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儿,这是这是云南王的”他不可置信地望向玄昀。
玄昀微笑颌首。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这就是你们玄家的宝物”邢冬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来转去。
玄昀笑而不答,只道“这东西可好”
邢冬哈哈笑道“好好好得很”
“能不能换师傅的无极丹”
“能、能你等着”邢冬跳下竹塌窜进屋,不一会儿冲出来,递给玄昀一只小瓷瓶。
“多谢师傅。”玄昀又拿出一沓纸。
邢冬一把抢过来,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自言自语道“云南王的武功连老阁主都只学得三分之二,我却能学全,哈哈哈”
邢冬是武痴,一生醉心学武。云南王章文龙当年是青龙国第一高手,而他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即第一任天玑阁主虞怀恩,虞怀恩还没学全他的武功。他的武功秘籍对邢冬而言便是无价之宝。
“师傅,我走了。”玄昀行礼道。
邢冬头也不抬地道“去吧去吧。”
玄昀回去给赵佑安服下无极丹,又施功为他疗伤并打通经脉。
收功后,玄昀只觉得全身虚软,内力不济。赵佑安的面色倒变得红润。
玄昀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世间人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师傅在乎的是天下武学,而自己在乎的则是面前这个人。擅自拿玄家的传家之宝去交换,外公知道一定要跳脚吧。可是,他不后悔。
不后悔只因一粒叫虎子的种子早在十二年前被风吹进心中,落地、生根、发芽、成长,生满他梦里的美丽花朵。哪怕要用他的鲜血、他的眼泪、他的全部来浇灌,他也愿意。如果说他是一个在各种环境中都游刃有余的人,那么,这就是他最深的,也是唯一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鸟,祝娃们看文愉快
二十四梦醒之后
赵佑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不是被火烧,就是被刀砍,每次疼得忍无可忍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清凉之气流入身体内,荡涤了身体上的所有不适。隐约听到有人低语,似乎说着极亲昵的话,仔细听又不见了。
他在黑暗中乱走,渐渐见到一丝亮光。他向着光亮之处走去,越往前越亮。他蓦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在一间陌生却布置精致的房间。他坐在床上,身后贴着一双热乎乎的手掌,梦中的清凉之气从手掌中源源不断涌入身体里。
他刚想扭头,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喝道“别动,侯爷在运功替你续经引脉。”
眼前人影一晃,李甲的脸在他眼里放大。赵佑安动了动嘴。
只见李甲将手指按在嘴上让他噤声“再忍忍,一会儿就好。”
他依言一动不动坐着。
不一会儿背上的手掌离开。他忙扭头向后望,玄昀脸色苍白,满脸细汗,看上去十分疲惫。可是玄昀对上他的视线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总算醒了。”
“侯爷”
玄昀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
他惊叫起来“侯爷、侯爷,你怎么啦”
玄昀笑笑“没事,让我睡一会儿。”
李甲忙上前扶玄昀躺好后,让赵佑安在旁边睡下,嘴里念叨“你的伤口结痂了,现在可以翻身了。”一边念,一边在他身上捶捶打打,“帮你按一下,让气血顺畅。”
“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赵佑安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李甲转着眼睛笑道“我嘛,安宁侯府找大夫,我去报名就选上了。正好赶上你被罚,是不是巧你怎么没去洪福客栈”
赵佑安不好意思地讪笑,把和李甲分开后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然后感叹道“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会在侯府遇到。”
“可不是吗你也忒倒霉,才进府几个月就被打成这样。”
“我伤得很重吗”
“你还说呢那些孙子下手也太狠了你到底被打了多少下”
“一百多下吧”
“一百多下你想死啊什么大不了的事,认个错就行了,干嘛生扛呢再打几下小命就没有了”李甲瞪着眼吼道。
赵佑安捂着耳朵嗫喏道“我就是不服气,我没偷东西凭什么要认啊就是皇帝也要讲王法的,对不对”
李甲伸出手想戳他的头,看看旁边躺着的玄昀又把手收回来,道“你倒是有骨气,可把侯爷急死了你知道吗,你伤到脏腑,要不是侯爷每天给你续经引脉,你就算治好身体也会大受损伤,还会留下咯血之症。”
“那个续经引脉是怎么回事”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如今没事了,侯爷就损耗大了侯爷对你还真是没说的。”李甲摇头晃脑地道。
赵佑安转头看玄昀憔悴的脸,心中百味杂成,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伸出手轻轻去碰他脸,冰凉的温度冻疼了他的心。他收回手,眼圈红了,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想让李甲看见。
玄昀一睡就是两天两夜。赵佑安由李甲服侍着,可以下床在房里转一转。
他担心玄昀,问了好多次,李甲只说他需要休息。
第三天早上,赵佑安睁开眼,就见玄昀撑着头正直直地凝注自己。他的黑色眼眸深澈如黑晶,眸光如水,眼瞳一点亮灿,犹如碎星。
赵佑安愣愣地唤一声“侯爷”
“嗯。你醒了”玄昀笑得温柔如水。
赵佑安彻底醒了。一骨碌爬起来。
玄昀吓了一跳,忙道“慢点儿,小心伤口”
赵佑安跪在床上磕了个响头。
玄昀愕然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佑安抬起头,恳切地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侯爷要我做牛做马都行”
玄昀拉起他,沉着脸道“你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侯爷是我赵佑安的大恩人,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玄昀的眼中染上一层薄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你还要说这个。”
赵佑安见玄昀不高兴,忙解释道“我真的没偷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有没有吃的,饿死了。”玄昀不耐烦地道。
赵佑安跳下床,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嘴里还叫着“李大哥、李大哥,侯爷醒了”
李甲一个箭步蹿进来,先扶起赵佑安,道“哎,祖宗啊,你小心点儿。要是摔坏了,又让侯爷着急。”
玄昀把他拎上床,咬牙道“是啊,真是呆子”
赵佑安摸着头笑道“我没事、没事。”
玄昀不理他,只吩咐李甲准备吃食。
吃完饭,玄昀替赵佑安把了一回脉,满意地点点头。
他把赵佑安拉到院里,吩咐道“拉紧我的手。”
赵佑安忙听话地握紧玄昀的手。还没反应过来,玄昀已经拉着他纵身跃起。
赵佑安猛然跳得这么高,吓得哇哇乱叫。
玄昀握着他的手,脚尖轻点,在空中横略。赵佑安听见耳边的风呼呼响,眼前景物急速变换,心脏在胸腔里时上时下。
玄昀揽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害怕就闭上眼睛。”
赵佑安依言闭上眼睛,靠在玄昀怀里。温暖宽厚的胸膛让他觉得安全。他安心地靠上去,跟着他在空中飘来荡去。当他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棵大榕树上。树长得高出院墙许多,视线十分开阔。
两人站在粗壮的树枝上,有些摇摇欲坠。赵佑安是爬惯树的,并不害怕,还特别兴奋。
玄昀含笑对他道“本来京城是不适合榕树生长的,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养活了。你看”
赵佑安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太阳金光四射,青黛色的山峦笼罩在金灿灿的光线下。山下隐隐看见金黄的稻田在风中摇摆。
赵佑安兴奋道“真好看”他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叫“啊啊”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
那一刻,从来没有过的温馨美好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将一生都会记得,他曾经与一个人,一起坐在树顶看千里阳光普照。
“喜欢吗”
听到身边的玄昀开口,赵佑安重重地点头,“我们赵家村的落日才好看。田里山上都是金色和红色的,像画一样。”
“真的吗”玄昀眼中流露出向往,“若有机会一定要到你的家乡去看看。”
“侯爷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回家乡说过的话可不能忘记了。”。
玄昀注视他良久,轻声道“不会。”
他的声音微哑如弦歌,让人失魂。赵佑安心跳加速,对着自己的沉沉黑眸越来越幽暗,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如金色火焰。
玄昀踏前一步,揿住他的下颌密丝合缝地缠上来。碰到他的嘴唇时,动作忽然变得温柔黏腻,细细密密地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发生了一件很诡异滴事情。俺这文按积分来说已经可以上分类榜,但是俺在家、在单位看榜上都木有这篇文。今天问编辑,说是已经上榜鸟,还截图给俺看,可是俺滴电脑上奏事看不到,为毛啊
二十五同浴之祸
玄昀踏前一步,揿住他的下颌密丝合缝地缠上来。碰到他的嘴唇时,动作忽然变得温柔黏腻,细细密密地亲吻。
赵佑安下意识地去推他,树枝顿时晃动起来。玄昀倒是站得稳如泰山,赵佑安却晃晃荡荡不得不抓紧玄昀的手臂,结果被他顺势搂在怀里。
赵佑安依靠着他,心想反正他是自己的恩人,全当报恩了,亲一口又不会掉肉。他把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微微张口嘴。玄昀见他如此配合,大喜过望,由温柔的啄吻变成火热的深吻。不一会儿,便把赵佑安吻得身软头晕。
玄昀放开他,看他憋得满脸通红,低低地笑道“你还是不会换气,看来改天要教教你。”
赵佑安迷迷糊糊地想,难道以后还要亲吗这个念头才起,他睁开眼睛,支吾半天蹦出句话“我是男的”
玄昀忍住笑道“我知道。”
赵佑安没词了,疑惑地瞪着玄昀。
玄昀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道“走吧。”
赵佑安走到树干旁,四脚四手地爬上去。
“你干什么”玄昀奇道。
“下树啊。”赵佑安更奇道。
玄昀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叹道“我们跳下去。”
赵佑安不可置信地道“这么高,跳下去还不屁股开花”
玄昀的青筋跳得更厉害,道“不会。你现在有内力再说,我可以在下面接着你。”话音才落,人已经飘然下树,动作那叫一个潇洒,简直跟跳舞似的。
赵佑安想他有功夫,跳下去当然没事,自己跳下去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
玄昀在树下叫道“下来,我接着你。别怕。”
赵佑安听他说“别怕”,心里挺不服气的,不想被小瞧。
他往下望了望,咽口吐沫,闭着眼便跳去。
没有摔得屁股开花,而是再次落入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不过玄昀虽然稳稳地接住他,仍然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赵佑安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很重”
玄昀微笑道“有点儿。”
“我是男的。”赵佑安再次郑重申明。
玄昀的笑容消失,沉声道“我知道”
“那个,侯爷,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抱我。”赵佑安好心提醒道。
玄昀终于被他成功激怒,吼道“你闭嘴”
赵佑安立刻消声。一百多斤一个大男人,被人抱来抱去的,怎么想都别扭。他再一次安慰自己,就当是报恩。”
被抱进房间,赵佑安脚落地的时候,如蒙大赦。
玄昀见赵佑安离开自己怀抱竟然笑起来,心里无比郁闷,可是对着这呆子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只得闷闷地道“你现在有内力了,我教你几套功夫,保命应该没问题。”
赵佑安听说要学功夫,马上兴奋起来,道“好啊好啊”
玄昀见他高兴,便先教他一套简单的拳法。他身法轻盈飘逸,身影变换之间裹带衣袂轻扬,长发飘飞,犹若流光飞舞、花朵怒放。
赵佑安看得呆了。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都打不出玄昀那种身姿,简直跟耍猴一样。不过虽然样子不如玄昀的好看,却动作舒展、四平八稳,也算学得快的。
赵佑安打了几趟,出了一身大汗,他脱下外衣,只穿里衣。里衣全湿了,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饱满的肌肉。
玄昀离他近,见他飞扬的汗滴在日光映照下,有如碎裂的晶石,闪出光晕,让他整个人焕发出灿烂的神采。
玄昀不自觉地带上笑容这个呆子就是这样,永远简单、无忧无虑,像阳光一般干净明亮。这么想着就觉得喉咙发干,下腹发热,陡然升起想把压在身下,永远占为己有的欲望。
赵佑安见玄昀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他,以为是自己动作不对,不由得停下来问道“我哪里不对吗”
玄昀正了正心神道“不是。今天到这里吧。你伤口才好,要适可而止。”说完看也不看他转身离开了。
赵佑安抓起衣服,小跑着跟上他。一进屋,玄昀就吩咐准备沐浴。
赵佑安原以为要服侍侯爷沐浴,谁知玄昀关好门后,直接来解他的衣服。
他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干什么”
“沐浴啊。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药浴,泡了以后身上不会留疤。”
“不用了吧,大老爷们留个疤怕什么。”
“少废话。”我以后还要看。不光要看还要摸
赵佑安抓住他解衣服的手道“那个,我自己来。”
玄昀退开一步,抱着手看他。
赵佑安被他看得发毛。本来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以前在赵家村也没少干,可是从没被人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而且侯爷那目光,怎么跟狼似的
好不容易把衣服脱完,他飞快跳进浴桶。只见玄昀开始解衣扣。
赵佑安震惊了,“你干什么”
“沐浴。”玄昀简洁地回答,“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开玩笑,他敢说不吗
别说,侯爷长得真好看。模样比万花楼、解语轩里的姑娘还俊俏,抽去发簪,黑发如瀑,更是雌雄莫辨。修长的身材,覆着薄薄的肌肉,丝毫不显突兀,还窄腰翘臀的。略带蜜色的肌肤,光滑如细瓷,闪着柔和的光晕。
赵佑安想到刚才那一吻,不知道怎么脸就红了。
玄昀笑咪咪地垮进浴桶,问道“看够了吗”
赵佑安顿时连脖子都红了,“看、看够了。”
玄昀又问道“好看吗”
“好、好看。”
玄昀贴进他,他往后缩,结果被抵到浴桶壁上。玄昀手杵浴桶,把他困在身前,侧过头吻他。
这一次,玄昀不但吻得热烈,手还在赵佑安身上来回抚摸。
赵佑安想,完了完了,侯爷一定是这段时间没碰女人,欲火焚身,所以把自己当女人了。侯爷几乎是每天在美人堆里打转,如今为了给自己治伤好几天没碰女人,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缘故。这么给自己催眠,赵佑安就由着他缠在身上。
当玄昀将手伸向他的下半身时,赵佑安忙用手护住开玩笑,这可是男人身上最脆弱最重要的地方。
玄昀眼神一暗,张嘴便咬在他肩头。趁他吃痛,玄昀直捣黄龙,把他的命根子攥在手里。
玄昀的眼里已经全是恶狼一样的侵略性的目光,赵佑安虽然心里打鼓,但是被他恰到好处地撸着,居然从心底深处升起激动紧张和一阵压不下去的快感。 不一会儿,赵佑安完全被快感吞没,丧失了任何可以反抗的意志力。
随着玄昀的动作加快,快感越来越强烈。在他用指尖轻刮顶端的时候,一道白光赵佑安眼前闪过。他仰了脖颈弓了身子,嘴里泄出一声低吟,子子孙孙便交代在玄昀手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呆滴第一次
二十六你是我的
赵佑安失神地靠在玄昀肩膀上,张着嘴直喘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脑袋里一团浆糊,还没搞清楚状况。
要说赵佑安真是个晚熟的人。在赵家村的时候对男女之事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偶尔有几次梦遗就觉得是特别羞人。小时候忙着玩,长大了帮家里劳作,似乎精力都消耗在体力活动中,基本没有剩余的来想别的事。进了京,时不时听到些女人的话题,都是当笑话听,跟着别人将两段荤话全当是好玩。
玄昀搂着他的腰,在耳边低低道“这么快啊不会是第一次”
赵佑安想,可不是第一次鸟是随便能给人遛的吗
他没力气开口说话,只抬头用眼睛示意。看在玄昀眼里,那眼睛水汪汪的,那眼神慵懒无力,虽然与娇羞丝毫不沾边,却有着别样的风情。勾得他狼血沸腾。本来已经蓄势待发的老二更加粗硬。
两人紧贴在一起,玄昀还故意动了动腰,小玄昀抵着小赵上下磨蹭。赵佑安像被烙铁烫了似的,扑腾着手脚挣扎男人之间再百无禁忌,他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玄昀用力箍住他,道“你舒服了就不管我”声音里一半是委屈,一半是诱惑。
赵佑安结结巴巴地道“那那要怎么办我我不是女人”
玄昀用嘴唇蹭着他的耳根,轻声道“不是只有女人才行。男人和男人也可以。”
两个男人也可以赵佑安震惊了。男人就没有那个构造,怎么做啊
他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玄昀笑着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然后贴着他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赵佑安瞬间炸毛。手脚并用把玄昀推了个踉跄,飞快地跳出浴桶,脚没站稳坐倒在地上,“那不是装女人吗不行不行虽然你是我的恩人,也不能做那事”
玄昀站在浴桶里,脸色铁青地瞪着他。刚才的柔情蜜意烟消云散。
赵佑安用手遮住,警惕地道“那个你别乱想”
见赵佑安一副恨不得自己消失的模样,玄昀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从身体凉的心头。苦涩的滋味漫上喉咙。
他哑声道“你起来。地上凉。”说完也跳出浴桶,三两下穿好衣服,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赵佑安眼前一亮一暗,房间里恢复的宁静。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心里闷闷的侯爷刚才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可是,他说得那些事,自己实在是做不来。
给他亲亲、摸摸甚至遛遛鸟,他都可以忍着做。要自己当女人是绝对不行的当然,侯爷长成那副模样,要是换下位置,自己还是能接受的这念头一转,他就给自己一个耳光,暗骂赵佑安你想什么呢侯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是小云也是你的好兄弟,怎么能做那种事再说你还要结婚生娃,给老赵家传宗接代的。
纠结啊郁闷啊赵佑安脑袋嗡嗡直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坐了半天,李甲进来命人抬浴桶。
他见赵佑安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赵佑安闷闷地道“没什么。侯爷呢”
“出去了。你得罪他了”
赵佑安重重叹口气,继续发呆。
李甲摸着下颌琢磨。两个大男人关着门洗澡,结果一个负气离开,一个失魂落魄,嗯,有奸情看来是未遂。
侯爷对赵佑安那点心思,李甲心知肚明。要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堂堂飘渺楼堂主去保护他,还保护了八年多。不过赵佑安呆得厉害,绝对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
他正瞎琢磨,赵佑安忽然问道“李大哥,男的和男的可以那个那个就是像夫妻一样么”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事离经叛道,在青龙国颇被人鄙视,达官贵人玩玩可以,当不得真。男倌再红仍是比女妓的地位低很多;男宠被妻妾打死也是白死,官府是不管的;即便是真心相爱也为世俗不容。要不然侯爷何必只让赵佑安做仆人,而不是直接变为男宠,想必他心里很清楚男宠处境艰难。
“要是你,你会喜欢男的吗”赵佑安杵着腮道。
“真是情投意合,也不是不可以。”自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能在活着的时候遇上喜欢的人,珍惜还来不及,管他是男是女。
“和男的就不能传宗接代了啊。”
“我是孤儿,名字都是师傅取的,谁知道哪个是我祖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赵佑安喃喃道“只要喜欢就行吗”
“可不是喜欢就行了喂,你喜不喜欢侯爷”
赵佑安眉头拧成麻花,“我不知道。”
李甲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喜不喜欢都不知道,你可真呆啊”
“不是,我以前当侯爷是小云,现在当他是恩人,就没往那方面想。他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但是我不想当女人。”
李甲望着他直摇头道“你啊有空好好想想吧。”
后来,赵佑安抱着脑袋想喜欢的问题,一直想到睡着。
他半夜醒过来,习惯性的往身边拱了拱,拱了个空。侯爷没回来睡觉,是生气了吧。
深夜,很安静。外面隐隐传来歌声。
赵佑安实在谁不着,便爬起来披衣服出去。
“回望芳华逝尽,惆怅入心。风再起,云散雾轻,枝头桐叶随风吟,昙华梦里诉离情,孤寂谁知了闲情何处寄残月轩窗泪霖霖。阑珊不见君”
赵佑安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歌声凄楚哀怨。求而不得,得不能守,人生无奈大抵如此。他听得痴了,忍不住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院中有一方小池塘,池塘旁边是一座竹亭。玄昀靠着亭中的柱子,伸长一条腿,手搁在另一跳曲起的腿上。他手里拿着酒瓶来回晃荡,看似随意,而口中吟唱的歌曲又十分忧伤。
他看见走近的赵佑安,停下来不出声。他仍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修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颠倒红尘,而此时却弥漫无边寂寞与荒凉。
玄昀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然后停住。
他扲住赵佑安的下颌,将他压在亭柱上,缓缓开口道“我要得到一个人身体很容易。可是我不愿意。我要就要全部我是自私的人,他愿意,我一生都会宠他爱他;他要不愿意”他顿了顿,低沉却坚决地道“也会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被吃掉嘛还有一段时间
二十七往事如风1
或许是玄昀的话太具震撼力,或许是月下的玄昀美得虚幻而蛊惑,赵佑安脑中一片空白,一瞬不瞬地对着玄昀幽深的目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玄昀的目光变得深沉,如两个乌黑的深不见底的深渊。半晌,低声道“我不知道”
赵佑安垂下眼帘,低声道“为什么我们都是男的,原该做兄弟的就算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我们也不合适。”
玄昀长眉微挑,道“怎么不合适”
赵佑安的声音里难得带上惆怅,道“你就像天上的月亮,我只是地上的萤火虫连我们乡下人都知道门当户对”
玄昀斩钉截铁地打断他道“只要我想,就可以你给我记住了”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亭子。袍袖在月光下荡漾,翩然如梦。
赵佑安立在夜色中,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悠悠荡荡的。
被一个人在乎的感觉不可否认很美好,何况还是玄昀那般人物。然而,今晚的玄昀与平日的温文秀雅大不相同。赵佑安说不清是哪里不同,只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对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不透他的心思,越往深处想,越糊涂。
只是某些时候,在他脸上一纵即逝的忧伤失望,深夜听到的让人流泪的吟唱他是,如此不开心。自己不由得会心酸心软,这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进京不过短短三个月,他竟把二十二年里不曾尝到的所有滋味尝了遍。
赵佑安长叹一声,慢慢转身离去。
以后几天都没见到玄昀。赵佑安也没问他的去向,反正他素来是行踪不定。
赵佑安也没闲着,每天练拳,还被李甲强迫泡药浴,到了晚上累得不行,倒头就睡。几乎没精力想心事。
某天晚上,赵佑安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亲自己。他睁开眼,眼前是玄昀带笑的脸。
“侯爷”他揉揉眼睛,仔细瞄了瞄眼前人,想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嗯。”玄昀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确定不是在做梦,赵佑安有些惊喜道“你回来了”
见他面露喜色,玄昀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道“想我了”
要说没想太违心了,说想了又太肉麻,他只嘿嘿笑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玄昀撇撇嘴道“你也知道你气人啊。跟你置气,我早被气死了”
赵佑安尴尬地笑道“不生气就好。”
玄昀爬到他身上,伸手扯他的衣服。
赵佑安吓得一边揪着衣服不放,一边嚷道“你你干什么”
玄昀恶声恶气道“鬼叫什么我看看你的伤。”
赵佑安放开手,瞅着他,小心道“我怕你那啥”
玄昀沉着脸道“我说过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你不信我”
赵佑安忙摇头道“我信。”
玄昀不理他,拉开衣服仔细检查,发现大部分伤疤都平复了,只剩几处深的。
他满意地替赵佑安系好衣服,翻身睡到旁边,道“睡吧,明天还要出门。”
赵佑安本来还想问,见他一脸疲倦,忍住没开口。由他四手四脚抱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次日,玄昀给自己和赵佑安披了大氅,用兜帽遮住脸,坐上一辆马车。
赵佑安好奇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能回答你问题的地方。”玄昀的脸藏在阴影里,只听声音似乎不太高兴。
赵佑安这段时间有些摸着他的脾气,知道他不高兴的时候不爱说话,所以知趣地不再问问题。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来,玄昀拉着赵佑安下车。
玄昀手掌轻轻一推,那大门应声而开。放眼望去,一片萧条破败的景象。院中满是及膝高的野草,屋檐下遍布蛛网,墙边还有老鼠洞。走进中堂,扑面而来的腐败气味让人不自觉皱起了眉。里面的家具物件东倒西歪,上头还覆着厚厚的尘土。
玄昀脱下兜帽,沉默地站在屋中央。
赵佑安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
“皇宫旁边我以前住在这里。”后面一句话无比沉重。
“你以前住在这里”赵佑安重复道。
“八岁以前。”
他自从走入这个院子浑身就笼罩在一种空寂落寞中。这种情绪在屋里缓缓流动,暗风气流从紧闭的窗棂处吹拂,仿佛幽灵般飘来荡去,让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是皇帝的私生子吗”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赵佑安勉强答道“知道。”
他自嘲地笑道“这好像不是秘密娘亲生我时,是枭卫将军齐远的妻氏。她、她是和皇帝私通生下我的。”他说到“私通”两个字的时候,无比艰难。
赵佑安不由攥紧他的手。
“虽然当时齐远在外打仗,这毕竟不是光彩事,娘亲躲在这里生下我。然后我一直住在这个院里。娘亲不能天天来,我也不能经常出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只能见到几个仆人和一个教书先生,一个月能见几次娘亲,一年能见几次皇帝。那样的日子真是寂寞。我知道我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存在,没有人希望我来到这个世上,连娘亲也是至于他,有那么多儿子,像我这样的麻烦大概在他看来就是个错误。”
他的声音很平静,说到后面甚至还戏谑地笑了笑。赵佑安却感觉他的手指寒冷如冰,仿佛带着往事的幽凉。
他拉着赵佑安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看,边看边说着童年的趣事,什么时候逮了一只蝈蝈,什么时候捉弄先生被娘亲罚他似乎兴致很高,赵佑安是越听越心酸,忽然觉得和孤独的侯爷比起来,自己小时候简直是生活在天堂。
玄昀在一根柱子前停住。久久地,用手抚摸着柱面。
赵佑安感觉他在颤抖,关切地唤了一声“侯爷”
“我八岁那年,齐远回来了。娘亲来得更少了她尽全力保守着这个秘密,保护着我不知为何,齐远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趁娘亲来看我时尾随在后,见到了我他、他勃然大怒抽出配刀砍我,我害怕极了我想我死定了”他抖得更厉害,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震惊,赵佑安仿佛看到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
“娘亲用手抓住刀,流了好多血娘亲说,她对不起齐远,用命还他,只求他能放过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痛楚,“然后娘亲娘亲撞到齐远的刀口上自杀身亡”他嘎然而止,激动的颤抖中,似乎含着难以言说的,铭心刻骨的,一生也无法抹去的创痛。
他陡然转过身,指着柱子颤抖道“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我害死了娘亲”
他双目赤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旋即,他仰头大笑。那笑声枯涩,再听不到平时的醇厚清亮,好似多年未校的琴弦,嘶哑紧绷,下一刻就要断裂开来。
“我好恨啊为什么要生下我”他一边笑一边流泪,整个人完全处于癫狂状态。
赵佑安只觉得他的笑声似利刃般刺进自己的胸口,一阵阵闷痛如浪潮一般袭来。
“我根本不该存在这世上哈哈”
赵佑安再也听不下去,扑上去抱住他,大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不停地重复,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俺苦命滴儿纸啊会给乃一个圆满地归宿滴。
二十八往事如风2
赵佑安再也听不下去,扑上去抱住他,大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不停地重复,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很好,很”他词汇贫乏,想不出该如何形容,“很”了半天汗都急出来,“反正是很好”最后以这句话作结。
赵佑安用力摇晃玄昀的身体,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几句话。玄昀的笑声逐渐小了。他用力揽紧赵佑安结实温暖的身体,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无声地哭泣。
心底的闸门被打开,所有不得不压抑的情绪轰然爆发。这些往事深埋在了许多年,已经发霉腐烂,成为他身体里最黑暗也是最深刻的伤痕。这是宿命,从出生那一刻,注定他必须背负世人的耻笑、身世的耻辱、家族的矛盾,生活在重重阴谋中。
富贵、荣耀的虚假光环遮蔽了他人生的真正阳光,剥夺了他向往的爱、自由和快乐。当这个愣头青站在阳光下对自己傻笑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接触来自同龄人的关注。刚刚丧母,被迫出逃,颠沛流离,当时冰冷的匕首就藏在自己怀里,准备随时扑向威胁自己的敌人
“我不是坏人你别怕,嗯,我叫虎子,就住在前面的赵家村。”
他没心没肺的笑容、关切的话语,在那一刻,化解了自己胸中所有的戾气。就赌这一次吧。自己收回匕首,跟着他回家,只是觉得可以信任这个人。
然后,自己终于见到了阳光。真正的阳光在乡野的自由空气里,自己忘记了所有阴暗,第一次,在阳光下奔跑。而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啊
他对人对事单纯得如同白纸一张。虽然什么也不懂,却让自己很羡慕。羡慕他能无忧无虑地笑;羡慕他能毫无顾忌地奔跑、游戏;羡慕他把村里弄得鸡飞狗跳,还一副不知道为何被罚的笨样子。
为什是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带给我阳光下的生活。
你永远不会知道生活在黑夜中的人对光明的渴望。你永远不会知道生活在阴谋中的人对单纯的依赖。
原谅现在我不能认你。我身边处处是魑魅魍魉,我们身处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上,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时刻酝酿着阴谋诡计。我不能把你放在漩涡的中心,我不能显露自己的真实心意。唯有忍耐才能护你安全。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正大光明地握紧你的手、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