,温暖的和火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毫无间隙。
可是喜欢的人却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会做。
绒月擦了擦眼泪,鼓起勇气垂下头去,舔过韩少卿的唇角。这点水一般的轻吻,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即使这样吻了,也不能让喜欢的人多看自己一眼,他也是愿意的。
干燥的嘴唇渗出一条条血丝,绒月小心翼翼地舔去,直起身来坐在韩少卿的腰上,伸手去拿凉茶,喝下一大口,含在嘴里,低下头。
凉爽的茶水缓缓流入口中,韩少卿动了一下,似是觉得舒服。
身上已经有些出汗,没有刚才那麽烫的吓人。这样喝些水就能渐渐好转,绒月放下心,不停地含了水,送进韩少卿的嘴里。
他高兴公子的脸色开始变的红润,却不知自己已经忙的满头大汗。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脸上模糊一片。
慢慢的,他觉得有些累,长吁了一口气,趴在韩少卿的胸口。韩少卿只穿了里面的衣服,散落下来,全身都是赤裸的。绒月趴在他的身上慢慢磨蹭,不敢乱摸乱碰,却已足够面红耳赤,连身体都悄悄地兴奋起来。
享受著这麽奢侈的时刻,他放松地闭上眼,抱住韩少卿的腰。明明想只歇息一会儿的,身体却沈重的怎麽也动不了。
而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居然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床上。
意识清醒过来,绒月大叫著从床上跳起来,望向窗外。窗外暮色渐沈,已经是傍晚,抱著公子的时候明明还是深夜,自己竟然睡了那麽久?
他跳到地上冲出屋子,幸而自己依然在韩少卿的住处,没走几步便是正门前熟悉的院子。
他一路奔跑,跑到韩少卿的屋子前便立刻停下来,躲在门口偷偷向里望。
韩少卿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喝药,沈素和花千鹤站在一旁,小声说著什麽。
见公子已经醒了,看起来也没什麽大碍,绒月放下心,刚转身就看见花无幽正端著东西往这里走来。
看见绒月,花无幽笑道你醒了?
绒月有一瞬奇怪,觉得他笑的诡秘,突然又明白过来。自己既然躺在别处,自然是被人抬去的。
那……人家肯定也看见他……和韩少卿裸身相拥的样子了!!
脸一下子烧起来,绒月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地里去。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花无幽已经经过了他身边。
我真不明白呢,他轻声道,你明明那麽胆小,怎麽有时又是那麽的胆大?
你说什麽呢。绒月涨红了脸。
不过你判断的很正确,多亏你,公子才那麽快发了汗,现在已经没事了。
花无幽说完,又是诡秘一笑,快步离开。
无……无幽……!!看著花无幽的背影,绒月突然开口叫。
什麽事?花无幽回过头来。
不要……不要告诉公子,什麽都不要对他说!!绒月窘迫地跺著脚。、
花无幽微微一愣,随即心知肚明地笑笑,点点头。
公子什麽也不知道,他不会知道的。他微笑著说,转身离开。
绒月发出长长的叹息,侧身靠在墙上,渐渐滑落下去。入夜的地面冰冷,他却感觉不到,脑海里只浮现著韩少卿的脸,苍白的脸,微笑的脸,温柔的脸,不管怎麽用力的甩头,都无法消失。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月,那天一大早,绒月刚起床,花无幽就跑来通报。
公子找你。
找我?绒月一惊,什麽事?
我看他挺开心的,应该是好事吧。花无幽轻松道。
绒月却轻松不起来,害怕韩少卿依然会赶他走。匆匆梳洗之後他连忙过去,还没进门就听屋内一阵欢笑。
是花千鹤的声音。
屋子里好象焚了什麽香,幽幽的气味沁人心脾。韩少卿坐在床上,正和花千鹤说的高兴,他神采飞扬,满面喜色,绒月还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麽高兴的样子。
早先就觉得韩少卿与花千鹤关系不一般,若公子真要个人留在身边,也应该是像花千鹤这样漂亮,聪明,优秀,能帮上自己的忙的人吧。
或许……就是他呢……
绒月听著两人笑语,神思恍惚起来。
看见绒月来了,花千鹤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