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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 第16节

作者:彻夜流香 字数:11171 更新:2021-12-30 14:19:08

    “隐者?”忽必烈笑问。

    蒙面黑衣人似同想到忽必烈会发问,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然後从剑鞘中缓缓抽出宝剑。方停君则是心中大骇,因为只有他清楚,他才是追风中唯一一位名不在册的隐者。追风今天的所作所为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还出现了另一位隐者。

    他持剑站於忽必烈身前,那黑衣也没有多说,剑如飞瀑一般朝两人刺去,只见剑光似一泓秋水,剑丝如绵,一剑接着一剑,方停君心中震惊难以言表,这人的剑法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他佯装勉力的格了几招。他与这名黑衣人曾有一面之缘,并且也曾经帮助他在薛忆之的剑下脱身,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追风,更因为这个人的身影总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熟悉。黑衣人的剑法干净俐落,下手也不容情,方停君心中暗暗叫苦,这样下去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佯装下去,势必会被此人逼出真实实力来。

    他微一转头,见旁边的忽必烈面无表情,嘴角却若隐若现的带着一抹冷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忽必烈诡计多端,只怕这是一个陷阱。追风若是被他一口气除掉八位成员,可以说大伤元气,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隐者。

    他心念一动,掏出怀里的小霹雳弹往地上一丢,立时便浓烟四起,目不能识物。方停君往後一跳,拉住忽必烈的手就想往外冲,没冲几步,就见那黑衣人一剑朝忽必烈当胸刺去,方停君大惊,他方想到自己是隐者练有夜视眼,不避浓烟,想必这人也是,只得百忙之中弹开了黑衣人的长剑,却无法避过他的左掌,他一咬牙一闪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忽必烈面前,硬接了黑衣人的一掌,绕是他内力深厚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峰顶山风极大,浓烟倾刻间已经被吹散,薛忆之见方停君受伤,心中大惊手中的剑力猛涨,剑若归鸿,只听当当一片响,七名道人的右手经脉都被他挑断,沈声道“我从不杀生,各位道长莫要逼我。”

    那些道人虽然是武当出身,但是由於武当与少林都是出家人,佛门道家子弟而行杀戮之道,与理不合,因此这两个门派的子弟与其它门派不同的是,他们一但被挑中进入追风,就会先被逐出师门。因此,他们倍受追风其它成员的尊敬,也更加舍生忘死。

    黑衣人见了,连忙一声长啸,方停君不由心中一松,这是追风撤队的暗号。七个道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小在一起练阵,心意相同,如今右手残废,回去也无法再为追风效力,而成了废人一个。七人不约而同左手拾起地上的长剑,转头朝忽必烈冲过来。

    这时候只听山峡间传来阵阵呐喊声,阵外的黑衣人探头一看,只见满山遍野的蒙古兵正在往上爬,不由慌忙突围。

    方停君见七位道人持剑很快近在眼前,想起自己也曾有几次暗中配合他们行动,每次自己孤零零地隐於暗处,见他们情同手足,也曾有过一丝羡慕。那些画面不过是在脑海间一闪而过,他手伸进怀里,左手霹雳弹一丢出,右手的飞镖也跟着飞了出去。他记得这七个人许下的心愿,他们可以死但不可以被俘。浓烟中七个人几乎同时被飞镖s,he中眉中x,ue,生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个黑衣人迅带後撤中半转过头,只能见到浓烟里方停君脸上微露痛楚的一瞬。

    黑衣人的轻功很高,几个挪跃已经到了山坡间,方停君只听见耳边的忽必烈喝道“谁能拿下这个人,赏千金,封万户候!”

    方停君见四周的蒙古兵纷纷向黑衣人涌去,山下又现出了黑白双煞的身影,不由大急,心想这黑衣人只怕很难脱身。有心想要帮他,但只觉得自己喉口泛甜,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黑衣人的一掌用了十成力,他的内伤其实极重,眼见山下呐喊声阵阵,黑衣人身边的人越围越多,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荡漾在心头,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朝後倒去。他只觉得倒在了一个人怀抱里,昏厥前听到忽必烈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停君,原来你真得不是追风的隐者。”

    方停君醒过来的时候,见自己躺在一间农舍里,稍微动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的刺痛。他身下的木板一动,屋外就冲进来一个人,薛忆之笑道“停君,你总算醒了。”

    方停君见他胡渣满面,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显然这两天都不曾安睡过。他半侧过脸不去看他,薛忆之也不以为意,只走了上来替他搭了一下脉,才笑道“只要再休息几天就能大好了。”他说完顺手替方停君掖好被子。

    “那……黑衣人怎麽样了?”方停君有些沙哑地问。

    薛忆之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有人笑道“自然是被抓着了。”忽必烈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坐到方停君身边,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微笑着说“那人居然敢打伤你,我怎麽会给他活路。”

    方停君半晌不语,隔了片刻又问“那些林里的黑衣人又是些什麽人?”忽必烈半垂眼帘,对着汤勺里的药汤轻轻吹了一口气,伸到方停君的嘴边,尽管方停君心里疑惑万千,也只能耐着xi,ng子先将药喝了。

    “那是我七弟阿里不哥的人马。”忽必烈像是很满意地方停君如此合作。

    “阿里不哥王爷勾结南宋,意图谋害兄长,这一次王爷的证据算抓得个十足了。”方停君有气无力的说,“原来王爷是诱敌呢,倒是吓了我们这些蠢人一跳。”

    忽必烈心情也像是大好,竟然不介意方停君话里的讽刺,回转头对薛忆之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看着他。”

    薛忆之点了点头,刚走两步又回转身,却不说话,只是一双眼默默地盯着忽必烈。忽必烈看见他的眼神,摊手苦笑道“我保证不招惹他,好了吧。”

    薛忆之微微一笑,方才转身离去。

    忽必烈回头看着方停君俊秀的睡容,修长的颈脖,心里暗悔刚才答得快了一点,早知道应该弄句摸棱两可的话搪塞忆之才好。但转念一想,方停君内伤未愈也经不起折腾。

    方停君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追风这次的损失恐怕是无可估量,可关键的是这完全是一次根本毫无意义的行动。南宋与阿里不哥私下有来往,这并不是什麽秘密。可这一次追风为什麽要唆使阿里不哥的人马来伏杀忽必烈,做这种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忽必烈这一次一石二鸟,为了达到目标,不惜以身犯险,心计如此深沈,看来他在蒙古翻身已是必然的,可这当中又似有好多环节无法串连,思来想去心里一阵烦恶。想起自己阵亡的八个同伴,尤其是想到那个几乎可以呼之欲出的熟悉的黑衣人背影,心里不由一阵刺痛,欲加痛恨忽必烈,杀机暗生,心想此人不除,只怕宋永无宁日。

    忽必烈却正微笑着把玩着他的一只手,细细捏着他修长的手指,像是不知道这五只完美的手指现在最想的是捏断他的脖子。

    忽必烈派兵围住了一个村庄,专门给方停君养伤,就这麽过了两三天,方停君的伤也渐渐好转。薛忆之脸色却更加憔悴,方停君晓得他晚上总是偷偷溜进自己的屋子,点了自己的睡x,ue,然後输入内力替他疗伤,白天还要亲自上山替自己采摘草药。方停君却像是熟视无睹,对他的一切完全不闻不问。

    忽必烈却突然喜欢上了给方停君喂药,哪怕方停君表示自己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喝药,但是他还是乐此不疲,像一点也没看见方停君满脸的嫌恶之情。

    这一日,薛忆之出门采药去之後,忽必烈又按往常那样喂方停君喝完了草药,然後用麽指抹去他嘴边的药沫。方停君软如温玉似的嘴唇让忽必烈忍不住心神一荡。方停君却将头侧过一边,这是一道无言的逐客令。

    他这几日一直都对忽必烈冷淡异常,连往日的客套都无,忽必烈已经压了几天的xi,ng子,现下不禁大怒。他生来天皇贵胄,貌似随xi,ng,其实内里却独断专行,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方停君那样对他视若无睹,漫不在乎。

    他咬牙心里暗想你再高贵也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你在南宋皇室的心目中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手送人的礼物。他眼里闪过一片y蠡,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心道我就算强了你,你又能如何。他这麽想着,手一动一连点了方停君好几处x,ue道。

    方停君一惊睁开眼,问道“你……你要做什麽?”他见忽必烈冷笑着抽开他的腰带,不由急道“你,你答应过薛忆之什麽?”

    忽必烈哈哈笑道“不错,我还真忘了答应过忆之,不招惹你。”他嘴里说着,却褪下了方停君裤子,倾刻方停君的下身就完全裸露在他的面前。忽必烈将他半抱在怀中,拿起他修长的手,笑道“不是我,是你自己。”他说着就拿着方停君的手,按在他的双腿中间,慢慢地揉搓着,方停君几乎是嘶哑着喊着放开我。忽必烈皱眉笑道“真是煞风景!”他随手一点,干脆连方停君的哑x,ue也一起封了。

    方停君已经成年,却又因各种原因一直处在半禁欲中,怎麽经得起一个老手的挑逗,很快就丢盔弃甲逞了忽必烈的心。忽必烈笑着拿起他完美手,让他看指间的液体,附在他的耳边道“哦哟,这不会是你的第一次吧。”他本来想好好的戏弄一番方停君,却见他羞得连眼睛也不敢睁,满面红晕,一脸的愧色,心里不知怎地有一种痛,不由轻声安慰道“这又有什麽好惭愧的啊,人之欲,天之道。”方停君侧过头,却仍然不肯睁开眼。

    忽必烈看着他的秀气的脸,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幅图,方停君迷茫无助的眼神,心里对他起了一种怜爱,胡思乱想着无为这个老杂毛真是不会教导孩子。他将方停君平放下,扯开了他的衣服,让完全裸露在自己的面前。方停君匀称的身材,细腻的肌肤,锁骨下红色的朱砂痣让忽必烈也是一阵心乱神迷,他跪在榻前低头细细的吮吸着方停君的身体,一路往下,当他的唇轻触到方停君的腿间时,方停君的眼猛然睁开了,忽必烈见到他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求,不由抚摸着他的身体轻笑道“别怕,很舒服的。”

    方停君看着忽必烈的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一股难以克制的快感直冲脑门,他想要抑制,那种快感令他觉得罪恶,可他听到自己从鼻端溢出的呻吟,不知道该恨自己还是忽必烈,只无力的哀求这种酷刑赶快过去。

    忽必烈迷茫地抬起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讨一个人的欢心,竟然不惜做出这种事。他看着方停君绯红的脸,不断起伏的胸膛,呆呆地发了一阵子愣。再看方停君,他的激动似已过去,但眉眼底却呈现出一片怒气,尽管身体不能动,但仍止不住的颤抖,竟像是气得厉害。忽必烈不由胸口一窒,咬牙想到这个不知好歹的,我也用不着怜惜你,说完便一纵身将方停君压在了身底下。

    忽必烈看着方停君的脸色,虽然他强自镇定,像是面无表情,但在自己身底下的身子却颤抖地很厉害。忽必烈见他怕成这样,再强的欲火也熄了,可又不想就这麽轻易地放过方停君。眼见他淡色的嘴唇,光洁的额头,不由心一动,沿着方停君的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头,一直亲到温热,柔软的唇,只轻轻一触,忽必烈觉得一种快要失控的激流穿过四肢百骇。

    他用手托起方停君的脖项,让他的唇迎向自己,可当他的舌探进方停君唇内的时候,发现他居然紧紧咬着牙关,忽必烈试了两次都不能得偿所愿,心里大怒,他冷哼了一声,伸出食指去硬撬开方停君的牙齿,见方停君下额微动,他恶狠狠地道“你想咬嘛,我给你咬,这可是我右手的食指,你最好咬断了,我签不了和约,正好打道回府。”他见方停君果然放松了牙关,他冷笑着深吻进方停君的唇,还不忘讥讽一句“这可是我的舌头,你们朝庭正等着它去谈和约呢。”

    他深深吮吸着方停君,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品尝着他的甘美,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了,忽必烈喘着气看着脸色酡红同样大口呼气的方停君,不由一笑,在他的耳边磨蹭了一下,问“感觉怎麽样?挺享受的吧。”

    方停君回眸狠瞪了他一眼,接着闭眼不去理会他。忽必烈才提起的兴致又被扫了,又气又恼,他死命用双腿将方停君一夹,咬着牙道“你别不识抬举,现如今一付清高的模样,迟早我让你自己爬上我的床。”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替方停君擦试了一遍身子,又将衣服给他穿上,这过程倒是没有再玩什麽花样。他刚刚做好这一些,就听到前院有开门声,连忙慌张地躺在方停君的身边。薛忆之已经推门进来了,他见屋内很安静,有些好奇,这两人在一起不斗嘴斗心眼,也是一桩罕见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药篮,走近床头,见两人都是呼息沈重,像都在沈睡当中。他刚想微笑着走开,忽然发现方停君面色绯红,额头满是密密地细汗,吃了一惊,赶紧将手伸出摸了一把方停君的额头,触手冰凉,微一皱眉,满目狐疑地看了忽必烈一眼。然後掀开方停君身上的被子将他抱了出去。

    忽必烈叹着气摸了一把还带有方停君温度的被褥,将头凑近深深吸了一口上面残留的气息,心道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也就不用急於一时吧。

    薛忆之将方停君放在自己的床上,又打了点水仔细地替他擦了把脸,把了一下脉,便替他盖好被子。他从头到尾动作轻柔像是生怕弄醒了方停君,他转身轻轻拉开门,方停君忍不住睁开眼,见他原本就修长的背影似更瘦削了,那双冷漠的眼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柔和的涟漪。

    没几天,方停君就像是大好了,已经能外出走动。忽必烈这几天都没有再找方停君的麻烦,但却总是坐对面看着他似笑非笑。

    薛忆之还是经常外出上山采药,他想要逞动身之前再准备几付草约给方停君留着在路上调理。这一天清晨,他刚回来在前院晾晒草药,只听到忽必烈怪叫一声冲出了院门,方停君也是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薛忆之一惊赶紧追随他们而去。

    只见忽必烈一口气跑到村口的河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方停君则冷哼了一声抱着剑站在岸边。忽必烈搔着自己的皮肤,一连哼道“你这小鬼在我身上下了什麽?”

    “轻风过!”方停君淡淡地道,他眯了一下眼,又笑着说“你知道汉人一向谦虚,起名字也是如此。轻风过刚开始是尤如轻风拂面,淡淡搔痒,可是之後,却是尤如万蚁啮身,搔痒入骨。我想王爷的一身皮rou大概与和谈没什麽关系吧。”

    薛忆之刚到,也正好听见了他的话,见忽必烈正手忙脚乱地脱身上衣服,便转头诧异地问“你做什麽对王爷下毒?”

    方停君乌眉一挑,眉眼里均是怒气,咬牙道“谁让他是个暴露狂,那就多暴露一会儿好了。”

    忽必烈听了暗暗好笑,心道我哪里暴露过了,每次暴露的都是你好不好。他心里想着,但现在是rou在砧板,倒也不敢嘴上说出来。

    薛忆之一听就知道忽必烈准是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去招惹了方停君,而且显然很重地得罪了他。薛忆之犹豫了一下,决定二不相帮,转身便走了。忽必烈傻眼了一会儿,他以为薛忆之好歹会帮他说两句好话,谁知道他竟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

    尽管已是暖春,但水里依然冰凉,忽必烈脱光了衣服呆在水里,不禁也有点瑟瑟发抖,但身上的奇痒也好多了。他仔细端详斜靠在河边柳树下的方停君,比起前两年,他的脸轮廓已经渐渐没有了最初的圆润,而是变得轮廓分明,那份稚气也褪尽了,眉宇间显出逼人的英气。若不是方停君的五官太过俊秀,四周的气息又显得过於孤绝,只怕这真得会是一付九五之尊之相。

    忽必烈看着柳条拂过方停君秀气的脸庞,微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心里微笑想,停君,无论你如何挣扎,这都是你的命。

    天色逐渐转暗,水里也越来越凉,忽必烈在水里连打了几个喷嚏,方停君冷笑了一声,手一抛一个青磁花瓶丢进了水里。忽必烈赶忙接住,拔开木塞将里面的液体涂抹在身上。他捞起水里的shi衣服也不穿上,就这样赤身裸体从水里走上来,笑嘻嘻地朝方停君走去。

    方停君见他一丝不挂,急忙别过头去,皱了皱眉却不吭声。忽必烈一直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抵住柳树干,凑近方停君笑道“停君可要看清楚了,要不然不要又觉得不公平。”他附在方停君的耳边小声说“我可是将你看得清清楚楚。”

    方停君转身想从另一边离开,忽必烈又伸出一只手拦住他的去路,他笑着玩味地上下打量方停君,从他挺秀的眉一直到已见红润的唇,头一歪刚想凑上去。突然见那唇微微一弯,还来不及反应,方停君已经弯起膝狠狠地击向他的胯间。忽必烈捂着档部疼得脸色煞白,眼见方停君越走越远的身影,咬着牙心里发狠地想这一生我要是得不到你,誓不为人!

    隔天,三人又回到了仪仗队,不久便渡江进入了南宋境内,道路欲渐平坦,一路均有当地官员迎接,方停君不时还能见到追风的人陪伴左右,一切又回复了正常。

    尽管如此一路众人都非常小心,仪仗队的人马固然已经被换成了忽必烈的亲随,但不足三百人马,若是遇上什麽不测,恐怕非比寻常的凶险。方停君一路都在寻思,忽必烈为何冒险南来,即使是路遇追风刺杀都不改变初衷。

    马队沿着湖边的官道不急不徐的前行,杨柳堤岸,湖面波光鳞鳞,水色极清,波光漾碧,湖泊虽然不大,但是大约连着外江,水面轻轻流动着,在初升的太阳下仿佛是流动着满湖的碎金。不远处有些浅滩,滩旁围绕着白色芦花,连成一片在风中轻舞,间中似有野鸭呱嗓声,飞跃扑腾的惊鸿一瞥,一片春回大地欣欣向荣。

    “停君,”忽必烈头探出窗外笑道“这儿景色不错,不如我们下车走走。”

    方停君犹豫了一下,便微笑着点头。於是忽必烈跳下辇车,伸了个懒腰笑道“坐这马车还真不如骑马来得畅快。”

    薛忆之笑道“我们风里雨里赶路,你躲车上还说风凉话。”

    三人说笑着,沿着湖边一路前行,越往前水面渐窄,地面渐高,竟是一处溪流入湖口,水流湍急,水面蜿蜒渐入密林深处,颇有曲径通幽处的雅致。

    林中忽来飘来一阵叮咚的琴筝声,声音脆而尤如清泉,飘逸流畅似春风。方停君心中一动,不由自主朝琴音而去。忽必烈轻声笑道,这人的琴技恐怕不在你之下呢。三人走了不多久,见一处溪流上盖有一处庄园,园内有一处亭台恰是半筑在水面上,急湍的水流从亭台下的柱台穿过,风吹起亭台四周的白纱,依稀见里面坐了一名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弹琴,尽管看不清容颜,但她脑後乌发如云,虽是简单一挽,以足见风流。她似乎也查觉到有人走近亭台,便停住了琴音。

    忽必烈是塞外人,虽然熟读汉书,但对汉人礼仪却不大苛同,他见方停君一付望眼欲穿的貌样,就抱拳朗声道“这位姑娘,请恕我等打扰姑娘的清音,我们这儿有一位同伴ji,ng通音律,他对姑娘的琴技甚是仰慕。若是姑娘不嫌弃,可否与我等切磋一下,也不枉一位知音人。”

    那女子听了不做声,只是轻轻将那首曲子弹完,然後才道请进。那两个字虽然音色极动听,却也极冷,乍一听尤如腊月里的冰珠子。忽必烈一笑,便与方停君三人走向庄园的大门,那乌木门并不大,一架小木桥横在门前,三人通过了小木桥,刚想敲门,门已经应手而开。

    门内的景色骤然映入眼帘,只见园内铺天盖地的百花盛开,!紫嫣红,仅余几处小径通向各处。

    “好美!”薛忆之赞叹道。

    忽必烈与方停君也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空中的花香,三人从花径中穿过,当真有一种不在凡尘俗世的错觉。不多时,便走近凉亭,只见亭子上有一幅对联清霜荷月探花来,玉影流香彻夜开。亭子白纱卷起,里面却已经没有人,只有一尾古琴横放在石台上。

    方停君看到那尾琴,情不自禁地朝那琴走去。薛忆之皱了一下眉,小声说停君小心。方停君已经走近了那尾琴,他看见这尾自己熟悉之极的无名古琴筝。霜叶红不知道多少次在这尾琴上手把手的教自己琴技。可还未等他细想霜叶红为何出现在此处,只听咯哒一声,四面垂落ji,ng钢的铁栅栏。机关的速度很快,可方停君的反应更快,他尽管不相信霜叶红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到底心存提防,一有异动,立刻闪出了凉亭,只一瞬间,险险地闪出了铁栅栏。

    而於此同时,天地间突然风云变色,原本阳光明媚的天忽然变得乌云密布,光线昏暗。

    “好厉害的阵法。”薛忆之小声道“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人会做这种结界,怪不得我们一点杀气都没有查觉。”

    “什麽叫结界?”忽必烈皱眉道。

    “结界可以将你的一切封闭在一个阵法里,让你与真实的外界完全隔离,好像你到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方停君淡淡地说。

    忽必烈想了片刻,轻笑了一下,道“是不是说,我们现在不能与外人联系,而他们也无法与我们联系。”

    “是的,就算我们的人来到这个庄园,也会只是我们刚才看到一幕,而看不到我们三个人。”薛忆之皱眉道。

    四周y风阵阵,那些原本盛开的花也似经不住这些寒风而瑟瑟发抖。忽必烈看着方停君显得有些冷漠的脸,在他的耳边轻笑道“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对不对,停君。”

    方停君的脸色更深沈了,他一扬乌眉,走到百花丛中,抽出宝剑指天道“你们给我听着,莫要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幻像,就算它是真实的,我也要逆天而行!”

    第六章 孤城

    天边依然是乌云遮日,风沙满天,吹散的花瓣飞飞扬扬拂过三人的脸

    颊。

    “听!”薛忆之侧耳道,原本充斥这个庄园的流水潺潺声没有了,四周是一种死静般的孤寂。庄园里的狂风也骤然停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可一瞬间里,那些千万片的花朵化身为乌压压的一片黑色蝙蝠向他们急速冲来。薛忆之将剑舞成一光圈,那些蝙蝠似不畏生死,前仆後继的撞在薛忆之的剑上,成千上万的蝙蝠不停的撞击,终於将薛忆之的剑圈撞开了一个豁口,一只蝙蝠嗖地穿了过去,在薛忆之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方停君皱了一下眉,他挥剑斩杀了那一只蝙蝠,只它一分为二坠落在地,却突然变成二只蝙蝠飞了起来,那些被薛忆之的剑气分割的蝙蝠碎片也蜕变成了更多的蝙蝠。方停君看着那二只蝙蝠越飞越近,却不动,忽必烈一惊,刚想拔剑却又被方停君喝阻,两只蝙蝠似挟着雷霆之势,呼啸着朝方停君冲去,他却在蝙蝠近身的一刻闭上了眼睛。

    蝙蝠撞在了他的身上,可倾刻却化为了乌有。

    方停君眼睛一睁道“这是幻像,不要抵抗,闭上眼。”

    薛忆之听了,眼见眼前密密麻麻的蝙蝠,空中满布着它们绿幽幽的眼,他一咬牙,垂下剑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安静,蝙蝠已经不知所踪。

    “结界是一种幻境,只要你闭上眼就会隔离这里面发生的一切。”方停君盘腿坐下来道。

    “停君,我们不找出路吗?”薛忆之问。

    方停君苦笑了一下,道“这里四周万物孤寂,这是声闭,春花灿烂却不闻花香,这是嗅闭,这是个结界的顶极高手。他能封闭我们的五觉,也等於封闭了所有我们能於他联络的东西。这可以说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结界。等吧,结界需要大量的心力,我们也只好等他不支的一刻。”

    薛忆之与忽必烈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来,避免消耗自己的体力。他们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不知渡过了几天。方停君有一天突然无声的颓然倒地,薛忆之大吃一惊,奔到他的近旁,将他搀扶起来。

    “他怎麽了?”忽必烈也吃了一惊。

    “他大病初愈,又没有什麽内力,一定是支撑不住了。”薛忆之说着抵住方停君的背,一股热流输入了方停君的体内。方停君立刻挣脱开来,他低声道“我还能撑几日,如果你再消耗光了内力,他们用不着结界,随便派些人也能要我们的命。”

    薛忆之黯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几个人像是忽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自己存在於世的最後几日,便爬到了凉台下,靠在柱子上闲聊了起来。

    “假如我们还有余生,停君你最想做什麽?”薛忆之轻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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