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自动请缨出忻州,什么都顾不上马不停蹄,风餐露宿就仅仅只是为了去取他性命!"
"你以为我去到眼睁睁地看他被人打了一掌,又再中一箭,最后堕海,连尸体也找不回,啊,是么,告诉我,柳逸,是么"
那个温文尔雅,一身皇胄高贵气息的男子说到这儿,一双微红、氤氖的眼死死盯着柳逸,
"还是说,你以为我知道他不在了,还在这儿死撑着笑,死撑着对自己说,他会没事,他会回来我身边,是不是,我很心痛啊~"
沂孙扯住他的衣领,泪沿腮滑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可是他本人好像并不知道,"你说为什么呢!"
"他明明就答应我,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的,可是呢你说,他是去哪里了!我心真的很痛,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悲伤,还要硬笑着,你说,你说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声音本来就已经很低,压抑,到最后的呢喃逸根本就听不见!
而沂孙就这般慢慢地依着他,身体滑落在地上!
柳逸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谢沂孙,他知道他应该相信他,可是,但这个问题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这时,门外‘叩叩'的声音响起。
逸一惊,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的谢沂孙,有些苦笑不得,而那个始作俑者似乎完全没有要起来的自觉,俯身想扶起他,不料却发现沂孙的体温热得不正常,发烧!
别告诉他,他是烧坏脑了!
门外那有礼的敲门声还是在继续。
"柳公子!如果你在里面请回我一声!"
一阵故意低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当景臣进来,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二殿下,一阵拧心的痛,"公子他这样又是何苦!"说完,他与柳逸一起扶起了他。
在凤仙阁的小小偏巷,一辆平常朴实的马车在候着。
景臣扬鞭一挥,马车飞驰进入了黑幕当中,外面的轻声细语,悦耳箫笙统统都被抛在后面!
柳逸在马车上看着那个双颊通红,额头有细细的一层汗在泌出,还在自语般轻声喃喃叫着‘易函'的二殿下,耳边便响起刚才景臣的那些话。
"公子他受伤,回来也不肯医治,背后的那个伤发炎,他发烧也很正常!"
"柳公子,别的小的就不敢说,可二殿下可是对翼王他一片真心!"
"没有想到居然变成这样,公子他这个月来,也没有一夜能安心睡得下啊!"
"我见到他们这样也很难过,岂料唉,天意!"
"柳公子,到了!"景臣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接着传入耳中的是一个与景臣完全不一样的低沉,略带不满的声音,"咋样,还没死啊,没死别把人往我这里带回,本少爷看着就烦"
挽着沂孙的腋下,把他带了出马车,只见一个一身锦缎宝蓝色衣衫,白色腰带上绣云纹与凤纹,银箍束发,面容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的青年就站在那儿,死死盯着刚出马车的他们!
"孙公子,这位是柳逸,翼王的义弟!柳公子,这位就是南郡王世子孙亮!"
景臣不厌其烦地为他们做介绍。
柳逸笑笑,悠悠道,"久仰!"但一点久仰的意思也没有,有的只是那双不变的狐狸眼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地。
孙亮望着他,不消半刻,脸色沉了下去,脸上那痞痞的笑容也逐渐硬了起来。
可扶着沂孙进入屋里的景臣和柳逸都不知道。
这是一间别致典雅的庭落,绝不惹人特别的注意,但仔细一看,就可知道这屋的与众不同,它宁静却不缺乏活力。这是一间适合休养的地方。
大夫来看过沂孙的病后,说发烧发烧,心身操劳过渡,要好好注意身体!
景臣去煎药,柳逸望着这个沂孙,再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后悔,怎么现在的自己这般容易失去平日的冷静,平日的自己不是冷冷淡淡,笑看风云,慢条丝理去找证据,再慢慢分析,有了把握才将之道出!这才是自己啊!
今天却如斯妄动!不该,不该!
苦笑一下!
是因为听到苏易函的死吧,听到他的死,连自己也被触动了,他的义哥,那个他唯一认为是他朋友的人。如今,有人告诉他,他死了!
易函曾说过要给他一份亲情,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让他懂得其实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上也是很幸福的,让他明白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值得他去挂念的!
这个义哥,这半年跟他的相处,他给他的温暖,让柳逸这辈子也忘不了。
可现在他走了!
还没来的及给他想要的呢,他就走了!
"那个喂,翼王的义弟,你你给我过来!"
正走在川廊上的柳逸听到某个醉汉的声音,只见庭院间有一个小亭,亭上一个前一刻还是翩翩公子,现在就是大街醉酚酚还胡言乱语的人在喊他!
狐狸眼一冷,却是迅速恢复常态,嬉皮笑脸道,"爷,你叫小的有何要事!"
"呵呵义弟你给我滚过来!"
"瞧爷说的,小的这就过去!"柳逸也不客气,身影一掠,落入厅中,就坐在孙亮的对面,拿起那烧刀子就猛灌起来!
这里的景色不错,庭院虽小,却精致典雅,怪石嶙峋,树叶葱郁幽绿,虽不是繁花盛开季节,可是,星星点点几朵色彩艳丽的花点缀却更有韵味。
"你到底是谁!"孙亮望着眼前的人,迷迷糊糊地说。
"瞧爷说的,小的就是那个上知天文,五行八卦,下至治国为臣,地理水行,无所不知,精读孔儒百家学说,人称江湖第一高手的‘天下无敌'是也!"柳逸眯起狐狸眼,讪讪道。
"快给我拿多一双筷子来!"柳逸对着川廊走过的一名侍卫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