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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侍 第4节

作者:墨若蝉 字数:22795 更新:2021-12-30 14:08:17

    司马敬华一脚踹开三喜,猩红个双目,阴狠道“你若敢替他求情,本王今天就直接打死他滚开”

    三喜年纪还小,受不住这么暴力血腥的场面,吓得神思木讷,呆呆傻傻的,看着司马敬华将木流凨抽晕过去时,也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做才好。

    “流凨啊,娘不求你名声远扬,也不求你能将逍遥门发扬光大,娘只求你此生无灾无难顺顺当当,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无拘无束,永不停歇。”木流凨睁开眼,缕缕安神镇痛的清香扑入鼻息,歪头打量一眼,这是在司马弗琢的府上。

    多年来,他很少梦到他亲娘,那个侠骨柔情的女子即使在活着的时候,仍旧催促着他不断前行,不肯他有片刻停歇。要像流凨一样,永不停歇,即使疲惫,也要前行。

    可是,停下会怎样呢木流凨的亲娘只告诉他让他不要停下脚步,却没有告诉他,一旦停下会付出什么代价

    本该无拘无束的风,静止难行,乃凶。

    突然推开的房门扰了木流凨的思绪,他侧目而视,见司马弗琢一身黑衣面色低沉的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司马弗琢搬了张矮凳坐在床边,“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等凤澜国的使臣到了之后再说。”

    “凤澜国来得是什么人”木流凨稍微坐起身。

    “凤澜国第三子,慧王李非言。”司马弗琢目光微沉,古怪的笑了一声“听说是个残废。”

    “如此,敬王岂不是很失望。”木流凨调笑道“他心里记挂的不是李宜迟嘛,不过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李非言能干什么。”

    四月下旬,一场细雨纷扰而来。河岸细柳如丝,只只小舟荡在碧波上,惹起层层涟漪。

    晟贤殿,司马君荣正襟危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的木流凨,一身粉衣宛若女子般亭亭而立,原本风流倜傥的公子,却显出些柔媚,而那眼角处更胜三月春风,望一眼,只恨不得沉醉进去,再也不醒来。

    木流凨这是什么用心这是明着要给司马君荣难堪,可司马君荣又能如何,今日凤澜国使臣求见,他能将木流凨如何。

    司马敬华也是一副很隐忍的样子,看向木流凨时一直都在磨牙,这等威严的场合,木流凨竟然一身妖娆粉衣上了晟贤殿,说他胆大包天也还小瞧他了。

    木流凨穿着高调,人却很低调,一直喝酒吃菜,不论殿上谈论什么说什么,就算有人问他,不论是司马君荣,还是其他什么人,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但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都会朝李非言看去,那个一身白衣如雪,华丽尊贵,眉细似柳,眉宇间氤着一股病弱之气的年轻男子,却坐在一个木轮椅上。

    木流凨端着酒杯递到唇边,略一顿,目光仍定定的看着李非言的双腿,眸中流转过一丝寒意。

    李非言大概觉察了木流凨的目光,与他四目一对,木流凨便浅浅一笑,顺手举杯,懒洋洋的挑了挑眉。

    “正王。”司马君荣目光向木流凨转去。

    木流凨正端着杯酒浅尝了一口,只把一双耳朵当成了摆设,自得的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已有些乐在其中。

    “正王。”司马君荣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又叫了一声。

    木流凨仍旧不闻不问,一旁的司马弗琢反而有些坐不住,正想替他解围,却听李非言请罪道“舍弟无礼,请主上海涵。”

    司马君荣得了台阶,自然再懒得计较,也就放过了木流凨。

    宴席渐入尾声,木流凨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便悄悄退出晟贤殿,眼风中却瞧见一人跟了过来,是当今主上的竹马,心尖肉北寒衣,木流凨笑了笑,只当不晓。

    时至夕食,风清日盛。木流凨在殿外栏杆旁静静望着远处,粉衣在风中纷纷扬扬,他静然而立,细看下去,才觉得他身形太过单薄,单薄的连身上的孤独寂寞都掩不住,仿佛已单薄成伤。

    “丞相找本公子何事”木流凨并未回头,但他知道身后定然是北寒衣,不知不觉露了劣性,话语间带了三分笑,却很是张狂与轻佻。

    第33章 第033章  李非言被动受制

    夜色深沉,唯一轮冷月布下幽幽清光。掩婳阁的灯火映在窗上一片昏黄。李非言坐在木轮椅上,掌心圈了一个白瓷茶杯,缓缓转动着,若有所思的一直盯着门瞧。

    “我看你还是休息吧,正王估计是不会来的。”安容面色柔和的劝了一句“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早歇了吧。”

    “安容,你觉得李独遥是一个怎样的人”李非言垂着温顺的眉眼,自顾自的慢慢道“李独遥绝非泛泛之辈,尽管他如今龙困浅滩,寸步难行,可是安容,龙毕竟是龙,除非将他困死在浅滩,否则,李独遥不会放过李家王室的。”

    “你的意思是”安容不敢相信的瞪着眼“他敢和王室作对”

    李非言未接话,他低着头,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李独遥再差劲可也流着李家的血,他真的敢对李家王室下手李非言觉得不可能,可心中只要想起李独遥含笑却无半分暖意的眼睛,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他真敢和王室作对,那他这不是气,而是恨。”安容叹了口气,头疼似的皱了下眉“不过,他就算恨李家王室也情有可原”

    安容的话中断在一声暴力的开门声,可怜两扇门吱呀的晃在门框上,门外夜色中,一身粉衣的木流凨嘴角噙着礼貌疏离的笑目光盈盈的望着房内的李非言。

    李非言侧头看了一眼,还是让李独遥的模样惊得心头一跳,他开口叫了一声“四弟”,便被李独遥不疾不徐的打断了“哟,李非言,慧王,残废。”

    他将残废二字咬得极重,目光一刻间阴翳的盯在李非言的双腿上,嘴上轻飘飘的说着看似无关的话“如果你的腿是两条好腿,那么今天站在门外的就是你了,对不对李残废。”

    “李独遥”安容怒不可遏道“你说话注意分寸”

    木流凨两步进门,摸起桌上的茶盏毫不犹豫的直接狠狠砸在安容的头上,拍了拍手,悠悠笑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安戴老混球的小儿子安容安小公子么”他径自笑了一声“自从与李残废情投意合,你侬我侬,怎么,还没恃宠而骄呢”

    安容恼羞成怒,却不敢上前,捂着冒血的头,愤愤不平道“休要胡言乱语,污蔑家父与慧王,你”他疼的直哼气,又怕惹恼了李独遥连累李非言,余下的话也咽了回去。

    “如果安戴那个混蛋知道你和李残废有一腿,会怎么做”木流凨悠然自得的靠在桌沿上,懒洋洋的垂着目光瞧李非言“如果李则隐知道你这两条腿是好腿,凤澜国堂堂主君又会作何感想”

    “你胡说八道,我和慧王之间清清白白,不要毁慧王清誉”安容咆哮道。

    “嘘。”木流凨一指悠悠竖在唇边,笑眯眯的好心提醒“西昭不比凤澜,你还是嗓门小点儿比较好,这司马君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让他听见了,你们两个更没有好日子过。”眼神朝门上瞥了瞥,理所应当的吩咐着“安小公子,借你的手,关上门,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才是重中之重。”

    安容抵不住木流凨的威压,只好捂着头上的伤去关上了门。

    “你怎么知道的”李非言抬头盯着木流凨,话语隐忍。

    木流凨却扮起了无知,笑嘻嘻问“我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残废”

    木流凨一把抓起李非言的衣领提到眼前,凉凉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医术师承灵犀谷的莫别,就你这点伎俩,怎能逃过我的双眼”

    “灵犀谷,莫别”李非言挣大了眼睛“莫别只有一个入室弟子,难道就是你”

    木流凨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细长的手指嫩得跟水葱一般,他笑了笑“我虽云游四处,但并非漫无目的,李残废啊李残废,你这残废之名与实不符啊。”他可惜的摇摇头,目光冷淡的落在李非言的腿上。

    李非言来西昭,一来是看看李独遥此人,二来是想好好劝劝他,可人刚一见到,自己失了主动权,被李独遥几句话压得志气全无。

    “你来这里其实只是走一个过场,李则隐既然打算让我死在西昭,那他想必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木流凨翻过手掌看着手心的纹路“命在人,不在天,他既然做好了准备,我自然要好好和他斗上一场。”

    “你知不知道你身中奇毒”李非言冷下脸来,与他针锋相对“你的毒无药可解。”

    “正因为无药可解,李则隐才敢这样绝情绝义,不是吗”木流凨反唇相讥。

    第34章 第034章  木流凨戏警慧王

    “并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木流凨右手猛得按在桌面上,微倾了身体靠近李非言的脸,轻声慢气的冷笑道“李则隐就因为知道我身中奇毒,无药可解,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利用我,让我死都死不安生,呵呵,他还真敢小瞧我,以为我死了就耐他不得吗”

    “是,这件事,是他错了。”李非言叹了口气“毕竟你也是李家的人,他想让你即便是死,也要为李家死。”

    “是呢,不仅是他,包括安戴也是这么个意思吧”木流凨轻飘飘的扫了安容一眼,本是俊雅无双的男子此刻瑟缩的像只被人揍怕了的猫,木流凨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脚踩在李非言木轮椅的椅扶上“只要是算计过我的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你回去捎句话给李则隐,我木流凨就算死,也让他举国不安。”木流凨眼中的刻毒一瞬间漫开,身上散下的戾气,连李非言都受不住的从心底打寒战。

    “还有”木流凨忽然莞尔一笑,神色缓了不少,笑眯眯的弯着眉眼玩笑道“你也要小心啊,李残废,你不是喜欢装残废吗那我早晚都会取你这两条腿,让你变成真真正正的残废。”

    李非言脸色一白,木流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心劝他“真的,别装了,起来跑跑跳跳吧,要不然等你真的没了这两条腿的时候,你连站都站不起来,岂不是伤心”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事都是主上的决定,你所遭遇的一切也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样对待我”李非言紧紧握着椅扶,手臂微微颤抖,他低下头,狠狠闭了闭双眼,企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你的确没有什么错,作为不受宠的皇子,若不是因为双腿有疾,而李则隐又是十分注重颜面的帝王,你在风云暗涌的皇宫里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也就是因为你这两条废腿,让你安然的处在一个没有算计只有可怜的境地,这数年来,你因此过得还算安稳,不是吗”木流凨伸手抬起李非言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其实,这一趟西昭,我是替你来的。”

    “不是,他们要的是敏王李宜迟,你是替他来的,不是我”李非言矢口否认。

    “没错,西昭想要的就是李宜迟,如果不是李宜迟本人,谁来西昭谁倒霉,我不信你就没有庆幸过,庆幸自已是双腿残疾的残废。”木流凨一把甩开李非言的脸,阴柔的脸上毫无情绪“司马君荣让我来和你联络联络感情,那我今晚就不走了,你和安容睡地上,别弄出动静来,我浅眠,如果打扰了我,李非言,你猜我会对你做什么”木流凨微微笑着,一脚蹬翻了李非言的木轮椅,哈哈大笑着向床边走去。

    李非言脸色苍白的伏在地上,手指因为握得太紧而泛着白光,掌心道道红印,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安容”

    “嘭”一只茶杯砸碎在李非言面前。

    李非言吓了一跳,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更加惨白,心脏咚咚的跳着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李非言努力呼吸了一口气,仍无法压下心头的惊悸。

    安容偷偷打量木流凨,见他神色安然的仰在床上闭目养神,捂着头上的伤悄悄的向李非言移动。

    “不许动。”木流凨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正移动的安容顿时大气不敢喘一下,瞪着眼睛惊恐万状的定在那里不敢动。

    掩婳阁是木流凨初来时住的地方,司马君荣心思还真够促狭的,堂堂凤澜国的使臣居然安排在掩婳阁,他还真是不把凤澜国放在眼里,木流凨心里觉得好笑,翻了个身,面向床外,睁眼看着李非言一动不动的仍伏在地上,笑道“李非言,其实我也挺可怜你的,地上多凉啊,要是我早就一早爬起来了,可你,胆小到连承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怜。”

    如果要找一个李非言最恨的人,那肯定是木流凨无疑,并非因他这人狂傲不好相与,而是说出的话字字直中要害,再厚的伪装都抵不住他犀利的言辞,再坚硬的心都将体无完肤。

    第二日一早,木流凨匆匆回了萃仙楼,滌霜和三喜一起迎了上来。

    木流凨的房里仍是昏暗的如同夜幕,只有一只红烛幽幽的散着微弱的光,木流凨坐在妆台前,笑盈盈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得开张了,要不然他们就该忘了我无面是谁了。”

    他从妆台上捻起一只笔,对着自己的脸面比了比“今天就画个富贵牡丹吧。”

    第35章 第035章  风尘不掩暗风情

    “公子今日心情看起来不错。”滌霜拿起妆台上的桃木梳,熟稔的为木流凨梳理头发“是遇到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了吗”

    木流凨捻笔调了调墨“是有一件比较愉快的事,滌霜,你知道当朝一品丞相北寒衣吗”

    “听说是个正气浩然,孤高清冷的人,怎么,公子认识他”

    “我托他给我们找了一条活路。”木流凨声音轻了下来,望着镜子里的白面红妆,微微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见信速来,我怕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扶荌城贱名远播的无面公子,大开门扉,广招恩客,一幅密密匝匝写满俏语的评侍榜招摇的挂在萃仙楼里,人来人往的引来不少围观驻足的客人。

    木流凨一身红衣艳若朝霞,一张长椅,一张小几悠悠的品着小茶,滌霜半伏在栏杆上,笑眯眯的与木流凨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三喜便盘腿坐在小几旁认真的泡茶,泡完一杯,便递给木流凨和滌霜品尝,喜滋滋的等他们评价几句。

    “不好喝。”木流凨喝了一口就皱起眉来,将茶盏递给三喜,又忍不住斥责的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次次都提醒你,泡茶注意方式,一杯茶而已,你怎么就泡不好,算了,你别在这里呆着了,给你,拿着点心自己找地方玩去吧。”木流凨将小几上一碟点心塞到三喜怀里。

    三喜不高兴的耷拉着脸,小声嚷嚷着“熟能生巧啊,小的这才泡了几回啊,慢慢小的就能泡出好茶了,公子您就等好吧。”

    “等你泡出好茶,还不知要浪费多少茶叶呢。”

    木流凨抬手作势要敲他,三喜嘴里叼着点心,朝后缩了缩。

    滌霜笑了笑,替三喜解围“三喜泡的茶也没那么难喝啦,就是公子嘴太刁,挑剔而已。”

    三喜顿时志气大长,得意洋洋道“你看你看,滌霜公子都说小的泡茶没那么难喝,都是公子太挑剔的缘故。”三喜站起来,想跑,目光不经意间一撇,顿时一个激灵,抱着点心蹲在地上。

    “怎么了”

    “王爷也在。”

    滌霜顺着三喜的目光不解的看去,见司马敬华在对面的看台上遥遥的望着这处。

    木流凨柔和的眸子瞬间变得几分邪气,款款起身,扶着栏杆望了过去,见司马敬华向他举杯一晃,一饮而尽。木流凨抿唇轻笑,目光瞧得却是躲在司马敬华身后阴影中的少年,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从少年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足够让木流凨感到危险的讯号。

    那个少年不简单。

    木流凨绕过廊柱,步履轻盈的走过去,面目宁静,眉梢含春,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哟,王爷这是来给奴家捧场来了”

    司马敬华冷哼一声“昨日在宫中与你兄长谈得可好本王今日一早派人进宫接你,没想到,贱人就是贱人,连府门都不入,直接到萃仙楼开张做生意,你可真给你们凤澜国长脸。”

    “王爷说的哪里话,奴家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凤澜国的脸面怎么会与奴家有关奴家不过是沦落风尘的苦命人,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讨生活罢了。”木流凨垂头作低落状,眉梢轻攒,抑郁无奈之情似舒难舒,只差眼泪在眸里一滚,那可真是我自犹怜,举止胜却桃花。

    司马敬华微微一诧,虽只是一瞬间,司马敬华还是惊艳于他的一颦一笑,却又痛恨他做作无知,冷笑一声,却把茶杯往木流凨手里递“李独遥,颜面于你是什么尊严于你又是什么你这样作践自己,究竟为了什么”

    木流凨粲然一笑,伸手接了茶杯捧在手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王爷此言,是在心疼奴家”他张狂的笑了几声,微一顿,可惜的摇了摇头“王爷,奴家唤作无面,不认得什么李独遥,却不知,那李独遥于王爷是什么无面于王爷又是什么若王爷思念他人,却不可将无面错当他人,无面消受不起。”

    “王爷此去是为了浣墨斋,路经萃仙楼,才要上来看一眼公子,公子却不识抬举。”司马敬华身后的少年冰冷的开口。

    “百眏。”司马敬华沉声微斥道“本王和他的事,你别插手。”他一默,抬头轻飘飘的盯着木流凨的脸一阵猛瞧“你这脸画的,也忒俗气了。”

    “俗气世间之物,凡俗者长存,不俗者短命,牡丹虽俗,却是富贵之命,人生再世,求的不就是一个安然富贵,一个俗气长命不想当俗者的都在求仙问道的路上下了黄泉,也没见谁飞升成了仙,不老不死的。”木流凨说此话时,不知不觉间带了点平日的习性,话轻巧中带着几分不屑的俏皮,他犹不自觉,倒勾起司马敬华一丝好感。

    第36章 第036章  情丝暗露君不知

    木流凨脚下踱着碎步,在迈到百眏身边时,手里的茶杯倾在百眏身上,百眏纵然是机敏过人,却也不曾防备木流凨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木流凨虽然现在内力尽失,但动作流畅迅速,等百眏反应过来时,被泼了一身茶叶沫。

    “不好意思,手滑了。”木流凨瞬也不瞬的看着百眏,垂眼看手里空了的茶杯“这位少年可真冷。”

    “百眏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司马敬华好心警告了木流凨一句,又盯着木流凨瞧了一会儿,这个人从骨子里就带着恶劣,在别人对他想有所改观时,总会一反常态打破别人对他的希冀,这样的人,无药可救了。司马敬华心底感慨,失望般叹了口气。

    “百眏。”木流凨围着百眏上下打量着转了一圈“奴家记住你了。”在转到百眏身后时,压低了声音轻轻问“你是不是想杀我”

    百眏面目表情的抬头,阴影中双目锐利如针的紧紧定在木流凨身上,木流凨见状,伸手拍了拍百眏的肩头,微转头看了眼司马敬华“这孩子可是宝贝,王爷从哪里得来的”

    “捡来的。”

    “王爷还真是好福气,一捡就捡了个宝,双手能敌四方,又忠心耿耿的,等哪日奴家也上街走走,顺手捡个像百眏这样的宝玩玩。”木流凨话中玩味颇大,隐隐有贬低百眏的意思,他扫了百眏一眼,见他双手紧握,火气烧得正旺。

    “百眏可不是小猫小狗,就算是小猫小狗,你逗他狠了,他可是会咬人的,李独遥”司马敬华一顿,仔细斟酌了用词,缓缓道“如果,我买下了你”

    “奴家不卖。”木流凨一句话打断。

    “为什么你觉得我还比不上你的那些恩客”司马敬华这句话问得有些急。

    木流凨狐疑的笑了笑,奸计得逞似的试探问“王爷此言,莫不是看上奴家了”

    “放屁”司马敬华异常愤怒,脸上腾起一片怒气“你如今所作所为,太丢我敬王府的颜面”

    “可奴家住的是萃仙楼,不是什么敬王府。”

    “天下人可不这么认为”司马敬华压着愤怒,稍稍冷静下来。

    木流凨怀疑的哦了一声“若王爷真有心于奴家,还要说出来才是,奴家什么都会,偏不懂察言观色,听弦外之音。”他笑意盈盈的顺口告了辞“王爷,奴家还有事,先退下了,您请慢用。”话音落时,全不顾司马敬华什么表情,抽身而去。

    司马敬华皱了皱眉,心里很是不快,望着木流凨的背影高深莫测的眯起了双眼,不禁喃喃自语“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木流凨春光半掩躺在床上等他亲狎的画面,脑子顿时一乱,哗一声掀了桌子,起身匆匆下了楼。

    木流凨嘴边泛着冷笑,回到滌霜那边时,滌霜正看着楼下,木流凨低眼一瞧,司马敬华一脸沉郁的带着百眏离去。

    “那孩子想杀我。”木流凨指了指跟在司马敬华身后,身形显得异常瘦削的少年。

    “他吗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滌霜诧异看着木流凨“他为什么要杀你”

    “谁知道呢。”木流凨默默得一笑“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啊。”

    “公子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给惦记上,公子以后行事,还要小心些才好。”滌霜担忧不已,喋喋不休的多说了几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把屋檐拆了不就得了”三喜泡了一杯茶,正要递给木流凨,听言忍不住插了一嘴。

    滌霜瞪了三喜一眼,接着道“公子与王爷之间,滌霜不好多说什么,凡事顺则存,逆则亡,公子稍微让着点王爷,也省得多余的麻烦上身,今日我瞧着王爷的脸色可难看了,公子可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故意惹恼他”

    “公子说话什么时候好听过”三喜又插了一嘴,他这嘴怎么管也管不住,脑子里想什么,话就不分场合的冒出来,他怕木流凨生气打他,把茶往木流凨手里一递,小小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忙退到了一边。

    “滌霜,你可真能说,可是滌霜,我这贱名恐怕是天下第一无人匹敌,走到这一步,不论是顺是逆,我的下场都不得善终,不过,三喜说的话很中听。”木流凨指了指缩在角落的三喜“等以后请你吃桂花糕。”

    “公子”滌霜无奈叫了一声。

    第37章 第037章  敬王妄想品风月

    木流凨佯装未闻,伸手把茶盏递到滌霜手里“人活一世不容易,犯不着为了那些不痛不痒的琐事缚住自己的手脚,等哪一日死了,回头看时,尽是违背心意的逢迎拍马,一辈子委曲求全,那样还不如不曾活过。”

    滌霜开口欲言,被木流凨抬手止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每个人的活法不同,你怎么能要求我像你想的那样活呢,做不到的。”

    风花雪月楼里的虚情假意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游戏,即使真的有情,也将因世俗而化为一场悲惨的镜花水月。

    而木流凨一国王爷,地位显赫,狂放不羁,是什么让他这样傲气的男子自毁清誉,跌尽风尘中滌霜恍然摇摇头,他看不懂木流凨的所作所为,他不懂对于木流凨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华灯初上时,萃仙楼开始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木流凨依旧一身红衣,坐在二楼栏杆上,未束起的发丝柔顺的伏在身后,发丝掩映下的富贵牡丹,淬血般红的耀眼,他不笑时漠然如冰,笑时风情万种,言行举止随性而为,吸引了众多客官。

    手指夹着一只酒杯,木流凨冷冷瞥了楼下一眼“今日我无面只服侍一个客人,不过,还有几个条件。”

    他竖起一根葱白手指,微微摇了一圈“武者不侍。”

    “凭什么”

    “怎么能这样”

    “这算什么条件,歧视武者”

    楼下顿时沸沸扬扬的议论开。

    “因为我喜欢,条件是我定的,诸位如果觉得我条件苛刻,也好办,您转个身就是萃仙楼的门,诸位慢走不送。”木流凨冷笑了一声,把酒杯顺手扔了下去。

    “还有什么条件”清亮醇厚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响起。

    木流凨低眼一瞧,愣了一下,司马敬华去而复返,一身低调奢华的白衣笑岑岑的抬头望着他,木流凨皱了皱眉,提声道“王爷不侍。”

    司马敬华忍不住一笑“还有呢”

    “今日生意不做了。”木流凨转身跳下栏杆,留下一楼惊呼。

    司马敬华上楼,挡住了木流凨的去路“为什么别的男人不管老的少的,你都能笑脸相迎,怎么轮到我时,你就这副德行”

    “呵呵,王爷大概想多了,奴家今日突感不适,不宜接客,尤其是像王爷这样地位尊贵之人,奴家怎好在状况不佳时服侍您,这样岂不是怠慢了王爷。”木流凨说的滴水不漏,抽身走时,被司马敬华伸手拿住了手腕。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霸王硬上弓”木流凨冷冰冰的抬眼盯着司马敬华。

    “我要说是呢”

    木流凨心里咯噔一下,挣了挣手“王爷三思后行,让奴家寒了心,那样也好”

    “你有心吗”司马敬华拉着木流凨的手腕一路到了阁房,踹开门,一脚迈了进去,动作丝毫没有犹豫,一把将木流凨甩在床上。

    四周遮着黑幔,房间中只点了一只红烛,一台香炉,司马敬华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还挺为客人着想,营造了这么一个似夜非夜的好地方。”

    木流凨手腕被他捏得生疼,身体在甩上床时撞到了床沿,莫名其妙的钻心疼。他撑起胳膊,眸里再无半点温和,轻哼一声,漠然道“王爷这是要打破奴家的规矩,让奴家日后在这萃仙楼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是吗”

    “我看评侍榜上对你的服侍手段评价极高,能让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匍匐在你的脚底下,我很好奇,所以想来试试,你的手段到底是真高还是他们夸大其词。”司马敬华伸手抬起木流凨的下巴,好心劝慰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一点儿好感,真的只是好奇,所以,你也别妄想和我有什么别的牵扯。”

    木流凨撩起头发,坐起身,抓住司马敬华的衣领拽到眼前,蛊惑似的轻轻道“那要是奴家不从呢”

    那双眼,璀璨如星,笑如桃花,司马敬华一对上去,便有些把持不住想入非非,倾身将木流凨压在床上,低头便要吻木流凨的嘴,木流凨头一偏,躲了开,吻便落在他的脸侧上。

    木流凨挣扎了一下,抬腿一顶,不禁愣住,司马敬华竟然真对他心存妄想,他怔怔的“你居然”

    司马敬华却突然发狠一样狠狠的咬他的脖子肩胛,他恼怒自己对木流凨存有妄想,也恼怒木流凨不解风情。

    “你”木流凨推拒着,大口喘了口气“放开”

    第38章 第038章  无面风尘遇熟人

    “为什么为什么其他男人都能碰你,唯独我不行”司马敬华恶狠狠的暴力扯开木流凨的衣服,唇齿吻过他的胸膛。

    “谁都可以,就是你不可以”木流凨咬牙切齿的用力推他,气血在胸口翻滚,他越是用力抵抗,手上的力道越加不济,手脚上攀爬的虚弱感,让木流凨很头疼。

    司马敬华疯狂的吻他,吻得越深,头脑便一阵恍惚,意识便有点远了,他突然悟到了什么,不甘心的叫嚣“你居然早有防备小瞧你了”

    司马敬华整个结实的压在木流凨身上,木流凨用力推了他一把,身上力道发绵,一时竟未推开。木流凨携恨的眼中充满无奈,怏怏不乐的叫了一声“出来吧。”

    话音将落,滌霜手里抱着一张木凳,从床尾绕了出来,庆幸的舒出口气“如果药效再不发,我可真要砸下去了,幸好,幸好。”滌霜拍了拍胸脯,瞧着木流凨冷幽幽的盯着他,一时汗毛倒竖,忍不住问“我说错话了”

    “出来吧。”木流凨的话比方才还要冰冷。

    滌霜正觉莫名其妙,背后突兀的出现一道杀气,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在他身后站了一位灰衣少年,目光冷冽的紧紧瞪着床上。

    “百眏。”木流凨轻笑着念了一遍,不死心的用力又推了司马敬华一把,仍旧没有推开,泄气道“滌霜,过来帮我推开他。”

    滌霜正欲上前,百眏走了过去,将司马敬华扶了起来,目光仍冷冷的盯在木流凨身上。

    “放心,一点点迷药而已。过个半盏茶的功夫,他就醒了。”木流凨猜到百眏的担忧,嫌弃的擦了擦身上的痕迹,撑起身拢上衣服,吊儿郎当的歪头打量百眏“百眏,你为什么想杀我”

    百眏抿着嘴唇不应声,半晌冷笑道“王爷想多了吧,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谋杀王爷的罪名我可担不起”他说着,半搂半抱的拖着司马敬华离去。

    木流凨轻蔑的冷哼一身,想下床站会儿,脚刚沾地,腿脚一软,跌在地上,滌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起木流凨,急道“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没事,有点发虚。”木流凨细喘了口气,微一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毒,迟早压不住的。”

    “压不住也得压,天无绝人之路,公子宽心吧。”滌霜从木流凨腰间取出药瓶,倒了一粒递给他。

    木流凨又叹了口气,接过药含进嘴里,抬头问“三喜呢”

    “哦,他呀。”滌霜道“他见你药快吃完了,趁着夜色去肃王府取药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滌霜起身取了铜盆过来,将一瓶药倒了进去。

    木流凨轻轻嗯了一声,微微闭目调息了几口气,慢慢感觉身上有了几分力气。睁眼见滌霜正在用手搅铜盆的水,先皱了皱眉,语气不悦道“我要先沐浴。”

    木流凨沐浴完后,照例将化成水的一步散涂在身上,手指触到脖子上的吻痕时,眉头不由自主一阵气闷,咬牙切齿的恨不得连脖子上这一片皮带着那些痕迹撕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路走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忍,穿上衣服,将脸上的花妆稍微补了一下,木流凨气闷的伏在二楼栏杆上看地下莺莺燕燕的一群人。

    人来人往中,突然被一道身影吸引,一个黑服男子扛着一半身罩了麻袋的人步步沉重的上了楼,木流凨咦了一声,忍不住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好像看到熟人了。”

    他顺脚就跟了上去。听了半天墙角,才听明白,原来是北寒衣被歹人掳到了萃仙楼,木流凨心念电转的思考了一遍,北寒衣怎么着也算于他有恩,他怎么着也不能见死不救。

    天色已晚,月明星稀。滌霜左等右等的不见三喜回来,便去萃仙楼后门接三喜,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三喜,一见他,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怎么才回来,你看都什么时辰了,平白招人担心。”

    “滌霜公子你先别埋怨小的,小的也想早回啊,可是肃王爷不在府上,和他府上的人打起交道来可真难。”三喜委屈的抱怨起来。

    “肃王爷不在府上”滌霜纳罕不已。

    “嗯。”三喜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狗丢了,找狗去了。”

    “狗丢了”滌霜越加觉得莫名其妙,丢了一只狗,至于劳烦一个王爷亲自去找

    两人说话间到了房门,一推房门,顿时迎面一股血腥味,滌霜和三喜脑子顿时一空,急忙抢进门去。

    第39章 第039章  正王借牢狱避难

    房中点了几只红烛,映着地上躺在血污中的黑服男子,旁边扔着一把带血的长剑,三喜一看满地鲜血,胃顿时一阵翻滚,扶着门框,双腿忍不住打颤。

    滌霜脸色吓得发白,张了张嘴,半天叫了一声“公子”

    “进来关上门。”木流凨平淡的吩咐了一句。

    滌霜适应了半天,示意三喜先掩紧门,缓缓走到床边,见床上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胸口一片血色,几根银针在烛光中闪着冷光,木流凨漠然的坐在床沿上,手中捻着一根银针,淡定的为他镇住了心脉。

    滌霜心惊胆战的张了张嘴,仍只是叫出一声“公子”

    “怎么吓着了”木流凨微微一笑“放心吧,他死不了。”他指了指床上的男子,俏皮道“滌霜,你知道他是谁吗”

    滌霜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刺激血腥的场面,神色有些恍惚木讷,他摇了摇头“谁啊”

    “咱们的大恩人呐,当朝一品丞相,北寒衣。”

    滌霜只觉得手抖得更厉害,心头窜上股寒意。

    市井中一直传言,当今国主属心丞相北寒衣,他二人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所言非虚,那北寒衣在萃仙楼被人刺伤这件事,岂不是飞来横祸

    三喜扒着床尾,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公子,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北寒衣是当今国主的心上人,当然是要给他送回去了。”木流凨语中含笑“你们不用担心,不会牵连萃仙楼和你们的,最多他会让我稍微吃点苦头。”

    “主上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公子”滌霜焦急不安道“听说当今主上心眼小,尤其是在关于丞相的事上,他更是斤斤计较,公子若是送丞相回去,自己不就危险了吗”

    “此去性命无忧,只是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凤澜国的王爷,就算我真的一文不值,我在西昭国出了事,凤澜国在明面上还是要替我讨回公道的。”木流凨淡然自若的收了银针“我护住了他的心脉,过了今夜就无碍了,明晨一早,我就给他送回去。”他见滌霜和三喜仍旧一脸沉重,宽慰道“你们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司马敬华对我起了非分之想,若我不想法子避避他,恐怕还没等到他们来接我,我就先死在司马敬华手上了,借此牢狱之灾,正好避开司马敬华,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万一”滌霜还是很担心。

    木流凨打断道“没有什么万一,北寒衣没有性命之虞,司马君荣再气愤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更何况,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北寒衣半个救命恩人呐。”

    “可是公子的身体状况,怎么受得了牢房的阴暗潮湿”三喜急切道。

    木流凨幽幽望着他,眼中带着询问。

    三喜一指滌霜,急忙摆脱责任“是滌霜公子告诉我的,公子中毒了,需要调养嘛。”

    “三喜”滌霜斥责道“当日我告诉你这些的时候,你可发过毒誓的,若是说出去,拔舌剜眼。”

    “拔舌剜眼算什么,哪能比公子还可怕。”三喜惧怕的抬眼看看木流凨,赶忙低头作认罪状。

    木流凨忍不住一笑“算了,你守好嘴,其他的我不作追究,三喜,你去肃王府取的药呢,给我。”

    三喜将药瓶给木流凨,忍不住埋怨了几句“肃王也是,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所踪。”

    木流凨不在意道“肃王又不是咱们的护卫,人家可没义务天天等咱们呼来喝去,这是咱们自己的事,还是要靠自己的。”

    三喜气呼呼的扭头不理木流凨,小声嘀咕着“反正是肃王不对。”

    木流凨听言未理,又嘱咐了几句“若期间有人来找我,你们帮忙应付着就行。”

    滌霜和三喜齐齐点了头。

    翌日,木流凨锒铛入狱的消息第一时间传进司马敬华的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书房修补断魇之才的一幅春从天上来,此画是半品,据说当年断魇之才为寻知己所作,谁若能补上剩余残笔,只要将此画传扬出去,断魇之才自会亲自上门来。

    司马敬华为寻这半幅画也是煞费苦心,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让他如愿以偿。

    因为木流凨,司马敬华心情欠佳,便在书房中完善春从天上来,正在兴头上,百眏突然出现,冷冷的禀报道“正王被主上下了死牢。”

    “你说什么”司马敬华一愣,蘸足了墨的毛笔上低落一滴墨,生生毁了一幅好画。

    第40章 第040章  相爱相恨两不知

    百眏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司马敬华手中的笔取出,默了默,垂眉道“刚得的消息,正王带着受伤的丞相去了皇宫,主上将正王直接打入了死牢。”

    “北寒衣受伤和李独遥有关”司马敬华话中隐着怒气。

    “不。”百眏道“正好相反,是正王救下了丞相,具消息说,丞相受伤时,正王在旁边看着的。”

    司马敬华一愣,心里越来越不明白木流凨这是要干什么,他怔了一会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顺口吩咐“百眏,随我去趟皇宫。”

    百眏默默的静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了一声是。

    然而司马敬华去的不巧,司马君荣正为北寒衣的小命急得焦头烂额,别说见他,没冲出宫门连他收拾了就算不错了。司马敬华也深知这一点,杨有福来回话时情绪也不大,便拐了道弯去了天牢。

    牢房确实晦暗,又处在背阴的地方,虽然早已立夏,可日日晒不到太阳,这人身上便容易积寒。

    木流凨身着素衣,脸上的花妆早已擦净,只抹了,勾了眉眼,他悠然自若的负手对着阳光都无法照进来的小窗,默默笑着,却又不知他在笑什么。

    如果北寒衣死了,司马君荣会做什么如果他死了,司马敬华会做什么木流凨念头一现,笑容僵在脸上。

    他缓缓收紧了手掌,心头压下莫名其妙的想法,闭目叹了口气,又缓缓睁开了双眼。

    “为什么”司马敬华一进来连脚跟都未立稳,怒不可遏的一把握住牢门,恶声恶气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李独遥,为什么这么做”

    “王爷问得好奇怪,什么为什么,王爷如果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那倒不如问问你自己,你司马家的人哪一个是心胸开阔,做事留有余地的善人”木流凨远远的与司马敬华对望,半晌笑问“王爷今日来是看我的下场的吧”

    “你喜欢自作自受,本王管不着,但是,李独遥,你这做有意思吗”司马敬华恨恨的拍了拍牢门“总是牵连别人跟你一起担惊受怕,你”

    “我牵连谁和我一起担惊受怕了”

    “我”司马敬华愤怒道,话一出口,顿时慌张起来“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连累我,仅此而已。”

    木流凨挑了挑眉,淡淡的哦了一声,轻笑着走到牢门前,伸手一戳司马敬华握在牢门的手。

    司马敬华触电般缩了回去,怒目而视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本公子囚徒一个,能干什么,倒是王爷,今日过来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本公子很在意呢。”木流凨又露出不屑的冷笑,话却比任何时候都口无遮拦“王爷若是真心看上了本公子,本公子怎么着也得欢喜一场,即便不是真欢喜,敷衍的笑一笑,也能慰藉一下王爷对本公子的一片真心呐,您说呢,王爷”

    “哼你想的倒美,你想攀本王这个高枝,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司马敬华不冷不热的反驳回去,叫了一声“百眏”,拂袖而去。

    木流凨望着司马敬华离去的背影,默默冷笑了一声。

    不管是敬王府还是萃仙楼,抑或整个西昭,都不过是他暂时停留之地,他是风,便不会对任何事物有所留恋。

    宫中消息一无所知,但木流凨知道北寒衣死不了,他敢拿灵犀谷莫别入室大弟子的名义赌誓,北寒衣绝对死不了。

    自从这一见,司马敬华再也未来过,倒是百眏,一天三次的奉命来给他送饭,每天的菜式都不重样,还会有额外的小糕点。

    “百眏,你不是要杀我的吗在菜里下点什么的,你不就得逞了”木流凨一见百眏,就忍不住逗逗百眏。

    可他脸上一直冰冰冷冷的,一点情绪都不漏,只把手握得紧紧的,目光总紧紧盯在木流凨的菜上,似乎也是默认木流凨的建议。

    “你看你看,百眏,你从心里还是想杀我的,尽管你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我就是知道。”木流凨一边吃饭一边与百眏闲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杀我吗”

    “王爷喜欢你。”百眏面无表情的观察木流凨的表情变化。

    百眏突兀的一句话,让木流凨顿时沮丧起来,又忍不住嗤笑“他喜欢我呵呵,那我喜欢他吗”

    “喜欢。”百眏口气越加冰冷“你瞒不了我的眼睛。”他一顿,接着道“我比你了解王爷,所以我知道王爷喜欢你,虽然我不了解你,但你也的确喜欢王爷。”

    第41章 第041章  百眏暗算木流凨

    “我喜欢他,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和他从来没有平等和谐的相处过一天,他处处刁难我,你说什么我喜欢他,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木流凨忍俊不禁道“哎哟,百眏啊,这可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有意思的话,你记住,百眏,我是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就算我真的喜欢男人,也绝不会是他。”木流凨敲了敲碗沿,强调道“谁都可以,唯独不会是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百眏懒得和他争执,仍看着木流凨碗里的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木流凨一眼“你渴不渴”

    “有点渴。”

    百眏把水壶递给他,又问“这菜味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木流凨看着表情奇怪的百眏,冷哼道“百眏,你是不是在本公子饭里放了别的东西”他抬眼与百眏对视,满面寒霜的把碗举到眼前。

    “你想多了。”百眏不想多解释,敷衍道“的确放了点东西,但不是。”微一定,又道“吃完了收拾一下,我该回去了。”

    李非言离开西昭时特意来探望木流凨,说的最多的还是希望木流凨放下心中的怨念,滌霜和三喜也时常来天牢探望,但来的最多的还是百眏。

    木流凨在牢中乐得清闲,只是这等森严壁垒之地,本该出入困难,可不论是百眏还是滌霜三喜,他们都能来去自如,这让木流凨隐隐觉得不妥。

    司马君荣大概已经忘了,天牢之中还关着木流凨这么一号人。

    “有心事”百眏酉时准时来给木流凨送饭食,时间一久,两人之间倒也融洽,百眏将饭食一一端出来布好,冷冰冰道“过来吃饭吧。”

    “你似乎有话对我说”木流凨眯眼瞧百眏的反应,提着筷子思量片刻,夹了一口菜。

    “王爷曾经说我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特别,我呆在王爷身边三年,仍然不明白对于王爷来说,我特别在哪里。”百眏面无表情的陈述过往“他在别人眼中也许不好,但在我眼中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也许,王爷所谓的特别,与我看他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一直这么认为,不过,你出现之后,我发现一直以来我错了。”

    “司马敬华原本就是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伪君子,你虽倾心于司马敬华,而司马敬华未必真心对你,以你的聪明才智,早该领悟到,怎么直到我出现你才发现再说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木流凨淡然自若的吃着菜,左手挑着烛心忽明忽暗。

    百眏脸上映着暖暖烛光,冰冷的脸上微微有些松动,几分心痛与失落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动了动嘴,才缓缓接下去“王爷曾对我说过,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你知道特别对于王爷来说是具有其他意义,正王,王爷他对你有别的想法,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又如何,他有别的想法,但我没有,我始终是要离开这里的,对于司马敬华,他只是我暂栖之地遇到的一个陌生人而已。”木流凨不在意的悠悠道“百眏,你既然属心司马敬华,那就好好守在他的身边,你想杀我,也是因为司马敬华对我存了不该有的想法是不是”

    “是,如果你死了,王爷一定能回到从前,对我一心一意。”百眏低头盯着木流凨吃去一半的饭菜微微一笑“我知道正王你味觉失灵,不管我放多少盐,你都吃不出来。”

    木流凨冷冷一笑,顺手扔掉了筷子“我说我怎么吃完饭就渴得要命,你是怎么察觉的”

    “我从第一天给你送饭时,就在菜里放了大把的盐”

    木流凨接口道“是想故意整我”

    “是,可没想到,你居然吃得津津有味,所以,我每天都会在你的饭菜里多放一勺盐。”百眏盯着烛光似乎陷入沉思,眉头微微一皱。

    “那今天放了多少盐”

    “今天没有放盐。”百眏一顿,突兀的一声笑,阴森森道“我放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正王味觉失灵,大概也尝不出来我放的是什么吧。”

    “应该不是毒。”木流凨安然的翻看自己的右手,比之前还白了几分,在烛光中显得几分苍白。

    “王爷戌时会过来,药效正好会发作,不管对于你,或者是王爷,今晚会是一个不错的夜晚。”百眏不怀好意的笑问“正王那么多男人,应该不会拒绝王爷吧毕竟吃了百欢散,恐怕也容不得你拒绝。”

    第42章 第042章  正王牢笼陷危机

    木流凨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手心沁满冰冷的汗,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百眏会这样做,他猜测过百眏会给他下毒,却未想过他会在菜里下百欢散。

    “百眏”木流凨怒不可遏的掀了桌子,烛台落地,牢内顿时一片昏暗,只听得木流凨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黑暗中一字一字的响起“你这样做,不仅仅是毁了我,也是毁了你,毁了司马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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