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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后之成王败后 第2节

作者:焰雪雪 字数:19737 更新:2021-12-30 14:42:16

    为何皇後便能只手遮天甚至连眼也不眨就能杀掉皇上唯一的公主。为何母妃不能做皇後,不论是容貌还是德行,她的母妃都胜过毒妇千万倍啊

    皇後,皇後

    “涓依住手──”

    男儿出征三载归,凯旋门外青旗飞,昔日豪言今时酬,不得将军誓不回。

    千军万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有两个男儿的朗朗大笑格外清晰。

    “宣威将军,末将这就下马给你行礼了。”何之寅作势要下马行礼。

    刘蕴朗笑道,“宁远将军何须多礼,本将军恕你无礼就是了。

    看著对方身上同为将军的盔甲战袍,两人又是一阵大笑。三年前,他们一个是刚继承亲王之位的郕王,一个乃当朝尚书的独子即将到尚书台任职,两人却抛下荣华安逸毅然加入抗击北胡的大军。

    虽说王孙贵胄地位崇高,他们却真的是从小小的都统卫做起,在数百次与蛮族的交锋中,留著性命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而今刘蕴已是正三品的宣威将军,何之寅也不遑多让,做到了从三品宁远将军的位置。

    本是高兴的,何之寅却突然叹起气来。

    “何事又让你不快”刘蕴道。

    何之寅苦道,“我爹知道我没死,这不,成亲之事也给我张罗好了,只等我一进家门便红袍加身。”

    刘蕴摊手,“唯有此事爱莫能助。”

    何之寅看了跟前的男子一眼,隐下唇边的苦涩道,“千岁爷,你便好了,老王妃何事都依你。”

    这厮明明已是这一支的宗王,对千万仰仗他而活的人来说便是皇帝老子,少了一根头发已是不能,更何况是提著脑袋征战沙场,然而老王妃却由著他胡来。不仅如此,老王妃竟然还向宗族保证,若是郕王一去不回,她便做史上第一个给儿子殉葬的老母。

    “娶妻”刘蕴望著头顶的天阔云高,叹道,“尚早啊。”

    何之寅撇嘴,还早他们都已年过十八,大宣朝这般年纪尚未成亲的男子,除了贱奴便是穷夫了。

    “公子──”

    见家仆策马奔来,何之寅只得不甘愿地迎上去。刘蕴在一旁看笑话,却不知过一会儿便要反过来。

    “此话当真”在家仆口中听到一点口风後,何之寅马上细加追问,等到刘蕴要随王府的人回去时,他赶紧调头追过去。“千岁爷,你的大喜来了。”何之寅就是忍不住嘴角上弯,“先说好,我也是听来的,不知准是不准。听说圣上为犒劳你要给你赐婚,而对象是诸言公主。”

    “哪位公主”刘蕴似乎不知有这麽一位公主,皇帝又册封哪家千金为公主了

    何之寅翻了个白眼,“当今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公主,自然是你的那位”故意拖沓半晌後才道,“皇姑长公主。”

    刘蕴差点掉下马鞍,“何之寅,你在拿我寻开心是吧”大喜大难吧

    何之寅笑不可支,“千岁爷,总算有你害怕的东西,哈哈听说老王妃也允了,这回你已是砧板的鱼肉。”

    刘蕴拧紧了眉头,三年前他有幸见过那麻脸公主一面,早忘了自己起先是觉得人家惹人爱的,这会儿只记得当时受到的惊吓。若是麻脸长在旁人身上他尚不至於被吓到,但换成了那位公主,那便像是像是一株清丽不凡的秀兰,靠近後忽然窜出一条毛子虫,吓煞本王也。

    “本王怕是受不起这麽大的恩锡。”不说容貌,那可是和他同是刘姓皇族的公主,当今皇上是病岔气了麽

    “若是老王妃执意,你也要违抗” 何之寅深知郕王对老王妃的孝心,何况三年前老王妃为了他立下生死状,郕王就更不可能违抗母命了。

    刘蕴这下偃旗息鼓了,“娘怎也跟著糊涂了,她是我的皇姑啊”

    “老王妃已见过长公主,听闻她老人家对公主十分满意。” 何之寅与这人自小一同长大,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郕王爷从来只爱美人,说什麽皇姑皇侄也只是对丑女的推脱之词。

    刘蕴苦道,“究竟是赏赐还是惩罚”

    6皇侄准夫

    祥熙宫的阴云已笼罩了半年之久,这半年里李贵妃终日守在公主身边以泪洗面。当日李文远和手下及时赶到,救下了意图自绝的长公主。公主虽性命无碍,但所受到的惊吓过去了半年仍未平复,每每从梦中惊醒过来便长哭不止。不仅如此,公主还拒绝舅父靠近,只要李文远一现身她便开始哆嗦,昔日她喜欢亲近的舅父再也不允许踏入她房中。

    李氏兄妹不明其中因由,只当是公主在怪罪舅父救驾来迟。却不知公主不止是害怕舅父,而是害怕所有和舅父一样的成年男子。她害怕的不仅是那日的遭遇,她更害怕自己往後的命运。皇後的那只手像是一直掐在她的喉咙,让她一刻也不得喘息。在此之前,她对皇後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只踩她的脚,一心想著只要远远躲开那可怕的女人自己便会安然无恙,但显然不是。她躲得再远,仍是发生了那种事。下一次还会有多少贼人将她掳去,还会多少男人扒她的衣服

    待床上的人睡著之後,李贵妃才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来到外堂接见李侍郎。错了,如今李文远已非吏部侍郎,不久前他已被停职赋闲。不论他在吏部如何小心翼翼、惴惴步履,司徒丞相仍然能够找到机会加罪於人。不过眼下,李文远和李贵妃也顾不了这等事,有更大危机席卷著他们。

    “不是刘璋是刘蕴”听到这消息,李贵妃直接跌在榻上呼道,“怎会,皇上说过是利州郡王,怎会变成郕王”事到如今她已顾不得伦理失范,倘若要选一个,她宁可是刘璋

    李文远道,“赐婚郕亲王的圣旨已经拟好,过几日便会颁下来。”

    当今皇帝也并非全然无用,上回公主被掳一事怕是传到了他耳中,为保护公主他这才急急向太宗的子孙求援,将女婿人选换成了刘蕴。时至今日,能与皇後一族对抗的数来数去也只有郕王。皇帝不知涓依的秘密,殊不知如此只会害了他的皇儿。

    李贵妃唯有痛哭,“我的涓依啊”

    即使身居深宫的妇人也知郕王是何种人物,太宗那一支的王孙个个猛如恶虎、毒如豺狼,传闻上一任的郕王为求嫡子的宗王之位不被窥夺,竟在归天时下令让两个庶子殉葬。她的涓依倘若进了那王府,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李文远扶住妹妹的肩头,“莲儿,镇定些。这些年已是我们捡来的,这一次不过又是看老天是否怜悯。为兄已有安排,若是能争得到几年时日,我们也许会柳暗花明。”皇上的龙体每况愈下,看来该著手准备了。

    李贵妃摇著头,“我已别无他求,只求涓依别走在我之前。”

    李文远握紧了拳头,不,他绝不甘心就此终了一生,他相信涓依也有同他一样的想法,这位长公主绝非是其母所能想象的人物。

    这日,涓依一早便被喜萍唤醒,盛装打扮的同时也要认真听著女侍官的教诲。

    “喜萍,郕王他他会很吓人吗”涓依不安地看著镜中的自己。

    喜萍莞尔道,“郕王今年十八,仅比公主年长五岁,比那位郡王还要年幼。”

    涓依有些气恼地看著她,“年幼就不可怕”况且十八岁不算年幼了。

    喜萍叹气,公主大了便不那麽好哄了,“郕王按辈分算起来还是公主的侄儿,该称公主一声皇姑。”

    涓依惊道,“皇姑”她想起了,曾经是有人这麽唤过她,她想起了她见过那位郕王

    脑中回想起当日那两位少年公子,那个把球扔回给她的便是郕王,那人相貌英俊羽扇纶巾,涓依想到了这四个字。

    “公主当是与亲戚侄子见个面,随意话话家常,说话慈和些便好。”喜萍不懂公主为何变了表情,“公主”

    涓依浅浅笑道,“喜萍,起驾吧。”她想她不怕郕王。

    可是,压根不是啊

    涓依一入堂中便想抽身逃走,即使隔著珠帘她也能清楚地看到那条从脖子延伸到腮下的大疤,像条丑陋的千足虫粘在那人身上。而那人已非昔日的少年公子,长壮的身躯、肃杀的面孔,浑身上下散发著浓浓的杀戮之气,倘若之前想到的是羽扇纶巾,而现下便是後面一句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

    “喜萍,我不”涓依抓起裙摆拔腿便要逃。

    喜萍何时见过她如此粗鲁的一面,当下哭笑不得,“公主殿下”

    涓依被斥了一声,又见那男子已到了跟前,只得哭著脸坐下来。

    刘蕴虽是疑惑帘内为何拉拉扯扯,但仍是行礼道,“臣侄刘蕴参见长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免免礼。”

    感到她的僵硬,喜萍忙道,“公主,柔和一些。”

    涓依真要哭了,面对这硬石一般的人叫她如何柔和,但为了等会儿不被母妃斥责,她也只能尽量试试看,“赐座,蕴蕴儿无需多礼,请坐下说话。”

    刘蕴被椅凳绊了一下,她叫他什麽蕴儿

    见那人愣在当场,涓依用眼神询问喜萍,她说错什麽了吗长公主是想她是郕王的皇姑,这般叫法较为亲切柔和些,难道不对

    喜萍尴尬地笑著,想要纠正却无从说起,皇姑这般称呼皇侄似乎也没有不妥。

    “蕴儿刚从边疆回京,这几日可有歇息好”既然没有错,涓依便继续说道下去。

    有趣,刘蕴勾了下唇角。沙茸一般的嗓音不似女儿家的清脆,却似那些暖床的姬女在耳边的低吟浅唱,再加上一声有趣的蕴儿,刘蕴当真觉得有意思。

    “多谢公主惦记,刘蕴诸事安好。”说著刘蕴将腰间的佩剑摘下置於桌上。

    喜萍几人大惊,郕王竟然带著利器来见公主不同於侍从的紧张戒备,涓依被那把宝剑吸引了,她也见过侍卫的佩刀,却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刀,好奇之下她竟把手伸出了遮帘之外,猛然惊觉又缩了回来。

    这一只手与小女子的柔荑略有不同,虽也白皙细腻但明显要修长不少。玉指如兰,在帘缝间轻轻一划便好似飘来一阵香气,刘蕴竟吸闻起来。

    公主又道,“此番回京怕是有诸多事务,要你拨空来探望我本宫,有劳了。”

    “公主此话怕是折煞臣侄了。”刘蕴哼笑,他何止要拨空来探望,他还得拨空来娶这个花脸公主。皇姑,呵,他怕是要成笑柄了

    只听一声响动,而後那张盛放宝剑的桌几裂开了,始作俑者便是郕王的那只手。

    盯著掉落下地的长剑,涓依的眼前泛起了黑色的涟漪,谁说是皇侄就不可怕的,好可怕的男子

    7下嫁为妃

    “莲儿,不能再犹豫了。皇後那边,怕是已经生疑,对涓依的秘密。”

    李贵妃被滚茶烫了手,“怎会”

    李文远皱紧了眉头。当日被掳去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论如何追问,涓依一概闭口不提。他们也无从去考证皇後究竟知道了多少,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半年来祥熙宫已混入了不少皇後的眼线。那些眼线并不做别的事,只是暗中观察长公主的生活起居,事无大小通通要向皇後禀报。堂堂公主竟要自己更换衣物,净身也不让人伺候,仅凭这两点便足够让人去揣测了。

    李贵妃的指甲已掐进了皮肉,“我这就去向皇上请旨。”

    半月後,当今圣上的诸言长公主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虽说宣朝多有未及笄便出阁的女子,但公主大婚一事未免来得太快,事先连个征兆也没有。

    快,快得连下嫁的人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嫁衣被端到跟前,涓依才惊叫著抓过剪子更在胸前。“母妃,我不嫁”她不嫁人,她不要这般年岁便嫁人。更何况那是郕王,和她同为宗亲,还是低她一辈的侄儿姑姑嫁与侄儿,天下间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李贵妃一声令下,侍卫当即夺下了公主手中的剪子。

    “涓依,皇後她是容不下你的。”李贵妃哭道,“你也不想再被”

    “可还会有别的法子”这是涓依头一次忤逆母妃。即便不是郕王,她也不想下嫁男子。没有人能够了解涓依的恐惧,在皇後那里,她险些被两个卑微的侍卫玷污。当时的勇气并不代表她不害怕,她怕死了,以至於觉得那辆粪车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在里面她便不想出来。她怕死了,可她不敢和任何人说起,连母妃也不行,因为她最怕的就是母妃的眼泪。

    李贵妃摇著头,“司徒至今尚未夺走你父皇的江山,便是惧怕太宗的子孙,唯有郕王他能够成为你的依靠。”再容不得他们嫌恶,皇後逼到这份上,为保性命,涓依必须下嫁於郕王。

    想起那可怕的男人,涓依的脑袋摇得更加厉害,“我不要他做依靠,涓依还有母妃和舅父”

    “我的儿,你还是不明白”李贵妃哭得声音也变了,“为娘的已是心力交瘁了啊”

    涓依呆了半晌,而後点头,“母妃,我嫁。”

    在这里是死,被那男人杀掉也是死,若是让母妃甩掉她这个累赘,让娘展颜也好

    大婚紧罗密布地筹备著,吉日定在一月之後。时日虽不够,但贵妃和公主力求从简,很快便到了公主出嫁之日。

    郕王娶亲,何之寅自然是迎亲队中的一员。

    “千岁爷,我怎觉得你还很欢喜”何之寅挑眉看著那满面春风的人。

    刘蕴整了整身上的红袍道,“横竖都是一刀,我娘欢喜便好。”

    “果真如此”何之寅一脸不相信,他很了解这个人。此人想做或是不愿做的,天王老子也不能勉强。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老王爷阻止他拜师而离家两年,非等到老王妃哭瞎了双眼,游荡江湖的郕王世子才姗姗归家。

    刘蕴径自跨上马道,“何公子,这一回我又在你前头了啊。”

    何之寅垂了垂眼,心道那是我向来都让著你。有些话一生也不能说,有些心意只等来世才能相诉。

    虽说从简,但距离上一次宣仁帝的长姐曲阳长公主大婚,宣朝已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如此隆重的婚礼。整个京城皆缠绕在红灯彩绸之中,百姓被勒令停下所有事宜从皇宫的大门一路跪倒王府门口,为公主俯身做毡。从公主的凤驾走出宫门直到这日深夜,笙箫绕梁,丝竹不歇。

    多年来当今长公主不受圣宠的传言,民间百姓到今日也说不清道不明。若说不受宠,这等排场又说不过。若说是受宠的,可哪有同族姑侄结亲之说,这皇家也不怕世人耻笑麽

    自然,还有另一传闻有待日後考证。传闻圣上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身染怪病使得她貌比无豔、丑陋不堪,倘若如此,那郕王爷便更为凄惨了。

    郕王爷虽离京数年,但年少时的风流豔事如今还被人津津乐道。据说他当年为博取凤仪阁花魁的欢颜,竟在冬日寒天跳下护城河畅游了一圈,事後便成了清倌花魁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此事有何之寅作证,绝无虚假。郕王此人虽不至於风流成性,但定是好色的,能入他眼中的美人屈指可数。不过一旦被他看上,那表面正正经经的人立时就变了。附庸风雅不在话下,一掷千金不会眨眼,冬日浮水又算什麽,若是能博美人欢心,让他去玩儿街头卖艺的踩刀山下油锅也非不行。

    如此重色的一个人,何之寅著实想不通他为何会答应娶那无豔诸言公主,更逞论此乃违背伦理之事啊。

    “落轿──”

    随著侍官一声高喊,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伏身做鞍。刘蕴阔步来到凤辇跟前,两名侍女先行下来,紧接著一只凤头绣鞋跨出了车辇。

    “公主”喜萍看著那只紧抓她的手,低声道,“王爷到了,请下轿。”

    透过红盖头,涓依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立於跟前。垂眼看去,轿前的那只脚大得吓人,仿佛一抬腿便能将她踩碎,“不”她不要嫁,她不要嫁给这个人,她不想死

    刘蕴见她在轿辇上磨蹭半日还不下来,耐心用尽,长臂一伸探入帘内抓住那只手,轻轻一带将人拉出帘子,不等她倾倒出来便扣住那细细的腰肢,直接把人提出了车辇。

    “王爷”喜萍惊呼,他怎能如此失礼如此大胆

    刘蕴低头看著这顶凤头朝冠皱了眉,她当真是小,竟还未及他的胸口。这般细小的小东西,日後便是他的王妃

    涓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若非有这只手扶住她,她早倒了下去。

    见她身子僵硬晃动,刘蕴以为她是被沈重的冠服压得动不了,只得将手牵的一端塞到她手中,而後自己挽著红绸的另一端,扶著她的肩膀走向喜堂。才走出两步就见她向前栽倒,刘蕴又改为扶住她的腰,又是两步发现她根本走不了路,索性施了一把力将她提抱起来快步跨进王府。

    喜萍跟著後面,见公主的脚竟然离了地,却又呼喊不得,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但她的小脚又哪里跟得上王爷,连公主的衣角也没碰著便已到了喜堂。

    涓依像惊破胆的麂子,只差在那人的手中缩成一团,好在她还记得要保持仪态。到了堂上她压根听不见司仪的声音,只知被喜萍等人扶著转身拜首。

    皇家的公主不必向高堂上的老王妃跪拜,只是微微低头便转向那个人。

    “夫妻交拜,举案齐眉──”

    虽说是夫妻交拜,涓依却看不到那人高高在上的头颅,只是盯著那双靴尖埋下颈子。这一拜,她将和侄儿结为夫妻

    见她抖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架,刘蕴唇边扬起一抹坏笑,故意把头埋得很低,而後使劲往她耳边一吹。果真,散了。

    “公主”喜萍赶紧扶稳公主的身子。

    涓依抓紧两边的侍婢不让自己摔下去,一阵阵的冷汗往外涌,方才那股阴风是怎麽回事

    8新婚夫妻

    拜过天地送入洞房,而後稍稍招待宾客之後,便到了王爷掀新娘盖头的时候,不过却有人挡住了他的脚步。

    “王爷请留步。”喜萍和数十名带刀侍卫站了出来,年到三十的她如今是公主的陪嫁嬷嬷,是皇上钦点的大长公主引教女官。

    “为何要留步”开口的是何之寅,他不能指望已成黑面神的郕王能好好和这女官说话。

    喜萍回头看了眼身後。今後此处作为王妃的寝居,已更名为泱阁,听说是王爷亲笔所提,意为涓流泱,是由公主的闺名所得。那泱阁三字旁正是升灯的地方,而今空空如也,喜萍的意思很明显,公主没有升起灯笼,驸马岂可擅自进入。

    刘蕴冷笑道,“你莫非是忘了,此处乃本王的王府。”他不是来做驸马,而是来宠幸他的新王妃。

    面对这股压迫,喜萍吸了口气才道,“公主年幼体弱,皇上和贵妃娘娘有训示,请王爷等公主调养好身子再再行同房之事。”最後几字实难启齿。

    刘蕴觉得更为好笑了,他的洞房花烛夜还需要照著别人的训示来做

    那也该看一眼盖头下的脸,何之寅嘀咕道,那张花脸不看一眼当真遗憾。

    刘蕴扬眉道,“王妃既有不适,本王理当去探慰。”说罢便甩开衣罢跨步而去。

    “王爷”喜萍急忙招手,下一刻六名美豔的女子站在了王爷跟前。

    “奴婢叩见王爷。”

    这回连何之寅也看愣了双眼,六名女子皆是姿色不凡,不比凤仪阁的花魁逊色。

    喜萍道,“王爷近日打点事务也累了,您若看中哪几个便让她们伺候您去歇息吧。”李贵妃的心腹虽不至於狡黠圆滑,但平日说话也是极为玲珑的。如此直白的粗言是少有的,但喜萍此刻已是害怕得不行,顾不得自己有多出言不逊。

    喜萍没有想过贵妃娘娘会让她给公主陪嫁,更没想到公主出嫁的前一晚,她会从娘娘口中得知那样的惊天秘密。从这一日起,公主甚至是娘娘和李大人都身系於她一身,便是拼了性命她也不会让郕王碰到公主的一根手指。

    “本王的王妃倒是慷慨。”刘蕴笑道。

    虽说皇家的公主郡主下嫁时会有一两个试寝丫头相陪,为的是先让别的女子去瞧瞧新姑爷是否身有恶疾不能人道,但六个是不是也太多了且是这般容貌的女子,公主难道就不怕成亲便失宠

    “罢了,王妃的美意又岂可辜负。”刘蕴不免窝火,他已经做好准备被那小花脸再吓一次,人家却连门也不让他进。装病是假,不过花脸公主有自知之明这点倒是值得嘉奖,她也够聪明,未免成亲当晚就被夫君休掉贻笑大方,特意备了这麽多美人来补偿他。

    一见人进来,涓依马上拉了盖头奔上前,“喜萍,我想回去我好想母妃和舅父,我要回去”

    喜萍忙安慰道,“公主不哭,明儿我们便能见到娘娘和李大人。”

    “我知道。”明日是回门省亲,“但明儿以後呢,我还能再见到他们麽”

    “若是皇上下旨,公主也能去宫中看望娘娘。”

    “若是父皇不下旨呢”涓依哭出声来,“父皇岂能日日下旨召我回宫,喜萍,我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王爷若是宽容之人,李大人可常来看你。”喜萍唯有这麽说。

    涓依摇头,“他岂是宽容之人。”想起那人还是她的侄儿,涓依这又悲从中来,既生在皇家,她的命又为何要这般苦楚。

    喜萍也是摇头,她也说不准郕王是怎样的人,不过眼下并非说这些的时候,而今重要的是公主这张脸,是决计不能让那王爷见到的。“公主,跟奴婢来。”喜萍将新娘拉到了梳妆台前。

    这以後的一个月里,刘蕴流连於试寝美人之间,似乎将他的丑陋王妃抛到脑後。他忘了,但老王妃可忘不了。

    “孩儿给娘请安来了。”刘蕴一进门棒子就落到了他身上,“娘,你这是”

    上座的老妇人珠翠环绕雍容华贵,听到儿子呼叫也不睁眼,兀自捏著佛珠口中喃喃,“诸法因缘生,缘起生良果,三世修等侣,以作枕边人,是以为妻。”

    刘蕴苦道,“娘,我没说她不是我妻。”人都娶了,还想他怎样“况且她还是稚女,你又要孩儿如何与她举案齐眉”姑侄之分他便不计较了,可那般丑颜让他如何去怜爱。

    老王妃怒道,“教导幼妻亦是你做丈夫之责”说罢便挥手让施棒的侍从退下。

    刘蕴抖了抖打皱的衣衫拜首道,“孩儿谨遵教诲。”

    老王妃这才息下怒火,“你勿要学你那爹,否则看我怎麽收整你那些妖精。”

    刘蕴很想说那些妖精是他的妻送给他的,他可正大光明的享受,但一见老母横眉冷眼便咽下了话。“那孩儿这便去了。”去哪儿,自然是去教导他的小妻子。

    郕王来泱阁时,喜萍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寻找著她家的公主,方才她不过离开一会儿,谁想回来公主已不见了。

    “王爷”

    见她像看到鬼一般,刘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有那麽可怕吗,与那花脸公主相比他好看多了吧,“王妃呢”

    喜萍瞟了眼内堂,“公王妃染了些凉意,刚好歇下,怕是不好惊扰。”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琢磨了些郕王的脾性,王爷并不喜欢在王府内听到公主二字。

    还真是个病秧子,刘蕴咕隆了一声便离开了,人家不让他看,他更乐得轻松。

    涓依并非顽皮躲开侍从,而是她的球又滚走了,等捡到了球後她发现了一件稀罕物。眼看著就在湖心亭中,却是绕了很久才找到道路走进去。

    “是琴”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是一把七弦琴。只是这把琴十分特别,琴身并非任何珍稀木材,琴弦也非蚕丝所制。整把琴皆是铁铜打造,弦丝是普通琴弦的数倍粗细,这样一把琴要如何弹奏

    如此特异的东西,涓依忍不住好奇。见四下无人她便丢开蹴鞠球坐下,一双手抚上琴弦轻轻拨了一下已感吃力,更别说拨动这七根绷紧的弦丝。

    琴声低沈而厚重,并不像普通琴弦那般透明如珠丰富多彩,不仔细听还以为只有一个音色。但渐渐地,散音传开,声宏如锺,浑厚沈远,少时过去又变得明亮铿锵犹如敲击玉磬,很快一曲流畅的秋塞吟便传入耳中。

    刘蕴笑了笑走过去,何之寅那厮又动他的琴。到了湖心亭却不见何公子,而是一副小身子坐在那里,“是她”

    涓依是固执的,尽管手指已割破流血,她仍要坚持弹完这一曲,哪怕手指切断,她也想要征服这把怪琴。

    “住手,别弹了”

    一个怪音之後琴声嘎然而止,看著那张充满怒气的脸,涓依马上就想跳进湖中。

    刘蕴恼火地走上去,拿过桌上的丝巾抱住那已破皮流血的手,“我倒不知你是如此逞能的女子。”

    “别”涓依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尖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更想剁了它们给这人奉上,只求这人别对她做可怕的事。

    “几日不见,王妃莫不是不识本王了”刘蕴又是涌起一阵怒火,她抖什麽

    一旦娶进门,郕王便将那对皇姑的尊敬全然抛开,而今她是他的门内人,便该有妻妾温顺的模样。

    “王王爷安安福。”别碰她,别碰她的手,哪里都别碰

    刘蕴眼睛一眯,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果然如他所想,这一脸红斑紫块让人唏嘘不已。她还有脸做出吓著的样子,究竟是谁吓著谁。

    “不──”涓依一声惊呼便朝湖中投去,但有一双手比她更快,被这双大夹子扣住腰,她想要跳下去便要把身後的庞然大物一起拖著,可显然她做不到。

    刘蕴又恼又气,“你这是干什麽”郕王府尚未寒碜到要用这湖中的水沐浴。

    这一声大喝总算让涓依闭上了眼睛,她心想太好了,昏过去便不用再见到这人可怕的脸和那条大疤

    刘蕴惊愕得合不上嘴,区区几个字竟把这小东西吓死过去他是郕王并非阎罗王,即便他是,阎罗王的王妃也没有害怕的理由吧

    王爷哪里知道,当日那个长著一条大疤、一掌便击碎东西的男子,在王妃眼中已然是阎王的化身。

    附近没有公主的侍从,刘蕴只得亲自把他的小妻子送回去。一路上他不免打量起怀中的小丑八怪,小小的身躯瘦不盈握,小小的脸蛋苦得像喝了黄连,看起来无一是处,不过散发出的这股月桂一般的香味倒是很沁人心脾。

    刘蕴不禁又看了两眼,这张脸若不是颜色多彩当是精美如画的,看著看著郕王竟觉得这张脸倒也有点小小的丑乖。

    丑乖丑乖的,刘蕴心中玩味著。

    作家的话

    更新不是很快,大家见谅一些哈,慢慢看,呵呵

    再次感谢送票和送礼物的亲,一下子送了好多礼物,感动

    9春意初动

    见王爷抱著不省人事的王妃出现在眼前,喜萍呼叫一声也倒在了侍女身上。隔日,王爷惩治王妃以致体弱的小王妃昏厥的消息传到了老王妃的耳中。可想而知,盛怒下的老王妃当即请出了家法。

    涓依醒来後被喜萍逼问了大半夜,到天明时分才睡安生,谁知很快便被喧闹声吵醒。听闻王爷因她而被罚受刑,涓依急得不行。

    “喜萍,你让我出去吧,我去和老夫人和娘说清楚,这事并非是他”

    喜萍摇头,“王爷让公主受惊此乃事实。”若让那个王爷受到教训,日後不再靠近公主那是最好不过。

    涓依坐倒下去,“喜萍,你明知我最不愿见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喜萍何尝不知,几年前那个被贵妃娘娘挖去双眼的太监一直是公主心头的伤。

    “我还是不能”趁喜萍分神之际,涓依提起裙角一头撞了出去。

    郕王受刑的地方说起来也只是泱阁厢房外的庭院,老王妃特意挑此处,目的便是为了做给公主看,让公主媳妇熄熄火气。

    涓依一心想要为人说情,可真到了跟前又望而却步了。

    堂堂王爷被罚跪在庭院中央,外袍脱下露出半个石块般的肩膀,几十名带刀侍卫围绕著,台阶之上则坐著品茶的老王妃。

    漆红的木杖约有五尺长,比她的胳膊还要粗,一杖一杖打在那脊背上发出啪啪的杖责声,光是听著涓依便觉得自己背骨要断了。他为何甘愿挨打也不加解释,这回的事压根不是他的错啊

    “公主虽年幼但知书达理,不说别的,晨昏定省日日如此,如此贤妻你还有何不满”老王妃厉声训斥著。

    “孩儿没有不满。”刘蕴懒懒说道,他是不满但不还是娶了花脸公主。细细思量,刘蕴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多不满,明知是个丑八怪,明知与她同宗相亵,可娘说娶他便娶了,排斥和厌恶的言语更像是说给别人听的,用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和没面子,娶了个姑姑丑妻怎能不抱怨几声。

    见他那懒洋洋的样子,老王妃气得摔了茶杯,“你看你这副泼皮样,整一个你那死老鬼的爹”

    涓依愕然,老王妃是在说老王爷她竟然敢那般辱骂自己的夫君

    “再打,再打。”老王妃吆喝起来,仿佛不是在打自己的亲儿,而是在打

    在打什麽呢涓依抬头望著头顶的红枣树,想到了,在打枣儿。

    糟糕,他发现了回过头涓依对上那双眼睛,她赶紧藏到大枣树後。

    那双眼睛,涓依以为至少会看到一些怨恨,毕竟是因她而受罚,可是,一丝也没有。那可怕男人仅是朝他瞪了瞪眼,嘴唇蠕动像是在说什麽。

    刘蕴抬头便看到那惊慌不已的小东西,活像只狩猎中受惊的小鹿,小花脸上的表情有趣极了,“小丑儿。”他决定以後便这麽叫自己的小妻子。

    偷偷看著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人,涓依不觉摸了摸自己脸,而後脑中浮现出母妃的样子。每一回她惹了事,母妃那张脸上便尽是愁苦,眼里还有些恨意,就连舅父也对她叹气。可这个人却没有,为何,他应当厌恨她才对

    被老王妃教训後,郕王自当有所收敛,这日傍晚他不再去泱阁偏房的试寝丫头那儿,而是来到了王妃的厢房。

    “王爷安福。”喜萍欠身行礼後马上来到公主身後,“王妃用膳过後便要安歇了,王爷若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刘蕴冷了脸,这些公主家的人是怎一回事不仅公主见到他像见鬼,连奴婢也将他当成豺狼驱赶。

    “正好,本王也没用膳。”王爷也不客气,坐下便开始动筷。

    “喜萍”涓依紧抓著引教女官的衣角。

    喜萍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转头道,“这些粗食仅是王妃随便吃吃的,王爷若是没有用膳,奴婢这就去叫燕姝那几个丫头给你备上酒菜。”那几个丫头说的便是那些试寝美人。

    刘蕴咚地放下筷子,沈声道,“本王吃过便走。”当他稀罕留在这里麽“喜萍,去给我拿壶酒来,别的不要,去找我房中的小厮取来。”

    “奴婢马上让人过去”

    “我吃不了她,滚出去”

    喜萍著实被吓著了,使劲握了握公主的肩头便快步奔了出去。

    旁人一走,涓依立刻抓紧领口退到了远处。

    “坐下吃”刘蕴本是想和她好生说话,但她这副样子让人不生火都难。

    涓依怕死他了,不敢不从,拖著步子坐回了桌前,提起筷子泪水也在眼睛里打转。

    “吃”

    悬在半空的筷子马上伸了下去。

    稍後安静了片刻,房中只听见嚼食的声音,偶尔还会有饮酒的酣叹声。

    “王妃,不陪本王浅酌一杯”王爷一个人喝酒甚是无趣。

    王妃又缩成了一团,“王爷请请慢用,妾妾身不胜酒力。”一声妾身又让她想起两人的亲缘,这泪又快落下。

    妾身而非本宫刘蕴笑了笑,看来的确是知书达理的公主,已然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丑点便丑点吧,刘蕴似乎认命了。妻在乎德行,妾在乎姿容,妻颜有损观瞻,多纳一些姬妾来弥补便好。

    “饱了”刘蕴发现了一件事,桌上约十来个菜式,起先他的王妃还会将筷子伸长一些,但慢慢地就像被攻了城掠了地,缩到她面前的几盘,到了最後连那几个菜也不碰了。眼下只剩下最後一盘,试试看吧。

    果然,当刘蕴把筷子伸向那盘菜时,他的王妃便结束了用膳。原来只要他夹过的菜这小东西一概不去碰,竟然还嫌弃他

    气恼之下,刘蕴端起盘子一咕噜倒满她的碗,“吃完”见她仍然不动,刘蕴邪笑道,“今日王妃不吃完这些,本王便一直留在这里伺候。亦或是,王妃今晚想留本王在此就寝”

    不涓依赶紧端起碗,一咕噜往嘴里赶。

    看著她一捧泪豆子和著一口饭菜,吃得小腮帮子也鼓起了,刘蕴忍不住扑哧出声,“小丑儿。”

    “嗯”涓依含住菜望著他。

    刘蕴又道,“小丑儿。”王爷并不知自己正在与王妃调情。

    “丑”涓依摸了下自己的脸,眼神黯淡下来,她真的很丑麽

    刘蕴不知她心中的伤感,托著腮凑到她面前再唤一声,“小丑儿。”

    热热的气息吹到脸上,涓依脸面烧起来当即朝门外大呼,“喜萍,喜萍”

    随後,郕王被公主的女侍官叫来十几个护卫用刀横著赶了出去。王爷却不怒,反而还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小花脸,走著瞧。”当真是小花脸,她一哭就更花了。

    10花容惊现

    王爷刚成亲便冷落了王妃一月之久,若是换成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已被王府的冷嘲热讽淹死,但一来涓依是堂堂的长公主,二则有喜萍相护谁也不敢在背後乱嚼舌根。

    不过这之後,不知是老王妃训示起了用处,还是王爷已习惯了王妃的容貌,王爷在那日後便不再去试寝丫头的房中,晃眼两月过去,那几个美人对王爷甚是想念。

    “燕姝见过王爷,王爷安福。”

    六个女子容貌难分高低,不过王爷宠幸这位燕姝次数最多倒是真的。说多也不过两次,其他五个仅有一次,刘蕴虽好色但究竟不是纵欲之人。若非当日他的王妃在洞房花烛夜将他撵走让他成为笑柄,他也不会借此来羞辱小丑妻。

    刘蕴随意点了下头便要走开。

    “王爷”

    刘蕴笑道,“燕姬可还有事”

    身为试寝丫头便该知分寸,主母若高兴便可在一段时日之後将其送给夫君作为通房丫鬟,若夫君也喜欢还可纳为姬妾,否则便安生做回自己的丫头,切勿自己越过雷池。年少时看厌了王府中女人争宠的戏码,即便是疼惜美人的郕王爷也不喜这些女人坏了规矩。

    燕姝怯声道,“燕姝沏了一壶王爷喜欢的银针,不知王爷可有空闲前去品尝”

    “改日吧。”说完刘蕴便拂袖而去。

    正因如此,他才宁愿去会青楼女子。纳妾他会,除王妃以外的女子他亦会给予名分,不过得由他和他的王妃共同来挑选。姬妾嘛,无需执著於哪一个,有姿色便可。只有王妃也接纳的人,方能保证後院不会失火,他可没有那些个精神去应付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更何况那个小丑儿,一看便知不是燕姝这些女子的对手。竟能打听到他今日会回府,还在这个时辰沏好了茶,若非收买了他身边的人决计办不到,这等精明的女子只会吞了他的王妃。

    刘蕴不免失笑,他为何要为那小丑儿著想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妻就是妻,再不喜爱也要摆正她的位置。刘蕴仅是以为一旦他接受那小东西是妻的事实,便要将其以妻对待,此乃纲常之道,却不知心湖已搅动起涟漪。

    这日从老王妃那里出来,喜萍一时大意竟将公主的披风落下了,想著那件披风是贵妃娘娘监督织锦馆所制,便亲自回头去拿。

    见几名丫头正在搬绸缎,不时落下一些忙得不可开交,涓依便叫身边的侍女兰儿前去帮忙。

    兰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心想公主和她也离得不远“公主当心”

    一只水桶当头落下来,虽没砸中涓依,但真正是一滴不剩地浇在她脸上。正在清洗屋檐的家丁马上就想从高处跳下以死谢罪,她却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呆呆地擦掉脸上的脏水。

    刘蕴眼看著那水桶掉下,但已来不及阻止,只能脱下外衣上去为她披上。炎夏已过已入初秋,她这病秧子又该又该她的脸

    “你,你,你”刘蕴瞬间涌起强烈的杀意,他想杀了所有蒙骗他的人,尤其这小东西

    “公主”

    见那叫喜萍的女侍官奔来,刘蕴不再多想,抱住他的王妃足下一点,几个跳跃之後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落地涓依便拼了命地逃离这个人,绊倒了也不停下,连滚带爬地往前逃窜。

    “你根本没病对不对”刘蕴嘶喊著扑上去。

    涓依弓起身向前一跃躲开他的扑压,“不,别抓我”

    “为何要骗我”刘蕴一回不得再来第二回。

    “我没有,啊”

    “还敢说没有”

    两人就像猫抓耗子,一个扑压一个跳躲。武艺卓绝的郕王爷,历经百战的宣威将军,在地上追捕了长长一段路才将耗子叼在了嘴边。

    涓依被压躺在地上,高高挽起的发髻散开,乌丝铺了一地,随著她的颤抖轻轻扫动著地上的落叶。

    刘蕴一手扼住她的双手,一手抚上了这张脸,“这是本王的王妃这才是本王的王妃” 美人似玉,伊人如烟,玉可亵玩,烟是飘渺,刘蕴只想将这容颜把握在手中细细品赏,不让她随风而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姻缘,他的妻啊

    恐惧之下,涓依一口咬住那只手,就在她以为会被杀死时,她竟看到那嘴角弯到了耳後。

    “哈哈哈──”男人的笑声震飞了一片惊鸟,看著那剧烈鼓动的胸膛,让人不禁担心它是否会被这大笑震破。

    身为皇家公主,金枝玉叶,却没有丝毫娇纵跋扈。性情温婉知书守理,小小年纪便已懂得恪守孝道。刘蕴并非只懂食色,虽说嘴上不愿认,但内心早已认下了这个小丑妻。突如而来的锦上添花,还是这样一朵灵美动人的花,这叫他怎不大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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