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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核[无限流] 第3节

作者:琥玉 字数:27001 更新:2021-12-30 14:08:52

    “那小家伙从哪弄的干柴”姜丽很疑惑。

    “咱们能烤肉了”女医生喜滋滋的把地上的柴禾往怀里抓。

    “又没火”姜丽还是提不起劲。

    “我有我有打火机”女医生把怀里的柴禾都塞给姜丽“那旁边墙角的是谁是不是那个高中生我去看一眼”

    “好像是。”姜丽捧着凌乱的柴禾去跟其他人汇合,女医生一个人去了姚晓波那边。

    女医生并没有说话,姚晓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也没出声,但我能隐约看到女医生从姚晓波身边拿走了一件东西。

    我蹲的地方就在之前那只蜥蜴一样怪物藏身的缝隙边,缝隙下面比较宽阔,越往上越狭窄,普通成年人蹲着过不来,只有趴下才能顺利进来,但对我来说却相当宽敞。

    我不知道石头缝隙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我觉得如果有的话早该出来了,所以蹲下`身子握着铁剑钻了进去。

    里面是纯粹的漆黑,跟我想象的一样,内部比入口宽敞许多,摸着石壁一圈能感觉到大概五平方米的范围,最里面被另一块石头挡住,但够我站直身子。

    我丝毫不在乎这里的土腥味和动物的臭味,我只知道这个地方没有风,很适合我晚上过夜。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到还躺在外面的刘凡。

    其实他也没有比别人对我好多少,我甚至没来得及多跟他聊几句天,但我心里难受,我不想他僵硬的尸体仰面躺在冷风里。

    我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兴致勃勃地准备生火了,我没凑过去,而是过去拽住刘凡的肩膀,吃力地把他往石壁的方向拖。

    真沉,沉到我几乎拖不动,但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我还是一步一步退向了那条缝隙。

    跳跃的火光越来越明亮,远远照出了几张通红的面孔,但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我缩着身子吃力地把刘凡拖进窄小的缝隙里,那是我今晚休息的地方。

    漆黑里我掏出别在裤腰的蜥蜴爪子,虽然我很饿,但我实在没什么胃口,试着从它胳膊肘的地方咬了咬,皮又老又硬我根本咬不动,我悻悻地把它揣回裤腰,拍拍刘凡满是灰尘的皮夹克,缩到旁边的土地上合了眼睛。

    这一觉我睡得非常浅,中途醒来了两三次,不过都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听到外面的吼叫和惊呼。

    “啊”

    “嗷”

    “啊滚开滚开”

    黄牙男偏宽厚的声音和女人们细长的尖叫混在一起,院子里满是踏踏踏的跑步声和他们几个的呼喊,有东西闯进院子了

    我心跳得特别厉害,蹲着身子想到缝隙口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又一声喝骂让我把头缩了回来。

    “贱`人,你不得好死啊”黄牙男惨叫声在院子里回档,比其他人的吼叫高出太多,但很快戛然而止。

    “不要推我,我不是故意的,徐大哥你快开门,救命啊救命”王淑芬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发疯似地锤门,其他人也没命地大声叫“开门啊,快徐大志,开门啊救命”

    “啊”老头也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救我,救救我啊救命救命”

    我捏紧手里的铁剑咬牙爬出去,正看到两条比狗还大满身毛的怪物叼住老头的腿往外撕扯,而其他人都没命地往小屋门口挤,想撞门进去,只惊恐地大声哭喊,却没人有胆去救老头。

    那些长毛的野兽太壮了,远远就能看到像猩猩一样的大脑袋,嘴里呼喝着发出威胁的声音,不断跑来跑去驱赶着已经精神崩溃的人群。

    老头被拖出去之后被一头大个子野兽过来照肚皮撕扯两口就没了声息,拖他出来的野兽也不在理会他,而是继续围着挤成一团的几个人转来转去,寻找攻击的机会。

    火堆的火已经非常暗淡,似乎随时都要熄灭,铁剑在涕泪横流的女人们手中胡乱挥舞,像一根根笨拙的木棍一样朝向外面,却没有任何声势和力量。

    六头猛兽组成的包围圈开始逐渐收拢,里面的哭喊声更加尖锐,挥舞的铁剑也更加杂乱无章。

    “啊”一个身影突然趔趄着跌跌撞撞出去趴倒在尘土中,还不等爬起来就立刻被三头野兽扑上来一阵撕扯。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我认出了我的大衣,那是蓝梦。

    她被人推出来了。

    我手抖得厉害,连铁剑都几乎捏不住,连滚带爬往洞里缩,弄出的响声太大,以致于我刚缩到缝隙的最里面,就听到有惊喜的吼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漆黑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有东西把脑袋对准了洞口。

    “吼”低沉的威胁声从洞口传过来,它发现我了。随后就是毛皮蹭在石头上的声音,它似乎在把脑袋往里面钻。我吓得三尸神跳,连剑都几乎端不住,拼了命往角落里缩,可是早已经退无可退。

    岩石缝隙很狭窄,之前比狗身形小的蜥蜴才能藏身,现在身体健壮的野兽似乎没法轻易把整个身子钻进来,所以伸爪子往里面乱探。我身边刘凡的尸体动了一下,他脚离洞口不远,被野兽的爪子刨到了。

    紧接着,我感觉刘凡的尸体在被往出拽,如果我没猜错,现在野兽咬住了他的脚,想把他往出拉。

    整个石缝一片漆黑,连半丝光都没有,我完全就是个瞎子,我知道这样继续下去不行,野兽把刘凡拽出去之后肯定会继续抓我,洞口虽然狭窄,但是底下却是松软的土,只要继续往开刨,很快就能钻进来,我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

    如果它咬住了刘凡的脚,脑袋一定就在我正前方不远,我大胆摸着刘凡尸体坐到他胸前,估计准了他腿脚的方向,两手捏住剑柄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向前一戳。

    “呜”一声哀叫,我戳中了野兽,但戳偏了,似乎只留下一道划痕,自己也偏了重心扑倒。

    野兽被我刺中之后猛地后缩,但听声音它并没有退出去,反而是惊慌地尖叫和扑腾起来

    我赶紧摸着铁剑爬起来,它卡住了

    我想都来不及多想,双手捏着铁剑就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出去,我感觉到了筋道东西阻挡铁剑的感觉,听到了惨叫,铁剑也立刻被野兽的爪子挡开了,而且更加努力地向外退。

    我根本不给它机会,立刻双手握剑借着全身力气又往前狠狠一刺,这次刺进去的依旧不深,但我没有,而是扭着身子将刺进肉的剑也狠狠一拧

    “嗷呜”惨叫都变音了,它爪子又搭过来,但却没有把铁剑打落。它在努力往起站,但石缝是人字形,上窄下宽,越想往起爬就越被卡得紧。我就这铁剑继续用身体的力量往里戳,铁剑缓慢但有力地在野兽的挣扎中往里刺,而且我一边刺,一边还在扭着剑柄,将伤口搅得更加大。

    “嗷”野兽的惨叫和扑腾越来越激烈,但铁剑依旧是刺了进去,我运气很好,现在阻力已经很小,铁剑戳进了野兽的胸腔里。现在的挣扎已经越来越微弱,转换成了抽搐,我用我自己身体的力气从侧面压在剑柄上,让铁剑在它肚子里又搅合了几次,野兽彻底没有了声息,与此同时,我发现我的身体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耐力 034 清算积分10分”

    戒指上闪出了小小一条信息,我原本只有02的耐力现在突然间就变成了054。

    外面又一声喊破喉咙的惨叫,我戒指一闪,脑海里跳出来一条信息。

    “队伍人数死亡过半,满足训练关卡通过要求,是否回归”

    第11章 幸运的狩猎

    我没有在脑袋里立刻做出回去的决定,而是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就在刚才一瞬间,外面的各种嚎叫已经消失了,只留下野兽们的叫唤,还有来来去去的跑步声。

    我耳朵贴在地上,野兽们接连跳出墙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它们得到了足够的食物,没管死在角落缝隙的同伴。

    等我再回过神来,脑海里那条是否回归的消息已经消失了,我没觉得可惜,因为我也说不上来我自己到底想不想就这样回那个白色的圆柱房间里去。

    我伸手摸那野兽依旧温热的尸体,它的皮毛并不光滑,相反,脑袋和背上的鬃毛粗糙得扎手,倒是下颌跟脖子还有肚皮上的毛稍微细致一点。

    我想把它弄出去,所以在它身周围摸索,才发现它压根不是因为往起站才被卡住,而是被自己爪子刨的土给卡住的。

    这胸腔大的健壮野兽从窄小的缝隙爬进来以后被挤得够呛,所以就伸爪子往后刨土给自己宽胸腔腾位置,它刨土都堆积在了它相对细瘦的腰部,往进来走没问题,可是当它想要退的时候胸腔就把腰底下堆积的土给压实了,卡住进退两难。

    光摸它比我拳头都大的爪子就知道它身体重得吓人,我推不开它,只能从它身底下刨土找出路。刨开它身子底下的土,它往下掉,就能让开足够我爬出去的缝隙。

    我现在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生疼,尽管我知道喝血不理智,但还是摸着野兽湿润的伤口,把嘴凑上去咂了几口。咸腥伴随着反胃充满了口腔,我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把那一点点血给咽下去,它的肉似乎没有蜥蜴的那么老,我试着用牙齿从伤口缝隙里撕下来一小块在嘴里嚼,但最后还是没有咽下去,吐在了一边。

    我很饿,双手刨土的效率也很低,但我却并没有感觉到太过疲劳,新得到的耐力让我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能打起精神继续刨土,但并不能让我好受太多。我必须赶快刨土,因为如果我不一鼓作气从这个狭窄的缝隙里出去,等饿得没力气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没有水,我不可能再挺六天。

    我现在有点后悔之前没有立刻选择回去了,我贪心想拿其他人死后掉下的戒指碎片,结果自己却可能被困死在石缝里。

    漆黑的石缝里几乎没有光线,我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只茫然地刨土,等身边堆积得够多就转身往后边送,刘凡身边都堆了不少土,我还在考虑是不是就把他埋在这里,入土为安。

    那野兽给土卡在侧边,我原本想把它身下的土挖空,但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我挖这么久手早就痛得不成样子了,混在土里的小石子还割手,我看不到自己手指的情况,但一摸就能摸到上边湿哒哒的伤痕。

    指甲盖剥落确实疼得人头皮发麻,但比起死来简直屁都不算,我一声不吭用爪子往外刨土,像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

    野兽背上的缝隙里已经开始透出微光,外面的天亮了,我从它身子侧面挖出的坑道也已经能容得下我整个人钻进去,我开始贴着它的身子向上挖。这一回我没有再浪费时间慢吞吞往石缝里面送土,而是用自己身体的力气往上顶,像条虫子一样从狭窄的土洞里往外钻。

    上面的土并不算结实,活动之后我整个脑袋和脖子全部都被埋在了土里,我憋气挣扎扭动着把头往外探,手最先突破了土层,扶住土地,像墓地里复活的尸体一样从泥土里拱出来。

    清晨的微光撒在院子里,远处有鸟叫声,我满头泥土趴在地上,大半截身子还埋在泥土里,身后是塞石缝里两条绷直僵硬的野兽后腿。

    血腥味已经散去,院子里的火堆也早已经熄灭,但从躺在土地上的铁剑和杂乱的痕迹还能推想出昨晚的情景。手摁在地面上的冰凉让我稍微回神,扭动着身子从土里爬出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地上结了层薄薄的霜,阳光照射的地方薄霜正在消融。

    我扑棱着脑袋往前走,清冽的凉风吹在脸上让我有种在喝水的幻觉,如果忽略地上斑驳的血迹和拖痕,这是一个安详又宁静的早晨。

    我终究没有白留下,跟我预想的一样,院子里还掉了三把铁剑,我还在之前姚晓波躺的地方发现了一枚小小的白色碎片。他只是肩膀上中了一箭,按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致命伤,但他就躺在这里安静的死了。

    “纯白之锚碎片,f级。”

    只要有五片这样的碎片,我就能回去换一枚新戒指。换新戒指干嘛我自己也不明白,反正我想要。

    我把小石头屋外的三把铁剑都给捡起来,仔细翻找了下就发现了另外几块被浮土盖住的碎片。

    我们有十一个人,按理来说死六个之后就能够选择回归房间了,但我捡到了六块豌豆大的碎块,加上刘凡的那一块,刚好七个。

    也就是说算上我,还有三个人活下来了。

    我试着推小屋的门,没怎么费力就推开了。徐大志昨晚一个人顶着门一群人都没挤开,他的力气真大得吓人。两根穿着肉干的木棍就那么躺在地上,火塘里还剩下细碎的木炭依旧泛着红光。

    我赶紧抓了点细软的干草凑过去,小心用手扇风,随着轻烟缭绕,火苗也窜了起来,我几乎是欢天喜地奔出小屋到柴堆,连脸上因为剧烈跑动而发出的刺痛都顾不上。

    终于有吃的了

    我拿铁剑把肉干勉强剁成小块穿在上面烤,跳动的火舌散发出桔红色温暖的气息,很快就让不远处铁剑上的肉干滋滋冒出油来。属于烤肉的香气非常迷人,即便嘴里已经干燥得没有唾沫,我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我脸颊上裂开的伤口已经初步结疤了,它是裂着结疤的,所以即便我不看也知道它恐怖的模样。

    我好看的脸是我曾经唯一自豪过的东西,以后没机会了。

    我艰难地咀嚼着干燥的肉块,尽管它有一点点油,但缺乏水分也实在难以下咽得紧,再加上没有用盐腌,肉块上那股腐肉特有的气味也让人烦躁。我非常佩服我自己,饿得快要死了还挑三拣四,简直匪夷所思。

    我在小屋里到处翻找都没找到任何储水的容器,没道理那怪物会在家里储存食物,却不喝水吧如果他不在家里存水,那我相信着院子周围应该有水源,而且离得不会很远。

    我用血肉模糊的手指往嘴里塞肉干的时候眉头都不皱,手上的指甲盖几乎都脱落了,都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长出来。晨光里我手脚并用爬出了石头矮墙,没有直接往外面的野地里走,而是绕着矮墙往山坡上爬。这小山坡上有几块靠在一起的高大岩壁,有的高高耸立,有的坡则度相对比较小,我要是爬上去肯定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早在远处我就看到过这些高高耸立石头上奇怪的圆圈跟符号,只有现在凑近才能看清石头上面白颜色的符号是一种粗糙的涂料抹上去的,厚厚一层非常不均匀,闻起来几乎没有味道,像是某种石头磨粉以后参杂东西涂抹的,比较特别的是它似乎有有防水的效果,边缘并没有流水冲蚀而模糊的痕迹。

    我选了一大块坡度相对平缓的大石头跪着往上爬,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爬到了它跟另一块石头的交界处,另一块石头坡度更大,我没法继续往上爬,但我的视线已经极为开阔,清晨阳光下小山坡周围大片荒地都尽收眼底。

    我并没有猜错,事实上在小山坡的另一边就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它两岸的草比其他地方茂盛很多,我甚至能看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它汇入了一片小小的池塘,有不少动物在池塘边茂盛的草丛间隐没。

    只远远看了一眼,我早已经干得发疼的嗓子就受不住了,吐了口全是血丝的唾沫,我几乎是滑滑梯一样溜下大石头,连滚带爬地往小山丘底下飞奔荒草间歪脑袋找食物的小沙蜥和草丛间飞舞的飞虫都被我吓得四散开,我满心欢喜地拨开还带着些许绿意的苇丛,潺潺的水声离我越来越近,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我面前。

    小溪很浅很窄,我就趟着湿软的泥地蹲下去把满是血和泥痂的手伸进去,随意搓搓就捧起水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充满土腥味和砂粒的水被吞咽进喉咙,牙齿上冰凉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消散。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水,直到肚子圆鼓鼓,两手被冻得发白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脚踩在泥里,鞋跟裤脚都湿了,现在脚冰得厉害。

    手上的伤口进水之后又破开了,血往出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拨着草丛往回去跑,我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因为我怕血的味道引来野兽。

    第12章 仓皇的准备

    回到石头小屋里堵好门,我坐在暖烘烘的火堆旁边发愣,我现在有吃的有水,只要不出大问题我应该饿不死,只要我挺过七天就能回去。

    白色光团之前告诉过我们,在这里杀掉的前十个东西都会吸收来一部分东西让我们身体更好,我杀掉的那头野兽就让我增加了不少耐力,我或许应该再想办法杀一点东西戒指上说除了等七天之外,如果我能够凑三百分也能离开。

    我抬起手把戒指上沾的泥土和血用衣服擦了擦,戒指里的信息也出现在了我脑海中。

    “纯白之锚。

    持有物品1 铁剑 2 铁剑 3 铁剑 4 铁剑 5 空

    持有残片0 持有点数0 待清算点数10”

    可我不知道它说的点数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我杀死了那头野兽之后待清算的点数就增加了10,也就是说每头野兽算10分的话,我至少还要杀二十九头那样的大野兽才能出去。

    我能杀二十九头那样的野兽么连想都没必要去想。

    现在我能想到最好的主意就是守在这石头小屋里,靠着温暖的火堆,吃着带腐臭的烤肉喝着满是土腥味的溪水平安渡过剩下六天,只不过我非常怀疑那扇已经破烂不堪,几乎裂成两半的破木门还能不能让我在这石头小屋里安全渡过剩下的几天。

    石头小屋的墙是用不规则的石头垒起来的,看起来还算结实,起码我肯定推不倒,但是等我踮起脚跟去检查它屋顶的时候才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该死的屋顶竟然是用稀疏的木棍跟茅草支起来的,别说是野兽,就算是我爬上屋顶也能一脚踩一个大窟窿更别说这小屋是围着石壁的半圆形,两侧很低矮,有柴堆的那一侧要爬上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怎么会有没脑子的怪物愿意住在这样垃圾的小屋里

    我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要在这里过夜,我必须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行。

    尽管脸上跟手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但是吃饱喝足又休息过后我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我得想办法给自己弄个安全的巢才行。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狭窄的石缝,它很小,但藏我进去绰绰有余,我甚至还能在里面生上一小堆火,暖烘烘的渡过寒冷的夜晚。

    说干就干,我在小屋里一顿翻找,从破烂的木架上拆下来一根一侧稍微扁平的结实木棍,提上棍子去了缝隙口。那头该死野兽僵硬的爪子依旧向外戳,讨厌的蚊虫正围着它的尸体嗡嗡飞舞。我伸手试着拽了拽,非常沉,于是从戒指里掏出一把铁剑对着它一条腿根部割起来。铁剑很锋利,如果不是它优秀的质量,我不可能用我自己小得可怜的力气把剑身戳进它身体杀死它,现在它往开划野兽的皮毛也并不艰难,随着我来回锯,红褐色的肌肉很快层层切开,接触到了骨头。

    硬骨头,我只是稍微试着抡剑劈了两下就知道我肯定劈不断它,我换了个位置,用剑沿着骨头往里面切割,一边寻找它大腿关节,一边用剑割断它强韧的肌腱。我记忆里有过肢解鹿膝盖的经验,我忘记了是在什么情况下,但那些记忆带领着我生疏的手把剑插在野兽的关节里来回滑动,直到大腿和胯骨之间所有的筋都断开,我才完完整整卸下了一条沉重的兽腿。

    这是非常难得的经历,我满足地将兽腿抱回小屋,出来继续拆卸第二条后腿。

    太阳还没升到顶,我就已经把野兽的两条后腿都拆卸了下来,接下来稍微把它身下的土清理掉了一部分就将它整个给拽了出来。

    到现在我才看清楚这头棕褐色野兽的相貌,它大方脑袋有点类似我在电视上看过的非洲土狼,浅褐色布满黑色斑点的身子又矮又壮,背部深褐色泛黑的鬃毛相当扎手,肌肉也格外结实,从它粗壮的腿爪就能看出来它真的很擅长远距离奔跑。这头野兽是公的,我一边把它往小石头屋里拽,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割下它那玩意以后是拿回去泡酒呢,还是我直接穿铁剑上烤来吃补补身子

    当然,鉴于我现在的年龄,还是别乱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清理开野兽的尸体之后石缝的入口已经比原来宽敞得多,我稍稍低头就能进去。里面刘凡的尸体还安安静静地躺着,他脸色已经青灰,手上还出现了许许多多颜色暗淡的斑块。

    我要是有个铲子就好了。

    反正时间还很早,我拿起之前拿出来的那根木棍,在院子里刨起坑来。有木棍前端将土戳松,我再往外刨土就方便得多。我也没有挖太神,只是浅浅戳出了个长方形凹槽,然后爬进洞里把刘凡的尸体拽出来拖进了凹槽里。

    帮他把皮夹克拉链拉好,整理了衣领,又给他戴上了他帅气的墨镜,我一脚一脚把周围的土推到他身上,随后来来回回从石缝入口捧来更多土,统统撒在他身上。等我堆起高高的土堆把他埋在底下已经是好几小时以后了,太阳很温暖地照耀着整个院子,我跳上土堆把土堆尽量踩结实,又稍稍修饰了下,拎过来一块原来被当架子的木板戳在土堆前,拿一块木炭还算工整地写上了“刘凡”。

    我不知道他的生日,也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但我想如果我死了之后有人能给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坟墓而不让我曝尸荒野,我会很高兴。

    石缝入口被挖开的大口子现在能让昨晚的野兽轻松进出,这是我所不允许的,所以我从小屋的石墙上往下抱一颗颗椰子大小的石头,往石缝入口挖开的坑洞里填。松软的土会让野兽轻易挖开往里面钻,我往坑里填上两层结实的石块,该死的野兽总挖不进来了吧

    我只给石缝留下我蹲身能快速通过的位置,连三角形两边两角都整齐码放了一排不容易移动位置的石头,最后在石头上铺了层土压实,防止摩破我的手和衣服。

    缝隙里面的空间有五六平方米,我在一侧用石头围起了小小的火塘,另一边从小木屋里抱来了不少干草,勉强给自己弄了个还算软和的窝出来。这一忙活就又是好几个小时,石缝里面的火堆点燃了,这回我烤了些野兽的肉,吃完之后还把野兽的两条后腿抱到石缝贴岩壁放着,放在小屋里肯定不如我放在这里安全。

    太阳开始变得昏黄,我又爬上石头看了一次,仔仔细细观察过周围动静之后又跑到小溪边喝足了水,然后跑回院子把大捆柴禾从小屋旁边挪到石缝入口旁,方便取用。

    高耸岩石的阴影越来越长,太阳也消失在视野中,气温开始缓缓下降,野兽悠远的嚎叫从荒原上传来。我缩进石缝,用早就准备好的石头和木板将石缝牢牢堵住,面朝温暖的火堆躺下,闭上眼安静地等待夜幕降临。

    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像鬼哭一样让人心慌,它们从远处慢慢往过来靠拢,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忽略一个又一个沉重的落地声。

    野兽们跳过矮墙进院子了。

    我不明白原来石头屋里的怪物到底是如何跟它的蜥蜴宠物在这莽兽横行的荒原里居住的,为什么它们没有被这些恐怖的野兽吃掉

    小院里充满了来回踱步子的声音和低吼声,这种吼声和昨晚如出一辙,估计它们昨晚尝到了甜头,今晚又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它们很快就顺着血腥味发现了小屋里同伴的尸体,被合上的小屋门被轻易撞开,然后尸体也被拖了出来,隐约有撕扯和争斗的叫声。

    石缝透出的火光也吸引了好几头野兽在外面转悠,外面开始传来爪子刨土的声音,但很快就刨到了沉重的大块石头,这些被我竖着半埋在土里的石头排列得很密集,并不容易挖动。野兽开始直接用爪子和脑袋拱堵住石峰的石头,但被我用木头跟石块卡结实的部分依旧纹丝不动,野兽尝试了几次之后只能退走,不一会儿另一头过来伸爪子挠,但也只让一块松动的石头滚落下去,其他的依旧很难移动,过了十来分钟它也腻歪了,低吼着退开。

    这一天晚上兽群的收获比昨晚小很多,它们很早就跳出矮墙离开了,我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给火塘填了柴禾,然后倒头睡觉。

    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能从石块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阳光,我添火切兽腿肉烤了早餐吃,然后小心按顺序把堵住石缝的石块一块块取回洞里,我现在有点后悔昨晚将石峰堵严实了,因为如果我稍微有点脑子的话,昨晚应该已经有所收获了。

    我说的收获自然是杀死一头野兽。

    我恨我现在工具少得可怜,如果我有一条绳子的话,我就能把铁剑绑上棍子做个简单的矛,或者做个勒野兽脖子的套锁;如果我有一柄铁锹,我就能挖陷阱,在底下插上尖锐的木刺;如果我能找到之前那些人拿走怪物的弩,我隔开老远就能射那些该死的野兽

    只可惜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如果。

    今天一整天我只干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拆掉了小石头屋的顶棚,把所有细木棍都取下来,一头用铁剑削尖做成了尖木桩;另一件事是改造了石缝的入口,将入口扩大了些,把一柄铁剑的剑柄和剑身牢牢靠靠地固定在了底下的两层石头里,只留下巴掌长的剑尖戳在入口处。

    今晚我不封洞口,我要狩猎。

    第13章 恐怖的池塘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我除了花大把时间挖土扩建石缝深处,还花不少时间蹲在岩石坡上查看小山丘周围的动静。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远远就看到了溪水下游小池塘那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一条鳄鱼一样的动物如同漆黑闪电一般从池塘里猛扑出来,张口将低头在岸边喝水的野兽咬住拽下了水,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头喝水的野兽至少有小马驹大小,却几乎要被小小池塘里爬出来的大鳄鱼一口咬成两半那只倒霉野兽的同伴仓惶逃窜,惨叫声随着秋风远远传来,让我浑身发抖。

    如果说知道那小池塘里有怪物让我两腿发软的话,接下来我看到的东西几乎要让我吓得尿裤子,连滚带爬地滑下岩石,捂着嘴狂奔回石缝,慌乱中差点忘记深埋在洞口的尖刀而被活活剖开肚皮

    一切只因为那片小小水塘平静后竟然就在我眼前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它像一大块扭动的胶质,悄无声息开始沿着那条蜿蜒的小溪挪动在金黄和墨绿之间变换不定的色彩如同一台柔软的ed屏幕,它慢吞吞挪移开,留下跟溪流下游并无二致的苇丛和浅浅的溪水,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没人相信五分钟前那从看似不起眼的苇草丛还是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里有嘴巴能够直接咬住小牛犊的巨型怪兽。

    胶冻一样的水塘沿着溪流缓缓挪动,几分钟之后似乎走累了,软趴趴摊开,很快就又抽枝发芽一样改变形状跟色彩变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小小池塘。

    这一次它离小山丘最多一百米远。

    这池塘竟然是活的

    即便我的噩梦里也没有过这样恐怖的怪物,我缩在火堆边瑟瑟发抖,满脑子都在想,如果我没有亲眼看到它移动,稀里糊涂跑去新出现的水塘抓鱼洗衣服,我会怎么样

    我的手抖成了糠筛,连铁剑都捏不住,哆哆嗦嗦想把角落里几根木棍削得更尖点,却没力气。

    这一整天我都没有再去喝哪怕一滴水,只要想起现在小山丘脚下那片安静漂亮的小小池塘,我就腿软得厉害,只想尿尿,半滴水都不想喝。

    我已经被彻底吓怂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晚上还要不要跟野兽斗,是不是该用石块死死堵住石缝,安安静静熬过剩下的五天。

    我最终也没有去用石头堵上石缝,只是缩起身子蹲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茫然地等待夜色渐浓,等待悠远的吼声在荒野中响起。

    我知道扑灭火堆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不确定如果石缝里有火堆,野兽还敢不敢往进来钻。另一方面,火堆会照亮整个石缝内部,让野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包括了入口那把被牢牢埋住露出利刃的铁剑,而在火堆边的我却看不到外面任何情况,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最后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石屋旁边的木柴已经快被我烧完了,顶多只够再用两天,而我没有出外面砍树枝的力气跟胆量。

    黑暗中我能从石缝间看到外面天空点点星光,今晚的月亮比昨天圆一点,石缝外的院子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像被薄纱笼罩着一样能隐约看清。

    我以为我会听到野兽们低沉的喘气声和跳过矮墙跃进院子时沉重的落地声,但我错了,我切成碎块的兽腿肉依旧散发着轻微腐败的难闻腥味,但悠远的嚎叫并没有靠近,那些健壮的家伙似乎已经对小院不再感兴趣,改去狩猎其他动物了。

    我就这么傻呆呆的抱着铁剑,望着石缝间狭窄夜空里闪烁的星辰,脑子里还在思索这个地方的人会不会也像我来的地方一样,给星星取好听的名字。我的胡思乱想是被眼前突然被遮蔽掉的夜空打断的,在昏暗月光下我隐约能看到一颗三角形头颅悄无声息从石缝上方垂下,向里头张望。

    这一切发声得太突然,以致于我都忘记了惊叫,只像傻子一样看那东西谨慎地缩回脑袋,像游魂一样轻飘飘从石缝边的岩壁上爬下来,继续往里头张望。

    整个过程它没发出一丝声响。

    健壮有力的后腿、细小的爪子、比皮鞭还要坚韧灵活的尾巴、跟狗头差不多大的三角脑袋,还有背上大撮竖起的毛发状鳞片我看过,那只抽裂我脸颊、咬断刘凡喉咙的蜥蜴就长这模样。

    我不知道这一只蜥蜴到底是家养还是野生的,但很显然,这趴在石缝外沐浴月光的东西已经发现了我,而且不怀好意。

    它的体格明显要比被徐大志打死的那一只要大,但它行动时竟然没发出过半点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石缝口,一步步向前堵住我眼中仅有的光亮,开始压低身子往进来钻。

    碰到剑刃时候我想象中像热刀切黄油一样割开蜥蜴肚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它很瘦,往起抬了抬肚皮就轻而易举避开了那支立在入口的“小棍”。我不着急,我能感觉到它在往进来爬,还能闻到它身上那股干燥的腥臭味,我端着手里沉重的铁剑,在等待着给它致命一刺的时机。

    就在它大脑袋跟两个小小的爪子从空中落地,我又再次看到石缝外少许光亮的瞬间,我尖叫一声狠狠合身将端在胸前的铁剑刺出去,一声用指甲刮擦黑板似的惊叫在我面前爆开,那只已经大半个身子爬进石缝准备饱餐一顿的大蜥蜴猛地将身子紧贴地面,挪动着向外退。

    “嘶”又一声尖叫,割裂破布般的声音和新鲜血液的味道散发开来。

    大蜥蜴在惊慌中后退的时候终于中招了,尖锐的剑刃划破了它的肚皮。

    我大着胆子用手里的铁剑横着去压大蜥蜴,我压到了它的脑袋,它受到惊吓嘶叫着猛地向后一退,血沫子喷了我满脸。

    薄光底下能看到后退出去的大蜥蜴踉跄着歪歪扭扭想往起站,但浑身抽搐,好几次都没爬起来,连连栽倒,没离开多远就卧倒在了地上。

    “敏捷022 清算积分10分”

    戒指上又有信息传进我脑海里,我最初的敏捷只有 034,在关卡前选择的时候加过05,也是这084的敏捷让我一路紧跟着大人们没有掉过队。现在新获得022的敏捷让我的敏捷数值达到了106,也就是说现在我身体的反应速度和灵活性比标准成年人还要略微优秀,这让我喜出望外。

    然而换个角度想我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我获得的是蜥蜴最擅长能力的十分之一,这代表大蜥蜴原本在敏捷方面要比两个标准成年人加起来还要优秀,如果没有躲在插了尖刀的石缝里,我现在根本没半点从它口中逃脱的资本。

    蜥蜴悄无声息爬进院子又突然出现在缝隙口让我更加警惕,我现在没胆子去拖那具躺在院子里的蜥蜴尸体,因为我不敢想象爬出去后才发现自己脑袋上的石壁趴着大蜥蜴的样子。

    我心里在犹豫,我现在或许该用石头跟木板堵住缝隙,然后美美睡上一觉。但漆黑一片里,我能把石头跟木板摆得运城结实么

    我知道任由蜥蜴的尸体躺在那里不好,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仍由月夜里的凉风将血腥味带出小院,带向凄凉的荒野。

    浪费食物可耻,客人们也没让我等太久,由远及近的吼叫声、接连落地的声响和厚爪摁在院子里的奔跑声、夺食威胁声很快就混杂起来。纷乱的身影扭头摆尾拖拽撕扯着皮糙肉厚的蜥蜴尸体大快朵颐,同样充满血腥气息跟肉类轻微腐臭的石缝也立刻引起了野兽们的兴趣。

    我估计第一个靠过来的勇士大概没有抢到蜥蜴大餐,屈着后退趴在岩石缝隙下左闻右闻,循着气味伏低身子挤了进来。它要比干瘦的蜥蜴壮士太多,似乎想要用蛮力推开挡路的玩意,尖刀就这么轻易地陷入了它的身体。我只喘着粗气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将端了老半天的铁剑狠狠朝它位置。我这一剑不可能把它脑袋劈成两半,甚至没法给它留下条致命的伤口,但向下的力量却足够让它在惊慌中压低身子,任由埋在地上的铁剑在它身上犁开一道血壕。

    跟爬进来大半个身子而被开膛破肚的蜥蜴不一样,这只野兽只拱进来了小半个身子,它肚皮很安全,但铁剑却刺入胸腔,随着它仓皇后退像犁地一样从胸腔劈开喉咙直劈到下颚才被卡住。切割气管跟软组织的滑腻声音之后是挣扎中努力呼吸的破擦声,外面还在争抢蜥蜴零碎的野兽们吓了一跳,纷纷四散逃开,从远处警觉地看着倒霉鬼跌撞和打滚,它们疑惑地围成圈,每当那头受伤的野兽挣扎扑腾到谁身边,谁就敏捷地远远躲闪开,等受伤的野兽挣扎到其他地方,它就又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热闹。

    野兽们不理解在同伴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头被把喉咙割成两半的野兽并没有扑腾太久,很快就躺下一动不动,我也收到了属于自己的礼物。

    “力量019 清算点数点。”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拥有整整三十点清算点数,堪堪完成要求三百点的十分之一。

    我的力量现在由024增长到043,几乎加强了整整一倍,之前只能用尽全力短时间举起的铁剑现在突然间轻了许多,我完全相信自己现在全力一劈能给野兽身上留下条像样的伤痕了,当然,如果我提着剑出去跟野兽群肉搏,我就是傻`逼。

    第14章 狼狈的回归

    外面的五六头野兽暴躁了很久,它们有试图把同伴尸体叼走,但矮墙阻挡了它们的去路,争执般的吼叫之后野兽们还是撕咬着分吃了同伴的尸体,随后纷纷跳墙离开。

    我以为我会在剩下的四天里弄出更加厉害的陷阱,坑杀野兽,吸收十头野兽的能力,攒起三百清算点数离开这该死的小山坡,但脑门上的汗、发花的眼睛和酥软的腿脚让我知道我大概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我发烧了。

    发烧的原因很简单,我脸上裂开的伤口结痂并不彻底,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部分已经感染,而且化脓相当严重,稍微用手挤就有散发难闻气味的液体从伤口里溢出来。

    我开始浑身乏力,头晕目眩,我只能趁意识还清醒强撑着抱起大块石头跟木板堵住了石缝入口,蜷缩在冰冷的干草堆里瑟瑟发抖。

    我没有火,也不会生火,浑浑噩噩里稍微清醒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兽腿的腐败已经更加严重了,原本红颜色的瘦肉现在白里发黄,味道很刺鼻,我就一边哭一边吃,连鼻涕都顾不上擦,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怕死。

    这一天夜里似乎比之前更冷,无论我怎么蜷缩,怎么把干草盖在身上都没法更暖和一点,我的嘴唇开始干裂,脸颊也开始发麻,鼻子闻东西也有些不灵了。我没力气去啃兽腿,盯着前几天引野兽用的肮脏小肉块堆看了很久,抓起来塞在嘴里,皱着眉头嚼,再吞下肚。

    我开始睡很长时间的觉,我不知道那该算是睡觉还是昏迷,全都是荒诞又重复的噩梦。有第一次看同学窒息而死时候的样子,有防空洞里异教徒们荒诞的血腥筵席,有珮元姐用改锥一次又一次捅进她后爹肚子里时候疯癫的笑,还有我自己捧着小小的本子,一条一条安排自己的葬礼。

    “余绍荣,你又下贱又肮脏,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不想死。

    即便我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连翻身都做不到,但我还是想要活着,即便我连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都搞不明白。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连睁开眼睛都吃力无比,只觉得困得厉害,我想我需要长长睡一觉这样我可以做一个再也不会醒来的美梦,一直做下去。

    我美梦里的声音终于还是出现了。

    “成功在荒原生存七天,训练关卡完成,开始回归节点。”

    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周围三个人大惊小怪的声音忽远忽近传进我耳朵,还有人伸脚拨我。

    “死没”

    “好臭,脸都烂了,不过肚子还在动,有呼吸。”是女人的声音“他怎么比咱们出来得慢这么多,都快一小时了吧”

    他们叽叽喳喳,我的戒指也一闪一闪传达着它收到的消息。

    我明明脑子浑浑噩噩,但戒指里的消息却能非常清晰地传达到我脑海里,半点都不耽误理解。

    “训练关卡完成,积分清算完成,获得30点数,满足以下三种条件中任意一种即可修复身体恢复健康。

    1消耗一千点持有点数

    2上次关卡无任何队友伤亡

    3总持有点数为零”

    我知道我现在快要死了,浑身只有三十点,根本不可能去支付一千点修复身体;更知道在上次关卡中队友死了七个,也不满足第二种条件;我只能想办法满足第三条,也就是赶紧花掉我手里仅有的三十点数,然后获得戒指所谓的“急救”。

    戒指显示过出许许多多点数的使用方式,但我这时候根本顾不上慢条斯理去研究如何让它花得最有意义,而是连想都没想就选择强化身体属性。

    按照介绍,每一百点数可以让任何人将某一项能力提升标准成年人的十分之一,即是说标准的成年人力量属性为1,只要花费1000点数,他就能够让力量达到2,超出正常普通人整整一倍。

    我的30点只能让我的力量增加003,但我并没有丝毫犹豫,只因为我如果不快点把这愚蠢的点数给耗费掉,我或许很快就会再次休克,然后在这该死的白色圆柱体房间里长眠。

    “纯白之锚。

    持有人余绍荣

    身体基础力量 046 体质 023 耐力 054 智力 093 精神 102 敏捷 106

    特长无

    持有物品1 铁剑 2 铁剑 3 铁剑 4 铁剑 5 空

    持有残片7 持有点数0

    符合身体修复条件,开始修复身体。”

    耀目的白光把我笼罩,我感觉有大量东西像被无形的手从我身上撕扯出去,我原本沉重的身体在迅速变得轻松,痛苦和晕眩都离我远去,我甚至能感觉到脸上的皮肉在迅速生长弥合。我早已经掉光指甲盖,满是血痂和伤痕的双手上不断有废弃的组织被剥离,白光中似乎有无限养分滋润和支持着我双手的修复,甚至连我腹中难忍的饥饿感都慢慢消除掉,我捏了捏自己有力的拳头,又感受着自己轻便灵活得吓人的身体,用脱胎换骨来形容这次修复也丝毫不夸张

    当然,我也能想到,我现在身体异常大概跟基础数值有关。

    身体基础的数字是以健康成年人平均值为单位的,我身体太孱弱,早先的力量跟体质还有耐力都不到标准成年人的五分之一,然而现在我的力量和耐力接近标准成年人一半,敏捷甚至要高于普通成年人,这意味着如果再来一次集体行军,我轻轻松松就能靠着轻便的身体和高超的敏捷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

    我一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徐大志跟女医生还有刘素娟三个人就那么大咧咧地看我,面无表情。

    徐大志衣服破破烂烂,但身上却完好无损,不出问题的话他也花光所有点数接受了治疗,而刘素娟和王淑芬两个人虽然看着灰头土脸但精神都不错,似乎还因为我太迟归来而满心不爽。

    我探查戒指所传达的海量信息,而另外三个人则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满脸迷茫。点数消费中除了兑换基础属性之外还能选择用点数选择“据点”,只要支付五十点数给白色光团,训练关卡所在的“腥血荒原”就能够成为我们整个队伍的“据点”,在“据点”中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用点数兑换各式各样有用的工具、装备以及许许多多特殊物品。

    这是一笔好买卖,一个人花点数选择据点,所有人都能够享受据点的便利,我和徐大志都没有五十点去设置那个看起来很诱人的据点,但我衷心希望徐大叔能够给力些,早点为队伍设置据点,造福我们所有人。

    “拥有锚点碎片,符合兑换纯白之锚条件,是否兑换”戒指上传来信息。

    “是。”我点点头,一枚镶嵌着纯白色石头的小巧戒指出现在了我手中,引得另外三个人一阵眼热,直往过来凑,我很干脆地把戒指揣兜里,看都不看他们。

    “任务关卡清算结束,离开节点中321回归完成。”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炸响,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又蜷缩在了小小的铁笼子里。我手指上的戒指又消失了,我能感觉到它,却看不见也摸不着,然而掏掏裤兜,刚兑换那枚白白的戒指还在,在黑暗里像萤火虫一样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蜷缩在充斥着霉菌、腐朽气息和灰尘的防空洞尽头算不上舒服,尤其是我在发现自己身上的大衣没有了,破棉袄上还充满因为爬来爬去而磨破的脏污跟痕迹之后。种种迹象都证明我没做白日梦,我确实去了趟纯白之核,在里面给折磨了整整七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小铁笼里,不出意外的话,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虽然里送出了钳子还人情,但生锈细铁丝编织的笼子还不会真的困住我,我只背靠着地面用双脚狠狠蹬之前破开的洞,早先断开的铁丝就开始松动变形,加上我伸手揪着铁丝扭曲着往开解网,破洞越来越大,我的双脚很快伸了出去。

    按理来说我上涨了整整一倍的力量跟耐力将让我轻松突破铁丝笼,然而这一次脱困只比以前稍微顺利了一点点,我很丧气地发现在纯白之核里上涨的力量跟耐力竟然都缩了水,我确实比正常情况下气大了不少,但绝对没有达到原来的一倍,如果硬要用数字的话,大概只比原来强出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这对我来说几乎可以被忽略掉。

    使出蛮力挣扎着从铁笼的破洞里钻出来之后我没有像记忆里一样立刻摸索向外的路,而是转身用手拨土和石块垃圾掩埋住了我挣脱的铁笼,然后才小心翼翼摸到墙,沿着向上的路慢慢走。

    霉味和腐朽的气息在变淡,腥臭味阵阵传来,即使实在没有半丝光线的黑暗中,我都能感觉到我越来越接近有火堆的那个屠宰间。黑暗里我能摸到过道到了尽头,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和内脏臭味让我确信我应该已经在有火堆的房间里,但这里冰冷阴森,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要是有一盒火柴就好了,即便是豆大的光点也能照亮我离开这个房间的路,但现在我只能像闭着眼睛一样慢慢摸索。

    黑暗中只有我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我手接触的土壤很粘稠潮湿,充满腥臭味。我已经经受过野兽的袭击跟死亡的威胁,然而这味道和气氛依旧是我绝大多数噩梦的来源。

    第15章 贵重的碎片

    我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铁笼子,继续伸手,摸到了打开的笼子门,里面空空如也,继续往前,我摸到了布料,那是一个人的裤子,一个大人的裤子,他平躺在地上,冰冷而僵硬。

    我换方向再往前,很快就又摸到滑滑的冰凉的皮肤,没有衣服,手很小,是个小孩。他胸腔以下是参差不齐的断茬,不像是那些大人用刀砍的,倒像是什么野兽撕咬过一样。我回身再摸那个大人的腿才发现只能摸到胯骨,再向上就是僵硬的肉和细碎的骨头茬子,这种诡异的不规则手感让我很压抑,什么东西才能造成这样的断口

    我半蹲着慢慢往前摸索,倒伏的零碎尸体似乎都聚集在之前的火堆周围,残缺不全的尸体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比较完整,身上有类似锐器穿刺的痕迹,我甚至摸到了一件像裙子似的奇怪长衣服,布料很滑手,像是丝绸,穿它的人很胖,肥嘟嘟的手上戴了好几个大戒指。

    如果我能够找到那把剁肉刀,我很愿意卸下这位康神官的几根指头,收下来保存着留纪念,但黑暗里找刀很难,我也只能踩着他的胳膊用尽力气捏住戒指往外拽。纯金属的两个比较好抹下来,掂掂重量都知道一定是金的,另外一枚上面镶了东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揪下来,我手指生疼。

    他褂子里面靠胸前还有个兜,方方硬硬的手感和揉搓起来的声音我非常熟悉,搓搓手之后我伸手进去把他的钱也全掏出来塞进了自己旧上衣兜里。我下意识觉得除了这个神官之外,之前的乡长身上说不定也会有钱,但是我不知道他长相和体型,这么多人里翻他太花时间,我想回家。

    要是我有火,大概会在这一堆人里面认认有没有之前想要帮我的小乞丐,虽然我不认为他能够活下来,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要回我的钳子,那是我家里唯一的一把。

    我实在想不通什么会让参加成仙仪式的人们以这样诡异的方式死在防空洞里,如果我像上一次一样完全摸着墙往外走,我甚至不会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死掉了。

    连摸带爬找出去的路,我摸到一手黏糊糊冰冷的东西。之前装内脏的铁桶似乎被踢倒了,流了一大滩,臭气熏天。

    终于再次摸到墙壁,我只能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顺时针摸索,摸到有出口,再三确定不是回防空洞深处的路,才一步步挪出去。

    远处微亮的光线让我本来发软的双腿有了使不完的劲,我裹紧衣领快步向外挪,在快要到出口的时候看到一具趴伏的小小尸体,衣服破烂,头发油腻,背后是一道几乎从肩膀贯穿整个脊背的宽大裂口。

    我蹲下来从他兜里摸索着掏出我的钳子,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他的糖纸,剥开,把半粒廉价的水果糖塞进他嘴里。

    如果我不用钳子换走他的糖,那么他不会饿着肚子走,变成一个饿死鬼。

    防空洞外面银白一片,月亮又大又圆,甚至有些耀目,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没见光,现在只敢眯着眼睛朝外看。积雪刚到脚踝,雪地上一道长长的拖痕从废弃防空洞延伸向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东西跑出去了。

    寒风灌进脖子让我冷得发抖,脚也冻得发疼,我努力抓着衣领一路小跑,绕过学校高耸的围墙,向远处橘黄色的灯光飞奔。

    空无一人街道上唯一的一盏路灯让我分辨出了家的方向,撒丫子穿过狭窄的巷子,果然只有我家的灯是亮的。

    “妈妈,妈妈”我用手拍门“妈妈开门”

    “咩吆”门里传来我妈惊喜的声音,随后是凳子跌倒、脸盆撞掉、跑步过来开门的声音“咩吆你回来了”

    我妈尖叫着狠狠把我抱在怀里,把我勒得直咳嗽。她的哭声就像狼嚎一样,她常常抱着我哭,但都是很小声、很委屈的哭,但这一次的委屈似乎比以前都多,她本来都已经花掉的妆被眼泪冲得更乱了,黑色的眼泪一滴滴淌到我脖子上。我就搂着她脖子,轻轻拍她背,像安抚小宝宝一样。

    咩吆是我小名,在我妈那边方言里有心肝宝贝的意思,除了我妈,谁都不能叫我咩吆。

    被人贩子绑走的孩子能靠自己机智逃回来在我们这跟奇迹没两样,我妈甚至神经质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我,已经疯掉了。她睡觉都紧紧地搂着我,恨不能用手铐把我和她拷在一起。

    一晚上我在我妈怀里都没再睡着。我一直都不相信鬼神,但无论是之前去的纯白节点还是后来黑暗防空洞中我从残肢上摸到参差不齐的断口、小乞丐身后大得恐怖的伤痕、防空洞口向外延伸向树林的拖痕都让我打心底里发毛。现在我所接触到的种种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不管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杀死了防空洞里那些邪教徒都让我心里格外压抑。

    直到别人家公鸡梗着脖子催懒虫起床,我才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穿衣服洗漱,今天已经是星期二,我昨天没去上课,我想我妈应该也没帮我请过假。

    “妈妈”我推推我妈,她还在蒙头睡觉,我不见的两天多她大概都没有合过眼睛,这一觉睡得非常沉。我昨晚回来的时候裤子膝盖上跟衣服上都沾了许多乌黑的血渍跟铁锈,味道也臭得让人窒息,我妈大概不会想到那血渍的来源,我也不想她看见那些痕迹。

    用电炉子烧上热水之后我把外套和裤子都泡在了盆里,肥皂的味道很刺鼻,我皱着鼻子慢吞吞用手搓上面的污渍,有的淡了一点,但袖口摸到内脏时候浸染的血渍很顽固,怎么都搓不下来,我也只能放弃。

    我从康神官手上一共拽下来三枚戒指,两枚圆滚滚沉甸甸金的,还有一枚金戒托上镶嵌着绿色玉石。俩大金戒指的分量不轻,应该值不少钱,镶嵌玉石的金戒指没有那么重,估计价格得取决于样式和玉石的质地,这样的东西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不好卖出价钱。

    我淘掏自己的裤兜,里面是那枚镶着白色石头的银戒指,我用五个碎片向白色光团兑换到了它,套在我食指上刚刚好。这枚戒指跟我手上摸不到的那枚一样做得格外精致秀气,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连那颗小小的纯白石头侧面也被雕琢出细密花纹,我非常喜欢它的样子,这一个肯定不能卖,我得给自己先留着。

    我兜里还有四十五块钱,两张绿色的两块钱捏在手里感觉很好玩,因为很多年以后两块钱会逐渐被淘汰,那时候曾经看来奢侈得让人挪不开眼的一块钱甚至买不来一包好点的方便面。

    直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妈才挠着蓬乱的头发打哈欠从被窝里爬起来,她摸摸索索想在床头小凳子上摸水杯喝水,摸到了几个冰凉的小东西。她正迷迷糊糊捏起黄澄澄的戒指对着灯光左看右看“哪来的大金箍子”她又疑惑地从小凳上摸起上面的东西“还有钱。”

    “我偷人贩子的。”我咽下嘴里的吃的才回答她,我正在吃夹榨菜的馒头,我肚子饿。

    “啊”我妈摇摇脑袋用胳膊腕上的皮筋随意把头发扎起来,打着哈欠嘟哝“啥时候还学会偷东西了”靠枕头躺着掂量三枚金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偷了四个,还有四十五块钱,我自己拿一个戒指和五块钱。”我拍拍自己裤兜。

    “也金的”我妈踩着拖鞋过来捏起碗里另外一个夹了榨菜的馒头咬一口,口齿不清地说“小娃娃不能拿钱,拿了就学坏,妈妈帮你保管,你用的时候问妈妈要。”她现在清醒了许多。

    “不。” 我低着脑袋吃东西不看她。

    “哎你这娃娃”她又咬了一口馒头“拿妈妈看看你拿的箍子。”

    “昂,就给你看哈。”我从领口里掏出用灰布条挂在脖子上的银色戒指冲她晃晃,然后快速塞回去。

    “”

    我妈看到不是金的显然有些失望,但随后就又精神了起来“咩吆是乖娃娃,箍子挂脖子上容易丢,让妈妈给你保管,保定丢不了,你还不信妈妈”

    “这个是我的,我拿着,还有五块钱也是我的。”

    “咩吆,听话”我妈皱了眉头,声音也低下来,这是她动手的先兆。

    “你不要算了。”我捏着她手从里面掏戒指,她手捏得紧紧地,我抬头看着她“你把箍子给我,还有钱,我去给人送回去。”

    “唉”我妈眼睛瞪老大,龇着牙发出威胁的低音“碎孙子你是活来了你咋跟我说话呢”她声音很尖厉,扬着手,仿佛随时都会给我一巴掌,但在我眼里她多少有点色厉内荏。

    我不想跟她争辩,只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从破沙发上提起背到背上“我跟慧慧上学去了,你要不要帮我跟老师补下假我昨天没去学校。”

    “等妈妈穿衣服。”我妈终于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起来扇我,她关起了卧室的门让我坐在沙发上等她,我想她是揭开床底下的地砖藏金戒指去了吧。

    早晨六点钟太阳还远远没有升起,我踮脚看窗玻璃上的霜花,雪白的冰晶结成蕨叶和藤蔓的形状,拼凑成一幅幅小小的热带雨林画卷,开裂的木头窗缝有凉风往里灌,用巴掌融化开精致的图案,漆黑的夜色显露出来,宁静而安详。

    裹得跟棉花包一样带着破暖帽的小小身影踏踏踏跑过来,里的文具盒叮当作响,她冲发亮的窗户用力挥舞胳膊“余绍荣,你回来啦”

    第16章 意外的朋友

    上学的路上慧慧都跟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她问我昨天哪去了,我就说我生病了肚子疼,在家里休息。这年头里家长向老师补病假是不用要医生开证明的,随便说一声就行,有钱的小孩花几块去街上雇大人冒充家长请假出去玩的也多得是。

    我妈走得很慢,而且表情很不自然。她天天送我上学,但很少有送到校门口的,大都是在二三十米以外目送我跟慧慧到校门口就转身离开。她对学校这样的地方有着天然的抵触,这根她她不愿意靠近警察局的路、不愿意跟其他人赶庙会有相似的缘由。

    我妈当然不可能天真到以为只要她不出现在学校里,别人就不知道我是坐台小姐的儿子,她只是不想看到我因为她而自卑、抬不起头。我记得上小学没多久之后我就很少愿意在公共场合拉我妈的手了,再大一点的时候甚至有意无意和她保持距离,她当然能感觉到我因为别人嘲笑和羞辱而累积起来的自我厌恶,所以她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跟我的话也越来越少。

    我妈今天穿得很朴素,没夸张的花色,也没有化浓妆,我能感觉出来她接近校门时候的僵硬,很少有的,我觉得跟我走在一起的妈妈才是个孩子,幼稚、迷茫、值得同情。

    老师办公室跟我们教室在同一排瓦房,对于期中考试后家长会的我妈来说这里非常陌生。我跟我妈敲门进去,几个老师正围着火炉有说有笑聊天,见到我,正端着玻璃罐头瓶当水杯喝水的女老师愣了一下之后起身走过来“你是余绍荣的家长”

    “对,吕老师,余绍荣昨天生病了没来上课,我是来给他补假的。”我妈知道如果她不来补假,老师会狠狠批评我,而且我还会失去得小红花的资格,不过她大抵不知道小红花对我有什么意义,也不觉得学生被老师批评下天经地义又有什么好害怕。

    “啊对昨天余绍荣没来上课,也没什么消息,我还正准备去你们家家访呢”吕老师的音调很奇怪,而且上下审视的眼神里夹杂着疑惑“你真的是余绍荣家长你是他什么亲戚”

    “我是余绍荣的妈妈。”

    对于年龄二十六岁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的班主任来说,我妈显然跟其他学生家长看起来有很大不同,她不可能没有听过关于我的传言,所以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她是我的班主任,自然知道我脸上常常有伤,这在有酗酒和没工作父亲的学生脸上很常见,她大概能猜到我妈也能归到那一类,只不过亲眼看到我妈的时候没把眼前的年轻女人跟她脑海里的败类合二为一。

    “余绍荣他在班上比较安静,不过对学习比较放松,我们在学校能督促,你在家里也要多操心”很显然班主任没有什么话想跟我妈多说,所以用很公式的套话来打发他。

    “嗯,我会好好管他的,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上课了。”我妈也没有多废话的意思,她讲得很生硬,恨不得立刻逃出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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