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热力不断传向楚漓贴身的那件潮湿小衣,乔漠却将眼光看向了别处,心中犹疑着,虽然他和楚漓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但毕竟都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了,就这样把手一直放在楚漓的腰腹部也实在有些刚刚是不是该把楚漓脱光比较好?
至于之前在楚漓唇上的蜻蜓一点,乔漠倒没有放在心上。他就是为了试药,仅此而已。
因为心情使然,乔漠很快结束了手上的活儿,解脱般地起身将楚漓轻放在床上,为他盖上单被,慢慢直起身后,站在床边看着楚漓安静的睡颜,他眼里竟渐渐布起一片愁色。
“漓儿,你今日喝了这么多酒,是为了那宫白露么?”乔漠嗓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忧悒,“你一直看着那宫白露和廖习风,手中的杯盏就没有停过,你对她已用情如此之深么?”
昨日听秦泊那样说,乔漠才暗暗注意了几分。谋擂时倒也不显,可今日喜宴上楚漓的表现,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轻叹一声,乔漠皱了皱眉,“可惜那宫白露甘愿做她父亲的棋子被利用摆布,不然,你定是机会最大的一人听说那宫二小姐也是不错的,也许,你可以”话语一顿,乔漠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怔了怔,继而苦笑一声,“是我错了,差点忘了,你若死心认定的东西,便是不会改了,你小时就是这样,现在又怎么会变”眼光渐沉,他嘴边慢慢挑起一丝邪气的笑,言语中更是含了几分冷意,“漓儿,你放心,你若想要,我就一定会让你得到。廖习风,宫正沧,谁敢阻,谁便死”
曾经无力守护,现在失而复得,上天怜他,给了他弥补过错的机会,他怎能不惜?他愿为眼前这人去做一切,就算永远不会被记起,又何妨?
似是一阵清风过,床边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楚漓若是知道,他的新鲜好奇和因身醉心不醉而养成的饮酒恶习会引起如此的误会,表情定会精彩万分吧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秦泊松了口气般地无声笑了,枉他几乎找遍了大半个山庄,看来却是白跑了,正主儿早就没心没肺地睡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摇了摇头,秦泊准备转身离开,却在最后看了床上那人一眼后定住了脚步。
许是因为热吧,楚漓手上无意识地掀开了上身一大半的单被,纤细的脖颈,流线的锁骨,两点淡红如樱的小小突起,全都显露无遗
“呼!”秦泊强迫自己挪开了眼,扯了扯衣襟,深深吐了口气,可那活色生香的画面仍在他脑海里翻滚不休,并渐渐由静变动一道热流直冲下腹,秦泊不禁双拳紧握。
他今天可也是喝了不少酒的,自制力什么的此刻简直就是薄如蝉翼!
走,还是留?心中天争地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
“冷静,冷静,想想后果吧秦泊!现在要了他,依他的性子,会有什么后果,显而易见你要的是一时,还是永远?”低低地自喃,秦泊暗欲汹涌的凤眸里终于清明了几分,他在原地站了站,毅然转身走至床边,替楚漓把单被拉了上去。眼光上移,盯着楚漓微侧的脸颊,一声幽幽地叹息,“我为你如此,你何时会懂?等你懂了,又要何时才能待我如此?”
夜阑人静,问无所答。
秦泊苦涩一笑,起身离开。
希望,他此生可以等到,那一天到来
外面传来踉跄错乱的脚步声,宫白露连忙抹干脸上泪痕,端坐静待。
门被大力推开,廖习风摇晃着进来,走了两步又停住,返身过去把门关上。
耳中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宫白露禁不住还是有了几分紧张,脑中乱乱地想了一气,低垂的眼前恍然就看见了一双黑绒布的靴面。
满身酒气的廖习风看着盖着红巾的宫白露,突然笑了起来,“宫白露呵呵,宫白露我知道,你嫁于我,根本不是、心甘情愿你是金玉山庄的、大小姐!对于、我这种落魄之人,呵呵,又怎能、看得上眼?”他转身脚步晃荡至桌边,拿起了秤杆,又转回去,“可是,你的身份、也正是你躲不掉的枷锁而我,也是、如此嘿嘿为了家族兴荣,我可以、做所有的,不分好坏,不分贵贱,所有的、事!你”秤杆一挑,红巾飘落在地,“懂么?”
宫白露抬眼看着眼前她将托付一生的男子,眼中波澜闪了闪,轻道“你醉了。”
“哈哈哈哈对,我醉了!”廖习风倒身仰在宫白露身边的床上,醉语含笑,“但愿长醉不愿醒,可叹天明神自清若能一醉方休,多好”
宫白露望着灯台上闪烁的烛焰愣了愣,转眼去看廖习风,却见他已闭目睡了,眉头轻拧,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晶莹
伸手替廖习风解了外袍鞋袜,宫白露起身将屋里的灯烛一一熄灭,回身至桌边停了下,又自去脱了喜服上床安歇。
交杯酒,就算不喝,她也已是廖家的人了,不是么?
第二十八章 难道他是
胡正阳一睁眼,已是日上中天了。
头疼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胡正阳哼哼着侧了个身就要继续睡,却被不知何时立在他床边的身影吓得“啊!”一声大吼,顿时睡意全消。
门外传来几个门人弟子的急问“胡大哥?你怎么了?”
胡正阳一骨碌下了床,对面前之人匆匆行了礼,朝门外吼“没事!我做噩梦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
门外传来几声了然的嬉笑,几人各自散去。
“辛护法”
“谷主有令,命你在今日日落之前带着少主离开金玉山庄,越远越好。”
胡正阳一愣,“难道是”
辛钟微微点头,“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别被少主知道,万一引了他的兴趣起来,有了什么差池,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是!属下定不辱命!”
“如此最好。”辛钟余音未消,人已从后窗闪了出去。
胡正阳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心中大呼幸运,护法竟没有责怪他醉酒失职!毕竟直到刚才他才猛然记起他根本都不知道少主是何时回来的好吧,其实他连自己是怎么躺在这张床上的都没有丝毫印象
胡正阳不知道,辛钟没有责问他,是因为他自己就失职在先啊!
昨日金玉山庄欢庆达旦,这次自从出谷便一直藏行匿迹的辛钟实在看着眼馋,便摸进了厨房抱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寻了个可以远远看见楚漓坐席的隐秘之地自斟自饮了起来。这女儿红可是金玉山庄在如此大好日子摆出来当喜酒的,当然是年份足,味道够的佳品,辛钟一沾便是欲罢不能,两坛喝完又去摸了两坛,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待他清醒过来时,已是天色大明,谷中传信的鹰雀也已在他的肩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了许久了。
胡正阳敲了敲楚漓的房门,“小漓,起了么?”
没人应答。
胡正阳犹豫一下,又用了几分力气敲了敲,提高了嗓门,“小漓!起了么!”
“哇!!”屋内传出楚漓的叫声满是惊讶惊慌惊魂不定
胡正阳一怔,双拳一握“砰”一声砸开了门就冲了进去,“怎么了?怎么了?”却见床上的楚漓用单被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扭头对他抽着嘴角笑,“没、没事,我做噩梦了”
胡正阳眨了眨眼,他是不是该说“这么巧啊”?
胡正阳还没开口,楚漓又道“光头胡你去给我要碗八宝豆汤来,要新鲜的,煮不够一个时辰不行,你就在旁边盯着,快去!”
“啊?可是”
“去不去?”楚漓黑瞳一瞪。
“去”胡正阳转身退了出去,也没忘把门带上。
床上的楚漓却瞬间苦了脸色,掀开单被看了看自己身上,额角眼角嘴角齐抽。这乔漠,还真给他洗了?!他俩关系有好到这种地步么?!怪不得战天门在江湖中名声甚好,看他们少主这面冷心热的劲儿就知道为什么了
等等,好像还有什么事不对劲儿身上这种绵绵软软的感觉,好像是“月醉”啊脑中灵光一闪,楚漓抬手捂额,是了,他好像是把月醉当成解酒药了,然后还被乔漠
!!!
“砰砰!”
双手猛地捶在床上,楚漓脸色微红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让他一觉起来还在窝心了!
乔漠突然凑近的脸,那双瞬间放大的墨玉眸子,自己唇上随之而来的湿热,那一瞬间的心悸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幅画面的楚漓赫然发现,他竟将这件事记得如此清晰,恍若就发生在一刻之前,就连唇上似乎也还残留着那濡濡的酥麻
全身一擞,楚漓凭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他不会是,不会是
“呵、呵、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喜欢的是女人”楚漓丝毫没有笑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突然意识到,貌似连宫白露这样的大美人儿,他好像也只是像看花看雨看风景般地欣赏而已
难道他真是
“啊”楚漓哀嚎了一声倒在床上,拿单被蒙住头,空白的思绪里只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乔漠!这全都怪你!小爷我饶不了你!
“没有找到?”宫正沧语气冷如严寒,眼光锐利如刃。
一滴汗从宫赐脸侧流下,他颤颤道“是方圆二十里全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任何相像之人”
宫正沧怒极反笑,“哼,都是废物!江书晨体弱,无意带着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去,继续去找,二十里没有,那就五十里,一百里!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找回来!滚!”最后一声暴喝,吓得宫赐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怒目瞪着门口的方向,宫正沧心气难平。
《无忧快意剑》今夜就会送到,可少了江书晨,这绝学改练之法根本就无从谈起!他宫正沧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离事成已不远了,却在一个他最意想不到的人身上出了问题,他如何甘心!
“呵”一声狞笑,宫正沧眼眸幽暗“原来有备无患,真的是至理名言”
江书晨,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残躯堪不堪得起奔波之苦,那无意的性命呢?你也不在乎么?
乌光一闪,长剑牢牢地将那只野兔钉在了地上。
少年赤着上身迈步过去,拔起长剑,看了看串在剑上的野兔,弯了嘴角。还不错,肉挺多!
脚步一动,少年便轻身而起,在树林间起起落落,朝着栖身之地赶回去。
背风的山洞里,火还正在燃着,一旁竖着简单架起的木枝,撑着几件已经半干的衣服。
江书晨披着一件单衣坐在火边,不时朝着火堆中添着干柴,更惨白了几分的脸上挂着似是感叹的微笑。露宿野外这种事,没想到他还能有重温的这天!
洞口人影一晃,江书晨抬头看了眼,大笑一声,“好肥的兔子!无意,你真行!”
少年歪头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两下。
“不行,还是你我一人一半。那天若不是你一直拉着我,我现在也坐不到这里了。接着又下了近两天的大雨,你也没有吃好不是”
少年脸色一急,连连摆手比划。
“我不要紧,休息休息就好了,快把兔子拿过来,我教你怎么烤好吃。呵呵,其实我也好久没弄过了,希望没记错”
少年顿了顿,提了兔子走了过去。
不多时,山洞里就飘出了烤肉的香味
“对,就像这样不时转着,才能把肉烤得熟透均匀。”看着少年印着火光的认真神情,江书晨笑着夸赞,眼中一片慈爱。
无意这个名字,还是他当初随口取的,一晃近十年,曾经那个窝在路边眼神黯淡瘦瘦小小的孩子,如今已长成了眼前身手不凡的少年。江书晨在心里轻叹,时间,确实是这世间最神妙无比的存在。它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天地风云,改变着山川湖海,甚至,改变着人的认知和情感。就像他自己,当初收留无意时,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孩子竟会变成他背叛初衷的最大理由
第二十九章 身为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