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闺女笑的开心张声也就跟着放心了,他又把俩小孩按个表扬了一通,才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饭菜也已经做好了。
方荣明天一大早还得跟叶敬飞一起去买菜准备食材,因此他吃完饭也没多留,直接回去休息了。
等保姆阿姨收拾完屋子回了房间以后,整个客厅就剩下两大两小四个人了。
楚天说“明天有股东过来这边考察建度假村的实际情况,今晚上我在这暂住一宿,没问题吧”
这明明就是小楚总的房子,再说了空房间又又很多,当然没有问题。张声刚想答应下来,又想到一个问题“那珂珂怎么办不用把他送回去吗”
楚天一点儿都不明显的挑起了唇角,语气却是挺无奈地说“他两个爹出门度假了,我爷爷年纪大了不方便带孩子,这段时间只能我来带他,不用送回。”
一种小萝卜头是个爹不疼妈不爱、小叔见了还得踹三脚的既视感瞬间从张声的脑中闪过,虽然明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的,他还是觉得楚珏珂这孩子挺可怜的,于是特别痛快地答应下来“让珂珂留这儿也挺好的,俩小孩儿还能多玩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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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天一边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一边在旁边看着俩孩子玩,张声去背了会儿剧本,把明天要排的戏份都仔仔细细地在心中过了一遍以后,才接替了带俩孩子洗漱的任务,完事儿就准备睡了。
这幢别墅光卧室就有四间,为了防止琳琳半夜有什么突发情况都是有护理经验的保姆跟她睡一间,张声自己住一间,剩下两个屋就随楚天和楚珏珂自己挑选了。
“珂珂平时敢自己一个人睡吗”一般小孩子都怕黑,换了个陌生环境又会不习惯,张声有点儿不放心地问。
楚天也看向楚珏珂,那意思他要是不敢的话可以跟他一个房间。
楚珏珂立即挺了挺小胸脯说“敢呀”
毕竟他睡觉沉,半夜也不好起来上厕所,被大人们哄睡着了以后基本就能甜甜地睡上一夜了,所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一个人睡有什么可怕的。
楚天也摸了摸小孩儿的大脑袋“要是有事的话就喊我。”
他这会儿刚洗完澡,连头发上都滴着水,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穿了件浴袍,虽然有小孩儿在他裹得挺严的没有过分暴露,但在张声的角度上还是能看见他半遮半掩的胸大肌。
那明显就是没少经过锻炼才能显现出来的效果。
张声无不嫉妒地想着。
视线不自觉地上移了一些,停留在楚天被湿哒哒的头发覆盖住些许皮肤的脖颈上,他惊奇地发现不再是往日里造型从来都没有一丝凌乱的小楚总脱去了那一身正直的西装、刚刚沐浴完以后看起来倒更像是个普通人了。
这种反差还挺大的。就好像是小说里出现的玛丽苏男主角穿越到了现实生活里一样,他不再是身价百亿地位崇高的楚氏集团当家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地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这感觉就跟古代平民老百姓知道皇帝也要拉屎放屁的感觉一样,张声甚至在心中暗暗想到“原来小楚总的头发也是会湿的啊。”
楚天一扭过头来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还有点奇怪地问“怎么”
张声立即摇了摇头说“没怎么。”随后又在心里悄然想到但也不能说小楚总在外面的那个气势是来源于他平时的穿着打扮,毕竟换了一身浴袍的楚天也依旧是气质凛然。
而且脱去了那些相对来说比较死板的正装,他反而发现楚天的相貌其实并不是那种十分严肃的类型,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三分炫酷和七分英俊混杂在一起的模样,其实是十分耐看的长相
琳琳以前就习惯自己睡了,不用人哄,到了睡觉的时间楚珏珂抬起小肉爪子跟他姐姐道了晚安,就被俩大人牵着去了另一个房间。
柔软的床塌陷下去一小块,之前玩的满面红光的小孩这会儿睡眼朦胧地打起了哈欠,却还是冲着张声他们“咯咯”傻笑。
“睡吧。”张声坐在床边儿上,“要叔叔给你唱歌吗”
小孩儿甜腻腻地说“要”
于是张声就开始给楚珏珂唱他小时候的儿歌。
以前琳琳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声音,养孩子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给小孩儿唱摇篮曲的待遇。
他一边唱一边给珂珂盖好了小被子,还有规律的轻轻拍着他,楚珏珂舒服地蹬了蹬小腿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声轻轻地站起身来才发现楚天原来一直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看他,于是就给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走廊里头楚天率先对张声说“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小孩的。”
“小孩儿嘛谁不会哄我要是连个小孩儿都整不了那还得了”
“你喜欢珂珂,”楚天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还以为你这性子大概不会喜欢小孩子。”
“分人,看脸。”张声严肃又认真的打趣着“像我闺女那样儿的谁能不喜欢”
这时候两个人正好走到了张声的房门口,楚天微微一笑,看起来就更加亲民了,他说:“那倒也是。早点睡吧,晚安。”
“好,楚总您也早睡。”张声又补充了一句,“把头发吹干再睡吧,晚安。”
回屋以后张声换了套衣服就倒在了自个儿的大床上,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适应了拍戏的节奏,到后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也成功t到了只要不拍戏随时随地到哪里都能靠着秒睡一会儿技能,倒也没再觉得很累。
不拍戏的时候抓紧一切时间睡觉都已经养成习惯,因为太累,每次睡觉他都睡得极沉,再加上这副身体到底是年轻,睡眠质量还算过关,经常一夜好眠的连个梦都不做。
但向来不在睡眠上忧心的张声却万万没想到,这天晚上他做梦了,梦见的还都是自己一生都不想再去回想的场景。
那梦境太真实,真实到张声曾一度分不清它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间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他脸上因为女人之前的哭闹和反抗被抓出了几道血痕,披头散发、目眦尽裂的女人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颈,但因为力量不够的缘故并没给他造成什么太多的困扰,毕竟这些上的疼痛通通都比不过心头上流着血一般的疼。
这对于张声来说是多么熟悉的场景,面容狰狞枯瘦如恶鬼的女人一面神情激动地掐着他,一面对他嘶吼着怒喊道“你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你算什么凭什么带走她她是我的是我的女儿”
他心中泛起一片锐痛,不住想着到底为什么这个人会变成这样,他该怎么去把她从悬崖边儿上挽救回来
他终于受不了女人的无理取闹,抬起双手就抓住了女人两只枯瘦的手腕,将它们从自己的脖子上硬生生地拿了下来。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和忍让,他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张声听见梦境里的自己冷酷着说道“只要你把毒瘾戒掉,我就会把琳琳送回到你身边的。”
他这么说着,双臂一用力就把不住无理取闹的女人给推了出去。
推出去的力道并不大,但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连自己稳住身形都做不到。她人跌坐在地上,又恶鬼一样手脚并用地往他脚边爬过来“你不能带走她你让我看看她,就一眼,就一眼”
看见对方这副样子他的心更加疼了。张声不住想着,喊着不不不你要把她抱起来,你要再抱抱她,也许你再多安慰她一下,再多陪陪她,她就不会
可梦境中的自己却只是残忍地、冷冰冰地重复说道“戒了毒,你就能见到琳琳。”
听见这样的话女人骤然抬起头来,一直低头看她的张声就看见了一双几乎滴血的双眸。
张声心中猛然一震,告诉自己接下来的场景他不能看,也不要听,可他就像浑身被灌进了水银铅块一样,沉重地无法移开脚步,更加不要说逃离。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几乎快要瞪得脱窗的眼球,听着她发疯似的尖叫声,跟着那道声音尖锐地叫喊着“你有什么资格带走我的女儿你这个煞星琳琳跟了你只会越来越糟你会害死她的,就像害死我奶奶一样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不不是我
一动都不能动,只能那么怔愣地看着地上因为毒瘾发作而不住抽搐、嘴里却不断吐着各种尖酸刻薄的话咒骂自己的女人,很奇怪,她的面容却逐渐变得模糊又扭曲起来。
紧接着,女人后来的结局瞬间从记忆深处叫嚣着涌了上来,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令他大喊一声后瞬间坐了起来,就好像溺水以后刚刚被打捞上岸一样,张声浑身都变得的,不得不大口呼吸才能感受到四周围的新鲜空气。
女人尖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张声扭头看了一眼,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擦亮。
房门被人打开,楚天大步走了进来在他的额头上面摸了一把,关切问道“怎么了做噩梦”
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就是张声知道在现在这个时间空间和维度上,自己不会跟被鬼压床一样无法逃离,只要他不去回想,那些记忆就无法伤害到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在天开始变亮以后重新冷静下来,拍了拍楚天的手,张声自己也摸了把额头,尽量没事人儿一样笑着说“是做了个梦,给魇住了,醒了就好了。”
楚天仍旧面露担忧地问“是什么样的梦不是说说出来梦就不灵了吗如果说出来能让你觉得好一点”
张声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就一噩梦,醒了谁还会记得哎呀这才四点多,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
见张声不想说也就不再强迫他,楚天遮掩住了面上的担忧,只是说“没有,刚刚正好去洗手间路过。”
张声勉强点了点头,神情恍惚地想着这个点也睡不着了,不如干脆去洗个澡,然后早点儿赶去剧组。
等被有些烫皮肤的热水一浇,之前失去的理智也彻底回来了。
站在水幕之下的他无所畏惧地发狠想到
过去的事儿是怎么样的那根本就不重要。老子能重活一回就说明天不亡我。至于张艾琳,那就是他的命、是他至死也要守住的最后的宝贝左右他都是这样的天降煞星了,那么无论是这该死的命运还是些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有敢动他女儿的那就别怪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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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哥今天有点儿反常。
剧组里头的人几乎都这么觉得。
虽然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又软又萌的模样,但接触到他的人就是不能抑制地觉得不对。如果非要说哪里反常,大概就是他周身的气压突然变得很低,竟然让人有点儿不敢靠得太近的感觉。
这段时间微博上那些为了炒话题故意卖腐而放出去的张声和温伟实的剧照也在网上搅起了腥风血雨,一时间掐c的、声援温哥和声哥在一起的和抨击剧组刻意卖腐的声音层出不穷,张声和温伟实几乎都成了霸占热搜榜的人但是说起来这段儿时间csc给张声配了辆保姆车,他们已经好久没见到楚总来剧组探班或是接人的场面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人不禁就开始猜测起来是不是张声在楚总那里失了势才会出现这种新人和旧人被捆绑在一块传绯闻的情况。
毕竟这圈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稍微有点门道的人谁不知道以前张声明明可以靠与当红女星徐婧一传绯闻炒热度,都被楚总大手一挥给驳回了
压根儿就不知道几天的时间自己在旁人心中就从正得小楚总的宠变成了逐渐失宠的张声正靠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半阖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往他脸上上妆,在脑中把系统召唤出来,问道“009我问你,我能重生是你们搞的鬼吗”
“如果宿主说的重生是灵魂寄宿在他人的躯壳上得以重新体验生活这件事的话,那么是的,是我们搞的鬼。”软糯的童音无比认真地说道。
张声稍稍提起了些精神,又问“如果连重生都可以做到的话,那么如果我想穿越时空回到以前呢”他想起那些在电影里看到过的主角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再改变些什么的桥段,心被不由得高高提起,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有这项功能吗”
“呃这个暂时还没有。”
原本跟随着希望一起被提起的心又回落了下去,张声表面上一动都没动,只是内心变得有点儿颓唐,他嗤笑了一声,问“你们这儿不是自诩为万能系统吗怎么有用的功能没有几个”
“”009被噎的安静了一秒钟,然后才特别不服气地气鼓鼓着说
“我们现在也在不断优化和完善当中的呀只是目前还没有改变时间线的功能而已,不代表未来就不会有再、再说了,按照你们现在的这个宇宙能量计算,想要把时间线调回到从前所需要的能量也许赚得了全球人的所有信仰值也不够当然为了更好的服务客户,我们的科研团队也在加班加点地付出着努力,争取在实现这项功能的同时能够减少能量值的吸收”
009后面具体又说了什么张声已经没有再听了。
回到过去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事,真不晓得他怎么就脑抽的问了009这么个蠢问题。
也许是因为悔恨在心中积压了太久,他太多希望了吧。
细数不过多少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发疯似的想要回到过去,去挽回那些被他错过的毕生遗憾。
但既然已经被告知是无法实现的事情了,他也只能放下,压在心中永远不提。
把总喜欢探测他想法的009重新关了禁闭,等化妆师给他化好妆,那头场务来叫了以后,张声就起身向拍摄场地走去了。
他还得打起精神来,今天要拍的可是一场重头戏。
他们现在即将要拍摄的这一场是发生在与大承接壤的两国屡次在边境闹事、承宣帝御驾亲征击退强敌以前的事情。内容是在一群朝中老臣规劝承宣帝先退让谈和时候,一介文臣的言轻却站出来提出主战的观点。
那时候已经是承宣帝即位的第二十六年,玄瑜将整个承国都治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为百姓所称颂,但这时候的言轻却早已经失了圣心,就连职位都被一贬再贬,对比起昔日的风光现在的他在朝中的地位也只能称得上是尴尬。
承宣帝本来是个好战分子,但近几年身边的危机被一一解除,就变得愈发地贪图安逸了起来。再加上中年以后他犯了几乎所有成功帝王都会有的名为“骄傲自大”的通病,所以并未将那两个闹事的小国放在眼里,压根儿就是一副无所谓战或不战的态度。
今天的这一场就是言子钟力劝承宣帝出击的一幕,也是主角和配角碰撞的最激烈的一次。
由于两位男主角之前在拍摄中多有冲突,害怕这场戏ng太多,吴道特地把这一场安排在了他们出外景之前,希望在这段期间张声和温伟实之间能磨合下来,配合的好一些。
不仅仅是吴道,就连张声自己也很看重这一场戏,只不过出发点与吴导的略有不同而已。
他想着虽然言轻也做为军师御驾亲征了,往后的戏份依旧很重,但对于他来说在今天的戏不仅仅是这个场景的最后一场戏,更是他与温伟实之间的这场较量的最后一个内景。
以前的拍摄中,不仅是言轻在这个大殿上饱经了兴衰荣辱,就连张声也在演技方面被处处压制着,甚至险些成为别人口中的花瓶。
而今天这一场也是言轻力劝玄瑜的戏码,按照温一哥以往的套路,必定是要烘托出他自己、要别人觉得他很水的。
但既然对方引以为傲的就是演技,既然他想跟他飙戏,张声也早就在心中应下了这挑战,并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费心费力地准备了许久。
因为除非是觉得实在不值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计较的事情,张声从来就不是个吃亏以后还能忍气吞声的人。有时候没有立即出手,那只不过是他学会了潜伏和等待而已。
再加上他这人好面儿。别人在这里下了他的面子,他就要用同样的方法、在同样的地方把这场子给找回来。
之前忙着琳琳的事情他倒是一直没空出精力和时间来与温一哥计较,但今天这一场却是他准备了许久的,用来扳回一城的时候。
因为是相对来说比较重要的戏份,所以等所有演员和群众演员就位了以后,吴道先是给大家讲了讲戏,在所有人都表示听明白了以后他才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准备开拍。
吴道喊了声开始,由多年的老戏骨饰演的配角外戚重臣薛大人就开始背台词了,他先针砭时弊地说了自己的观点,最终扣题道“所以臣以为,北边两国的骚动并不值得我们出动大批兵马去讨伐,只要将镇北大将军提调过去震慑他们,再稍微给他们减免两年进贡的粮饷这样既能显得我大承国君主的皇恩浩荡,又完全可以震慑并收买人心,不动一兵一卒地继续享受两国的进贡。”
承宣帝在一片“臣附议”中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认可这位薛大人的话。
然而就在他宣旨下令以前,一道清亮的声音却徒然在大殿之中响起“臣不同意”
玄瑜的眉头登时就是一拧,人群之中这时却已经走出一人,正是由于屡次进谏触了承宣帝逆鳞而被一贬再贬的言轻。
随着张声清澈响亮的声音响起,整个片场都变得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两个的这场对手戏。
至此为止二人表现得都很好,所以拍摄还在继续。
承宣二十六年,玄瑜已经续了胡须,脸上也显现出了属于中年男人的沧桑,可言轻除了双鬓微微染上了几许白霜以外,竟还是年轻时的那个模样。
看见这样的言轻以后的玄瑜忽然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虽然近些年来贪图享乐,但比起年轻时的气场来却是只强不弱。他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整个大殿都在被他掌控着的威严,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很到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所应该具有的架势。
玄瑜面色阴沉地说“言爱卿又有什么异议就算你有什么事情要禀告朕,那也要等朕同意你才能出来启奏”
身形越发消瘦,身板却依旧笔直挺拔的言轻冲着龙椅上的人行了个礼,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低垂着眉眼,态度谦卑且恭敬,却是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说“臣,不同意。”
“你”玄瑜面色一变,看样子是更加恼怒了。
那确实是承宣帝现在还有的表现。然而看过剧本的人却知道,温伟实有这个反应也许是因为张声临时改了剧本、他反应不及的缘故。
剧本里在玄瑜不耐烦地指出言轻现在的言行是有违礼法的以后,张声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规规矩矩地表示自己的歉意,随后才在玄瑜不耐烦的态度下陈述出自己的观点。
但经过与陆影帝的一番交谈以后,张声就产生了尝试着去改剧本、去刻画出一个张声式的言轻的想法。
他既然无法真正做到就像言轻一样,就算被人嫌弃也依旧要关心着玄瑜的天下,那么他大可以稍微改上一改,干脆就把为自己罔顾礼法而表示歉意的这一段儿略去,变成一个心急火燎地只为玄瑜着想的言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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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把受尽了打压和屈辱以后言轻依旧心怀着天下,在承宣帝即将下旨之前匆忙站出的形象塑造的很成功的缘故,所以就算此刻言轻的言谈举止有失礼仪似乎是有点违背他永远都持节守礼的形象,吴道也并没有喊卡。
迈出的第一步没有被导演制止,张声在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就更加有底气了。
言轻重新抬起头来,照着剧本上的台词说“北边边境被大肆侵犯,陛下不仅不出兵整治还要减免对方的进贡,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近些年来我国兵马在陛下管制的盛景之下确实被养的膘肥体壮,但据臣所知,那其他两国的兵马也并不瘦弱啊两国同时侵犯我大承的领土这绝对不会是巧合,臣只怕骚扰我们边境是先,侵略我们的土地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这段话确实是剧本上的台词,一字不差。但进度和位置却要偏向后一些,是在承宣帝屡劝不止时才会出现的言轻神色激昂的台词。
温伟实对于演对手戏的人临时改变剧本的情况也遇见过不少,不至于招架不住。他也看出对方这是要跟他飙戏的意思了,心中不禁有些鄙夷,不相信张声是个能改剧本并能驾驭的了这种改变的人。
他仍是一副承宣帝该有的样子,半倚在龙椅上,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说“所以爱卿你想说什么”
“臣的意思是”他略微停顿了下来,这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就使得殿中的其他人都不由得看向他,等待下文,连那龙座上的人也因为这突然的安静而抬眼看了他一眼。
但言轻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就那么站在那里,虽然面颊凹陷双鬓微斑,却完全不介意成为众人焦点的样子,直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他才沉声提气,几乎把自己以前霸气侧漏时的架势都展现了出来,说道“臣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出战。”
他话一出,就引得满座哗然,群臣都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
看见这样的效果温伟实稍稍坐直了些身体,就连坐在摄像机前的导演和制片人都不禁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之前虽然已经跟群众演员交代过了,但那些毕竟是临时找来充当演员的人,从来没有人指望过这群人能够演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但张声刚才的那个举动就能令旁人产生“惊诧”、“他怎么敢”、“他怎么会”等情绪和想法,确实是起到了将众人带入了戏中的效果。
不同的人说相同的一句话就很可能会对旁人造成完全不同的感官,这才是在演戏中需要不断挖掘的更深层次的东西。而这些技巧已经不是从教科书上可以学到的了,需要长久的历练和灵性。
可这才多长时间,这人的悟性得是多大,才能成长的这么快众人惊讶地齐齐想到:别说他还是个第一次演戏份这么多的新人,就是在演戏上钻研多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出什么战”玄瑜似乎变得更加不耐烦了,“你刚才没听薛大人说什么”
“停等一下”吴道突然举起大喇叭说“伟实刚才情绪不对,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玄瑜对言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除了不耐烦以外还得有适度的纵容,玄瑜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示他不要再来惹自己不痛快,你刚才语气太硬了,其他方面还不错,来,再来一次。”
温伟实点了点头,他刚才确实被张声的变化给惊到了,再加上连日来剧组里头疯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让他对这个人的厌恶更是与日俱增,所以刚才才没有注意,一不小心就泄露出了一丝本来的情绪
“导演,我刚才那么演成吗”恢复了自个儿本来的面貌,张声有些忐忑地眨了眨眼睛,礼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声还是那个看起来又软又脆弱的张声,他现在的样子几乎让人很难想象到他就是刚才那个气势可以跟一代帝王比肩的人。
但那样气场强大的言轻却似乎更加符合他们想要的效果。
几十年过去,虽然容貌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但岁月和往事的磨砺不可能不使一个人发生改变。
刚才张声的表现就完全可以将这样的改变诠释出来言轻依旧是那个文质彬彬心怀天下、一心一意为承宣帝着想的言子钟,但却不再那么的谦和儒雅,他那双饱经风霜而变得浑浊的双目似乎已经睿智地看透了什么,他不再隐而不发,而是将自己的全部气势都展现了出来。
也因此张声做出的这样的改变看起来似乎就很合理了,吴道沉吟了片刻,才说“你先这么演着,回头我看看效果再说。摄影师,一会儿给言轻的眼睛加个特写。”
温伟实攥紧了龙袍下面的手,等到导演喊了开始,张声又把刚才的戏份如实地还原了一遍。
“出什么战”温伟实这回眉头皱的更深了,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一定是不过关的。
又试了几次以后眼瞅着玄瑜的表情越来越失控,吴道不得不叫了卡,让剧组里的人都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再开拍。
走到一边的温伟实面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