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低笑一出,萧潞自己首先怔住了,简直恨不得抬手狠狠扇自己一耳光!随即果不然便听见那络腮胡子“咦”了声,转身朝他迈步过来
将那少年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看了个清清楚楚,楚漓立时捂着嘴笑得蹲了下去,乔漠也颤了颤,点头,“他确实挺有趣的。”
“是吧!哈一会儿我一定要跟他好好结交一番~”楚漓眉眼弯弯地看过去,正看见那少年被络腮胡子提了起来,带至那马上就要挖好的地洞边。
“小子一会儿你先下去!”络腮胡子抽出佩刀在萧潞身后一划,萧潞立时觉得双臂上一轻,继而却是一波一波的酸麻。
“哎呦呦手麻了手麻了!”龇牙咧嘴地甩着胳膊,萧潞心中却在暗暗着急,这真要下去的话,那可就穿帮了啊!这里只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处不知什么原因封埋了墓口的荒墓,跟那传地玄乎其玄的鬼匠之墓根本没半文钱关系这若真下去了,那里面的死人倒是没什么可怕,怕的就是这些会喘气儿的活人发现上当后让他给这墓主做陪葬啊!
“少给爷在那装!呐,东西都在这儿了,你看着办吧!”在络腮胡子的示意下,一人将一个大布口袋扔在了萧潞面前,袋口打开,里面便是那些蜡烛绳子糯米汤什么的。
萧潞叹了口气,蹲了下去,在布袋里翻翻捡捡了一番,终是只拿了根蜡烛出来,又从自己怀里掏了火折子,起身步至那洞口看了看,转脸对众人很是正经道“那我这就下去了,你们可要跟好了,否则遇上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第六十七章 想你这样喊我
甫一跳进墓穴,便有一股陈年腐败的气息直灌鼻腔,萧潞微微皱眉,看来这个墓也挺有年代了。拔开火折子吹着点了蜡烛,萧潞略微辩了下方向,便按祖师爷传下的规矩朝那东南的墙角走过去,将蜡烛置在布了厚厚一层灰的角落后,这才起身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打量这墓中布局。
横墓室,朱木椁,四角青铜镇地气,天挂银碗驱阴离。除此之外,便再无它物。
这么干净,不会是被倒过的旧斗了吧?不过看那木椁的样子,倒像是没被动过的,萧潞又皱了皱眉,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古怪的感觉难道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肩上,萧潞瞬时一惊身上随之一震,却吓了拍他那人一跳。
络腮胡子抖着声音问“你怎、怎么了?”他一下来就看见这小子怔在角落里,心里便立时有些毛——这小子不会是已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样了吧?
他身后那正欲往下跳的一人闻言也立时不敢再动分毫。
萧潞默了默,心中却突然有了主意。只听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康爷,这恐怕有些难办了。”
“啥、啥意思?”
萧潞抬手一指,“呐,你看看这墓室。”
络腮胡子这才向周围扫了扫,看见那正中的棺椁时眼角微颤了颤,又赶忙移开,“这墓室咋了?”
萧潞转眼看了看他,轻笑“是我疏忽了,竟忘了康爷你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遂开始在这阴嗖嗖的墓室中慢慢踱起步来,“古有言,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遇土则藏。嘿嘿,现在看来,这公玉澹的墓果真是大手笔啊!土掩四星映北斗,水没明月照天中。水护土固,筑阴聚阳,啧啧,若不是这氿城周遭没有紫气王座之地,怕是这天下早就改姓公玉了!”
那络腮胡子愣了愣,终是明白了这“难办”二字并不关乎“那种东西”,遂就恢复了几分身为副帮的颐指气势,朝着已经转到了棺椁另一边的萧潞道“皇帝姓啥跟咱毛关系也没有,你就直说怎么去那公玉澹的主墓吧!”
此时那剩下的几人见这下面似乎并没有异象,便也纷纷跳了下来,遂就听萧潞道“康爷你稍安勿躁嘛,我分析分析眼下局势,才好一会儿直捣黄龙啊!”
“快点儿说,这鬼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多呆!”
萧潞垂首撇了撇嘴,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公玉澹的墓实际是按四星环月阵法所布,咱们现下所处的这个墓室便是那四星之一,也就是主墓的附属,俗称陪墓。而这主墓和陪墓之间,虽往往是有密道相通相连,但却是遍布机关,比如什么石桩暗弩之类的,”暗暗瞥了瞥挤在洞口下面的那几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要能找到这密道入口才行!否则全是白搭。”
众人又沉默了,几乎心中都在想,想靠盗墓发家果然不容易啊!却殊不知那边萧潞正在心里琢磨着该再怎么下一剂猛药好早些脱身回家
“小子,那密道里的机关你懂得多少?”络腮胡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萧潞微挑了下眉,“这个,也要看看才知道”
络腮胡子似是犹豫了下,继而却毅然决然地朝那几人命令道“开始找!谁找到就多记他一份功劳!”
眼看着那几人接连下去了,楚漓二人便也明目张胆地现身慢步走过去。
“对了乔漠,关于公玉澹炼造的名兵利器你知道多少?”楚漓突然扭脸问乔漠。
乔漠却骤然停了脚步,眼中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漓儿”
楚漓随之停下,有些茫然,“怎么?”
“别喊我名字”
“啊?”
乔漠走近他,轻轻敛着眉低喃“我对于你是特别的吧?那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也该特别些?”
楚漓有些懵,乔漠竟会在意这个不过,他说的貌似也对啊“那你想我怎么叫你?”
乔漠弯了嘴角,“你来想。”
“我想的话,”楚漓咧嘴一笑,“娘子!好不好?”
乔漠依然笑着,但眸色俨然犀利了几分,“不好。换个。”
“哦,”楚漓摸了摸鼻子,“那也喊你漠儿么?”话刚出口,楚漓自己就笑了,“不行,这么乖巧的称呼实在不适合你”
“那再换。”
“唔小漠?漠漠?噗、哈哈~嗯?”楚漓突然被乔漠一把揽了过去,鼻子上同时被轻轻一拧,“既然你不愿意好好来想,那便听我的,好不好?”
被乔漠这暧昧的小动作闹得心中一跳,楚漓竟有些结巴,“先、先说来、听听。”接着便见乔漠慢慢贴近过来,一双墨玉眸中似有款款的情意在缓缓流动,薄润的唇轻轻开合,温热的气息直直扑在他嘴上,“我要你喊我,漠郎。”
“漠、郎?”楚漓面上一僵,抽着嘴角重复。
乔漠笑了,“哎。好漓儿。”
“你”楚漓直感啼笑皆非,“做梦!我才不这么喊!”
“你已经喊过了,怎能反悔?”
“我才不管,嘴巴是我的,我不愿意你能奈我何?”
乔漠不语了,却把两道剑眉微凝了,唇角内咬抿着,两眼很有些楚楚地看着他,全然就是再现了那招“杀手锏”
“你干嘛?少来,小爷我不吃你这一套”楚漓虽是这样说,可语气里的那丝微颤却完全出卖了他。
乔漠自然听出了这点儿,微挑了嘴角,正要再说些什么来动摇楚漓,却突听“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之声从那墓穴洞口传了出来,他二人同时一顿,继而便听见一人兴奋的大吼“副帮,在这儿!密道果然在这棺材里!”
第六十八章 算我欠你的
墓室里立时静了。
萧潞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宛若木石一般动弹不得。
搞、搞什么?!还真有?!老天爷明察啊,他真的只是随口瞎扯了一通而已,难道竟还猜对了?眉角抽了抽,萧潞却突然有些愤愤,奶奶的!平时赌钱怎么就没这么准过!
其余人却也看着那站在棺椁旁边正满脸兴奋的男人有些怔怔。
这货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若换做他们,就算想到了这棺材也许有问题,也得抓个驴蹄子什么的壮壮胆子再去整啊
络腮胡子最先反应了过来,便三两步跨过去停在棺椁边,顿了下,才慢慢探头朝里看了眼,随即却眼中一亮,抬脸笑看那人,在他肩上大力一拍,“好,事成之后多给柱子你分一份!”
“嘿嘿,谢谢副帮!”那人搔了搔头,咧嘴笑着。
络腮胡子继而转向萧潞,笑得很有些狰狞,“小子,下面看你的了。”
萧潞立时有些背后发潮,既然这密道被他蒙对了,那机关什么的会不会也唔,应该不会这么邪吧?
见萧潞没动,一人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副帮喊你没听到么?”
萧潞只得慢慢蹭了过去,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他那个短命鬼师傅教给他识别各种墓穴机关的诀窍,可惜大多只能想起来一半,有的甚至只是个模糊的印象天可怜见!自从师傅死后,他就没独自干过一宗大买卖啊!哪里有机会碰这些玩意儿?!
终于步至了那棺椁旁,萧潞心里却哀叹了声,今次他要是有幸活着回去,定要改掉那吹牛皮不打草稿的恶习边想着他边朝那棺椁里面看了看,见那底部竟是与地面相通,直直斜向下延伸去了一排打磨平整的青石小阶。
这石阶一直没入了看不见的黑暗处,也不知到底有多长,萧潞皱眉想了想,跟梯节有关的,那无非就是悬魂梯了,“康爷,给我个火把,再找根长绳。”
络腮胡子示意了下,就有人递上了这两样东西,萧潞接过来,把绳子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剩下的交给了那络腮胡子,“我打头里走,你们可要拉好绳子依次跟着我,懂吗?”
这话虽有些命令的意味,可听萧潞语气中显而易见的慎重,众人也只得点头应了。钱财固然重要,能有命更重要吗?
萧潞抬脚翻进那棺椁中,燃了火把,深深吸吐了一口气,默默念着“祖师爷保佑!师傅保佑!祖师爷保佑!师傅保佑”继而一步一步踏着那青石小阶向下行去。
楚漓黑瞳闪闪亮亮地打量着周围,俨然一副新奇神色,“比我想象的大,就是有些太简朴单调了”
乔漠不由失笑,“这又不是什么王公贵胃的豪陵,会有多奢华?不过,那公玉澹的主墓就不一定了。”
楚漓扭头看他,“对了,那会儿我问你的你还没答我呢。”
乔漠略想了想,道“公玉澹手中所出名兵虽是以‘精阳宝刀’声名最著,但余下却是以剑为多数,其中最有名的便是”
楚漓却突然打断他,“你知道‘霄湖’和‘琉瀛’么?”
乔漠一顿,继而却了然一笑,“你想要?”
“若是今次能寻到的话,为何不呢?”
“呵,你倒没有野心。”
楚漓却斜了眼看他,“这不叫没野心,这叫不贪心,别人不知道,可咱们两家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些年,我又怎会不知道贵派藏品之丰之厚,那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挑了嘴角,“甚至你那裂水和秦泊的青晶也都是前朝曾名动一时的佳品,只不过现在知道的人怕是已经寥寥无几了。”
乔漠轻笑,“你知道得倒清楚。”
“所以啊,咱们吃肉,也好歹给别人留根骨头啊,”楚漓上前抬手点了点乔漠的胸膛,语气中携了几分小蛮横小霸道,“今次你只许跟我一起找那‘霄湖’和‘琉瀛’,别的不许碰,懂么?”
被楚漓黑灿灿的眸子紧紧盯着,乔漠却突然幽幽轻叹了一声。
这诱人的祸害!怎么总能不经意间就惹得他心中涌起想搂搂他抱抱他的莫名冲动
楚漓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他叹气立时有些不爽起来,单眉一挑,哼道“怎么?你不愿意?”
低笑一声,乔漠终是又一次把这人拉进了怀里圈住,“可以是可以,但我有条件。”
“条件?”楚漓一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道“喂,你不至于要在这儿跟我?”
“不是!”乔漠哭笑不得,“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么?”
楚漓眼神飘向一旁,“怎能怪我?那会儿某人说要直接在地上的,谁知道这种地方他是不是也无所谓”
“你高估我了。”
“那条件是什么?”
乔漠圈着楚漓的双臂紧了紧,笑得温煦,“喊我。”
“”楚漓无语,原来这货竟还没死心!
见楚漓不说话,乔漠顿了顿,突然柔声道“漓儿,先就喊一次,好不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