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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后之成王败后 第1节

作者:焰雪雪 字数:19240 更新:2021-12-30 14:42:14

    男後之成王败後上摘要

    只因皇後的逼害,自出生起涓依便被母妃当成公主养大,身体的秘密被母妃牢牢掩著,小公主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十三岁这年为了逃脱皇後的魔掌,涓依只得下嫁皇侄郕王寻求庇护,但那可怕的男人看一眼也会颤抖,如何去做他的妻子。

    刘蕴依从母命娶了貌丑的大长公主,既然如此那丑公主就该感恩戴德,谁知从新婚之夜起这公主便给他来个下马威,不准他踏入新房半步。容颜虽丑却知书达理恪守孝道,丑样儿看久了也觉得丑乖丑乖的,刘蕴逐渐接受他的小妻子时,却无意间发现那张丑脸竟是做了手脚的他的王妃非但不丑还可说倾城之色。就在他为小王妃沈醉到不可自拔之时,却在帘後窥见那副男儿身躯

    我若为你舍命,你可为我舍弃男儿之身当看到王爷为他荆棘披身时,当王爷为他改名镌伊时,镌伊便决定为王爷重新镌刻他的一身。只是他本就是男儿啊,如何去做他的王妃,他的妻。身为男子的他却不得不接受王爷纳妾,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他究竟搞错了什麽

    1册立亡后

    鸾鸣宫的大火已烧了整整一夜,原本缠绵半月的秋雨竟在火起时无端掐灭,仿佛要这火烧得畅快些。也这把火也不负所望,数丈高的火墙密实得连风也透不过去,禁军宫人上千人像凝固似的盯著面前的火海,双眼也被那焰光给烧灼了。手中的桶盆早已滚到了一边,掀倒的数十辆水车也已被蔓延而来的火苗卷了进去。

    立於最前方的人,明黄的袍子映著火光染上了一层血的颜色。在他身边的两位武将一双手似铁耙护在他身前,即便下一刻脑袋被砍下他们也能保持这样的姿势,绝不让此人上前半步。

    也许是老天也看够了,辰时锺声一起,密密的雨滴又落了下来,该烧得也烧光了,火势逐渐退去,该动的人动了起来。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临近午时,残火和浓烟中数百禁军开出一条道来,以脚踩住烧烧的黑炭,以身顶住坍塌的残垣。这时两个武将放下了铁耙,一只描金绣龙的靴子跨出了第一步,接著是第二步。

    数十人提著满桶的水跟在後面,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地方。早已面目全非的宫殿,他却知道那间寝房在哪里。

    先行探入的禁军和宫人已找到了那副贵体,此刻正用一件华丽的凤袍盖著。见他走近纷纷跪在了地上,其中为首的人不安地看著他身边的一位武将。

    武将会意,立刻上前道,“圣上,这恐有不妥”

    他像是没听到,笔直地走过去拉开袍子,焦糊成一团黑灰的东西已看不出是何物,但那只在火海中焚烧了十个时辰的春波翡翠镯还透著一段颜色,虽已不如昔日的豔丽晶莹,但在黑炭中仍是那般碧绿,让人一眼便识别出其主人的身份。

    他木然地蹲在那里,像是与周身的炭柱融为了一体。

    久久过去,不知是何人道了一声,“圣上保重龙”

    “你便是如此逃离我的”他仰倒在地上,丝毫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笑得那般失态那般疯癫,“我会如你所愿,如你所愿哈哈哈,朕如今乃天下至尊,朕不放你阎罗王也休想收你”

    “皇上”“圣上”

    他站起身来,仍是颤抖地笑著,突然间止住对著面前的一名文官露出狰狞的脸孔,“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皇上三思,三思啊”废墟中所有人齐齐跪下,那文官吊住他的龙袍呼道,“王妃他,他已去了啊”

    他并未施展龙威,而是笑著将那文官扶起,“爱卿乃皇後舅父,一切便由你张罗打点,务必周全。”说完他便摆驾而去,愉悦的龙颜竟真如得到一位活生生的皇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人有云治国齐家而後天下定,而今国成基定、百姓安居,唯内治乃人伦之本刘氏诞於望族,秉教名宗,当迎卿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妃之正选,载誉河洲以金册宝玺,立尔为皇後,入寝鸾鸣宫,永承天禄,茂迎鸿禧,示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钦此。

    一派喜庆金贵的盛元殿正殿中,两名册封正副使躬身捧著金册宝玺慢慢走进殿内,而在他们之前还有一名女侍官手中托著一盘华物,细看之下正是本应身披皇後的吉服与凤冠,到了皇帝跟前尚有数步之遥处,女侍官高捧皇後鞍物跪地三叩首,而後起身行至九步将袍冠置於凤座之上。三叩九行本是皇後应行之礼,寓意帝後鸾凤和鸣长长久久。

    “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成後百官群臣齐齐跪地,向著龙椅上年轻英伟的皇帝及凤座之上空无一人的地方呼喊拜贺。此乃宣朝史上最为荒唐的一次皇後册封大典,疯癫成狂的皇帝,化为尘土的皇後,自此以後大宣朝便由此二人共定乾坤。

    这一位并非追封的死皇後,人都说这是个好命的人,竟由那样的身份坐到了皇後的宝座。人也都说这是苦命的人,到了今时今日享尽万千尊荣之时,她却成了一捧焦灰,只是死後留名又有何用。

    可是谁人能知他真正的苦命,若非这般命苦。皇後呵,他该坐的是另一把座椅

    山呼声中,皇帝呆板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生同裘死同穴,你便是到了阎王那里也要报我刘蕴的妻门

    2公主出生

    十七年前,即宣朝第五任长公主,诸言公主出生的这一年。

    这一夜,公主尚在娘胎中安稳睡梦时,殊不知其母妃已在生死边缘徘徊。

    “大哥,我我快不行了”身著羽纱百雀朝裙的大腹女子正是当今贵妃李氏,此刻她本应该与百官妃嫔一起出席皇後的寿宴,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偏殿外的竹林中痛呼。

    “莲儿快走,今晚我们必须离开”而扶抱著她的年长男子便是她的亲长兄,吏部侍郎李文远。

    “不,大哥,我快不行了,啊”李贵妃按住肚子声声痛叫,月白色的纱裙下已染红了丝丝痕迹。

    “莲儿你”李文远看到手中的血迹惊道,“你要生了”

    李贵妃已快不能言语,“快给我叫叫产婆”说完便头一偏晕厥过去。

    “莲儿你再忍耐一下,一定要坚持到宫外啊”尽管知道此举会害死妹妹和她腹中的龙种,但为了不让这母子俩真的死在这牢笼之中,李文远硬是狠下心拖抱著妹妹往前奔。

    “李大人”迎接的人到了,五六个黑衣人上前,其中一人从李文远手中把人接过,一人拔刀相护,其余人则扑到竹林之中,不过多时便听到刀剑相向的声响。

    原来兄妹二人正在被人追赶,难怪会如此惊惶。可是堂堂贵妃侍郎,又是深处皇宫内院,甚至当今的万岁爷便在不远处与皇後一同喜庆,是何人如此虎胆包天竟对贵妃和侍郎下手

    眼前手下就快不敌,李文远只管带著妹妹和两名护卫一路逃窜。乱箭就在耳边呼哧,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到了御膳房外巷看见等候车马时,他以为马上便要逃出生天时,却发现

    “莲儿莲儿──”

    “李大人,贵妃娘娘她气息无多。”

    何须旁人来说,原为大夫的李侍郎比任何人都清楚妹妹此刻的境况,“快将娘娘扶上马车”

    “大人使不得啊”几乎侍卫齐声惊呼,阻止李大人的胡来,“如此一路带著娘娘颠簸,那必定是娘娘千金之躯自是不说,而腹中龙种若是位皇子那便是未来的储君,届时别说我等,就连小人们的九族也不够杀头啊”

    “储君”李文远哼笑,若是个死胎的话倒有可能被仁慈的圣上追封一个太子的谥号。但不论如何,李文远也不可能不顾及妹妹的死活,原本此举便是要她母子活命。

    “你们在外候著,就是没了脑袋也要给我守住这辆马车”说完李文远便钻入了马车之中,他本是名大夫,为妹妹接生也不是难事,“莲儿,倘若上天怜悯我李家,就让你诞下一位小公主吧。”

    若是不知内情之人怕是要说李大人糊涂了,为了荣耀富贵,难道不该是一位皇子

    那一夜贵妃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皇宫,在龙种即将诞下之际,当今的帝後正在拼命往此处赶。皇帝是既惊慌又惊喜,而皇後娘娘的样子竟比他还要焦急心慌,恨不得瞬间便能出现在那对母子跟前,若是身旁无人,若是手中有一把刀斧,那便最好不过。

    御膳房不远处便是早已无人问津的司天监大殿,此刻监正大人身旁的小童像是听到了婴孩的哭喊声,“师父,贵妃娘娘是否已产下皇子亦或是公主”

    司天监的监正官亦恩叹著气点头。

    “师父”小童不明白师父是何意,究竟是生没生,又是皇子还是公主为何师父这般神情。

    官亦恩继续用手中的笔在纸上画著小童也看不动的东西,“为何究竟为何辰帝命格为何是凤鸣之象”

    小童噗嗤笑出声,师父糊涂了吗虽说皇宫中皇後所居之处名为鸾鸣宫,是雄鸾非雌凤,但怎能说後宫之主是辰帝命格,当是凤鸣之象,但若是位公主他日也绝无可能高座鸾鸣宫,皇家公主又岂能同时做皇後娘娘。小童著实糊涂了。

    “啊啊──”

    随著贵妃又一声喊叫,洪亮的婴孩哭声也跟著响起。

    “生了,贵妃娘娘生了”

    听到惊呼声,宣仁帝不顾仪态地跑起来,“朕今日终於有後了快抱给朕看看,是皇子吗爱妃说过会给朕生一位皇子,朕的太子啊”

    留在後面的豔妆女人一把扯断胸前的珠链,本就可怕的脸因愤恨扭曲得更加厉害。这便是今日的寿星,当今的皇後娘娘,权倾朝野的司徒丞相之女。

    “可有准备妥当”皇後朝暗处的人问道。

    回应她的是明晃晃的刀光。

    “甚好。”那贱人竟敢唆使皇上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今日便是留他们一命,他日也绝不让那贱种活到百日宴上。

    马车内,虚弱的李贵妃掀开眼帘,想要看看那孩子,“我的皇儿,给我看看大哥”

    李文远却抱著初生的婴孩退出去了些。

    李贵妃又道,“是公主,还是皇子”

    “是”李文远正要说道时,皇上驾到的声音已到了耳边。

    李文远不再犹豫,迅速将手伸入兜内沾染上一手的白色粉末,然後狠心地抹在婴孩的脸和身上,接著把孩子送入了车内,“是位公主。”

    李贵妃掀开裹衣一看,惊道,“大哥,不是”

    “是位公主。”李文远又道。

    李贵妃仍然摇头,“不”

    “公主”

    李贵妃终於点头,“是,是公主。”

    她生的是公主,从今以後她必须牢记这一点。

    皇後生辰,贵妃诞下一位公主,这一日可谓双喜临门。皇上虽颇感遗憾,但只要是他最宠爱 的爱妃所出,便是位公主他也同样欢心。

    只是,皇帝的龙悦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皇宫便陷入了一片愁云,新出生的公主因先天患有怪病,一出生便浑身长满红斑,不仅会危及自身性命还有传染他人之嫌。触及过公主的李贵妃和李侍郎皆先後染病,红斑渐起。因此,不论皇上多想抱抱自己的第一个皇儿,他也不能多看自己的小公主一眼,就连太医为公主诊断时也是蒙口遮脸。

    与贵妃的祥熙宫不同,鸾鸣宫此时可是一片喜笑之声。

    “那贱人,以为本宫一时疏忽让她有了贱种便能母凭子贵鸡犬升天”血统纯正的龙种到了皇後娘娘口中便成了贱种。

    一旁的宫女赶紧附和道,“依奴婢来看,定是老天爷也见不得那贱人,不但生了个公主还是个残病秧子,老天也在帮皇後娘娘。”

    皇後笑得更欢了,“本宫出生那日,父亲大人便找高僧为本宫卜过一卦,高僧说本宫乃凤颜大贵的命格,凡是此四柱八字者定是母仪天下之人,岂是那贱人能够取而代之的。”

    喜萍叫道,“娘娘说的极是,极是。”

    “哈哈”皇後翘起尖尖的玳瑁笑得好不开心,突然笑声卡主,捂住胸口涌出一阵恶心。

    公主出生百日之後,李文远又一次将配制好的药粉交到了妹妹手中,“莲儿,你定要忍耐。”

    李贵妃看著自己快要溃烂的双手,轻轻点了下头。事到如今她还有何事不能忍耐,自从进宫的那日起,她哪一日没有在忍耐。

    “莲儿能够忍,可是这个孩子”李贵妃看了一眼那孩子便心疼地不敢再去看第二眼,虽说他们对自己下了较重的分量,只给孩子略微沾了一些,但新生孩儿本就娇嫩,此刻已是体无完肤。

    李文远也恨不能替自己的亲侄受下这份罪,但如今仍要狠下心,“至少要等到年满两岁方能停止。”两年之後便是皇上也不好轻易掀开小公主的衣衫。

    “我懂了”一时间李贵妃声泪俱下,“若非我这样懦弱大哥,我不配为人母啊”

    若非她如此胆小懦弱,大哥早已一展抱负,她的孩子也不必遭受这般罪孽,她的孩子将会是

    李文远哀道,“莲儿,怎能怪你,是为兄的无用。”

    早已遮天的司徒家族,人说大宣朝亦是他家的,岂是他们兄妹二人能斗得过的。

    “娘娘,李大人。”一名宫女在帘外唤了一声。

    李贵妃抹掉眼泪道,“喜萍,进来吧

    喜萍垂著头进来,犹豫了半天也不知该不该说,“方才方才鸾鸣宫传来,嗯,喜事,嗯,经太医诊断,皇後娘娘有了喜脉。”

    “喜脉”李贵妃抬起头,头发披散下来如鬼魅一般,“老天”你怎能如此不长眼,从今以後她的孩儿将置於何地啊

    李文远愣了半晌後道,“莲儿,小公主还没有闺名。”

    李贵妃站起身赤脚走到窗边,眼前只有那山石间的细小溪流,一旦从石间滴下便化为雾尘,无依无靠随风消散。

    久久後,李贵妃道,“涓依。”

    涓涓细流,为娘的盼你早已找到你的依附

    3与王邂逅

    三年後。

    这一日的晌午,贵妃娘娘和她的婢女不断在御花园呼喊著。

    “涓依,你在哪里,涓依──”

    “公主,公主你快应奴婢啊──”

    焦急的呼喊声响遍了御花园,可无论如何也唤不到那孩儿。

    小小的人儿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又像是没听见,只管一路追著那只花蝴蝶,也不管前方那只脚是何人的,见到蝴蝶停歇遍扑了上去,“哈哈,蝴蝶,涓依的蝴蝶蝶──”

    路径此处的皇後被突然抓出脚,吓得叫了出来,“什麽东西,快给本宫拿开,拿开”

    凤腿一抬,三岁的小公主被踢倒在地上,受了惊又吃了痛自然哭了起来。

    “回皇後娘娘,这是涓依公主。”太监道。

    皇後睁开了眼,指著面前的花脸猫,“她”继而大笑,这个满脸麻斑的小丑八怪便是那个贱种几年没见竟然长成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儿,报应,报应啊。

    看著那笑得像妖怪的女人,小涓依忘了蝴蝶,吓得缩到一旁不敢乱动。

    “涓依,公主”皇後哼笑著走向小东西,再次抬起了脚。这贱种连个正式的封号也没有,也配叫公主

    “啊哇母妃,母妃──”被踩住手指的小涓依惊声大哭。

    小小的孩子怎受得了这样踩踏,就连皇後身边的宫仆也转开了脸。

    “涓依”李贵妃总算看见了自己的孩子,而看到另一个人时,欣喜瞬间化为了恐惧,“臣妾见过皇後娘娘,娘娘安福。”

    皇後在看到贱人时便松开了脚,站到一边像没事的人摇著巾帕,“贵妃免礼。”

    得到赦免,李贵妃才敢上前抱起那哭喊的孩子。

    “母妃,好痛,涓依的手在地上好痛”三岁的孩子口齿却非常清晰,几个字就勾勒出自己的遭遇。

    李贵妃只需看一眼便知为何自己孩儿的手在地上会痛,“涓依不哭,母妃这边带你回去洗干净。”

    涓依仍是在哭,不过已经慢慢收住,“洗干净便不痛了麽”

    虽说一张花脸,但那双眼睛和整个人流露出的灵气却让人不能忽视。想起自己两岁尚不会只字半语的太子,皇後的眼睛就快喷出火来,“这是小公主吗,果然长得别致啊。”

    李贵妃赶忙放下孩子,压低孩子的脑袋,“涓依若惊扰了皇後娘娘,还请娘娘饶恕她的年幼无知。”

    “罢了,本宫大人大量,此次便不与她计较。”说完皇後又道,“贵妃啊,以後看好,别把什麽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放出来,本宫方才可是吓得不轻啊。”

    “臣妾谨遵皇後娘娘教诲。”事到如今这又算得了什麽呢,打碎了牙齿也要咽下去。

    “起驾吧,本宫还要回去准备,稍後皇上会来看太子。”

    “恭送皇後娘娘。”李贵妃默默地看著身边呜咽的孩子,年过一岁後皇上是来过几次,但这样的孩子谁又会喜欢。渐渐地,皇上不再来她的祥熙宫,却会每日都去皇後的寝宫看太子。

    鲁钝又如何,两岁不能言不能走又如何,毕竟那是皇子,是个模样正常的太子。

    从女妖怪口中逃脱後,涓依安心地躺在母妃温暖怀中,等回到寝殿已快睡著,突然间却被丢在了榻上。

    “藤鞭。”李贵妃冷道。

    “娘娘”喜萍却不敢不从。

    惊醒过来的涓依尚不知发生何事,鞭子便打在了她的身上,不仅是屁股和腿儿,连背上也著了火。

    “叫你乱跑叫你跑出去母妃的话你当真没听见是不是”

    “啊啊──哇──”可怜的涓依比方才被踩手指还疼百倍,密密的鞭打怎麽也躲不开,小身子在榻上翻来滚去,哭哑的嗓子像是要撕破一般。

    喜萍扑过去哭道,“娘娘别打了,别打了公主她还小,她还不知事啊”

    李贵妃哼笑,“不知事她出生在此便永无资格不知事”

    “不要,娘娘不要再打了”

    “涓依知错了,母妃,涓依知错了”好痛,一日之内痛了两回的涓依压根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错,从此她只知没有母妃的允许和陪同,决计不能走出祥熙宫,甚至是她的寝殿半步。

    涓依的记忆中,这是母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她,却不能不说真正的毒手,让三岁的她足足在床上躺了数日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可怜的女人,对任何人都懦弱不堪,偏偏对自己唯一的孩儿下敢这般狠手。

    从涓依记事起,母妃就对她下了严令。除了母妃,她绝对不准让任何人触碰她的身体,伺候她的宫女与母妃身边的喜萍也不行。每次沐浴都是母妃亲自守在一旁打点一切,擦身更衣也是母妃在为她做,而沐浴和更衣之时所有人都要退到门外,若是谁胆敢看一眼便会被挖去眼珠。

    曾经有一个小太监因为在门外跌倒便受到这般惩罚,涓依不想危害别人,大热天也把自己捂得很严实。她也曾问过为何如此,母妃只说有相士为她算过命,道她若在他人面前袒露身体便会破了祥瑞之气,也不能去窥视他人之身,否则此生将会成为天煞孤星,一生凄零惨落。涓依虽不太明白,但也知甚是严重,因此一直牢记於心。

    到了八岁这一年,母妃不再为她擦身更衣,让她自个儿学著自理。虽不得宠,但她也深知自己公主的尊贵身份,不等她询问,母妃便说她虽是公主亦是女儿身,总有一日会嫁入夫家伺候夫君,届时一身较娇惯之气恐会惹夫君的厌恶。涓依也记住了这一点,只是不知为何母妃说这些话时一脸冰冷,眼里像是带著些怨恨。

    母妃疼爱她吗涓依说不清楚,母妃像是只为她一人而活,却也对她冷冷淡淡,儿时还会抱她哄她,随著年纪的增长便只是远远看著她不再靠近。

    因为她是个公主,父皇为此冷落了积聚万千宠爱的母妃若是为此,涓依想母妃是有理由不喜欢她的。

    “公主殿下,别再走远了哟。”喜萍一双眼睛盯住公主殿下,一刻也不敢抽离。

    这一日,涓依又来到了她玩乐的地方。御花园角落的一片荒地,这里没有百花没有山水,平常不会有人来,正好她能够自由自在地玩蹴鞠。李贵妃也只允许小公主隔几日来此玩一会儿,这是涓依唯一能够在祥熙宫以外待的地方。

    刘蕴会走到这里,纯属偶然。这日他刚在殿上得了封,被几位大官的千金追著,避不开便躲到了这里。

    “我说郕王千岁,你也太没出息了,人家小姐喜欢粘著你,我想求都求不来。”

    刘蕴瞪他一眼,“何之寅,你少笑话我,你若有出息为何和我一起过来”他不是怕,而是对姿色平庸的女子提不起兴致周旋。

    何尚书的公子摸摸鼻子转开头,“这不,还不到时候,男儿志在杀场,娶妻生子尚早,尚早。”

    “那便是了。”既知如此还要取笑他。

    何之寅摇头笑道,“千岁爷,你就不同了。”千岁爷今日已正式受封王爵之位,等待他的不是娶妻生子是何,尽管千岁爷和他同岁,刚过十五。

    “我说这是哪儿”刘蕴看著光秃秃的地方问道。

    何之寅耸耸肩表示不知,他又不是皇家的人,怎会常来御花园。

    “一颗球”刘蕴突然蹲下身捡起一个小圆球。

    何之寅看著那绣著花花鸟鸟的东西,道,“像是姑娘家的东西。”

    涓依从草丛中抬起头来,不知该不该走过去,她的球在别人手上,但那些陌生人她又不能靠近。

    “小丫头,这可是你的球”刘蕴见她穿著简单,以为她是这里的一个小宫女。

    涓依点点头。

    “你为何不过来拿”刘蕴笑道。

    涓依看著那少年公子,想了想道,“你能不能给我丢过来”这样一来她就不用走过去了。

    丢刘蕴抿嘴而笑。

    见球滚了过来,涓依忙上前去拾,“咦”可是那颗球,它分明滚到在脚前停下,待她倾下身竟又返身回旋而去。

    “拿不著”刘蕴又将球轻轻踢了出去。

    涓依又上前一步伏下身,“诶”而这回又像方才一样,手指尚未碰到,球又像长脚似的滚回了那位公子脚下。

    “它当真顽劣。”刘蕴再踢一脚。

    涓依双眼盯著拿球,不等它停下,看准了机会便扑了上去,“呃”这次球没停下便反旋回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见她像小兔子一般,一蹦一跳,刘蕴朗声笑出来,有意思的小丫头。

    何之寅在一旁看著千岁爷欺负人家,唯有叹气摇头,“小宫女,见到王爷也不行礼”

    “嗯”王爷涓依打量著那人,注意到了他那一身团龙锦袍像是能称为王爷的人。但她也是公主,该不该行礼了呢正在思量时,那颗球已滚到了她脚边。

    “你叫什麽名字”刘蕴远眺,只觉得小丫头的轮廓倒是惹人喜爱,如今虽是身量不足,但再过几年必然是一名秀美佳人。

    竟被人这样无礼,涓依皱了皱眉,“诸言,诸言公主。”

    在她八岁的时候,宣仁帝总算想起他唯一的女儿,册封仪式虽不隆重但也算照章办事,该有的一样没落下,而後她的封号是诸言。

    刘蕴和何之寅同时愣住,尤其何之寅,马上就想打自己的嘴,他竟让圣上的公主给别人行礼。

    刘蕴拍拍自小的玩伴让他无需介怀,接著上面两步道,“臣侄见过公主,公主安福。”

    他站得远还好,一旦靠近涓依便害怕起来,她从未和陌生人站得这样近,尤其还是男子,“你你是”竟有对她自称臣侄的人

    “臣刘蕴,郕王”本想说是郕王世子,但刘蕴马上想到自己已封了王便省下了後面两个字,“理应称公主为皇姑,方才的惊扰,请皇姑恕罪。”他方才竟然在戏弄皇姑,大罪也。

    涓依点头,原来是那一支的。

    “皇”见她要走,刘蕴竟伸手去抓,这一抓便看清了她的脸,当下收回了手。

    涓依不知所以,惊慌地跑回了喜萍身边。

    “你这位皇姑”何之寅说到最後便摇起头来。

    那张小脸本是难得的精致,却是一脸的斑斑点点,好不吓人,看来传言公主自小身染怪病是真的。

    “千岁爷,吓著你了”

    刘蕴摆手,“还说。”当然是吓得不轻。

    4风口浪尖

    自出生便被毁掉皮肉的婴孩,李文远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才为其治疗妥当,今日是他为公主最後一次送药来。

    刚入後殿,李文远便听到一阵琴声从琉璃亭处传来。莲儿的琴艺仍是这般李文远刚这麽想,李贵妃便站在了跟前。

    “莲儿”李文远吃惊地看著她,又指了指远处,“弹琴之人是,公主”

    李贵妃点头道,“她也闲著无事,我便教了教她。”

    李文远笑笑,“公主是极为聪慧的。”

    李贵妃不语,再聪慧又能怎样呢,也唯有以此取悦於人。

    “那是”李文远注意到公主的不远处还坐著一个人。

    “利州郡王刘璋。”李贵妃恨道。

    “他怎会在此”李文远颇感意外。

    “我也不知皇上为何近来频繁让郡王来拜访。”

    李文远点头,其实他们不是不知,而是不愿去揣测圣意。

    “大哥,我们今後该如何是好”说著李贵妃又湿了眼眶。皇上怎会如此糊涂,且不说涓依的年岁,也不说那捂著的秘密,只说那刘璋与涓依是同宗同支,算起来是涓依的堂兄,同姓亲缘怎可结亲,莫非要她的儿一世受人耻笑

    李文远握著她的手让她宽心,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那昏君早已失了正道,不论是哪般失心疯都不会让人意外。

    送走了郡王後,涓依这才松了口气,那郡王一直盯著她看,虽说坐得远远的但也让她好生不自在。站起身来然见到舅父,她立刻摘下面纱扬起笑颜走过去,“舅父大人来得正好,明日是你的生辰,涓依已备好薄礼。”说完便叫人送上来,“舅父平日不管自个儿的穿用,涓依这就代劳了,不是织锦馆著手,只是涓依手中的粗物,还请舅父大人莫要嫌弃。”

    李文远将这件外袍拿在手中惊诧不已,不用看别的,单是那几团花饰已真正可说行云流水绣功精湛,莫说公主其实是她今年才十二岁啊。

    “此乃微臣有生以来最贵之礼,公主有心了。”李文远心中的滋味实难汇集,公主的孝心可表,他的宽慰难诉,只是

    听到舅父的褒奖,涓依羞涩地笑了,转过脸却见母妃面无表情,笑意也慢慢隐下。

    “下去吧,不是还要给父皇的寿诞张罗”李贵妃淡道。

    涓依不敢再与舅父多加亲近,随即拜身退下。

    “大哥,你看到了吧”

    李文远苦笑,“公主实乃天下女子之表率。”

    亭中,两兄妹只想抱头而泣。

    离开琉璃亭後,涓依随意吃了点糕点便又来到她的绣楼。

    五色的绣线在手中穿梭,很快活灵活现的虫鸟便在眼前展现。不知是否太逼真了,涓依竟伸手想将那鸟儿抓住,这一抓便刺破了手指。不让喜萍拿药,只将手指在口中吸允干净便又继续。

    “很疼吗”喜萍心疼道。

    “喜萍,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为了成为母妃那样出色的女子,她已无一不尽心,可是母妃为何还是对她

    喜萍懂了,公主并非为针扎而心伤。她却也不懂,描龙绣凤、件件皆精,琴棋书画、般般都会,礼仪德行、样样得体,公主小小年纪已做到如此地步,贵妃娘娘究竟还有何不满娘娘是从未说过这般话,但她看著公主的样子便是这等指责。

    这一日,李文远留到了很晚,不过今日他可不是为了和妹妹闲话家常。

    “皇上的心意已然明了,大哥,这如何是好”懦弱的女子时常说的也只有这句话。

    李文远道,“涓依尚年幼,皇上若有意招刘璋为驸马,你也可借故公主身子弱,待到及笄之後再谈此事。”

    李贵妃哭道,“那三年以後呢”

    李文远不语。

    李贵妃急了,“大哥”

    李文远沈吟片刻後道,“莲儿,你可想过涓依今後的打算”

    “打算”李贵妃觉察了兄长的弦外之音。

    李文远道,“刘璋驽钝无能,但性情较为和善,他的封地又远在利州”

    李贵妃茫然道,“大哥你究竟想说什麽”

    李文远想了想道,“为兄是说,他日刘璋可暂时令涓依栖身。”李侍郎决定不与妹妹多言後事,他这个妹妹他清楚,莲儿可说是全天下最出色的女子,但亦是不折不扣的女子。妇人之见浅薄又可怜,与她多说只会坏事。

    “这怎使得”李贵妃惊呼,“刘璋他也是皇室宗支,况且你明知涓依她是倘若她下嫁刘璋那不就”

    “以为兄之见,刘璋乃是不二人选。”李文远心道那人正好是能够摆弄的傀儡。若说血脉相亵,涓依本就不是只要安排妥当便可避免。对那刘璋,只要善加利用不仅能够保护涓依,还能够等候时机。当今太子比刘璋还要蠢钝,这样的烂泥怎可治理天下

    李贵妃只得点头,她累了也倦了,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孩儿得一个善终。

    多年来,贵妃和公主在宣仁帝的冷落中过得很平静。一年之中只有数次祭奠和寿诞中能够窥见皇後,皇後也早已对她们母女视而不见,别说像早年那样明目张胆的灭杀,就连平日里的为难也极少。一来她们已非皇後的眼中刺,二来皇後整日费心太子的管教早就精疲力竭,实在拨不出空来踩踏这对母女。

    往年的喜庆日子,涓依并不参与。李贵妃牢记皇後的那句话,不再让奇奇怪怪的东西脏了她的凤眼。而这一年圣上的寿诞,宣仁帝特地下了道圣旨让诸言公主在寿宴中现身。

    这日,当涓依手捧著一匹精美的刺绣走进盛元殿时,文武百官嫔妃宫人,无不叹声连连。那完全是李贵妃的模子,虽没有贵妃当年入宫时的豔光尽放,但小小女儿已自成一派清俊灵逸,贵妃若是压倒百花的牡丹,美豔不可方物,那公主便是立於百花之外的芙蕖,豔丽不足却清灵更胜。

    宣仁帝上一次见自己的公主已是两年前,那时公主蒙面紧裹、低头垂眼,他压根不知这皇儿是何面目。今日乍见一位粉雕玉琢的公主,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顾不得百官妃嫔在场,从龙椅上奔下来就抓住皇儿。

    涓依从未见过这种场合,早已战战兢兢,此刻被父皇握著肩膀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她不断地向母妃求救。可李贵妃一双眼低得不能再低,皇後锐利如刀的目光已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日的寿宴一开始,圣上即刻宣布加封唯一的皇女为大长公主,食邑万户。皇帝的赏赐来得这般迅猛,快得连皇後没有时间打断圣意,李贵妃也没有机会挽拒恩赐。

    宣仁帝这些年刻意的冷落实则是为保护脆弱无依的母女。但压制了多年的情感在看到出落得灵秀动人的涓依时,再也无法伪装那层面具,殊不知自此以後便将他心爱的贵妃和公主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从先皇那一朝开始,皇後的娘家便已把持朝政,先皇沈迷炼丹之术将整个江山丢给了司徒家,而到了宣仁帝这一朝,仁慈却庸碌的皇帝非但没有拿回丝毫权利,更是放任皇後一族胡作非为。宣仁帝内心并非不知前几个皇儿总是胎死腹中的原由,堂堂天子膝下至今唯有一子一女,他却像缩头乌龟一般不闻不问,只求朝夕的安宁,自欺欺人以为顺意皇後便可得江山稳固,便可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这位皇帝的龟缩与昏庸,以至於皇後敢於在宫廷内院堂而皇之地追杀贵妃和龙种,加上太子为皇後所出,如今那把龙椅早已是皇後之物,而他不过是一样摆设废物。

    作家的话

    谢谢亲们送我的礼物,大家新年快乐

    5毒後生疑

    在涓依加封长公主三个月後,李贵妃担心的事情终於发生了。公主失踪又算得了什麽呢,她隔天便是在门前看到自己孩儿的断肢残体也不足为奇。

    “大哥,救救涓依快救救她啊”

    李文远扶住就快昏厥的妹妹,本想问她可有将此事告之圣上,但随即又露出讥讽的表情。那个皇帝,便是告之他又能如何,他也只能和自己的妹妹抱头痛哭而已。

    “莲儿你别急,涓依她很聪明。”李文远盯著黑夜中那一条荧光露出了笑意,聪明的孩子,果然牢记他的话。

    皇帝寿诞以後,李文远便严厉叮嘱公主要保护好自己,倘若遭遇不测定要想法设法通知她的舅父。涓依懂事以後便从舅父口中得知了自己和母妃的境遇,往日的宁静让她没有多加防备,但既然舅父说天变了她便不得为自己设想。祥熙宫戒备松软,她又是手无缚鸡之力,贼人来时匕首根本用不上,还好当时天色尚早,她洒下的荧石粉不易被人察觉,只要晚一些舅父定然会来,届时正好看到她留下的痕迹。

    李文远当即带著手下追寻而去,果然如他所料,公主进了鸾鸣宫。那皇後早已没有忌讳,把自己的宫殿当成刑场也很正常。

    “皇後娘娘,人带到了。”

    装在口袋里的公主一被扔在地上就开始剧烈的抽搐打摆,口中还像是胡乱喊著话。

    “母妃别过来,涓依会连累你不,母妃别涓依死不足惜,别让您也染上了病,啊──”

    皇後一听到这话赶紧收回踩踏的脚,惊慌地退後几步,“她,她在说什麽她有病”

    “涓依命薄,刚得父皇宠爱,旧疾竟又发作,这一次涓依恐怕要离你而去母妃,我唯有来世再报答”转过头,公主的玉颜上竟已起了几片红肿。

    皇後的惊吓随之变成了狂笑,她会留下那贱人和这贱种的贱命,是要看她们活得像沸水里的蚂蚱,以便她余生取乐。谁知贱种竟变成这般样子重新迷惑了皇上,即便她们对太子的地位没有威胁,她也绝不让这两个贱人活在世上。但如今,似乎有了更好的乐子。

    “你们,想不想做圣上的乘龙快婿”女人的声音有如来自阎罗殿。

    那两名黑衣侍卫似乎懂了皇後的意思,但是玷污公主这等事,谁敢为啊

    皇後看著地上的小蚂蚱,狰狞地笑著。既然贱种快要死了,死前让她尝一下做女人的滋味,若是再能怀上一个孽种那便更有趣了。

    见无人上前,皇後怒道,“扒光她的衣裤”

    两个侍卫不敢不从,又是这般美色当前,便壮起色胆走上前去。见他二人磨蹭,一名太监也上前帮衬。

    “不”涓依这才明白恶毒女人的想法,当即就想撞墙而去,但一想到与她相依为命的母妃,就算已是吓破了胆,她也极力不让自己昏死过去,“喜萍别碰别碰我你也会会死的,别管我了别管太医也说说我活不了几日别管我了”她故意把撕扯她的人当成喜萍,一边抓住衣裤死命挣扎,一边埋下头狠掐自己的脸。

    太监一听会死,又看那张满是青红的脸,赶紧缩手回到皇後跟前,“皇後娘娘,以奴才之见,把她丢进净房的粪桶里熏熏可好皇上曾夸长公主如香花白玉,如此一来当真乃香花也。”

    皇後满意地点著头,同时也盯著那拉开的胸脯。十多岁的大女儿竟没有著兜衣正当皇後疑惑时,涓依已被黑衣侍卫扛起带到那个叫净房的地方。

    “那贱种今年多大了”皇後问道。

    一旁的宫女回道,“公主贱种像是年长太子殿下一年。”

    “十二过半了”皇後的疑惑更深了,就算是再干瘦的女儿家,到了这个岁数也不该是那副样子,公主方才露出部分肢体让精明的皇後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很快皇後的侍卫将公主带到了一堆便桶墙前,却迟疑了,“这般,妥当吗”

    另一人也犹豫了,那几尽昏厥的公主,即使此刻她的脸红肿不堪却仍然美的惊人,“她妥当了,我们便不妥了”

    直到那两人走远了,远到他们回到复命的地方,涓依才从粪车中爬出来,她其实不想出来,她觉得这里更安全。扔进去时她整个身体从头沾到了脚,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被人彻底踩成了粪便一般的东西。

    在车边吐到没有力气,她才靠著车轮坐好,然後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闭上眼准备刺入喉咙。

    为何她要被这般羞辱,她是皇女是长公主啊她的娘是後宫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贵妃,与皇後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从前祥熙宫的与世无争,李贵妃的严密庇护,让年幼的涓依从未想过会被打下这般地狱。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身体被人所见也羞於再活在世上,更何况她是皇家的公主。她的选择唯有一死,可是涓依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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