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干瘦地笑了几声,伸出枯瘦的指头抬手一指球球,“往后我就要这小家伙跟在我身边当徒弟呐,常年伴在我身边!”
球球本是一脸好奇又带着些惧怕瞧着一身黑袍的怪老头,听到怪老头的话,瞧见怪老头指着他,虽然半懂不懂的,但好像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一下就爬上床抱住了他爹爹哇哇大哭起来,“哇,哇,球球不要离开爹爹!球球不要离开爹爹!”
张小丘一把抱住下家伙,拍着他的小背哄道,“球球不哭、不哭,球球不会离开爹爹的,爹爹不会让球球离开爹爹的!”哄了好久,球球听了他爹爹的话才算缓下来,抱住他爹爹的胸膛一抽一噎地止住了哭声,
玄溟本来还在思索中,想着能不能讨价还价一番,给这老头当徒弟也并不是不可以的,常年呆在老头身边这条件也可以讨价还价一番。只是没料到球球反应这么大,一下就哭得这么伤心,让他们两个爹心里都是一揪一揪的,也不忍为难这孩子。
怪老头没料到遭到小家伙球球的坚决拒绝,整个身子都有些僵了僵,甚至试着讨好道,“你是叫球球是吧?以后跟在爷爷身边,爷爷能给你制作很多玩具,带你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哦!”
张小丘没料到这怪老头竟能好脾气哄着球球,心道莫非这怪老头真还是颇喜欢球球的,球球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愣愣地瞧着怪老头,像是得了他爹的保证没有方才怕了,揪住他爹的衣襟嫩生生回道,“球球不要玩具,球球不要好吃的,球球就要爹爹!”
听了小家伙一番表忠心的话,张小丘心里又是软得一塌糊涂,心道转瞬就觉得这怪老头是想诱拐他家球球当徒弟,当然现在会好声好气啦,谁知道以后会咋样!
怪老头被小家伙毫无保留地拒绝了,转头对着玄溟、张小丘迅速换了一副平常找抽的脸孔,阴阳怪气道,“既然小皇子不愿意跟老夫走,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老夫还得留着精力找徒弟啦,算是爱莫能助呐!”
玄溟一听,还想争取几句,张小丘却直接回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宜勉强先生。今日还是多谢先生走这一遭,毕公公,取些银钱与先生,命车马好生将先生送回去。”
怪老头起身跟着毕公公走了,临了又忍不住回头瞧了瞧球球,眼中颇带几分不舍,球球瞧见怪老头眼神,又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一下。
张小丘回身与西山寺老和尚,眼中带了些乞求,软语道,“方才那位老先生说能保下我腹中孩子,大师见多识广,不知还知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能救下我这孩子?!”
张小丘一来二去,一年总归要去好几次西山寺,与这老和尚也熟些,自是也好开口些。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长叹一声道,“那老先生的确是世间难得奇才。老衲倒是知这时间确是另有其人也能做到,但为数决不超过三个,只是已多年遥无踪迹,怕是难寻。如今小丘腹中胎儿还有一线生机,老衲这里倒有一主意!”
玄溟和张小丘顿时一激灵,忙道,“大师请说!”
第64章
老和尚抹了把自己胡子, 道,“陛下不如张榜告示天下, 只说祈雨后皇后娘娘昏迷未醒, 寻天下奇人异士医治皇后娘娘。”
“若无人应榜又该怎么办?太医说小丘身子虚弱, 还是尽快将腹中胎儿拿掉为好。”玄溟担忧问道。
老和尚从腕上取下一小檀木手串交予了张小丘, “这手串老衲常年带在身边, 享受了多年香火, 暂且能保皇后娘娘和腹中胎儿无虞。老衲掐指一算, 这半月过后,该就会有人入宫替皇后娘娘医治了。”
玄溟和张小丘见老和尚都这般笃定,虽然也不知道他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但这时候有个德高望重的笃定地与你道一个希望, 这话就算心存疑窦, 也会像定海神针一样, 让人心里安定许多。
“若这揭榜的人太多又咋办?”张小丘觉得若冲着赏赐来的江湖术士太多, 他也没精力一个一个去看啊。
老和尚摇首笑道,“我与陛下留下几点特征, 是与不是, 便很好分晓了。”
玄溟上前躬身与老和尚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费心了!”
“陛下无须多礼!皇后娘娘与苍生祈雨,老衲微末之力, 不足挂齿!”
玄溟也不再多言, 只是日后命人将南方精巧匠人进贡的白玉千手观音, 寻了一座与西山寺送去当作答礼。
张小丘也不知老和尚与玄溟留的是啥信息, 反正半月之内他是压根没见过一个说是能治他的人。天天几乎就是躺在床上调养身体,早晨和傍晚起来到御花园溜溜弯松松身子,不知是佛珠手串还是日日吃得好睡得好的缘故,这半月张小丘也未觉身子有啥异样,只是好像吃得更好睡得也更好了。
他倒不知自告示贴出去后,为他担忧祈福的百姓也多的是,这样一来,收集到的愿力无形之中也在调养着他的身子。
半月后,果不其然,玄溟身边的连公公领着一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人进来,说是能与张小丘瞧病。张小丘心中万分诧异,心道这咋能治男子生小孩的人都是一身黑袍黑斗笠的装扮,真是奇了怪哉!
他问连公公道,“陛下呢?”
连公公瞧了一眼黑袍人,垂首回道,“回皇后娘娘,这位先生说诊治不方便别人在一旁,陛下在外间候着呢。”
张小丘心中觉得奇怪,还是回道,“哦,这样啊,那你们都退下吧。”
连公公没好当着这黑袍人的面说出来,明明他家陛下想亲自领着他进来的,可这黑袍人像是看他家陛下不顺眼似的,直接让他领着进来,还不让他家陛下进来。不过谁让他能救治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呢,陛下也不得不听他的。
殿中宫人纷纷退了出去,球球抱着他爹大腿依依不舍,黑袍人指了指球球,又道,“小家伙留下来吧!”
张小丘只觉心中狐疑更甚了,心道这黑袍人怎么跟那怪老头一样的喜好!
这黑袍人看不出样貌年纪来,只是看身形听声音,是个骨架小巧声音清亮的男子,张小丘觉得他好像不比他大多少的感觉,只是这人自带一种见多识广历经沧桑的感觉,这种时间虽然没在外表刻下痕迹,但是在灵魂刻下痕迹的感觉太强。
黑袍人伸出手指与他把脉,张小丘只见那手指玉白,煞为好看,这才觉得他和那个怪老头只是穿了一样的装束而已,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张小丘只觉得那给他把脉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又或者是不是人家比较奇特,给他把脉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这黑袍人又轻声到了一句“得罪了”,让张小丘掀开被子,伸出双手隔着里衣在张小丘的肚腹上轻轻揉摸起来。张小丘只觉得这双手的颤抖越发明显了,掌心还带着微微的潮热,明显就是有些紧张嘛!
这么一想,张小丘就觉得正常很多了,大概还是年纪比较轻的江湖术士,从未进过皇宫,大概是被这气势震到了,所以有些忐忑吧。
不过这双手轻轻抚摸着他肚子的感觉觉得好舒服,这种感觉好熟悉,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啥,鼻间还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哼”声,只觉他肚腹上的手蓦然僵住了。
张小丘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子,“不好意思哈,我只是觉得太舒服了。”
黑袍人声音有些滞涩地道了句,“无事”,便收回了手。
球球见状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花白的小肚皮道,“爹爹,球球也要揉揉,球球也要揉揉。”
张小丘只觉更尴尬了,连忙给他掩好衣服道,“爹爹肚子里是有小弟弟了,球球肚子里没有,不需要揉。”
这么些时日以来,倒好像真没有谁郑重其事地给小家伙说他要有弟弟了,这时候听他爹说,不禁惊讶得睁大了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长大了小嘴巴道,“球球真的要有弟弟啦?!”
说着便拿自己的小手十分小心翼翼地去抚摸他爹稍显其形的肚子,小手摸得十分轻柔,直把张小丘痒得哈哈笑了出来。
张小丘将小家伙揽到怀里,“乖,别闹了。”又对黑袍人道,“让先生见笑了,不知先生能否替我保下这胎儿?”
这黑袍人也没回答,好像愣了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张方子,又道,“按照这个方子日煎三碗,每日分三次服下”,说着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每日服下其中的药丸一颗,直到里面的药丸服完为止。宫中御医与你开的药,你也照常用着。其间若有其他事情,可到西三里的柳家大院寻我。”
张小丘呆呆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一孕傻三年还是啥,等那黑袍人快出殿时才反应过来,西三里柳家大院不就是他家嘛!这人怎么会住在他家?!脑子还未想太多,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地急忙问道,“你,你是谁?!”
那黑袍人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答出了殿。
等到玄溟听到动静进来时,只见到张小丘坐在床上发呆,心中顿时一激灵以为那黑袍人保不下他腹中的孩子,不禁将他揽在怀里好言哄道,“就算这人不行,我们再等其他人便可了,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