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建府下
“你说这话倒是生分了,收回去。”宇文溪故作不悦道。
一时间兄弟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宇文淇十岁那年,皇帝本来有意将他划入皇贵妃名下,由皇贵妃来抚养。
可宇文淇拒绝了,他的话说的委婉,却很坚定的拒绝了。还开玩笑说,一声母妃已叫了十载,今生能活多久这都是母妃。母妃愿认他这个孩子便是他的福气,就不必特意将他放到皇贵妃名下。
那段时间,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见他都是一脸唾弃。只说是个傻子,又说他看不起皇贵妃,指不定还妄想给皇后做亲儿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可皇贵妃和宇文溪都知道宇文淇的意思,若是认了,他这样一个人,只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如此一来,半点生分没有,反而更加亲密。
“二哥还真是一点客气都没有,又来凶我。”宇文淇说着,轻轻揉了揉腿。
宇文溪眉毛一挑,笑道“你我之间还需客气我对谁都客气,唯独对你不客气。”
宇文淇无语的摇了摇头,自个人躺在床上假寐。
“你搬到王府那天,按例,兄弟几个要一道吃顿饭。小五和小八建府的时候,你在那边,所以也没等你。”
“嗯,没事。”宇文淇差点忘了他还有好些个兄弟,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只剩下他没被封王了。
大祁这还算好,至少只是封了一个王位,并没有把人直接赶到封地去。
这如今二哥是贤王,老五封了楚王,老八封了晋王,看来也独他是个例外,直接拿了名字去做封号。
宇文淇不得不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他这辈子真的是被人一弃再弃。想来这历朝历代也只出了他这么个奇葩,弃到他自己都嫌弃。
搬进王府的那天,康亲王府已经改换了淇王府的匾额。还是皇帝亲自书写的牌匾,弄的宇文淇有些哭笑不得。
“五弟,恭喜贺喜。五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太子带着太子妃来的时候,边上簇拥着好些人。
“多谢太子,见过太子妃。”宇文淇抱拳回礼道。
“那自己性命换来的王位,啧啧啧,真是不容易啊。是不是啊,淇王爷”太子妃施黛正准备说话,却听得这忽然来的一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晋王宇文瀚。边上还跟着一个女子,看来是晋王妃。
宇文淇没有应话,只是唇角依旧带笑的接待。这于文瀚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来敌对他,这尖酸刻薄之语他真是听得太多了。
反而是迟了一步的宇文源来时,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个人对看了许久,宇文源问道“小七,你可还好”
宇文淇点了点头笑道“累着五哥挂念,小七一切都好。”
见他说好,宇文源这才点头走进去。
“阿淇,我来迟了。”宇文溪来时不住的道歉,宇文淇轻轻摇了摇头,又笑了“你这是特意去接了二嫂和三姐不是”
“我想着不会喝酒,都不敢同你们一道,故而约了二嫂一处。这下倒好,一起被二哥带了来。”宇文沁与郑筱小一岁,如今也是待嫁之身。她顿了顿又道“父皇说一会带阿沐一起过来。”
宇文沐是皇帝最小的女儿,也是皇帝如今最宠爱的孩子。
“见过淇王。”郑筱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虽说她已经接了圣旨是贤王妃了,可毕竟还未举办大婚,自然不敢疏忽。
“免礼。”宇文淇自然也对着还了礼。
四人一边走着,还未至正堂,外头便报“皇上驾到,九公主到。”里头的人忙起身出来相迎。
“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七哥。”宇文沐一看到宇文淇就扑了过来,“阿沐好久没看到哥哥了。”
宇文沐打小就喜欢跟着宇文淇,这快有一年没见,天天念着。前几日在宫里都听说了她七哥回来了,可又被人拦着不让去,今日非要闹着父皇带了她来。
“朕是终于可以歇会了,这小丫头一个劲的闹腾。见了你七哥哥父皇都不要了。”皇帝开玩笑道。
宇文沐被宇文淇抱起,她转头调皮一笑“哪有,这世上最好的还是父皇。阿沐只是太久没见七哥哥了,阿沐这下要和七哥哥玩。”
“小七,阿沐这丫头就先在你这呆几日,过几日,你带她回宫,朕有些事和你说。”皇帝不曾入席就走了,临走的时候,皇帝低声吩咐了一句。
“儿臣遵命。”
“小九,过来。”宇文瀚就是见不得任何人对宇文淇好。
宇文沐看了他一眼,扭头不理,她抓着宇文淇的衣服道“七哥这次不走了吧,你去了好久好久,阿沐好想你。”
“真是小丫头片子,你呀,别把你七哥累着。还有,你七哥左腿伤着还未全好。”宇文沁见宇文沐没完没了的缠着宇文淇,忙过来劝道。
宇文沐那肯放手,反而将宇文淇的衣服抱得更紧。“不要,我就要七哥哥。”
“小七,阿沐真可就只认你了。阿沐,你先放开你七哥,让他先坐下。放心,没人和你抢。”宇文溪也过来劝道。
宇文沐这才放开宇文淇,两眼挂了泪问道“七哥哥怎么了七哥哥这不是好好的么”
宇文淇伸手摸了摸宇文沐的头,笑道“七哥没事。”
“都是自家兄弟在,都别太拘谨。今日难得大家都在,又是给小七做贺,都别客气。”太子起身朝众人举了杯盏。
酒过三巡,太子妃突然朝着宇文淇遥举杯道“本宫同太子成婚后不久,淇王就启程去了西北,家宴时也没来得及同淇王喝一杯。”
宇文淇笑了笑,却没敢多说,也举了杯。正准备喝,却被坐在身旁的宇文沐抢过杯盏。
“阿沐”宇文沐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谁知她只是把被子往怀里一藏,噘着嘴道“不准七哥哥再喝酒,他醉了就不能陪阿沐玩了。”
“没事,七哥不会醉。”宇文淇略觉得有些尴尬,只是劝说无果,宇文沐就是不肯把杯子给他。
“罢了,这九公主都心疼淇王爷,没得一会还说我这太子妃欺人。”施黛看着,冷笑着放下手中的杯子。
宇文淇顿了顿,正准备开口,没料宇文沐笑道“太子妃好酒可以找太子哥哥喝,何必难为我七哥哥七哥哥酒量不好这事,这宫里没人不知道。”她一脸笑嘻嘻的,可这话却没半点玩笑的感觉。
“果然是喜欢你七哥哥,这脾气倒是比你七皇兄还大,怎么也不学学”宇文瀚嘲讽道。
宇文沁听不下去了,猛地拍案而起,喝道“宇文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今日不来也没人会稀罕。人都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别把小七的好脾气不当一回事。你对阿沐说七哥哥,呵,你莫忘了,小七也是你兄长”
“三姐,三姐姐莫要生气了。是小七不好,惹恼诸位兄弟姐妹了。我这先饮三杯赔罪。”宇文淇实在是有些尴尬,但这样的情势,他只好连忙起身劝道,又伸手向宇文沐。宇文沐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交出杯子。
“这三杯,小七先干为敬。”他说着,连饮三杯。又倒了杯对着施黛道,“家宴未至,今日小七补上。”说完依旧是一起饮下。
“小七。”宇文源急的叫他,这本就不会喝酒,又听闻在西北那边多灾多难的。
宇文瀚依旧是冷笑“呵,倒是有自知自明。”
“啪”一声脆响,宇文瀚的脸上清晰的印着五指印,是宇文溪。
宇文溪看着他道“宇文瀚,我不知你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你母妃教导你的。如果你母妃没告诉你这些话不能说,今日我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教教你。别说阿淇只大了你一岁,就算他只比你早生一刻,你如今都该乖乖叫他一声兄长。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若我们这些兄弟都像你这般,你自己想想”
“二哥”宇文瀚怔怔看着宇文溪,半天不敢多说一个字。
宇文溪顿了顿,对着他身边的晋王妃道“这成亲也有半载,倒是没有一点成亲的样子。这王妃的位置成虚设了”
晋王妃被方才那一掌的声音吓了还未回魂,这下见得自己被训,也愣是半晌没敢吭气。
“呵,谁稀罕,走。这里,本王绝不再踏入一步。”宇文瀚见连自己王妃都被骂了,哪还能忍说完拉起王妃的手就往外走去。
“给本宫站住”太子见情势不对,忙起身喝到。
宇文瀚被这一声喝倒是站住不敢动了。宇文海继续喝到“兰妃真是一点也没教好,回来,给你七哥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沐呢,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角色,年龄很小的一个小丫头。不过戏份也不多,等完结之后修文,看看能不能增加一点吧。望天。
小七绝情的时候是很绝情的,大概,他的温柔全给了小六。
、贵客来访
“不必了,既是不愿相认,我也不稀罕。这兄弟二字也要能有才有,放着这样的兄弟,我不若孤身。”宇文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目光染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晋王殿下,本王高攀不起。慢走不送。”
“小七”宇文淇这几句话倒是让所有人都怔了,平日忍让大方的小七,翻脸却比谁都狠。
宇文瀚完全傻了,站在那里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七这是醉了么”宇文源强颜欢笑道,其实他知道宇文淇有些执拗,但是会这样翻脸,他确实没料到。
宇文淇冷笑道“几杯薄酒若能醉,岂不是不用便能死”
“七哥哥,七哥哥别生气。”宇文沐方才在众人起冲突时就被郑筱带离到后面,这下她见情势不对,忙跑了出来。她穿的衣服裙摆太长,差点把自己绊倒。
宇文淇轻轻的将妹妹扶起,看着她笑了笑“没事。”
“哼”宇文瀚说着,拉着晋王妃的手扭头就走。
宇文海恨得猛灌了一杯酒,嘴里直骂“越大越不成器。”顿了顿又对宇文淇道“小七,你别去和他计较,那小子从小就那德性,做哥哥的,还是莫理了。”
“太子教训的极是,小七受教。”宇文淇不过淡淡的应了句。
一场家宴被这样闹了一场,如何还能好好的不过再待了会,太子和太子妃就走了,宇文源看着也不好再留,跟着也走了。
宇文溪看了看他们几个,对着宇文沁道“阿沁,你和筱筱先回吧,我留着便是。”
这下就只剩了他们三兄妹,宇文溪看着腮边还挂着泪珠的宇文沐,对她笑着问“方才,是不是把阿沐吓到了”
宇文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笑了“七哥哥没事就好,阿沐不怕。”
宇文淇闻言心头一暖,看着小妹妹百感交集,最后只是轻轻道“七哥会陪着阿沐的。”
“好。”她忽闪着大大的双眼,那双星眸显得尤为可爱。
“今日之事,过不了多久父皇便会知道,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才是。我这下还有些事要忙,得先走了。”宇文溪说着,匆匆就离开了。
宇文淇看着这大堂的狼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低头问宇文沐,要不要随他在这王府四处走走,这便带着妹妹看看这如今改成淇王府的地方。
这日夜深,宇文淇等宇文沐睡下后独自走到后花园去。他有些睡不着,似乎从边关回来,他反而有些不大好睡。
“谁”
“子淇,是我。”
“凌大哥”
来人正是凌长赋,借着月光还能见得到他脸上的笑意。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嘴里道“恭贺七殿下封王,恭喜淇王爷。”
“若说贺,倒是还得让我先说声谢才是。”宇文淇忙作了一揖。
“我可只有嘴上这两句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可不是我给的。”凌长赋故作玄虚的笑了笑,将盒子递了过去。
宇文淇一边接过一边问“是什么”
“别,你可别在我面前打开,省的改天我让他也给我来份。既然淇王爷心里已经知道是何人所赠,那末将这事就算办好了。夜深了,末将告辞。”凌长赋含笑说完,告辞离去。
宇文淇待他走了,这才将那小盒子打开。盒子里放着一枚精致的印章,印章上单刻着一个淇字。
不消说,送这东西的,是柳筠衡。
宇文淇笑了,咧开唇无声的笑着,笑出了眼泪。难为他了,还记得这茬事。
那是摔下悬崖时,宇文淇闲着无聊,向柳筠衡提出的。他说在军营时见了柳筠衡的印子,那印子很精致很漂亮。柳筠衡道是自己闲时刻着玩的。他便缠着他,说能否空了也给他做一枚
柳筠衡应了,问他要刻何字答曰淇。
这送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掐在这个点上,掐的宇文淇满脑满心只剩了一个他。
一别也有两月余,真不知筠衡过得如何了。
腊月时节,灞桥的柳只剩了枯枝。
又是一个轮回,该结束了。柳筠衡站在灞桥上,看着两边的垂柳枯枝。
“公子真的不用我们去把他找回来么”微言跟在他身边已经第三天了。
柳筠衡眼眸都不抬,冷声应道“回来也是走,不回来更好。”
微烟打了个寒噤,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青门饮的规矩放着从来不是个摆设,胆敢去挑战门规的威严,这叶离还真是青门饮第一个。
“走吧,去娇画那里玩玩。”这一声出来,微烟真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能起来。她还真没看出来,主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癖好。
“公子,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娇画一见他特意一脸媚态的贴过来。
柳筠衡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对她道“怎么,如今这是门庭冷落的要让娇画姐姐亲自来接客了”
“公子这嘴里,真是没有半句好话。”娇画恨得一跺脚,对他道,“怜君和怜卿如今都还在我这,公子是不是要把他们带回去了”
“这么嫌弃他们,人呢,本公子看看。”本该是带笑的话,柳筠衡面上却丝毫笑意也无。
“一会给您送过去,对了,带您见一人,都在我这好几日了。”娇画说着,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这一处是醉月阁,来的人,他还真猜不出会是谁。转头看看微烟,微烟也是摇头。
“呀,我果然是没白等,可算被我等出来了。”竟是傅婉儿。柳筠衡心里惊了一下,实在没能料到她会在这种地方。
若是听秋的地盘,怎么说都是能让人接受的,如何她会在这里,这可是醉月阁啊。
傅婉儿见柳筠衡有些惊愕,她不怒反笑了“怎么,柳公子奇怪我如何会在这里么难不成娇画姑娘没同您说过我两有些交情”
“傅姑娘来找柳某,所为何事”柳筠衡顿了顿,问道。先前在千茴岭就听说她来找过自己,没想到这傅婉儿还玩了个守株待兔。
“弈虚门那边,又出事了。你可知”
柳筠衡摇了摇头,他这是自家后院都起火了,怎么顾得来别人“不知。与我何干”
“柳公子果然冷静,不过这回似乎不是对着青门饮来的。”傅婉儿大笑道。
“不是对着青门饮,那就更和我无关了。怎么,难不成是秋水宫来搬救兵来了”柳筠衡故意反问道。
傅婉儿摇了摇头“弈虚门这次集结了太多的门派,对着的,是云林十三坞。”她找不到凌长赋她才来的,不然没事她待在这烟花之地这么多天做什么
“呵,这弈虚门是想做什么武林霸主云林十三坞的人想来是理都不屑的。”柳筠衡依旧是淡淡的说了两句,凌长赋如今刚回长安复命,哪有那么快回去这也难怪傅婉儿会来这里找自己。
傅婉儿笑着抿了口茶,缓了缓开口道“这我如何得知兴许吧,当年没得给了你们青门饮难堪,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卷土再来,想做个武林霸主也不是不可能。”
她顿了顿又道“毕竟,不是所有的门派都是青门饮,重回江湖也能随时从众人视线中淡出。”
“也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叫柳筠衡。”柳筠衡笑道,他在外头浪了这些年,武林中的这些琐事他早就不再顾及。没得和这些人计较,不如去看看这大好河山秀丽江河。
“可这凌云谷的所在也没几个人能知晓,他这是在闹什么”微烟皱了皱眉,这弈虚门真是无聊死了,动不动就能挑个事端。
柳筠衡扣了扣桌案,沉吟了许久,他道“弈虚门这次的功夫下得可真够足的。傅姑娘,若是我没记错,如今秋水宫的宫主是你对吧”
“还算记性好,是。”
“你还是回去镇守这秋水宫吧,当年站出来为青门饮说话的就你们两家。凌云谷所在这么多年没人能找出,可秋水宫的地方是大家都知道的。没得还是为了寻出青门饮。”
“牛文德那个老不死的,没想到没死反而心机更深了,真是小瞧他了。”傅婉儿一听,想了一下最近秋水宫的遭遇,也很快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
“公子。”
柳筠衡见娇画开口,不过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你若担心,可以去帮秋水宫。但,帮的人只是娇画。”
“多谢公子。”
傅婉儿心里一惊,这人,多年不见,越发的神秘了。如今想来,她还是早些回去待在秋水宫才是。想着,匆忙告辞离去。
剩了柳筠衡三人对坐着,一时来了一人对着娇画说了几句又匆忙离去。
“公子,叶离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想要一个印章啊,小六你给我也刻一个吧〒〒
小六没空。
某凌白养了你们,我去墙角画圈圈
叶离,你们谁还记得他,快说。
、此生不见
柳筠衡沉声应道“走,回去。”
叶离出现在柳筠衡屋里的时候,面上少有的局促不安,他看着柳筠衡,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整个屋子里的空气感觉都凝固了,他看着跪坐在柳筠衡边上的怜卿和怜君,心里莫名的慌乱。
柳筠衡有一下没一下的屈指叩着桌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叶离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唤道“公子。”
“嗯。”
“公子,叶离知错。”
“嗯。”
“叶离愿意接受惩罚。”
“呵,接受惩罚。”柳筠衡冷笑道,“看来,我果然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养了个废物在身边。”
“公子。”叶离的瞳孔忽然放大,硬生生的咬着牙没让自己往后退。
“微烟,把青门饮门规念给他听听。”柳筠衡的声音懒懒的,随着他那话音落下,微烟推门而入。
她看着叶离,开口道“青门饮门规第十八条,不得私下猜测、打听主子行踪,更不得私自找寻主子下落。违者,废全身武功,逐出青门饮。”
微烟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叶离的心头,叶离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有些不敢相信。他跟了他这么多年,难不成如今真的要将他逐出青门饮还要废去他全部的武力
“公子,公子,叶离知错,求公子饶过叶离这次。叶离不想离开青门饮,公子开恩呐。”
柳筠衡看着跪在眼前的叶离,看着他不住的磕头求饶,但他却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意思。
“你已不是初犯。”柳筠衡不轻不重的丢了一句,他看了看随侍的怜君和怜卿,“你们先出去吧。”
“是。”
“公子,求公子让叶离留下。”叶离待他们离开,马上又求饶道。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太过了,可万万没想到,柳筠衡竟然会比他更早回来,更没想到,他这次是动真格的。
柳筠衡摇了摇头,他看着叶离,沉默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小叶子,你还记得这个称呼么”
叶离忙点了点头“记得,叶离不敢忘。”
“当初为你起名,不过是因着看了那句花开花谢,离恨几千重。我喜欢这句词,故而赠了你叶离这个名。只是,你这些年,无论跟在谁身边办事,都没有半点长进。看来,当初,是我取错的名字与你。”柳筠衡看着叶离,陷入长长的回忆中。
“公子没有错,是叶离错了,叶离不该屡次触犯门规。叶离,让公子失望了。”叶离哀声认错,可柳筠衡依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叶子,你以为你这般认错,如今还会有人愿意饶恕么就算你今日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同样免不了弃尸荒野。不如你自己决定,是打算何时离开青门饮。”
叶离一脸惊恐的看着柳筠衡,他真的没想到一直对自己关照有加的柳筠衡今日亲口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甚至亲口问他准备何时离开。可他真的只是担心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在你离开之前,我会亲自将你的武功废去。”柳筠衡说完,起身离去。
你这些年,无论跟在谁身边办事,都没有半点长进。可是公子啊,你这么多年,为何对谁都是冷面冷心我原以为我努力了,就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原以为跟在你身边,就可以一辈子。可惜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若是孽缘,如何又让我遇见了你。
叶离跪坐在屋里,回忆起见到柳筠衡开始的点点滴滴。他忽然有些不甘心,他不相信柳筠衡是如此的绝情。可方才的那些话,又是他亲耳所听。难不成那些年待他的好,都只是逢场作戏么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些年真的一直都只是自己多想了叶离有些绝望,他一直以为这青门饮上下只有他被柳筠衡这般额外照顾着,他想着能和他在一处长久的。可是他寻他寻了这些日子,一回来,等他的却是废除全身武功,离开青门饮。
“公子,您真的打算就照门规办了”微烟看着柳筠衡,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种事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每次到了最后都是作罢。无一例外总是叶离求饶,而柳筠衡总是宽恕了他。
柳筠衡斜视了微烟一眼,冷冷的道“已是弱冠之龄,难不成还以年幼做托辞”
微烟顿了顿,应道“公子,您这遭出去,受了什么刺激越发的心狠手辣了。”
“没有。”柳筠衡否决道。
“怜君,你和怜卿两个,如今一个去雨霖铃一个去满庭芳罢。”走了好一段路,柳筠衡突然对跟在身后的怜君和怜卿吩咐道。
怜君和怜卿对视了一眼,点头称是。结果又引来微烟的不满,她抱怨道“你这好端端的把他两拆散了是作甚”
“你今日话有些多。”柳筠衡说完,消失不见了。
微烟看着怜君和怜卿问道“你两,哪个随我”
他两对看了好久,怜君道“我跟着姑娘吧。其实,微烟姑娘,主子没让我两去琐寒窗已经是不算拆散了。”
“罢了罢了,不管了,既是这样,怜君你回去看着那叶离。小心他在生事,难得这回还给他留条性命,别让那小子自己把命给丢了。”微烟说着,想来也无多大事,又对着怜卿道,“走,我带你去满庭芳。我顺便去找几壶好酒解解馋。”
柳筠衡就隐在树上,看着他们,想着方才在屋里的事。他无奈的闭了闭眼,他让叶离跟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越发的纵容了他。
叶离,你真的想多了,若是想抓住我对孤儿的心软,那么真是你的失策。我最见不得的,是被父母遗弃之后的自我作践。还有,就是你自以为是的心思。
“决定好了。”柳筠衡独自站在灞桥上,听着脚步声走进。
叶离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又站了起来“承蒙公子错爱,叶离知错,前来领罚。”
柳筠衡转身看了看他,出手就是一掌。再一掌过去叶离猛地喷了一大口血,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猛地跪下,用手撑着地,张口又是一口血。
“我留你三层内力,你此生不得再用青门饮的武功。还有,此生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柳筠衡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叶离只觉得自己五脏严重受损,头晕目眩之下张口就是吐血。公子,你这又是何必,不如一掌将我打死算了。他抬了抬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可他却发现,自己这下连杀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
公子,你果真够狠。
“叶离,别逼我让你生不如死。”叶离猛地想起那年他刚来柳筠衡身边时,柳筠衡对他说的话。
是啊,是我逼你的,是我作践。公子,是叶离不好,让你失望了。
怜君在附近看着,等柳筠衡走了,这才上前将他扶起,又递给他一包碎银。“这是公子让我给你的,走吧,还是离开这一处吧。”
“多谢。”叶离看着怜君,忽然笑了,这么快,就有取代他的认了。
“你好生着,我得回微烟姑娘那边去了。”怜君说完转身就走,他这些年跟着怜卿两个人也听了很多关于公子和叶离的事情,只是今日这人会落到如此下场,真是自作孽啊。
叶离怀里揣着银子,他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遥遥的忘了一眼青门饮所在的方向。拖着自己尚能动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开了。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只是他说了此生他都不想再见到他,那就离开吧。
叶离忽然想起长生殿的戏词,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笑人间儿女怅缘悭,无情耳。
又忽然想起柳筠衡最喜欢的那出牡丹亭,原来真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叶离叹了口气,可自己偏生喜欢的是那本南柯记,也活该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南柯一梦终成空。
他提了提气,果然柳筠衡留了三层内力与他。既然你不愿杀了我,若是今后再生变故,柳公子,你莫要怨我。要怪,就怪你今日没有一刀将我叶离送去地府
他一步一步渐行渐远,这个地方,他多少待了这些年,如今终究要一别了。青门饮,莫让我有机会再回来。
柳筠衡并没有走远,他停在一株柳树下,看着那柳树愣神。
“杨柳不留,何必强求”老头,我好像又干了一件蠢事。柳筠衡扶着那树干,忽然间眼前浮现了一个人的脸,阿淇。
我在想,我们下次相遇会在哪
长安。
阿淇,我们的十年期至时,又会在哪里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叶离的结局了没这个不算结局,后面还有戏份。毕竟起个名字不容易。
、危机暗藏
淇王封王建府本来是一件喜事,可被晋王宇文瀚那么一闹,第二日包括太子在内的众郡王公主都被召到宣政殿。
“朕原想着,朕不在,你们兄弟姊妹可以更加的热闹些,却是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热闹的”明和帝训道,原是昨日听到消息就想把所有这些不让他省心省事的都给叫来,可想着是宇文淇搬到淇王府第一天,终究还是作罢。
“儿臣知错。”众人齐齐认错。
“太子,你身为太子,又是他们的长兄,竟是任由着他们闹,没有一点做长兄的样子。”皇帝气的不行,点了太子就训。
“父皇,是儿臣不对。儿臣身为兄长引得兄弟这般不满,是儿臣错了。”宇文淇跪着向前了一步。
宇文瀚不屑的应道“谁要你假好心”
“放肆,给朕掌嘴。”明和帝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宇文沐当场就哭了,她第一次见自己的父皇发那么大的火。宇文淇转头看着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低声点。她点了点头,还是一抽一抽的压着自己。
一时间大殿里只有宇文沐的抽泣声和宇文瀚的打脸声。
明和帝伸手向宇文沐,唤道“阿沐,到父皇这儿来。”
“父皇,你不要怪不要怪七七哥哥”宇文沐抽抽搭搭的说着,一面抹眼泪一面看着皇帝。
皇帝看了看底下跪的一片,沉声道“晋王回晋王府闭门思过三月,无昭不得出。兰妃禁足三月,无昭不得出。”
待宇文瀚走了,皇帝看着宇文淇道“淇王先回淇王府去吧,若无事,这些日子就在淇王府上好生将养着。朕前些日子听了凌将军的话,你这遭去千茴岭受苦了。”
“谢父皇。”
“阿沐要和七哥哥在一起。”宇文沐马上开口道。
明和帝伸手摸了摸宇文沐的头,对她道“就知道你舍不得你七哥哥,去吧。”
宇文沐得令,欢天喜地的跑过去牵住宇文淇。宇文淇见皇帝点头,这才带着宇文沐离开。
“你们这些人,自己去反省吧,如何做兄长的阿沁呢今日如何不见”
宇文溪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阿沁早上去左相府上了。”
“罢了,你们先退下。”
在回淇王府的马车上,宇文沐一把抹去方才在宣政殿流的眼泪,看着宇文淇问道“七哥,八哥他可烦了。真的。”
那样子就怕宇文淇不相信似的。宇文淇轻声叹了口气“可是阿沐,他终究也是你兄长。”
宇文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七哥,我那日在母妃处,听到这样的话。可惜洛云殿的那个去的太早,才让兰妃如今那么跋扈。还不知道当年最后一次的药,是谁动了手脚。七哥,兰妃是指八哥的母妃吧,那洛云殿又是在哪里以前住过谁么”
闻言,宇文淇面上有些僵硬,他努力的笑了笑,对着宇文沐道“阿沐,这话,可别再和别人提起。这也不是什么好话,阿沐不要太在意。”
洛云殿,多少年不曾有人再在他的面前提起过这个地方了。可是宇文淇没想到,再次被人提起,那一份锥心的疼痛痛的他无处躲藏。他根本不敢想象,母妃当年是走的有多惨。
宇文沐能感受兄长面上的变化,自然乖巧的点了点头。若是这般看来,这洛云殿自然和自己的兄长有关系。
宇文淇却不再表露,只是等宇文沐歇下之后,他将秋枫剪桐叫到书房。
“阿淇,出了何事”秋枫问道,这个时间,若无大事,绝不可能让她俩一道过来。
“当年我让你们在宫里留了眼线,可留了”宇文淇并不着急说事,而是问了手里的情况。
这些年埋下的眼线不少,只是这些一直都是秋枫管理,宇文淇从来不过问。
“都好着,如今要做什么”秋枫向他细细报了情况。
宇文淇这才将白日里宇文沐说的话告诉了她们,顿了顿他又道“先不急,母妃已经逝去多年,如今就是急着也没用。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你两也说不大明白当年之事,只怕着牵扯众多。”
剪桐沉默了,当年的事情,的确牵扯众多,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若是要再提起,也一定是要寻个合适的契机才行。他才刚刚封了郡王,自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阿淇,为今之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只能忍。只是也该告诉你一事,和云妃娘娘有关。”剪桐的话说的很慢,她看了看秋枫,两个人都低了头。
“说吧。”
“几年之前,我们和娘娘母家的人联系上了。如今在宫里安排的眼线,也基本是他们帮的忙。他们,在朝中也布了眼线。”宇文淇看的出来,最后那句话,秋枫本来没打算说出口。
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便对她俩道“你们这两天帮我照看一下阿沐,我想去找个人。”
“我看你这几日还是不要轻易离开王府,以防生变。若有要紧的事情,还是我们去做才是。”剪桐立马反对,这如今淇王府可是被人换个地方监视着。
宇文淇咬了咬牙,对秋枫道“若不然还是你去,你去找凌将军,就说我有要事找他。他自然明白。”
母妃的母家,不是早就说没人了么如何这下又有了人宇文淇真是觉得头都大了,这下真是越发没个消停。
“你先睡去吧,这些的,我们操心就是。”秋枫劝道,说着,她让剪桐陪宇文淇回去。自己也去收拾一番,往将军府过去。
“秋枫拜见凌将军。”秋枫因那年和凌长赋见了面,又见了程风,这才知道云妃弥留时曾对她提起的话是何意。
凌长赋倒是有些意外,这是出了什么事,深更半夜的跑了来。他忙将她扶起,问道“是什么要紧事,这会子跑到我将军府来”
“王爷今日忽然提起云妃娘娘先前的旧事,我们这几日忙着搬府之事,竟不知宫里又出了什么事。王爷想着亲自来找您,秋枫想着,还是劳动将军,让将军登门许才稳妥。”秋枫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凌长赋点了点头,他笑“这倒不难,若是别人,我是不去的。你也知道我们云林十三坞的规矩,可若是子淇说了让我去,也是有个理由去的。你放心,我寻个时间过去便是。这下夜深,你回去千万小心些。”
秋枫点头告辞离去。凌长赋看着桌案上的烛火,子淇,你是也准备开始了么
凌长赋倒是不急,他等了几日,听着都没有什么大事,这才准备过去。只是正准备去淇王府,不想又有圣旨下来。
接旨后,无例外的还有一封密信。他看了之后也不做声,只是收好了,就出门。
“凌大哥”凌长赋到淇王府的时候,宇文淇正和宇文沐一块在玩。
“给淇王请安。”凌长赋忙跪下请安,宇文淇忙将他扶起。
宇文沐见有人来,也忙起身对宇文淇道“七哥哥,阿沐先回屋去。”
“我今日又接了圣旨,开春之后得再去千茴岭守着一段日子。圣上在密信里说,要你也再去一次。”凌长赋未等宇文淇开口,他自己便先说了早上的事。
宇文淇思忖了一会,他有些奇怪,如何这又让他过去因问道“这倒是有些奇怪,怎么又让我再过去罢了,先不说这事。我且问你个事,我们这回在千茴岭,那黄勇还有之前一个那谁来着,是如何处置”
“如今还在审,若是定了,这通敌卖国之罪,只能是满门抄斩。你如何操心起这事了”他说着同宇文淇一道坐下,又问道“你如今,腿还疼过么前些日子接到筠衡的信,他还在信里问起这事。”
宇文淇摇了摇头,苦笑道“二哥可是把药方交给了秋枫剪桐,每天都催着我喝药,哪还会有事对了,我倒是想问问,那日柳大哥与我一起落崖,他可是撞了腰,如今可有事”
这些日子长安已经落了好些雪,天寒地冻的,他自然也担心。
“程风跟在他身边,应当不会有事,王爷还是莫要担心他。前些日子,听闻王爷府上之事,只是我提你一句,如今你多多提防兰妃母家那边的人。”
闲话了几句,凌长赋又匆匆离了淇王府。既说了开春之后再去,他如今也该准备回凌云谷一趟了。
那日听了人说弈虚门联合了五六个门派围攻秋水宫之事,他便知这遭是找上门来了。想来这回弈虚门是打算把当年的旧账翻一翻了,不过,没事找到秋水宫去,也真是有趣。也不知秋水宫的人会如何清算这笔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相逢了,你们可以准备准备啦。
、晋封亲王
“宫主,那些人还真的来了。”傅婉儿坐在主位上,听着手下来报,她不过笑了笑。
“平日都是你们姐妹之间对打,这会子来了活靶子,你们应该开心才是。”
那女子笑了,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那女子带着秋水宫众弟子一起将秋水宫的门打开,看着山下围来的大批人马,不由得冷笑。
“我们秋水宫早已不问江湖之事多年,今个儿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吹了来”
“兰夕姑娘,怎么不见你家宫主”牛刀霜扛着一把大刀叫嚣道。
兰夕看着他,不屑的应道“若是弈虚门的牛文德,还能让我家宫主来见个一见,你算什么”
这一句倒是戳了牛刀霜的痛处,这如今江湖人皆知他妹妹牛倾城比他功夫好,又比他会周全。而牛文德更是有意将弈虚门的继承人定为牛倾城,这让牛刀霜很是面上无光。
“我算什么等我这手里这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自然知道我算什么。”
“帮着青门饮的人,都是在助纣为虐,一个都别放过,快给我上。”
亦不知是谁在边上吼了一句,那些人的心早已按捺不住,听着这话,立马拿着手中的东西杀了上去。
可这秋水宫,纵使是归隐多年,却依旧在江湖立于顶尖之位,哪是这些小辈的能及
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那些气势汹汹的人,五一不倒地着。兰夕同其他姊妹一道压着牛刀霜,又着人将牛刀霜捆绑起来。
“不必忙,直接送回弈虚门便是。”这一声倒不知从哪传来,竟是傅婉儿的声音。
“属下遵命。”秋水宫的子弟齐声应道。
其他门派的人见势头不好,忙起身往山下散去。秋水宫的人并不阻拦,这是多年的习惯,烦扰者,驱之则矣。
下山的路上,那高宏志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秋水宫,这么多年不插手江湖之事,依然这么厉害。我们这些人,真是听了弈虚门胡扯。这下还没得半分好处。”
“是啊,弈虚门如今自身都难保。罢了罢了,都散了吧,别惹货上身才是。”不知是谁应了一句。
“我们这么多人竟然没能得半分的便宜,说来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