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追深海城主
文案
容逍从未觉得,他能逃离出他的掌中。
有些鸟儿,本就该握在他的手里,让他欣赏把玩,而不是在云边扑腾。
当然,容逍不介意这只鸟儿扑腾。鸟儿越使力,他便越得意。强大的猎手,即使是真龙又如何
这种强大的自信力,到底是自大,还是自得,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作者君知道,后来他是真的后悔了。
将军攻,皇帝受。
且看他们扑腾。
内容标签 年下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锦清,容逍 ┃ 配角孙玉宁,冷月,藏锋 ┃ 其它b
第一卷 京城烟云
第1章 第一章
永和三年,定南王容逍平定兰虞之乱,班师回京。
其时惠仁皇帝赵锦清勤政,内有宁王赵渊,丞相苏韦辅佐,外有定南王容逍躬身。大赵王朝蒸蒸日上,渐成一方大势。
元月三日,风冷。宜嫁娶,忌远行。
正值隆冬时节,白雪飘忽,鹅毛交映的世界里,唯有白色占据了半壁江山。即使是在幽幽深宫之中,雪花依旧絮絮而落,气势磅礴的宫城中满是白雪,如同一个冰雪王国般,美不胜收。
火苗嘶嘶燃烧着,已经入夜了。不时传来的轻咳声作响着,说话之人似乎有很严重的咳疾。
“皇儿,如今南方战事已了,你的心思也得多向后宫看看了。后宫不可无后,这后,不只是皇后。还有我大赵的后人。”金纱帐子深处,一位中年妇人正扶着额头,随侍的宫女正跪在一边一下一下的捶着妇人的腿。
从外面望去,夜色深沉,烛火摇曳。穿着一身龙袍的赵锦清并看不清妇人的面容,只能看到帘后一个拖的长长的暗影。依稀可以看见繁复的头花,似乎是在宣告着某种无与伦比的尊贵。那是他的母后,曾经先皇最宠爱的莲妃,如今大赵的孝慈太后。
赵锦清敛了敛眉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他站在台下,身子有些僵硬,低声道“皇儿明白。”
妇人嗯了一声“真的明白,就多多宠幸后宫。清儿啊,你毕竟是皇帝。”她顿了顿又道“本宫总觉得你身边的人太少了,没什么贴心人。慕兰虽然贤良,但终是冷情了些。过几日,定南王回京,正是大赦天下之际,你也选些秀女入宫吧。”
“这”没有想到孝慈太后说出这样的话来,赵锦清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果然听到上面的人责难道“怎么,这点小事也为难了吗清儿,这个世界上,你选择什么,都要放弃另一些东西。母后知道你喜欢慕兰,可你若见识了天下的奇女子,就会发现慕兰也没什么不同的。”
赵锦清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全凭母后做主。”
孝慈太后点了点头,朝着旁边的婢女挥了挥手,那不停锤腿的手立刻停了下来。孝慈太后等了半晌,台下几乎已经没了声息。只得无奈道“清儿,你这副性子,咳咳”
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干咳声,赵锦清有些担忧的抬起头,“母后,皇儿让您操心了。叫王林来看看吧,您的咳疾”
“不碍事。”孝慈太后截住了赵锦清的话,很是疲倦的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母后,您不能这样讳疾忌医了。”赵锦清忍不住道,声音却越来越低。他太了解他的母后,凡是她所决定的,她认定的,都是不可能更改的。
“皇儿领命。”赵锦清起身,一身龙纹掩映的黄衣渐渐消失在孝慈太后的视野里。赵锦清推开了门,夜色深沉,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几个太监已经扫出一条并不宽阔的小道,赵锦清刚准备出门,一名老太监已经熟练的布了轿撵,“陛下,定南王派人送来了口信。”
“他怎么说。”赵锦清嗯了一声,望着面前太监的眼睛微微一亮。
太监名叫高顺,是先皇在世时留下来的。人品、手段很是可靠。
高顺低了身子,声音徐徐传入赵锦清的耳朵。“王爷说,明日到达京城。”
“哦”赵锦清抿了抿唇,眼底现出一丝复杂神色。
与此同时,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人群川流不息。浓重的夜色中,到处一片灯火。
地上的雪早已被扫的干干净净,繁华的闹市里,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吉利楼名字虽然粗糙,可是来人却并不粗糙。既有富贾商人,也有王公贵族。外人对此处的评价不过四字,“美人如云”,虽是四字,但也道尽其中最真实之处。
然而,此处今日却是一片嘈杂。不同于往日,远远的就可以听到哭闹的声音。被围在人群中央的是一个分外俊秀的少年,此刻正赤着背躺在竹椅上,背上已满是红痕淤青。旁边的一名大汉正拿着藤条,啪的打在男孩背上,换来一声哭哑了的惊呼。
大汉边打口中说着什么,原来,这少年是吉利楼的一名小倌,因为殴打客人,特别被拉出来示众。数名吉利楼的女子站在二楼的台上,遥遥望着发出凄厉惨叫的男子,表情既有恐惧,也有不屑。
只听其中一个道“玉宁这次算是完了。他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若不是这次为我出头,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遇。没想到妈妈这么心狠,是要打死他么玉宁他终还是个孩子”
旁边的绿衣女子笑了,“幼蓝,你这么可怜他,怎么不去求求妈妈还不是怕被跟着连累么”她顿了顿,嘲讽道“你说,玉宁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叫做幼蓝的女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没有说话。
“哎呀,真是可怜的孩子。居然敢招惹玉横楼的东家,难道就这么不开窍,小倌还招惹什么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命呢”
说话间,那被打的少年声息渐渐若了下去,只留下低低的抽气声。
然而,人群之中,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转出身来,他穿着一身风雅的白衣,眉目间却带了几分张狂。桃花似的眼睛微微一挑,看着打人的大汉目间带了一丝警告。
“天子脚下,吉利楼当街动用私刑,只不知王法二字可曾看在眼里过”男子声音不疾不徐,眉间带了几分阴蛰。
虽然看起来年轻,但这份气势可是人间少有。斜挑着的桃花眼里满是阴冷和杀意,这样的目光下,大汉的腿竟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许是被眼前的人吓住,大汉竟有些瑟缩。他是在京城里呆了多年的人,眼前这、这人不正是最近传言不日就要回京的定南王么他毕竟是个有眼力的人,立刻停了手,跪了下来,正欲说些什么,却听男子哼了一声“滚回去,告诉你妈妈,没有第二次。”
少年已经被打的意识有些模糊,只是微微抬起头,白衣人影映入眼帘,暗淡的光线下男子模样也有几分朦胧。他长长的嘘了口气,冷风拂过,背上的伤口带来密密麻麻的抽痛,叫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容逍正准备离开之际,瞟了少年一眼。少年脸上满是灰尘,右脸被打的高高肿起,带着几分青紫。依稀辨认出了什么,容逍突然停住脚步,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抬起了少年的下巴。这少年模样颇为清隽,微微挣扎的表情却又带了几分可怜,只是未曾长开,虽然很是狼狈,但依稀可见原是个美人。容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嘴角忽然撇出一个冷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孙孙玉宁14岁”少年虚弱的说。
容逍嗯了一声,转头看了旁边不远处的侍从一眼,下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带回去。”
孙玉宁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背上覆了一件柔软的袍子,隔绝了空气的一刹那,衣服触碰到了伤口。容逍冲他笑了笑,语音轻缓“有些疼,忍着些。”
那笑容映在少年的眼中,如同美丽的月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开书。
第2章 第二章
人群之中,身着褐衣的青年静静看着容逍和少年离去,轻微的哼了一声。
眼看着几个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男子转身冲着吉利楼上的绿衣女子使了个颜色,默然离开。
“陛下,时间不早了。”浓重的夜色中,太监高顺添了一些火油,冲着伏案批着卷宗奏折的赵锦清劝道。他是先皇留下来的人,不知服侍过多少人,但像赵锦清这样执着于政事,连美色都不碰的,却是第一次见。
赵锦清这才抬起身来,淡淡扫了高顺一眼“高公公,你先休息吧。朕还想多看一些。”
“陛下为大赵忧心,可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高顺忍不住多了句嘴。
赵锦清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朕知道。朕还年轻,早些做了,后顾可无忧。”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轮明月挂在墨兰布上,美丽不可方物。“真美的月亮,看来,明日是个好天气啊”赵锦清轻叹一口气,似乎想起什么“对了,藏锋那里有消息么”
高顺无奈的点了点头,将一卷纸条递了上来,低声道“刚才,他在闹市中见到定南王了。”
赵锦清看了看纸条,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淡淡道“方才派人说明日到京,现在又出现在京城,容逍又在搞什么猫腻。”他顿了顿,闭目沉思“他在闹市中做了什么”
“说是救了一名小倌。”高顺答道。
赵锦清呵呵一笑,面容有些冷淡“是么倒是一身侠骨。”他暗暗握紧了手,声音却依旧不疾不徐“除此之外呢。赵渊呢”
高顺想了想,“宁王已经启程了。现在已经到了九镇。”
赵锦清沉静的眸子里带了一丝微薄的笑意“他的动作倒是很快。不过,一年没见,朕倒是有些想他。”
“陛下是重情之人,是天下百姓的福气。”高顺趁机拍了个马屁。
赵锦清自嘲一笑“重情又有什么用。等赵渊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朕讨要兰妃。他不明白,朕若是给了,帝王脸面何在老百姓可不会认为,朕是在成全有情人。更何况,光是母后那一关朕就过不了”
高顺没敢接话,帝王之私,他可无福享受啊但显然赵锦清的兴致来了,续道“高公公,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这还真把高顺问住了赵锦清的话牵扯到关于皇族的一件的秘事。但是不幸的是,高顺同样知道这件秘辛。虽然对于这件荒唐事,高顺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谁叫这是件荒唐事呢他转目想了想,“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做都是正确的。”
球又被踢了回去。赵锦清笑了笑,清明的眼眸似乎早已知道对方的回答,看着高顺的表情带了几分高深莫测。
高顺的汗立马流了一地。
赵锦清似乎被这位太监总管得表情逗笑了,微微清了清嗓子,“好了,你先休息吧。若是再问下去,怕你心里该骂朕昏君了。”
高顺急急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你说,这话怎么越说越错了
赵锦清道“好了,朕怎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你。朕还要批点折子,你去休息吧。你那身子骨,总是跟朕耗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皇帝是心意已决,高顺退了出去。自从上次查出自己的身体问题之后,赵锦清便时常叫他休息。高顺怎么会不知道,现下侍奉的皇帝虽然年轻,思虑却是不少的。
然而,虽有一颗仁慈之心,但现下朝内朝外表面安定,内里各方矛盾重重。赵锦清每一步都是步履维艰,一不小心就是深渊。
光凭这份执着和仁慈当真能处理好江山之事么高顺想到此处,竟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低沉叹息。
他走出门许久,又向小太监交代了一些事情,方才准备离开。回过头去,只见空洞的光影之中,一个浓黑的身影坐在木桌前,执着毛笔,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赵锦清枯坐良久,方才缕出一点思绪。他正准备在奏折上添上几笔,可是
吱的一声,如同低沉的叹息。
赵锦清依旧看着奏折,随口问了一声,“怎么了”
并没有得到回答,他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陛下”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赵锦清的脸色瞬间一僵。他默然半晌,只觉一双略微粗糙的手缓缓抚过他的脸庞,手温还带着几分冬日的冷意。
如同石头破开的水面,扑通一声,打碎了赵锦清的心湖。
第3章 第三章
赵锦清低下了头,小心掩饰着自己的心情,轻声道“不是明天才回来么”
男人一双手描摹着他的嘴唇,一双手轻轻勾勒着赵锦清脸庞的轮廓,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笑意“怕陛下想念,为臣的自然要给陛下一份惊喜。不知道这份礼物,陛下可是喜欢”
赵锦清淡淡道“喜欢。”
男子满意的笑了,轻轻在赵锦清的耳后印了一个吻。察觉道温热的气体喷在耳后,赵锦清身子微微一僵,“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朕今日的折子还没批完”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扳了过来。男子的脸被近距离放大,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他,眼底里满是亮晶晶的光芒,看得赵锦清浑身紧张,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面前的人不是定南王容逍又能是谁半年未见,容逍的脸依旧英武如同往昔,只是眉间多了几分褶皱。
容逍嘴角带笑,目光却有些深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赵锦清,如同一只盯上兔子的狼,不疾不徐的说“不,今天无论陛下怎么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
赵锦清只觉一双手缓缓划过他的脊椎,某种意味的空气似乎将他全部包围,又如同一道枷锁,将他困在其中,丝毫无法脱身。
“今天,一定给陛下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容逍嘴角微挑,声音如同清流般滑过赵锦清的耳膜。他的头越过赵锦清,吹熄了在一旁闪烁的烛火。
赵锦清默然闭上了眼睛,他的心情在欲0望的交互中渐渐平和。
不论如何,容逍毕竟还是回来了。
“随你。只是,”赵锦清顿了顿,“不要叫我陛下。”
容逍没有说话,他已顾不得说话,只有难言的沉默和彻底的行动。夜深人静的夜晚,黑暗的深宫深处,一场充满欲望和色情的游戏渐渐拉开序幕。
第二天,赵锦清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御书房,身边并没有旁人,容逍早已走了。
他已不太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容逍像一只狼一样,不住的在他耳边说着下流的笑话,做着最原始的冲击。他亦不知道容逍要了他多少次,但没有一次是温柔的。到了后来,他几乎渐渐昏了过去。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将他送回寝宫的呢
赵锦清拖着有些发软的身子,脸色有些发红。被那人送回寝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是这些事情传到母后那里,他又该如何解释
赵锦清头痛的摸摸脑袋,脑海里循环着那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天底下的帝王做成这副模样,说出去,或许会很丢脸吧
可是
“陛下,该去上朝了。”高顺在旁边吱了一声,显示了自己的存在感。
赵锦清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然而看了高顺略微暗淡的脸色一眼,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都说叫你好好休息了。高公公,对于朕的旨意,你可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啊”
高顺虚情假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瞧奴才这记性”
赵锦清忍不住笑了,嗔道“好了,帮朕收拾一下。”他刚刚起身,腿间某处各种酸麻胀痛一起涌来,赵锦清腿一抖,差点又坐回了床上。
他微微抽了抽气,高顺猛然抬头,跪在了地上,低声道“陛下,老奴不力”
赵锦清截断了他的话,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高顺咽了口唾沫,“早知如此,老奴昨夜就守在宫门了。”他见赵锦清想要走路,赶紧递上手臂想要扶住那人,赵锦清推开了他的手。
“我自己来”想到自己的窘境,赵锦清也有些不快。他抿唇托着床板和木床边沿,徐徐走了两步,只可惜并未好转半分,抽痛依旧。
“你守在那里也是不顶事的,宫里到处都是他的人,他要进来,谁又挡得住”赵锦清疼得抽了抽气,面上依旧是一副寡淡表情。
高顺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笑起来很是好看的年轻人,总是一副凄苦的样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从来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的定南王容逍
“陛下,我好歹可以推他几次。您这副样子,看得叫老奴心疼啊”
赵锦清没有说话,只是一瘸一拐的起身擦了擦脸。他又在房中走了几圈,等到习惯了身下的疼痛后,方才做出一副平淡无波走出寝宫。
此时旭日初升,赵锦清知道,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赵锦清来到大殿的时候,臣子们已经全部到齐了。当然除了那个人,容逍奏折里提的是今日回京,赵锦清要做的不止要亲自出城将他迎回,还要举办盛大的欢庆典礼,犒赏三军将士。
简单的小议之后,赵锦清有些疲倦的准备结束。谁知左丞相苏韦突然上前,做出一副不依不挠的架势,递上一本鲜红的奏折。
“陛下,臣今日还有要事必须禀报。”苏韦朗声道。
“十日前的会试结束之后,臣偶然查了今次会试第一名的考卷。谁知此次会试第一名王成的三份卷子自迹居然全不相同”苏韦顿了顿“我今日还带来了他的考卷,陛下不妨看看,这三门考试之中,水平发挥完全不同。尤其是廷议这一块,几乎满口胡言可这样的考卷,却被李大人评为了当次会试的第一名”
旁边的太监递上了卷子。赵锦清皱了皱眉,三张考卷用的不同笔法,有小楷,有行草,判断起来殊为不易。但从风格来看,文笔华丽,确实又是一人无疑。
此次主管会试的李应见状,急忙上前,“陛下,臣也有事要奏。王成虽然廷议和策论的考卷不是很尽如人意,但绝未到满口胡言的地步。尤其是他最后一次的考卷,文章天纵奇才,老臣和礼部众臣都认为应当破格录取。因此才点了王成的第一名。”
苏韦笑了“李大人,据我所知,这位王成状元可是你的侄子。”苏韦甩了甩衣袖,眼底满是嘲讽之色。
“举贤不避亲。陛下圣明,万不可被小人利用啊”李应啪的跪在地上,狠狠叩了一个头。
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一时寂静无声。就连左丞相苏韦都被惊到了。
“小人,你说谁是小人”
苏韦哗的拂开前襟,跪在另一边,遥遥与李应对峙着。他的头低了下去,身周却传来了无形的威压“陛下须得彻查此事,处置主犯,万不可让天下寒门士子寒了心”
随即,文武百官也跪了下来,高呼道“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天下士子一个公道”
第4章 第四章
赵锦清的视线从左往右,落在一众官员面上。他了然的看了看三份考卷,徐徐道“不用查了。”
苏韦率先抬起头来来,“陛下难道不是在包庇此等儒生若是以后再有这等钻空子无视法纪之人,陛下又当如何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赵锦清嗤笑一声“苏丞相一片忠心,朕自然看的清楚。”然而,话锋一转,他淡淡续道“此事李大人早已向朕禀报,朕看过他的卷子。廷议方面虽有偏颇,但也有可取之处。他的第一名是朕授意李太傅点选的。苏丞相难道是想说,朕对王成的提点是错的吗”
这一句话说来,众官均是面面相觑,谁敢说皇帝是错的苏韦无奈的咽了一口气,看着李应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违心道“臣有罪。”
赵锦清淡漠的笑了笑,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起来吧,苏丞相忠心为国,何罪之有”
他表情虽是淡的,但捏着裤腿的一只手却丝毫不肯松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无事,就先退朝吧。”赵锦清缓缓的说。
看着一众官员鱼贯而出,赵锦清方才松了口气。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轻描淡写的话化解了李应的危机。只有深深地疲倦和痛苦吞噬着他,几乎要费尽他所有的心力。
自他登基以来,朝中风云变幻,改革阻力重重。左丞相苏韦曾是容逍父亲的入幕之宾,不管明里暗里,这两人都联结了朝中最大的两股势力。
而他赵锦清,自登基伊始,便是一个傀儡。他的嘴,是为容逍的错误开脱的他的行,是为容逍的需求做出的;至于他的身,他的心,现在又所剩几何呢。
赵锦清想到此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李应是他花了极大的代价方才扶持起来的,是他如今在朝中唯一的助力,可即使是唯一,也是容逍的绊脚石。那人绝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容逍的野心,是成为真正的皇帝吧。棋子,是为下棋者而生,可是像他这样的棋子,迟早会有被丢弃的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赵锦清每次想到这里,心中某处总会有一种郁结的痛苦。就好像笼中之鸟,被折断翅膀之时,它或许曾经痛过。可好鸟之人所希冀的,并不是将它困在牢笼,而是看着它在绝望中毫无生机
赵锦清握紧了手,疲倦的闭上眼睛。
元月四日,定南王容逍回京。惠仁皇帝出郊迎接,犒赏三军将士。
又是照例的官话,赵锦清有些厌烦的派人宣了旨意。圣旨里所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封赏银钱,升高官位。赵锦清每听一句,就知道自己再次替那人收买了人心。
旨意宣读完毕,将士一片欢腾。容逍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生气。只是一双秀丽的桃花眼睛直直盯着他,看得赵锦清有些发毛。容逍足足看了他半晌,嘴角方才挑出一个细微的笑来“陛下,微臣破南蛮之地时,天降祥瑞。想是陛下恩泽深厚所致,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好似确又其事一般。赵锦清点了点头,容逍的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祥瑞他倒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祥瑞
列兵一层层将东西递了上来,流光溢彩间,在场的官员眼睛均是微微一亮。
“陛下,此石乃是微臣封界之际从地下挖出的。”容逍语调轻缓,“南人谓之,凤玉。”
他的话音刚落,赵锦清身形就是一震。
第5章 第五章
容逍似乎料到了赵锦清的反应,悠然道“陛下,此石虽非玉石,但也算得上当世唯一。据当地人说,凤玉难产,像这么大的凤玉,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赵锦清抿了抿唇,握着拳的手越来越紧,指甲抠到肌肤,带来几分微薄的痛感。容逍虽是笑着的,但眼神却想冷冽的刀子一般,在这深冬的天气里带着某种压迫的寒意。
良久,他才松开了手,冲着容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来,“爱卿辛苦了。这凤玉如此珍贵,倒不如将它送回原地,保我大赵既寿永昌。”
容逍没有说话,旁边的群臣早已七嘴八舌的提出建议,说什么祥瑞应当送入皇宫之类的言语,赵锦清平复心绪,眼睛里的颜色意味难明。
每听一句,赵锦清都能听出其中的意味。他深深地意识到,这些人拍得是定南王容逍的马屁,而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看在眼里
即使,那是一块凤玉,除了他在意其中的羞辱,还有谁在乎
可恶的是,容逍居然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羞辱他
他若是凤,谁又是龙
赵锦清松开的手渐渐握紧,直到高顺低眉顺眼的在旁说了一句,“陛下,容大人正在等您的决定呢。”
赵锦清抬起眼,身着银白盔甲的男子冲他缓缓露出一个笑来。那得意的笑脸仿佛一根针,深深插在了赵锦清的心里。
良久赵锦清转过身去,低声道“留下吧。”
容逍引着一众官员拜伏在地,说了什么,他也未曾听清。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撑着轿撵回去的路上,透过黄色的布帘,赵锦清茫然的望着天空。他远远的听到西市传来的嘈杂声,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温暖愉悦,比起幽幽深宫的静寂,也不知该是怎样的幸福光景。
他从未有一刻这样厌恶皇宫,厌恶这个身份,那种对未来的渴望,想要离开的情绪迅速的攫起了他的心绪。
可是,他真的能离开吗离开那个人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吧。
“陛下若是问我,那老臣只有一个字,忍。”回到宫中,容逍迅速的派人叫来了李应。
“王成之事,可算是是容逍给朕的下马威吗”赵锦清提了提笔,目光有些凝重“朕想要推行新政,他便以此来警告朕,朕还没有这个力量。是吗李太傅”
李应斟酌半晌,“不能算是下马威,陛下,或许这只是一个警告。”
“王成年少气盛,这次确实是铤而走险。”李应道“他的廷议写的太过,踩到一干老臣的痛脚,反而给了苏丞相利用的把柄。”
赵锦清点了点头,“李太傅,若是”他思考一番,才道“若是此次定南王利用此事,朕,恐怕不能给王成一个公正。你明白朕的处境就好。”
李应笑了“老臣明白。陛下能忍,老臣又如何不能忍呢不过,”他话锋一转,“陛下,宁王回京,可为挣扎之机。”
赵锦清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什么,嘴角也带了一丝浅薄的笑意“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宁王那里,朕自有计较。”
李应退出良久,赵锦清依旧在思考这件事情。然而,事情还没想出完整的头绪,就听门外通报声,高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太后娘娘驾到。”
黄衣青年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一件件事情接踵而至,这不,朝中的事情尚且未曾整治清楚,又来一个逼婚的。
赵锦清有些郁结的起身,“母后怎么来了您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
孝慈太后慈爱的看着儿子,“看你这副憔悴样子,皇上,国家的事情虽然要紧。但你的身子也不能轻忽啊”太后被扶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下,她华美的面容带着些微苍白。一双手摸摸赵锦清的头,轻轻揪掉赵锦清头上的一根白发。
被这温情的气氛感染,赵锦清眼角有些湿润“母后,您还当儿臣是孩子么。高公公会照顾好朕的。”
孝慈太后无奈道“你呀,不管多大,在母后眼里,还和当初那个孩子一模一样。”她顿了顿,看着赵锦清的眼神有些迷离“母后还记得,那时候你和母后说,要让母后安安心心。我那时还和先皇说,你是个傻孩子。你说,你这样劳累,母后看在眼里,又怎能安心呢。”
赵锦清抬起头来,孝慈太后不过四十岁,算不上年老,可如今眼角满是密密的皱纹。他自小跟随在母亲身边,最知道眼前的人爱惜美貌。可是,时光荏苒,不过三年,她的母后已没了曾经的秀丽容颜。
“母后,朕不会让你一直担心的。”赵锦清缓缓道。
孝慈太后了然的笑了,眼前的男子虽然穿着龙袍,可眼底里的孤单和固执印满瞳孔。她微微叹气道“清儿,有些东西若是争不了,就放手吧。你的努力,母后都是看在眼中的。”她爱怜的抚着赵锦清的头,“皇儿,纳后吧。母后已经发了懿旨,半个月后,世家女儿就会进宫。你选几个喜欢的,多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赵锦清嗯了一声,只听孝慈太后徐徐道“对了,兰妃那里你也很久没去了吧。母后的确不喜欢她,可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故意冷落她。深宫里的女人,总是要可怜些的。”
深宫里的女人
赵锦清点头,心思却是百转没错,赵渊回京,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提前见见兰妃。
若是他放了手,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兰妃常年打酱油
第6章 第六章
赵锦清想到此处,眼中却是从所未有的清明。
送走太后,已经是未时了。赵锦清算算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或许,这是他今天唯一休憩的时间。赵锦清转过身去,吩咐了高顺几句,方才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浓黑的梦境里,他只听到熹微的声音,仿佛在呼唤着谁。
“容逍容逍你究竟藏哪里去了”
“容逍,别人都说,你是臣子,你要听皇子的。可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听我的呢”
“容逍,你要走了么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我们难道不是唯一的朋友么”
“容逍”
“”
他看不清梦中的少年,更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能听到浓黑的夜色中,他低低在自己耳边说着话,一遍遍的如同黑暗的魔咒“我恨你”
仿佛极深的梦魇,印在某个角落,赵锦清渐渐喘不过气来。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死去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赵锦清立刻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陛下,你发烧了。”容逍笑了笑,随手将手边的药盏端了过来,“陛下,喝点药吧。”
赵锦清看了看深黑的药汁,不经意的皱了皱眉,他并未将药接过,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容逍张狂的笑了“这皇宫里,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么”他揭开了药盏的杯盖,一只手轻轻晃动着里面的液体,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陛下,喝药。”
赵锦清撇过头去,皱眉道“不想喝,先放一边吧。”
容逍当然没有放下,只是看着赵锦清的脸有些森然“陛下,喝了药你还要去主持宴会。”顿了顿,他轻笑道“还是说,陛下想和我一直呆在这里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夜这么长,我倒不介意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的声音虽轻,赵锦清却听得面色有些发白。他感觉到自己背上的汗毛轻微竖起,冷意席卷了全身。容逍一双发冷的眼睛盯着他,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赵锦清接过药盏,闭上眼睛,心一横,将温热的液体灌进了口里。药里不知加了什么,苦味异常。
容逍满意的笑了笑“小五说,陛下从来不肯喝药。陛下是怕苦吗”
赵锦清抿了抿唇,眉头皱成了一团“有一点。”
容逍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越发张狂。然而,他的话却是没有少说一句“陛下,下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吃这么苦的药。”
他的声音张狂而自信,赵锦清眉毛闪了一闪,只淡淡续道“定南王说笑了。”
容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眉毛微挑,“陛下可还喜欢我今日送你的礼物”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低沉的声息里带了丝笑意“其实,那并不是祥瑞。”
赵锦清自然知道那块凤玉并不是什么祥瑞。然而,是与不是又能如何呢就算面前的男子罪犯欺君,自己也是无力与他对抗的。
其实他很想喜欢,可是容逍从来不会对他展露温情。他若是相信容逍,恐怕真的会万劫不复吧
“朕很喜欢。”
容逍笑了“陛下还真是不诚实,不过我保证,陛下以后一定会喜欢的。”
赵锦清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警觉的盯着身着锦衣的男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容逍眉毛一扬,看着赵锦清的表情带了几分戏谑“微臣当然什么都做不了。陛下不用担心,我以后不会再逼迫陛下。陛下想推行新政,微臣定当鼎力支持。陛下想彻底掀翻苏韦,微臣也定会出力。”他顿了顿,“陛下若是不想喝苦药,那微臣来代替陛下。”
赵锦清转头盯着他,似要在容逍头上盯出一个洞来。
“为什么”赵锦清嘲讽的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绝不会再相信容逍的好心,也不敢相信容逍的好心。
满室静寂之中,容逍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光辉,“陛下,如果我说,我爱上陛下了呢。”
“”
第7章 第七章
一个霹雳炸开,赵锦清静静的盯着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和那双桃花似的眼睛静静对峙着。赵锦清轻笑出声,眼睛里满是淡泊和沉静“我不信。”
“陛下,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容逍丝毫没有挫败之色“迟早有一天,陛下也会爱上我的。”
赵锦清垂下眼睛,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感情,徐徐道“那时候再说吧。”
容逍哈哈一笑,猛地抱住赵锦清亲了一口。赵锦清正准备躲开,就感到柔软的舌头撬开了他的嘴唇,突破了他的防线,肆无忌惮的冲刷着每个角落。他被那人吻的几乎窒息,思维竟也有些昏沉起来。
良久,容逍松开了手,他舔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走吧,陛下,再呆下去我们可真的去不成宴会了。”
赵锦清原本还有恍惚的脑袋立刻醒悟过来,迅捷的起身站在一边。
容逍小心的帮他戴上帽子,系上风衣。那双粗糙的手偶尔会滑过他的脖颈,赵锦清只装作不在意。然而,虽然是不在意,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落在那人的脸上。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许多年前的影子。
“殿下,你说的话,我可都铭记在心啊”
容逍满意的将束带系了一个蝴蝶结,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人怔怔的看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容逍眉毛一扬,戏谑道“这么快就爱上我了”
赵锦清哼了一声,“怎会。”他迅捷的转过身去,将镂着龙纹的红木门一把推开,冰冷的空气立刻灌了进来。赵锦清这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部黑了。
黑暗的夜色中,没有月亮,只有一点一点的星光闪烁着,如同一只眼睛,审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心烦意乱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赵锦清方才发觉自己真的有几分发烧。许是早上的风太大了吧,又或者天太冷了他一定是发烧了,否则刚才为什么会忍不住心动呢。
行进在宽阔的石子路上,一行人缓缓出宫。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左丞相苏韦已经行了戒严令,以此来防止这场宴会被人打扰。
不知为何,赵锦清有种不好的预感。坐在轿中的男人撩起黄色的纱帘,回头间,他惊讶的发现不远处的阴影里依稀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淡红色的衣衫,周身散发着安宁与娴静,与这冷风萧瑟的冬日夜晚格格不入。
“陛下,那位,就是兰妃娘娘吧。”容逍停了停马,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赵锦清的视野里。容逍笑了“还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怪不得宁王怎么都不肯放手。”
赵锦清抿着唇,冷淡道“此事与你无关。”
容逍明亮的眸子注视着他,低声笑道“陛下,宁王是不可能跟你站在一条线上的。且不说兰妃娘娘的事,陛下,你可别忘了,是你亲手杀了他的王兄啊”
“你”赵锦清瞪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平静的心湖被打破,在赵锦清的心头掀起狂澜。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似乎燃烧着交战的火光。
然而,没过多久,赵锦清转过了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暗淡,表情是说不出的寂寥“我会记得的。”
容逍得意的眨眨眼睛,桃花眼里满是自信和狂妄。他放下帘子,拍马向前而行。呼呼的风声透过帘子响彻耳朵,排山倒海般的风声里,赵锦清竟觉得全身发冷。
“老三,我求求你,饶了我的命吧。你要什么,大哥都给你”
一个声音如同恶魔般嘶吼着,似乎想要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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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定南王府。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徐徐睁开了眼睛。他微微起身观察着四周,干净的卧房中摆着数不清的珠宝玉石,整齐却又精致。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
“喂,你别动”只听一道稚嫩的声音,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快速的跑了过来,稳稳当当的扶住了他的身体。“公子,安分一些,你的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少年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微红“我,不是,什么公子。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然而那少年毫不在意。只道“我是王爷派来照顾你的,名叫小威。”
“我叫,孙玉宁。”孙玉宁一字一顿的说。他有些脱力的说完,背部猛然传来轻微的撕裂疼痛。孙玉宁露出些微痛苦的表情,口中却不由自主的问道“小威,你说的,王爷是谁”
提起王爷,小威眼睛瞬间亮了“王爷就是定南王,他可是我们大赵最棒的将军。”小威顿了顿,好似想到什么“你还真是幸运,王爷那天刚刚回来就救了你。”
孙玉宁脑海中蓦然想起了那日的白衣男子,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俊朗的外表和魄人的气势
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定南王
小威喋喋不休道“也不知你从哪里修来的福气,王爷已经三四年没有从外面带男宠了。你可要好好跟着王爷啊,他可是很看重你的。”
“”孙玉宁沉默道“我不想,当男宠。”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锦衣男子拍着手走了进来,语气悠然“不想当男宠为什么”
“王爷”小威迅速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男子的表情。
容逍笑了笑,目光直直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冰凉的视线里似乎有一点光彩。少年的脸有些青紫,依稀看的出原来的面容。容逍盯着他半晌,方才道“像,真像你快点好起来,我等不及了。”
孙玉宁倔强的看着他“我不想,当你的,男宠,求求你,放我,回去吧。”
容逍一把掐住了少年的下巴,粗糙的手在孙玉宁脸上留下一丝红印“不想你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难道你忘了”
“我可以,给你当,仆人,做什么,都行,就是”他还想再说下去,容逍猛然吻住了他的唇,孙玉宁被那种如同攻城掠地的感觉席卷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声。少年看着面前英俊的脸,也不知哪里来的酸楚,眼中蓦然滴出泪来。
相比较于少年的惊慌与难过,容逍则是在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吻,他得意冲着孙玉宁笑了“你刚刚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看到这种近乎无赖的调情方式,站在一旁的小威瞬间瞪大了眼。
孙玉宁被这个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容逍悠悠道“跟着我,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一世平安。我可以花费重金聘请名医,治好你的脸上的伤痕。否则,吉利楼是什么地方,你比我还清楚吧而且,你的脸这辈子也无法恢复了。”
“”少年默然。
“等你好起来,给我一个答复。”容逍笑着,一步步的离开了。
孙玉宁擦了擦眼泪,容逍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这个人,就像风一样的出现,风一样的消失。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唇,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那个吻并不坏
没碰到容逍之前,他是吉利楼的小倌,跟着这个人,处境是不是会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