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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因为这件事儿,谢之棠明显忙碌了起来。准确的说,是陆锦森终于给谢之棠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妙招。
谢之棠不仅不再抱着枕头发呆,还和陆锦森一样开始辛勤的查起了室内设计的资料。
谢之棠甚至给自己报名了室内设计的网上教学课程,一边分神听着课,一边笔不停歇地画着设计稿。
往日是谢之棠等着陆锦森回家吃饭,现在是陆锦森回到酒店后敲开谢之棠的门,问他是否结束了上午或是下午的工作准备吃饭了。
谢之棠的变化很大,陆锦森却适应良好。
四月底陆锦森要忙的事儿有许多,几乎每天晚上陪谢之棠散过步后,都要在酒店里加班两个小时。
和从前陆锦森工作,谢之棠就随便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不同,现在陆锦森工作,谢之棠就坐在他对面一起工作,谢之棠把设计图搬上电脑,再和装修团队沟通联系。
陆锦森将这件事儿全数交给了谢之棠,是极其信任他的表现。所以尽管有其他设计师帮忙,谢之棠还是想尽全力做到最好,不辜负陆锦森的希望。
虽然谢之棠开始有自己的工作,逐渐忙碌起来,但是他黏人的本事一点儿没有消退,甚至更上一层楼。
如果早上谢之棠醒的比陆锦森早,他就会半梦半醒地摸进陆锦森的房间,钻进陆锦森怀里,在昏暗的房间里再睡一觉。
陆锦森即便是睡眠质量再好,对怀里多了个人
也不会一无所知。但谢之棠太乖了,钻到他怀里之后就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吵不闹仿佛只是为了找一个地方睡觉,而且还真的能迷迷糊糊睡着。
既然这样,陆锦森也就没有对谢之棠说不。即便外出,陆锦森也不再把自己的房门关上,而是总留着一条小缝给谢之棠,让谢之棠可以随意进出,用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陆锦森一直和心理医生保持沟通联系。
谢之棠的许多行为,如果放到常人身上,是很难理解的,但是一直谨记着谢之棠是病人,那么许多事儿就清楚明了了。
心理医生不仅是为谢之棠做心理辅导,同时也为陆锦森做心理疏导。
陆锦森从小就开始每周定时见心理医生,这对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陆锦森从小就在学习该怎么调节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到现在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只是谈话的重点不同了。
双向情感障碍的反复性不仅对患者来说是难题,对家人来说,也是需要克服的问题。
谢之棠患病这么久,病情也起起落落,自然也有好的时候。
谢之棠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他可以连续几个月不犯病,恢复正常生活,情绪也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谢之棠十八岁时,状态特别好。现在市面上流传的大多数谢之棠的话,都是他那个时期画的。那时谢之棠也重新开始恢复和外界往来,活跃于绘画圈。
大家都以为这些年的努力有了成效,医生也认为谢之棠病情转好,开始考虑给谢之棠减少药量,只要留最基本的药就好。
就在这样充满了希望的时候,谢之棠又病发了。
谢之棠对自己的病情一直都有很清楚的认知,所以并没有因为病发而难过。但是谢母却因为对谢之棠病愈抱有了太大的希望,所以谢之棠再次病发时谢母太过于伤心难过而病倒了。
这样反复无常的病情不仅对谢之棠自身的压力很大,对谢之棠的亲人、主治医生和照顾他的医护人员,也会产生很大的压力。
同理,谢之棠的病情好坏,对陆锦森的影响也很大。
陆锦森的心理医生会分析谢之棠的病情,接着肯定陆锦森在其中的作用,并且将谢之棠未来的情况做出保守预期,用以提醒陆锦森双向情感障碍是难以治愈的。
但陆锦森一直以来,对谢之棠的表情就有很深刻的认知。
他并不是以为谢之棠的病情会好转,所以和谢之棠恋爱。他在决定和谢之棠恋爱前,就已经确定了,即便谢之棠会一直病下去,病到生命的最后一秒,他也还是喜欢谢之棠。
这种情感并不因为谢之棠的病而变化。
但这并不代表陆锦森会放任谢之棠的病情,相反,陆锦森一直很注意谢之棠的病情。
这是不冲突的,即便是谢之棠现在状态明显好转,陆锦森也没有放弃联系国外的医院,没有放弃让谢之棠接受更好的治疗。
陆锦森和心理医生以及谢父谢母三方会谈了几次,谢父谢母也和谢之棠谈了许久,几乎是重重审查之后,才勉强达成了共识。
既然陆锦森和谢之棠已经开始了恋爱关系,那么,无论是有什么原因,都必须等到五年合约期结束之后,陆锦森才能对谢之棠提出分手,或是结婚。
如果他们分手,陆锦森和谢父签订的合同仍旧有效,陆锦森仍旧能得到自己的报酬。
如果陆锦森和谢之棠坚持了下去,五年后一起步入了婚姻殿堂,合同作废,但原定的报酬就当做是给他们的新婚礼物,仍旧送给他们。
谢之棠对此没有什么异意,他很喜欢谢母肚子里的小宝宝,为新家做设计图时,顺带着给小宝宝的新房间也画了设计图,为了应对宝宝可能有的性别,一共做了六份。
陆锦森看见谢之棠的设计图时还笑了,问他为什么不等到检查出来确定性别后再画图这样也不必画六份。
但是谢之棠说,这是体现他的爱的方式。
陆锦森合上文件,想起谢之棠,不由低头笑了一下,见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二十几分钟,起身准备回家。
谢之棠准备了几个月的新家已经出了雏形。谢之棠敲掉了一整面墙,用以摆放鱼缸,现在鱼缸已经准备妥当了。
于是谢之棠早上提出可以把自己在海里钓上来,寄在江海潮家里养着的小鱼带回来,放到新家的鱼缸里,再养一些小动物陪它。
陆锦森在小事上向来是由着谢之棠的,立即就让司机去拿。
现在那只鱼应该已经在鱼缸里畅游了,陆锦森想,和李哲一起下了电梯。
陆锦森心情愉快的坐上车,才系上安全带就收到了几条通讯,是来自谢之棠的护工的。
陆锦森微微凝眉,打开终端,谢之棠的护工礼貌地询问陆锦森大概什么时候到酒店。
陆锦森立即回复:最迟十五分钟,怎么了?
护工回复很快:棠棠今天的情绪好像有点儿不太对,现在躲在您房间里。我们不太确定他有没有问题,所以想等您回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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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陆锦森在回家酒店的这一小段时间里, 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论回了酒店之后看到了什么样的谢之棠,他都可以平静的接受。
陆锦森保姆护工的双重注视下推开房门,却看见了谢之棠抱着电脑倚着枕头, 端坐在他床上,有些疑惑的朝他望过来的样子。
谢之棠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陆锦森这才明白, 为什么护工给他打电话时说, 她不能确定谢之棠的状态。
陆锦森走进来之后带上了门, 接着走到床边问谢之棠:“棠棠今天觉得怎么样?”
谢之棠“唔”了一声才说:“刚才司机把小鱼送过来了, 三个月过去了它还是那么小。”
陆锦森微微点头, 谢之棠才继续说:“我把鱼放到鱼缸里去, 就开始想, 该给它找些什么朋友好。”
陆锦森把谢之棠腿上的电脑合上,转身放到了桌面上,接着把室内温度调高了几度,一直调到二十六度才停手。
谢之棠对陆锦森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忽然跳跃性地换了一个话题说:“我给你做了金桔柠檬茶, 放到了冰箱里,味道不错。”
陆锦森颔首说:“我下午会带到公司去。”接着陆锦森将话题扯了回去问:“你准备给它找什么朋友?”
七月已经进入了盛夏, 即便陆锦森久留的地方全部恒温,保持西装革履也是会感到热的。
谢之棠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陆锦森面前帮他解了领带和纽扣, 轻声细语道:“我想养海龟。”
陆锦森微抬了下巴便于谢之棠动作,下颌线和喉结连成一条波折的曲线,陆锦森接着问:“然后呢?”
谢之棠把陆锦森的领带拆了,接着解开西装的扣子还不够,又把陆锦森的衬衫解开了几个扣子, 接着吸猫一样蹭到陆锦森脖颈上说:“然后我发现我做错了。”
陆锦森单手揽着谢之棠,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接着扶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谢之棠,把外套挂到了衣帽架上,接着才低头问谢之棠:“哪儿错了?”
谢之棠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的说:“我们…上一次出海,钓上来了海鱼,海龟身上长了藤壶。”
陆锦森应了他一声,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谢之棠抱到了客厅去,听他小声说:“用刀撬海龟身上的藤壶是不对的。藤壶不是黏在海龟身上的,它深深嵌在海龟皮肤里,如果用刀去撬藤壶,很容易会让海龟受伤,还可能感染。”
“那应该怎么办?”陆锦森把谢之棠带进了餐厅,才把他放到椅子上还没几秒,谢之棠就下了椅子,飘进了厨房。
陆锦森没有去追,而是在只是默默坐下,等着谢之棠回来。
他知道谢之棠要去做什么,所以才这样放心的让他去。
谢之棠回来的很快,他从冰箱里取出给陆锦森冰镇的金桔柠檬水,放到陆锦森面前让他试试味道,接着才在陆锦森手边坐下说:“最好的办法是联系当地保护组织,他们会把海龟放到淡水箱里,等到海龟身上的藤壶死了再取下来。海龟身上的藤壶过多就是生病了,他们会为海龟治病,最好把海龟放回海里。”
陆锦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谢之棠立刻撑着脸问:“味道怎么样?”
这句话从谢之棠第一天给陆锦森泡咖啡做各种果茶饮料开始就没有断过,陆锦森的回答也没有变:“很好喝。”
谢之棠这才很满意似的别过脸看向桌面上的饭菜继续说:“我在想……”
“那只海龟,也许没有遇上我会好一些?”谢之棠垂着眼说:“我以为我在帮助它,但其实我在伤害它。”
“即便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可我确实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谢之棠忽然抬起头说:“我现在的状态不对,我甚至怀疑我,怀疑你,怀疑我们。”
谢之棠还想继续说话,但陆锦森打断了他。
陆锦森把杯子递到谢之棠面前让他喝,谢之棠不知所以,只好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接着看向陆锦森。
陆锦森说:“棠棠,你不该往这儿想。”
陆锦森不等谢之棠发问,就继续说,:“你应该想,救生员是海边人,常年出海。你不知道藤壶不能撬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世界上又会有多少人知道?如果藤壶不能随意撬这件事儿,不能成为常识,那么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海龟受伤。”陆锦森看向谢之棠说:“你想想解决的办法和对应措施。”
谢之棠愣愣地看着陆锦森点头说:“对。”
陆锦森这才往桌上瞥了一眼说:“先吃饭。”
谢之棠低头慢慢吃饭,等到陆锦森吃完饭了,谢之棠也才慢吞吞吃完半碗。
陆锦森一口把金桔柠檬水喝光,对谢之棠说:“不想吃就别吃了,给你带了蛋糕。”
谢之棠闻言像得了特赦一般,立即放下碗,跟着陆锦森走出了餐厅,还要从陆锦森身后抱着他的腰,跟着他同手同脚的走到客厅去。
谢之棠是很喜欢做这些小动作的,有条件时他要黏着陆锦森,没有条件时他就创造条件黏着陆锦森。
陆锦森坐到沙发上,这才把背后的谢之棠搂到了怀里,问他:“棠棠,你想到了吗?”
谢之棠轻轻“嗯。”了一声,但没有多说,四肢并用地把自己固定在陆锦森身上,说:“我有点儿害怕。”
陆锦森在谢之棠脑后揉了一下,谢之棠就继续说:“好乱,乱七八糟的。像是…很多情绪混杂在了一起,我忍不住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然后这个想法,我控制不住想奇怪的东西的这个想法,就会让我很愧疚、又难过,想要否定自己。”谢之棠忽然抬起头,双手撑在陆锦森肩头,颇为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我们订婚吧。”
明明是祈使句,但谢之棠看着陆锦森平静地目光立即又补充问道:“好不好?”
陆锦森一秒没有答应他,他就在这一秒内找出了无数个陆锦森可以用来拒绝他的理由。下一秒还是没有答应,谢之棠找出的拒绝自己的理由就翻了一倍。
陆锦森看着谢之棠在自己怀里逐渐萎靡了下去,皱眉将自己放在谢之棠后脑上的手逐渐下移,扶着谢之棠的下颚将谢之棠的脸抬起,认真说:“棠棠,你确定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谢之棠垂下眼,陆锦森又说:“我可以和你订婚,棠棠,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想,根本原因出在哪儿。”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