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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追 第4节

作者:深海城主 字数:20893 更新:2021-12-30 15:28:54

    王林不敢抬头,叹了口气“陛下,臣和太医署已用了最好的药材。只是,情况并不太好。”

    赵锦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你觉得,母后她还有多久时日。”

    王林擦了擦汗,没有说话。赵锦清明白了他的意思。

    “民间有没有什么名医,愿意来进宫诊病的”赵锦清顿了顿“若是有能人入宫,治好母后,朕可以赏赐他千两黄金。”

    “”王林沉默半晌,方才道“陛下,太医署已经集了京城最好的医者。恐怕,就算有人,也是有心而无力了。”

    赵锦清默然半晌,挥手道“你下去吧。”

    王林的意思清楚明白,赵锦清是个通透之人,他又如何能难为一个小小太医呢若说造成孝慈太后今日的,恐怕不只是病痛,更是他半年前的激言厉词

    孝慈太后再未管过后宫之事,也再未传过自己的儿子。

    一步错,步步错。

    他想到此处,心头微微一痛。然而,还未及他回过神来,高顺又探出了头“陛下”

    “又怎么了”赵锦清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

    高顺看了看他的表情,低声道“王成王大人求见。”

    赵锦清笑了“王成他来这里做什么”

    高顺担忧的看了赵锦清一眼,“陛下若不愿见,老奴现在就去叫他离开。”

    “不,见,当然要见。”赵锦清的眼里闪着精光“让他在前殿等着,朕等等就去见他。”

    定南王府,孙玉宁正在清洗茶杯。小威道“刚才看到陵尘公子了,哎呀,孙公子,您怎么在做这种事”

    孙玉宁无奈的笑了笑“没什么,王爷一会儿要来,别人洗的我不放心。”

    小威露出了然的表情,道“孙公子,你发现没,你的口吃好多了。”小威想了想,“现在您和以前是在是大不一样了。以前王公子还时常来找你的麻烦,现在他都不敢来了”

    孙玉宁笑道,手却没有闲着“是吗对了,听说今日王爷回来,大发雷霆啊”

    提到定南王,小威垂头道“孙公子,不瞒你说,王爷今日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连着摔了3块玉器了。”

    孙玉宁挑了挑眉“是么看来是朝廷又发生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才惹得王爷如此生气。”他看着昏暗的天色,雨声混杂着某种鼓点,孙玉宁笑了笑“王爷也不知较什么真,这朝廷里有谁能真正管着王爷就凭他手中的兵权,皇上也是要忌惮三分的。”

    小威闭了嘴,朝孙玉宁露出噤声的表情,表情有些闷闷的。

    孙玉宁抬头,果然看见一身锦衣的英武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白色的纸伞还掉着水珠。容逍头发有些微湿,然而即使如此依旧掩盖不了他的张狂笑容“今日起的很早啊”

    “王爷”孙玉宁笑道“刚才小威还说,王爷心情不太好。现在看来,也并没有那么糟啊”

    容逍给小威使了个眼色,少年立刻退了出去。他一把将孙玉宁抱在怀中,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最近总是下雨,也不知何时能开了天气。”

    他的头发垂在孙玉宁的身侧,触碰着少年的脖颈。孙玉宁发痒,有些想笑。他弯弯的眉眼注视着容逍,“爷”

    容逍的胡子触到他的肌肤,仿佛带着电一样。只听容逍低声叹道“阿宁,想爷了么”

    他的话音刚落,孙玉宁的脸刷的红了。容逍宠溺的望着他半晌,忽而嘴角带了一丝笑“阿宁,你想要什么”

    容逍捏了捏他的脸,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孙玉宁的脸上,声音沿着头骨到达孙玉宁的耳膜,“自从你跟了我,还没向我求过什么。说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孙玉宁嘤咛一声道,眸子却亮闪闪的“王爷,我什么都不想要。”

    “真的”容逍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在骗孩子吗我见过的人太多了,有想要钱的,有想要权的,无欲无求的,你倒不如做个和尚。”

    孙玉宁掩口一笑“那有没有人问王爷要过情的呢”

    容逍眨了眨眼,“有。”

    他顿了顿“那个人死的早,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孙玉宁注视着他,眼里带了温度“后来呢”

    容逍轻轻摸了摸孙玉宁的头,眼睛变得几分深邃,幽幽道“没有。”

    少年笑了笑,将容逍推到在了床上。孙玉宁脸色发红,表情却是极认真的与他注视着“王爷,阿宁想要,这里。”

    他的指尖停在了容逍的心口处,隔着柔软的锦色绸布,有什么东西咚咚跳动着。

    容逍一把翻过身来,两人瞬间掉了个个儿。孙玉宁低吟一声,两个人如同野兽一般交缠在了一起。

    第20章 第二十章

    门外,阴雨连绵。“王爷呢”一个身着淡蓝衣衫的男子打着伞,走到了方圆的庭院。

    小威抬了抬头,这人长相平庸,看起来既不帅气英武,也绝不吓人可怖。总而言之,平凡二字便可道尽这人的全部。小威有点郁闷,任谁看到一个陌生人出口就是一句“王爷呢”,都会生出这人好生不自量力的感觉。

    “没听见”男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小威心里的九九。

    小威笑了笑“这位公子,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啊”

    男子抬眼看看四周,“再不说,我可就自己进去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确定什么“若是被我撞破了什么事情,恐怕你这守卫没什么好下场。”

    “你这人也太无赖了吧。”小威有些气急败坏,“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是谁倒霉”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来人啊有刺客”

    这句话一说,也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身着褐衣的男子,将小威和男子包在核心。小威瞥了男子一眼,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威暗暗心惊难道真的来了刺客

    “星亦,好久不见。”只见一个褐衣男子缓步而出,嘴里还叼着一只草“兰虞之行刚回来吗”

    男子淡淡扫了来人一眼,“藏锋暗卫营现在是你负责的”

    藏锋笑了笑“正是不才。”他顿了顿,好似想到什么“看来你通过了最后的考核,话说,那么变态的东西你也能忍受过来,实在是叫我这个半路退出的惭愧啊”

    星亦哼了一声,“王爷呢”

    藏锋挑眉道“我们好歹也曾是共同奋进的队友,不要这么冷淡嘛。其实,我很想和你比试一番,看看我的离开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小威眼神发直,听起来,这两人是王爷的亲信。可这真是太可怕了,难道说,他们每天的行动和对话都被人一直监视着吗尤其是这两个人,小威眼睛都看呆了。

    “那好,你可以现在就试试。”星亦冷淡道“藏锋,我既然回来了,定南王府就没有你的位置。”

    藏锋没说话,嘴角带了一丝嘲讽。

    一时间风雨大作,雨点哗啦啦的落在地上,落在了藏锋的身上和星亦的伞上,这两个人却好似毫无所觉一般,藏锋哼了一声,提了一步。

    如同盯上兔子的雄鹰,星亦一把长刀飞了过来,沿着藏锋的鞋边插进土中。

    “哦,差了一点。”藏锋笑了笑,将长刀抽了出来,雨水冲刷掉了上面的泥泞。他的眼睛眯了眯,啪地将长刀丢在地上“不过,我也许该补充一下。就算你现在比以前更加厉害,我也不会后悔离开的决定。”

    星亦皱了皱眉,似乎懒得和他说话。

    藏锋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星不离月,月不离星。冷月也回来了吧,没想到,我们三个又聚在一起了。”

    他的余音回响在天际,几名褐衣男子互相对视一眼,也退开了。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蓝衣男子一脚将地上的长刀踢进湖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喂,你不想知道王爷在哪里了”眼看着蓝衣男子要离开,小威忽然出口道。

    男子抬了抬头,低声道“你不说,我也找得到。”

    小威郁闷道“那你刚才为什么恐吓我”

    星亦没有表情的看着他,“我恐吓你了”

    “”小威想了想,好像真没有原来,他一直都在自作多情么

    星亦看了他一眼,显然有些不耐。小威扯着又吼了一嗓子“非礼啊”

    “”星亦愣了一下,“说,你想干什么。”

    小威被说破心防,也没什么羞涩的“喂,我想加入你们。我也想当暗卫。”

    星亦笑了,小威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容,然那笑容看得小威满目生寒“加入我们那就先去杀一个人。”

    “”

    小威被他的声音震慑,竟然感到几分心口发凉。这人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么好,也看不出什么不好,连打扮都如同普通百姓,居然一出口就是杀人

    他还没来的及回答,星亦把着伞离开了。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平地里。小威揉揉眼睛,咦,他不是做了个梦吧

    “微臣王成参见陛下。”在皇宫的一处偏殿,赵锦清召见了王成。王成面容俊美,一看就是天下少有的美人。赵锦清坐在一旁,心中暗想,美色能加分原来是真的,瞧他这副模样,赵锦清倒也有些不忍心处置他了。

    赵锦清叹了口气,“王成,你可还记得,你是谁的人”

    王成道“臣是陛下的人。”

    赵锦清笑了“亏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朕的人,为什么早些不告诉朕国库的事还是说,你当时的廷议都是写来哄朕开心的”他的声音渐渐寒了起来“你是李太傅的亲侄子,你可知道,李太傅当时是如何在朕面前保举你的”

    王成说不出话来。只听赵锦清道“他说,你有一身才华,就等朕这个伯乐了可朕没想到,李太傅和朕居然看走了眼”

    王成低下头去“陛下,臣错了。只是,微臣到任之时,国库就已经如此了。臣也想了许多补救的办法,但是此事却万万不敢禀报陛下。”

    “不敢禀报”赵锦清笑了。“那你说说,有何不可说”

    王成偷偷瞄了瞄赵锦清的表情,方才道“陛下,官员借贷是不正之风。但这是从先皇时就开始的。原本陛下在朝中就步履难行,新政艰难。若是拿这事来烦扰陛下,陛下强行收款,只会”

    “只会在朝中更无一人吗”赵锦清打断了他的话,眼睛望向窗外,声音里带着一股微寒“不听朕话的,朕要他们又有何用”

    他想了想,走到了王成身前。王成抬眼就看到一身龙袍的男子垂眉望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忧郁之色“王成,你这次做得,很不好。”他顿了顿道“老实说,朕很想处置你。可你毕竟是朕的人,若是无你,恐怕朕的志向就更难实现了。天下万民,朕之心忧,公卿可知”

    “陛下,臣以后必定躬身竭虑,不让陛下失望。”王成语带哽咽的说。

    赵锦清将他扶了起来,“算了,你下去吧。若是再有下一次,朕不可能饶你。”他顿了顿“此次赈灾之后,朕要派定南王和你共同追回欠款。”

    “陛下这是”王成愕然道“是要对定南王出手了吗”

    赵锦清笑着摇了摇头,“没错,朕要扶持宁王。”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目不转睛的望着王成,“此事不急,你下去吧。回去把名单给朕准备好。”

    王成的身影渐渐退了出去,赵锦清方才呼了一口气。高顺沏了一杯茶,送了上来,“陛下,您喝点水吧。”

    赵锦清摇了摇头,“不,朕得去见母后。”

    “陛下,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高顺劝道“这些日子,您睡的越发迟了。”

    赵锦清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随口道“高公公,你的身体好些了吧。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改日叫王太医给你再看看。”

    高顺叹口气“陛下,奴才这是老了,不是什么大病。倒是陛下,您”

    “朝中局势纷杂,朕难心安。”赵锦清截断了他的马屁,“千里之外,难民流离失所,他们或许也在想,皇帝为什么不派来灾银,不来拯救他们于水火呢朕倒是有心想派赵渊去赈灾,只可惜他手中无兵,若是发了什么暴乱,他反受其害。”

    “陛下的苦心,宁王会明白的。”高顺叹了口气。“江山百姓都会明白的。”

    赵锦清讥讽的笑了“明白只怕有的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作者有话要说

    00原来可以改错别字  改了改rry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昏暗的偏殿之中,雨点越来越大,越聚越多。赵锦清良久才抿了一口茶水,丝丝润润的甘甜化入喉中,扫去了许多疲惫。赵锦清刚叫了声“高顺”,突然丹田处疼痛起来。赵锦清只觉下腹一绞,冷汗就出来了。

    “陛下陛下”高顺被赵锦清此刻的表情吓到了,飞也似的扑了过来,紧张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朝着门口喊道“小五,去叫御医,快”他摸了摸了赵锦清的手,赵锦清的脸已经全白了,手冰凉冰凉的。

    赵锦清快疼的昏了过去,他小时虽然不受父亲宠爱,但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皇子。若说这世上他最怕的两件事,一是疼,二就是苦。赵锦清捂住了肚子,颤声道“不能叫母后知道。”

    高顺快哭出来了,他真希望疼的是自己,而不是赵锦清。赵锦清可是喝了他自己递过去的茶才成了这样的,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陛下,您快别说话了。”高顺眼睛一眨,一滴眼泪落到了赵锦清的手上。

    赵锦清看着手上的水滴,勉力抬起头,低声道“高公公,没想到,你居然会为朕掉泪。”他的话断断续续的,仿佛自嘲一般的说“朕,谢谢你。”

    高顺扶着赵锦清,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未及多久,宫人抬来了担架,赵锦清方才躺了上去。下腹的痛苦渐渐舒缓了些,赵锦清擦了擦汗,看着脸色煞白的高顺安慰道“没什么,朕现在好多了。若朕真有什么事,也不会治你的罪。”

    “”

    高顺默默叹了口气“陛下,御医很快就来了。您现在别说这些”

    赵锦清惨淡的笑了笑,眼神却穿过了高顺的身体看向外面。他第一次觉得,即使外面阴雨,天气未开,可是能闻到雨水的味道,依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没过多久,太医署的王林便赶了过来。两人浑身被淋了个湿透,一开门,就看到赵锦清坐在寝宫床上正在翻着奏折。

    王林急忙走到赵锦清身边,“陛下,这是怎么了”

    赵锦清点了点头,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朕方才下腹疼痛,也不知怎么回事。”

    高顺在一旁添道“王太医,陛下刚才疼得脸都发白了。也就是刚刚才好一些。”

    王林搭上了赵锦清的脉,脉象颇有些虚弱,像是伤了元气。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异样。“陛下可是吃了些什么东西”

    高顺叹道“陛下今日起得迟了,也就吃了一块糕点。”他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才道“方才,老奴看陛下疲倦,便泡了些茶水给陛下提神。那茶叶是定南王从兰虞带来的,老奴泡好之后也曾喝过,没什么问题。王太医,要不您先瞧瞧吧。”

    王林有些狐疑的望了高顺一眼,小太监递上了早上一起的糕点和茶水。翻检了半晌,抬头道“陛下,微臣可否将这些带回去。现在来看,食物和茶水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锦清嗯了一声,淡淡道“除去这些可能,还有什么”

    王林摇摇头,低声道“可能是未曾吃东西,陛下最近注意饮食即可,切勿晚睡。”他说话的时候,雨水沿着他的头发一滴滴的流到地上,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赵锦清看的有些发笑,将身边的毛巾递了过去“擦擦。”他顿了顿又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眼看着小五麻利的帮王林擦了雨水,赵锦清才抿唇笑道“看来,这只是一次偶然现象。既然没什么大事,你就先回去吧。小五,送王太医回去。”

    “陛下,臣开点药吧。”王林愣了愣。赵锦清早已打了个哈欠,一副没有睡好的模样,“不用了,朕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好。”

    王林和高顺对视一眼,均是默默叹了口气。这位皇帝当真的奇怪的很,半点苦味也不愿沾,真不知道是怎么好好的活到现在的。

    王太医走了半晌,高顺才回过头来,怨怪道“陛下,您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赵锦清抿了抿唇,眉间却带了一丝褶皱。外面昏暗的天色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他刚准备睡下,门砰得响了。高顺正准备说两句,只听一个惊慌的女声道“启禀陛下,娘娘,太后娘娘她咳疾犯了”

    “你说什么”赵锦清抓住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咳疾又犯了咳了好多血”

    赵锦清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外袍都没披,直接就朝着慈宁宫跑了过去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赵锦清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外袍都没披,直接就朝着慈宁宫跑了过去

    昏暗的天色,淅沥的雨声,呜咽的雷鸣,偶尔闪电打亮四周,带着一种畸形的光亮。

    “皇上驾到”伴随着太监高声的通告声,赵锦清刚到门口,门突然开了。“陛下。”李嬷嬷请了个安,脸上带了几道泪痕。“快去看看娘娘吧”

    孝慈太后坐在床上,似乎等了他很久了。她的手帕满是鲜血,赵锦清心中一痛,低声喝道“太医呢王林怎么还没跟上李嬷嬷,这么严重,怎么还不去叫人”

    “陛下莫怪他们,是我不叫他们叫太医的。”孝慈太后掩着帕子轻咳着,“陛下,能看到你过来,母后很高兴。来,你过来”

    赵锦清如同幽灵一般的走了过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口处不停的抽痛着。面前这个面色惨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的妇人头发蓬乱,这个人还是他的母后吗他的母后是整个皇宫中最注重仪容的人,即使在最失宠最困难的时候都打扮的漂漂亮亮。

    可是,她如今却是这副模样

    “母后,儿臣来迟了。”赵锦清话一出口,眼泪就下来了。

    孝慈太后慈爱的看着他,换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替他抹了泪,沙哑的声音徐徐诉说着“怎么会迟呢至少,母后看到你了啊。你不知道,母后有多高兴。”

    “母后,听我的话,让孩儿派人请太医来吧。”赵锦清央求道。

    孝慈太后摇了摇头,看着赵锦清的脸上带了一丝眷恋“清儿,母后不想再折腾了。”她顿了顿,愧疚道“清儿,母后知道你怨我,咳咳”

    赵锦清正准备说什么,孝慈太后捂住了他的嘴“你啊,天生就讨厌争斗。可为娘,自从入宫就被灌输了家族的使命。娘开始是为了他们,后来,是为了自己。你不知道这后宫,它天生就是一个战场。咳咳,娘也是逼不得已。你不想争皇位,可是赵渊继位还好,若是你那两位哥哥,他们能放过你吗”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正如赵锦清的眼泪。他听着母亲的自白,仿佛是在证明什么一般,赵锦清知道,他半年前的话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可是她要用这颗已经被伤透的心,留给他最后的余温。

    一种巨大的愧疚和后悔袭击着赵锦清,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收回那一句话。

    “母后,孩儿知道,是清儿的错。”赵锦清眼睛泛红。

    孝慈太后无奈的笑了笑,叹道“傻小子,咳咳,你不懂。母后根本就不想让你说这样的话”她顿了顿,低语道“母后这半年常常后悔,是否应该顺其自然。也许,当时不要束缚你太紧,不要逼着你和他们争,你也会过得很好”

    她怔怔的望着赵锦清,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男子的发丝上。赵锦清突然感到身体一振,孝慈太后托着白帕,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那鲜红的颜色震痛了赵锦清的眼睛,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和魂魄。孝慈太后咳了半晌,方才结果李嬷嬷拿来的盐水,漱了漱口,动作流畅,显然常常如此。

    赵锦清愣神的空档,孝慈太后慈爱的握住了他的手。“清儿,母后记得,那时候你常常替母后梳头发。”她的眼里泛着淡淡的水光“再来为母后梳一次吧。梳你最喜欢的那个,你说显年轻的那个咳咳。”

    赵锦清僵硬的起了身,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过去,只听孝慈太后唠唠叨叨的说“我记得刚进宫的时候,父亲天天说想我。后来,他死的时候,我又在冷宫,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现在我终于可以去见他们了,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们,我给他们生了一个皇上外孙,我们陆家,也算是光耀了门楣”

    她的声音带着连日干咳的嘶哑,有些几乎听不清。赵锦清抿着唇,眼睛完全模糊了,却不敢去擦。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孝慈太后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嘴角撇起了一丝笑“她们都恨我,可是那又如何我终究还是赢了啊”

    赵锦清不知道自己梳了多久,直到李嬷嬷在他身边跪了下来,低声道“陛下,娘娘薨了。”

    窗外惊雷大作,电闪雷鸣。雨声似乎在敲着绝望的鼓点,赵锦清恍惚不觉。

    “陛下,娘娘已经薨了”李嬷嬷又说了一句。

    赵锦清这才僵硬的低下头去,孝慈太后靠在他的身上,嘴角带着笑,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赵锦清接过白帕擦了擦脸,颤声道“朕知道了。传旨下去,太后至德至慈,京城全城斋戒,三日禁灯。”

    他强自说完,已全身没了力气。李嬷嬷擦了擦泪,吩咐了身旁的小太监一些什么。方才看向赵锦清,“陛下,您先回去休息吧。”

    赵锦清点了点头,他缓缓走着,一直走到了慈宁宫走廊的尽头。慕兰身着一身白衣,跪在那里,似乎等待了很久。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锦清看了她一眼,低声叹道“母后薨了。”

    兰衣女子抬起头,眼里带了一丝水光“臣妾来看看陛下。”

    “慕兰,朕没空说什么儿女情长。你回去吧”赵锦清皱着眉,眼神有些许空洞。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从进入慈宁宫到现在,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最公式的交代,最直白的反应。

    慕兰擦了擦眼睛,强笑道“陛下,您难过吗”

    赵锦清嗤笑一声,难过慕兰竟然问他难不难过谁来告诉他,要多么冷血的儿子,才能面对母亲的离世无动于衷赵锦清冷淡的看着她,良久方才蹲在了女子的面前。他的眼睛深深望着慕兰,如同一汪深黑的潭水。赵锦清撇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低声道“慕兰,朕,明日送你出宫。”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然而步子却无法挪动一步。一双柔软的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腿,哀切道“陛下,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赵锦清的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

    “陛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我们没有同床共枕过,可是我是你的第一位妃子啊”慕兰乞求道。

    慕兰的反应震动了赵锦清,除了他的母妃,他从未对皇宫中任何东西产生过一丝一毫的留恋。他待慕兰向来如同妹妹,外人前恭敬如妻子,可是阴阳造化中,这个女子怎么会对他这样一个人产生了感情

    更可怕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也数次不希望慕兰离开。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留慕兰到如今想到此处,赵锦清陡然回过神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沉浸于悲伤的情感中,当务之急,他必须将慕兰送走

    只有如此,他才能心无杂念。

    想到此处,赵锦清一脚甩开了慕兰的手,他快步走着,想要走出女子的视线。他亦不敢回头,若是真的回头,他或者就无法放下她了。

    “陛下”高顺向两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打着伞跟了上去。

    “你说,此次赈灾之后,陛下要派你和我追回欠银”容逍靠在一处软垫上,旁边一名白衣少年正在替他捶着肩。

    王成不自在的瞟了少年一眼,冷哼了一声“是。”

    容逍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他这是想让我得罪一大群官员啊你说,陛下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以为,陛下是想打击王爷,扶植宁王。”王成道。

    容逍笑了笑,语气笃定,“不可能。他扶植谁都可能,就是不可能扶植赵渊那小子”

    王成愣了愣,“为什么毕竟,宁王可是陛下的弟弟。”

    容逍淡淡道“弟弟和亲弟弟是不同的,你见过几个弟弟想抢哥哥的老婆”说到此处,容逍哼了一声“陛下就是太傻了,才会被奸人利用。”

    两人正你一搭我一搭的说着话,门突然开了。进来的容逍的管家陵尘,“爷,王大人。”

    “哦怎么了”容逍皱了皱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陵尘拂了拂袖子,低声道“孝慈太后薨了。”

    “你说什么”

    容逍一把推开身边捶腿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浓重的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宫里刚刚来的消息。”陵尘撇了撇嘴,不自在的说。“先不管这些,王爷先去宫里吧”

    容逍脸上划过一抹怒色,“我不是叫你宫里一有消息就告诉我的吗你居然给我拖到现在算了,回来我在跟你算账”

    他随手拿了一件衣裳,也不管王成,倒一个人先出去了。

    陵尘耸了耸肩,“他就这脾气,王大人自己走吧”转身也走了。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王成瞪了孙玉宁一眼,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想找打吗”

    孙玉宁笑了笑,脸上的伤疤分外狰狞,“这是我的房子。”

    “”王成心里暗暗将这群人骂翻了天,不就是个定南王吗不就是个王府总管吗不就是个小倌吗怎么个个都拽的二五八万的尤其是那个孙玉宁,原来是个结巴就算了,现在结巴好了,看人的眼睛怪瘆人的。也不知道容逍哪只眼长歪了,不看看他这个美人,怎么就盯上了个脸上有疤的小倌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容逍赶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老臣了。慈宁宫一片呜呜咽咽的哭声,容逍自觉不太适合进去,只默默跟着拜了拜,转头便去了赵锦清的寝宫里。

    “陛下”他被小五放了进去,推了推门,这昏暗的天色里,整个皇帝寝宫黑洞洞的,连盏灯也没有。

    “陛下”容逍又叫了一声。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赵锦清一定在这里。

    无人应答。

    “陛下,臣来看看你。”容逍有些局促的吸了口气,点了一盏烛灯。他的眼睛环绕了一圈,方才看到一个男子颓废地坐在一方角落里,整个人就和静止了一样。

    “陛下”容逍无奈的走了过去,有些如释重负。

    那双手在赵锦清面前晃了晃,赵锦清这才抬起眼来,空洞洞的看了他一眼。赵锦清幽幽吐了口气,“别闹。”

    容逍靠着他坐了下来,呼了口气道“陛下,想哭就哭吧。”

    赵锦清僵硬的笑了笑,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烛火“我现在不想哭。”

    “哦”容逍有些讶然。

    赵锦清道“我早就知道母后的身体不行了。她急着为我选秀,不过是怕江山后继无人。”他顿了顿“她的苦心,我怎会不明白我可是她的儿子。她那么聪明,我又能笨到哪里”

    “这半年来我时常想,人的寿命和这烛火是一样的。若是燃尽了,或许就该去了。母后魂魄西去,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赵锦清低低的说,“容逍,你说,我的烛火什么时候也会尽呢”

    容逍瞪着他,“胡说什么你还年轻的很。陛下,你不是想和我斗一番吗你不至于”

    赵锦清截住了容逍的话,沉沉叹了口气“我太累了,也不想和你斗了。”

    这时窗外猛然响起一声惊雷,赵锦清身子一振,就感到自己被狠狠的按在了墙上。容逍目露凶光的看着他,啪地打了他一巴掌。

    这人还是这样自以为是,亏他还想和容逍心平气和的说句话,没想到,就连这般想法都是一种奢望。

    “呵呵”赵锦清冷淡的笑了,他的脸火辣辣的,也不知道红了没有。容逍凶恶的看着他,似乎想看穿他的心底“赵锦清,你太叫我失望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赵锦清讥讽的笑了笑“你来告诉我,我还是不是男人”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锦衣男子似乎被他的眼神镇住了,赵锦清一直望着他,不曾躲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锦清再也不会躲开他的眼睛,躲开他的纠缠。蓦然间,容逍感觉自己的心口被谁捏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不是。”赵锦清无奈的笑了笑,身子软在了墙上。他微微闭上眼睛,黑色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容逍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他凶狠的松开了手,冷哼道“大不了,老子他妈以后不上你了你求我我都不碰你行不行”

    赵锦清睁开了眼,黑色的瞳孔里满是那个人的面孔。他认识这人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嘴中蹦出来骂人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又带着几分温暖。一种异样的感觉袭击着他,可赵锦清只能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再对容逍动心了

    他用了漫长的时间来消化他暗恋的苦果,又用了漫长的时间接受容逍的霸道。若是再有一丝丝动摇,只怕前面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的所谓感情,在容逍的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和交易罢了。谁若是当了真,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容逍整了整衣冠,转过身去,只给赵锦清留下一个背影。“赵锦清,我上次骗了你。我对你动心了,也许你不信,我曾经恨过太后,可我没有恨过你。”他顿了顿,仿佛下定决心般,深深吸了口气“我把你送上这个皇帝之位,也不是想要折磨你,更不是想要羞辱你。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想当皇帝,想推行新政,那就给你好了”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确切的说,我根本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无意中得罪了多少人,更不知道自己触动了什么不能不该碰的东西”

    赵锦清笑了笑,“容逍,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

    “你说什么”容逍没料到赵锦清说出这样的话来,转身,一双眼冷冷的盯着他。

    赵锦清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来“听说,你救了一个小倌,他叫孙玉宁”他静静的看着锦衣男子,火光飘忽不定,昏暗中,容逍的表情阴沉,简直就像一个想要杀人的鬼一样。深色的阴影里,赵锦清笑了“你的爱可真是廉价。”

    容逍一字一顿道“你他妈调查我”

    赵锦清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到一只手狠狠得掐住了脖子,将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赵锦清没有挣扎,他的整个心都如同沉在冰水里波澜不惊。一日之间,他的母后离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他心神的事呢

    赵锦清缓缓闭上了眼,下一刻,容逍的手松开了。“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容逍警告的看着他,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许是被赵锦清这样的表情吓住了,容逍松开了手。穿着黄衣的身子软倒了下去,赵锦清靠在墙上,只是摸着自己的脖子,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赵锦清瑟缩在角落里,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痛苦。就连刚才的讥讽都收了回去,容逍攥着的拳头渐渐松开,尴尬的撇头道“我不想伤你。”

    “明日,你就去赈灾吧。”赵锦清淡淡道“灾银的事情,我不会叫赵渊胡来的。”

    容逍绷着的脸黑了黑,良久才道了一声“好”。赵锦清睁着眼看他,似乎要望穿容逍的内心“你若是来劝朕的,那没必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日后若无传唤,不要来朕的寝宫。”

    容逍哼了一声,“我知道。”

    “是啊定南王是个重诺的贤王。”赵锦清淡淡的笑了笑“你下去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容逍走了。

    他走了很久,赵锦清方才抓了抓身边的空气,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尽管口中说着不在乎,可赵锦清当真能不在乎吗孝慈太后的死亡像一块大石压在赵锦清的心头,而他就是他母后死亡的凶手。

    “陛下”

    赵锦清坐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昏暗的火光中,一个褐衣男子拿了壶酒坐了过来。藏锋笑了笑“陛下,喝点吗”

    赵锦清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这酒入口极辣,带着一股股酥酥麻麻的味道,赵锦清握着酒壶,“三千家家酒,亏你还记得。”

    藏锋笑了“那是,我可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这酒存了三年,今天还是给陛下送来了。”

    赵锦清叹了口气“若是有机会,朕定会再去一次平州。对了,上次平州知府的案子怎么回事他怎会突然畏罪自尽了”

    藏锋皱了皱眉,低声道“容逍派了人,平州知府死在了牢里。”

    赵锦清了然的看了藏锋一眼,慢慢饮了口酒。“原来如此。”他顿了顿,“我们的计划,开始吧”

    “这么早”藏锋有些讶然。赵锦清低声道“说快,也要一月时日。你先将慕兰带走。母后入葬之后,朕还得处理好江宁的事情,那里发着大水,朕是不能不管的。此间事了,朕也就了无牵挂了”

    藏锋点了点头,“臣明白了。”

    低低的谈话声飘到了门外,淅沥沥的雨声中,一个深色的阴影紧紧握住了拳。

    第二日,容逍就下了江宁。他是赈灾的特使,离京的时候,天边下着小雨。

    “王爷,让我跟着你去吧”他还没来得及出城,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柔顺的少年。孙玉宁打着白伞,整个人如同一只欢脱的兔子“我也想去和你赈灾。”

    容逍有些讶异,淡淡的扫了少年一眼,绷着脸道“你什么也不会,跟着做什么。”

    “我会伺候王爷啊”孙玉宁红了红脸,“我想跟着王爷。”

    容逍沉了脸,没有说话。

    “好了,你去只会添乱。”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孙玉宁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望向容逍“王爷,时间不早,该启程了。”

    容逍眯了眯眼睛,示意他和自己去另一边,“陵尘,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陵尘嗯了一声,直接就跟着走了过去。他刚刚站定,容逍就砰得给了他一拳,砸的陵尘眼冒金星。

    “王爷这是怎么了被谁气成这样”陵尘抬了抬肿了一半的脸,低声道。

    容逍哼了一声“是你我早就与你说过,孝慈太后若有异样如实禀报殆误至今,你敢说自己脱得了干系陵尘这次是拳头,下次可就不是了。”他顿了顿“对了,我不在京的日子,给我看好人。若是他有什么动作,你就”

    “还请王爷示下。”

    容逍阴翳的看着天空,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来。“杀了他。”

    陵尘默然看了他一眼,低声叹了口气“好。”

    容逍哼了一声,提身就走。一行人出得京城,密密麻麻的烟雨中,一个身影静静的坐在高台上,一只手抱着一只金丝缠绕的盒子,一只手悠闲自得的把着饮了一口酒。

    送行的官员们走的走,回的回。宁王赵渊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此刻正沉思着什么,与其说沉思,倒不如说是烦恼。正在愣神间,高台上突然跳下一个身影,挡住了赵渊的路。

    “王爷,恭喜。”突然,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赵渊一抬头,就看到一名褐衣男子站定,唇角带了一丝笑意。

    “恭喜”面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赵渊冷了冷脸色“恭喜我什么”

    “王爷,皇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男子悠然喝了口酒,“如果你不明白,那看到这个人你就该清楚了。”

    赵渊看了看四周,除了眼前的褐衣男子,哪里有什么人他警惕的望着男人,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明人不说暗话。”

    男子淡淡的笑了“这里人太多,我知道这里附近有个巷子,王爷,请移步。”他的话音刚落,人就悠然的朝着附近的巷口走去,边走还喝着酒,颇为淡然。

    赵渊哼了一声,望着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但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赵渊毕竟不是个胆小的人,面前的男子勾起了他的兴趣,赵渊跟了过去。

    这条路人烟稀少,赵渊正在感叹,居然有这样的一条小路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里人烟颇为稀少,就连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人也一个都无。

    再抬头,刚才的黑衣人也不见了。安静的小巷中,赵渊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金丝盒子上。

    赵渊皱了皱眉,随即醒悟过来“是容逍的圈套么”想到此处,赵渊拔腿就跑。

    “真没想到,他就这点胆子。”阴影中,藏锋走了出来,哈哈大笑不止。

    赵锦清也失笑道“好了,既然他不敢,那就把东西拿回来吧。”

    “是”藏锋眨了眨眼,冲着赵锦清道“爷,你刚才笑了。”

    “是么”赵锦清僵了僵,神情颇有些不自在。

    在混乱的心情中,赵渊回了家门。一入眼就看到自己的府邸中央摆着一个金丝盒子,赵渊立时一愣。“这是怎么回事”赵渊转身喊来了管家,看着桌上的盒子脸上露出愠色。

    “王爷,这不是您叫人带回来的”

    赵渊哼了一声,“算了算了,下去,哦对了,给我把章太麟叫过来。”

    赵渊思量半晌,打开了盒子的机关。只见一颗男子的人头,正睁着眼睛望着赵渊。那表情里带着害怕和恐惧,赵渊静静的看了这人头半晌,只觉一阵恶心,将金丝盒子盖了下去。

    这个人,不是随侍在赵锦清身边的太监小五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杀死

    赵渊一个头两个大,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如同迷雾一般的京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靠 突然发现存稿快完了0

    懒惰是癌症啊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章太麟,这是什么意思"指着锦盒,赵渊愤懑的说"虽说这小五是容逍的人,我素来与他作对,可好端端取太监的命做什么"

    章太麟揭开锦盒的盖子,丝绸环绕之中,一双眼睛深深眯起,并没有痛苦的面容,下手之人武功必非寻常。他虽是文人,胆量却是奇大,盯着那人头半晌,搞得赵渊一阵毛骨悚然。

    "宁王殿下,你觉得动手的会是什么人"他温和的笑了笑,将盖子轻轻盖了上去。细长的手指敲了敲锦盒,"什么样的人会在乎一个太监的命"

    赵渊愣了愣,"你是说,皇兄"

    章太麟笑了笑,没有答话。赵渊道"皇兄多少年来和容逍混在一起,若没容逍,他登不上皇位的。"他暗沉沉的眸子垂敛,眉间满是阴翳之色。

    章太麟却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悠然笑了"宁王殿下,你忘了在贵州,我告诉你什么了吗"

    赵渊怔了怔,只听章太麟道"今时不同,陛下想推行新政,奈何阻力重重。陛下和定南王之间早有裂痕,不然也不会叫我们和他因为一件平洲的案子闹了半年。平洲知府暴毙,看似是容大人赢了,实际上却是他输了。"

    "那皇兄他为何要杀小五"赵渊终于问了出来,心中释了一口气。

    章太麟淡淡一笑"王爷,陛下给您备了一份大礼,也是一个机会。"他撇过头,盯着天上的白云,白云聚聚散散,分分合合,随着风向的变化轻微的移动着。他悠悠道"陛下把定南王调出京,却把王爷您留了下来,又能是为了什么呢照我看来,这一个月,陛下必有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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