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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认命吧 第11节

作者:五色龙章 字数:28043 更新:2021-12-30 16:26:53

    廷都该强制婚配了,岂容他空置后宫,使天下不稳

    于是贺徵狠了狠心,亲自找上了朱煊,将自己的意思递了过去,请他跟家里斡旋斡旋,玉成这桩美事。

    他在朱煊面前慷慨激昂地劝道“陛下英明神武、气度恢宏,大将军尽知之。且如今六宫空虚,虽有平凉王在,但毕竟不是陛下亲生,来日若令妹诞下皇子,自然是以嫡长为尊,贺某便要当先奏请易储位的。如今满朝适婚女子都已嫁出,再无出身与令妹相同之人入宫争宠,大将军还犹豫什么”

    朱煊不是在犹豫,只是有些后悔当初怕婚事匆促,妹子嫁不到可心之人,便劝父母不要急着将她嫁出去。这回若真让她入了宫,他难道还能和亲妹子相争他与宣帝的缘份是必然要断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贺徵今日能想到立后之事,旁人日后定也能想到此事。就是朝臣不提,宣帝当真就没这份心么大理寺里那个叫绿翘的女刺客还不上不下地在那儿摆着呢

    他心下暗暗冷笑,面上却透出淡淡为难“大人不知,我如今已分府别过,家中之事却是知道得不多了。舍妹又一直受父母娇养,不大适合源程入宫”眼看着贺徵又要劝,连忙拦住“此事也多亏大人提醒,待我回去禀告父母,再向陛下探探口风,端看上意如何吧。”

    把贺徵打发回去,朱煊当真拣日子进了宫,不过却不是为着立后的事,而是连凤玄也一同带到了文德殿,行过了礼便笑吟吟地说道“七郎这些日子为着刺客的事辛苦了。想来淳于大人那里也多得了七郎亲自照顾,这般日夜不闲,你的身子哪里撑得住我与凤大人担忧龙体,想请陛下到京中名胜散心一日。”

    宣帝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拒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那个“散心”是什么意思。他双颊顿是染上了一层晕红,笑容也敛了起来,干咳两声道“这些日子还有立储的事要忙”

    朱煊注视着他,慢悠悠地扳着指头“今日要立储,明日要治河,后日又要用兵,若照这么等下去,就是等到十年后也难成行。不过是一天罢了,陛下不能拨冗前行吗”

    十年后他还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又重生了呢。宣帝心下有些唏嘘,嘴角却微微向上翘起,点头应道“阿煊说得是,古人珍惜光阴,能秉烛而游,朕怎么挤不出这一天呢。”他目光扫过意态闲适的朱煊,和面色微红、目中却隐隐有期盼之意的凤玄,算了算日子,定了下来“就定在三日后吧。”

    朱煊似乎松了口气,微笑着告了辞,利落地转身出了宫。凤玄也不便多呆,腾出时间让宣帝去侧殿

    慰问淳于嘉。他的伤倒不算重,只是伤的恰好是右臂,宣帝生怕他恢复中出了什么错,以后不能再写字,要把他往上提会有妨碍。

    淳于嘉自己倒是想得开,每每开导宣帝“太医都说了经脉无事,陛下不必为臣担心。再说就是右手废了,再用左手练字也不算难。”他在宫里住得如鱼得水,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连在殿中伺候的太监,他也结交了不少。宣帝每日的行踪,十有能传到他耳中;剩下那一二分不可言传的,凭他的脑子自然也能猜出来。

    三日后,宣帝备车出城后不久,淳于便捋着光洁的下巴立在文德殿外,淡笑着问王义“王公公可知今日陛下去了哪里”

    王义被他看得发毛,心虚地答道“陛下自然是回后宫休息了,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淳于嘉伸出中指掐算了一回,姿态动作仙气缥缈,看得王义目瞪口呆。而后他双眉倒竖,双目神采大振,神色微显焦虑,说出了更令人惊异的事“陛下今日有桃花劫,不宜出行,王公公怎么不劝住陛下”

    王义激动地说道“大人怎么算出陛下出了宫的真是神了难不成陛下真有危难我也觉着这回出宫的日子不尴尬,明明大人就在宫里对了,不会为了那个女子吧”

    淳于嘉本是见着朱煊和凤玄下朝后都离了宫,宣帝方才来看他时又神魂不属,故此编了些话来诈王义,谁料这一诈倒是把自己诈得受惊不浅怎么又出来了个女子

    他连连追问之下,王义被逼不过,终于拉着他回到自己下处,从床下拿出了当初收藏的宣帝御笔美人图。淳于嘉打开图卷一张张浏览,王义就在旁说着宣帝是怎么画出此画的,凤玄曾受他所托调查画中佳人,前些日子已查出了些结果,且大将军那天也适逢此事,今天怕就是带着宣帝去找那个女子了

    王义自顾自地说着,淳于嘉的精神却都集中在这画中美女之上。难得这十余张画像张张都精细得宛若生人,可见宣帝下笔时对画中之人何等珍惜。可他越看越觉着这画眼熟,对着阳光反复看了遍之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看出了画上人是谁

    虽然五官不是太像,但那形诸于外的凛冽神气,却是和朱煊一模一样

    他口中发苦,手一松,便任那画飘落在了床上。王义正说到一段落,看他气虚脸白,不似好模样,连忙扶住他问道“难道大人认得这女子她不会也是刺客吧大人,大人,我给你倒点水,你缓一缓,咱们好去救驾啊”

    他给淳于嘉揉了一阵胸口,渐渐觉着手底下的心跳有力

    多了,这才松了口气。淳于嘉的脸色也有些好转,不再那么苍白,拿起一卷图像嘿然冷笑一声,对王义说道“说得是,咱们还得救驾。总管且去问问有谁知道陛下车驾去了哪,若没人知道,咱们就上朱家”

    一幅画而已,又能怎么样难道没有画之前,宣帝身边就没有朱煊了还有凤玄、谢仁这么多人在面前他都毫不动摇;还利用局势,把谢仁弄到了会稽,难道为了一幅画就要吓得自己主动退出了

    淳于嘉心气儿提起来,硬是把画卷纳入袖中,要拿到朱煊面前反正五官也不太像,到时候就说这画像是、是那百越刺客的,看他又能如何应对

    、第章

    那位宣帝指过名的名伎平素住在城中,但因常要到军中轮值,在郊外也有一套自己的别院。和大将军、大学士微服私记是美谈,但微服私访到这等人家,传出去却极是有碍声名,是以三人都换了寻常百姓的服色,又用斗笠遮面,扮作普通游春之人出了京。

    成日这么偷偷摸摸的,还不如干脆娶进宫来。

    宣帝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不时还要避让官家马车,心下难免抱怨。好容易挤过那群赏花作诗的仕子,避过踏春闲游的女眷,天色已然近午。朱煊扬鞭指向山中一处花木繁盛的精致小院,鼓励宣帝“前头就到了,七郎一路辛苦,我已叫人在那儿准备了些点心酒水,过去便可歇息了。”

    三人自怀心思,却是一般地急着要上山,不多时便到了院外。里头有个衣衫单薄的小丫头出来牵马,进了院中又有个小丫头扶着位美艳动人的少女从屋内缓缓步出。宣帝一看就愣住了那女子美则美矣,可相貌十分陌生,并非他前世交往过的那位名伎

    他微眯起眼,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疑虑看向朱煊。恰好凤玄也同时望向朱煊,低声问道“大将军在这里安排了这么多女子,待会儿行事怕是不方便吧”

    朱煊泰然自若地答道“小凤郎君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懂了,你我比试的东西,哪有一点不可见人之处我特地安排在这里,就是有心叫人帮你一把,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这回就连宣帝都奇怪了。那天朱煊提出要比的就是如何服侍他,这当中哪有要人帮的东西左不过是大家都做惯熟的,就是两人同来他都觉着不像样,何况还要个旁观的。

    这一打岔,宣帝也不在意那个美女到底是谁了,随着她进了内室。他心下暗暗打算,若朱煊真敢做什么有伤体统的事,就直接离开此地。

    进屋之后,那女子便退到帘后弹起琴来。声音婉媚缠绵,也不是什么高雅的调子,合着屋内甜腻熏香,极直白地揭示了这家的主业。偏偏朱煊还一身正气地坐在桌前对凤玄说“我提议至今也有十数日,小凤郎君可做好准备了”

    凤玄自信地点头应道“虽则未必比得上朱公,但应也能入先生之目了。”

    这两人一来一去地打太极,宣帝倒是先坐不住了,直接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阿煊还是直说了吧。晚上落钥之前还要赶回去,不能拖得太久。且我也不愿为这种事一再出城了。”

    朱煊笑道“好,既是七郎着急了,咱们这就动手吧。”他双目炯炯望向凤玄,手臂一挥指向门外“你我相交日子不浅,德、言、容、功四项之中,

    前三项我都已了解,唯有功这一项,咱们可要手下见真章了小凤郎君,请”

    凤玄看了一眼门外,也若有所悟,起身抱了抱拳“朱公请。”

    宣帝一拍桌子刚要起身劝架,朱煊便抬手按住他肩头,悠然笑道“我怎么舍得伤了七郎心爱之人天已过了午,七郎腹中必然饥饿,我与小凤郎君一同做些吃食来,也算看看他妇功如何。”

    宣帝不看便可知。凤家世居曲阜,必然讲究君子远疱厨,朱煊没准还会生火热汤,他顶多能生火烧了厨房。不过也到了吃晌食的时候,宣帝看了看那弹琴的美女没有伺候的意思,也只好将自己的肚子交予两位大臣。

    凤玄倒是磨拳擦掌、斗志高昂,随着朱煊大步踏出了房门。

    宣帝自是不能进厨房的,也就倚在榻上等着。过不多久,那女子倒端进来一壶酒和几盒下酒的果子,放在榻上后福了福身便要下去。宣帝猛然出手抓住她,邪笑着问道“姑娘怎么称呼,和那位朱郎君相识多久了”

    那女子镇定自若地任他拉着手,柔顺地答道“小女子姓宋,贱名梳烟,与朱郎相识不过月余,想不到今日竟能由朱郎引见,识得宣先生,真是小女平生之幸。”

    当真是那个宋梳烟宣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这人必定是朱煊为了讨好他特地寻来的,只不知是她和前世长得不一样了,还是这根本就和他认得的宋梳烟重名,已不是曾与他春宵一度的那个美人了。

    看那美人镇定自若地立在床外,宣帝倒有些淡淡的惆怅,放开她的手自斟自饮,等着朱煊他们回来。等了约有顿饭工夫,那两人终于各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来,盘中各摆着几碗菜,都摆到榻间小几上来。

    宣帝低头看去,果然有一盘更不堪入目的,正是凤玄端上来那盘。因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凤玄便主动解释道“玄因见厨下有些碧绿可爱的叶子菜,想着正好天气渐热,咱们又一路乘马来,身上燥热,正该吃些素菜清口,就炒了一盘。看着虽然卖相不佳,味道倒还算能入口。”

    朱煊嘴角挂着淡淡微笑,从桌上取了一双筷子,夹起菜来尝了一口,点头赞道“确实还能入口,我倒要对凤郎刮目相看了。”

    宣帝也被他勾起好奇心来,虽然闻着那菜糊味重了些,也跟着夹起一筷子尝了,果然朱煊一向不待见凤玄的,怎么居然为了捧他,睁着眼说起瞎话来了

    宣帝差点直接把那口菜吐了出来,唇边忽然多了一个雨过天青的汤碗,里头盛着碗乳白浓香的肉汤。他感激地深深看了朱煊一眼,将汤一口饮尽,总算是把菜

    送了下去。

    朱煊又替三人各盛了一碗,手下盛着汤,随着向宣帝介绍“这是殷正他们从草原上弄来的小羊羔,肥嫩腴滑、入口即化,咱们这儿都没有这么好的肉,七郎与凤郎也都尝尝。”

    朱煊做的菜几乎都是羊肉的,味道确实肥美,比宫中日常吃的还要好些,与凤玄做的更不可同日而语。到后来连凤玄也扔下自己那几道看不出本相的青菜不顾,一径吃着朱煊端上的羔羊肉。

    朱煊殷勤布菜斟酒,如主人一般照顾宣帝与凤玄,在饮酒间隙还点评道“凤郎虽未做过这些庶务,但也算有心,凡事大多看旁人做着也能无师自通几分,可惜”

    他将手放在宣帝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地说道“我还是不打算将七郎让给你。”

    宣帝的头还从未被人这么摸过,张口就要呵斥朱煊,说了两句却觉着提不起气来,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连坐着都觉得疲累,勉强支着脖子,渐渐向桌上倒去。

    仿佛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而后有人用手将他的眼皮合上。宣帝心知有不妥,可是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顺着那只手的力道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宣帝昏睡了不知多久才重新醒来,却发现自家眼前一片黑暗,连手脚也被捆住,试着挣动了两下,那绳子却绑得极紧,怎么也挣扎不开。他心中仍有些混沌,一时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觉着有人在他耳边细细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他喉中轻轻发出些含糊的哼声,完全不成词句,脑中也还未想清要说什么。但他张口之后,就觉着有些汤水灌了进来,便随着咽了。这么一口口地吃了些东西之后,宣帝终于清醒了几分,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我”

    那人低叹一声,手指在他脸上轻拂,并不答话。这轻薄的动作倒叫宣帝又想起藏云太子,心头猛地生出许多嫌恶,尽力偏过了头。但他也知道藏云太子早已死了,连人头都已送到西戎,助朱煊平定北疆,绝不可能再复生。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那个营妓身上了莫非她是西戎余孽,装作名伎欺骗朱煊,又在酒菜中下了药,就是为了替藏云太子报仇

    宣帝心念电转,想清其中关节之后,便扬声问道“是梳烟姑娘叫你来的么与我同行那两人你弄到哪里去了去把你家主人叫来,我有事要与他当面商谈”

    那人的手从他面上滑过,轻轻落在干燥的双唇上“方才我与你说了这半天话,你竟没听出我是谁来么看来是围在你身边的男人太多了,

    叫你分辨不出来了。”

    宣帝立刻认出了这声音,心头猛然一紧,瞪大眼隔着黑布看向上方,喉中挤出一丝嘶哑低沉的声音“阿煊”

    你终于还是谋反了么

    过了许久,朱煊才突兀地冷笑了一声,自嘲道“七郎还肯这么叫我么我之前也踌躇许久,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我不在京中一回,你后宫就要多几个人,而偏偏你待他们和待我都不一样”

    他的手落到宣帝下巴上,用力握着,幽幽说道“好像就是从你登基时起吧你每次看向我时,目中总有一丝防备、一丝戒惧,可对着谢仁和凤玄却完全不一样。你待他们是全心喜爱、全心信重,而待我好则多是为了拉拢。我实在怕有一天自己像你梦里一样死在边关,然后一切都被凤玄或别的什么人取代”

    宣帝极力摇头辩驳道“阿煊,朕何尝防备过你,你要什么朕都尽力满足,生怕待你有一点委曲当初你肯冒着灭族之险帮朕弑君,后来又为我大夏打下北方偌大江土,朕一直记在心中”

    他的嘴唇忽然被朱煊按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头顶上那个温柔到冷酷的声音说着“我知道七郎待我好,为了这天下,连身子也肯付给我。可是我最想要的却不是高官厚禄,甚至不是枕席之欢,我只想要你对我再无防备,我只想要你也也给我一份真心”

    你要的东西,朕有哪样不是早早送上

    宣帝心头酸苦,眼眶微微发热,将满腔话语都咽了回去,只问了一声“凤玄还活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bdcae同学的地雷

    、第章

    朱煊坐在床头,沉默地拨弄着宣帝的长发,回忆着他与宣帝这些年的过往。从少年时在宫中与仍是皇子身份的宣帝平等相交;到冒着灭门之险为他弑君造反;再到后来只能站在丹墀之下仰望宣帝,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地宠幸臣子

    他怔怔想着旧事,目光落在空中不知哪一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宣帝的头发越绞越紧。宣帝吃痛不过,再度出声叫道“阿煊,你已杀了凤玄了吗”

    宣帝叫了他两回,两回都是为了凤玄。

    也不知宣帝为何会对那些文臣如此倾心爱护,却一直把自己拒于心防之外。那些人只是立些须功劳,受些小伤,便能令他亲自关护,而他在边关开疆拓土,身上也不知有多少伤口,宣帝又何尝这样关照担忧过

    朱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忽又想起宣帝眼上还蒙着布巾,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开口答道“凤玄无事,我叫人换了地方安顿他。我知道若杀了他,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不比你那么狠心,我是不舍得叫你伤心的。不过我已做好一切布置,不会再叫你离开我身边了。凤玄也好谢仁也罢,或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宠臣,我都不会叫你再见他们了。”

    知道凤玄无事,宣帝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至于朱煊所说的那些朝中自有忠臣,定会想法救他的,若是朝臣救不得他,他也总能自救。不管朱煊是真心要造反还是一时魔障,都不会伤及他性命,来日方长,总能传递消息到朝中的。

    只是他这辈子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朱煊还要造反

    他忽然想碰碰朱煊,一抬手,却只觉着腕间被粗绳紧缚着,手指都已有些麻木。朱煊从一旁扶住他,将头凑到他脸旁,低声呢喃道“七郎还是担心凤玄么我说过不杀他就不会杀他,还会叫人好生照顾他,除了不能再守在你身边,他日后过得也不比在朝中差多少。你还记着前日那个服侍的女子吗她会好生照顾凤玄,日后男耕女织、夫唱妇随,也不失为一对璧人了。”

    是啊,朱煊纵能饶过凤玄一命,也绝不会让他回朝中引兵来救自己了。

    亏得他有先见之明,把平凉王当作储君养了起来。虽然朱煊一反,朝中将领一半儿多也要跟着作乱,凤玄又未必回得去,但有太孙在,他失踪的影响就不至太大。还有淳于嘉和一干老臣在,已足够辅佐新主、稳定天下了。

    宣帝微微弯起唇角,凄凉地笑了一下,却不肯再开口。

    “七郎”朱煊托起他的下巴,自耳际一路烙下轻吻,最后落到紧闭的双唇上研磨着,一手抬起他的后脑,解下

    了蒙在眼前那块布巾。

    宣帝感到眼前再无遮蔽物,便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周围。其实他的视线大部分被朱煊挡住,从那张脸两侧看去,也只能见着一间十分寒素的民房,甚至还不如朱煊那间别院,连窗子也见不到,更不知外头是什么地方。

    倒是能从满室灯烛中猜出,眼下正是夜晚。

    他偏开头避过朱煊的亲吻,冷冷问道“阿煊,你犯上谋逆,把朕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做这等事哪怕你不谋反,你要的时候,朕何曾不肯给你过”

    朱煊抬起头来,似乎极为赞同地说道“七郎说的是,你待我着实不薄,虽然平日君臣有别,但私下幽会时,也总是肯依着我。若我看不见你眼中防备,再不知道你身旁那些人,咱们也许能再君臣相得更长到你厌倦我那一天。”

    他眼中一片清明,身上衣衫整齐,全无急色之态,唯有眉心一道浅浅竖痕显示出心底焦燥“七郎,你究竟是怎样看上凤玄和淳于嘉的若说是梦,你在梦中和他们不应当也是普通君臣么就是谢仁在你梦中也只是个卫将军,怎么会就把他们都当作外宠了”

    他盘坐在床头,将宣帝搂在怀中,一手解开他身上丝绦,拉散衣襟,露出大半个光洁的胸膛。而胸口两侧的一双红珠也伏在乳晕之中,比平日颜色更浅,更显得小得可怜,仿佛正无言地着人爱抚灌溉,早些催着它长起来。

    这副身体再看多少回也觉着优美得令人目眩。朱煊怜惜地在宣帝唇上亲了亲,便用手指拨弄着那两颗乳珠,又捏着它揠苗助长,不多时便捻得它们硬硬地立起来。

    宣帝不由有些心烦气躁,气息也渐渐粗重,双手用力挣动,眯着眼望向朱煊“你要做就痛快些,替朕解开这些绳子”

    剩下的话就让朱煊都吞了下去。

    这一吻激狂得几乎要将宣帝整个人都吞吃入腹。朱煊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双唇紧紧贴在他唇间吸吮碾磨,吸得宣帝舌根几乎麻木,却无力摆脱脑后那只手的钳制,只能随着朱煊的节奏沉沦。宣帝的脸颊渐渐因为情丨欲和窒息感发红,脊背也难再挺直,身子不知不觉贴在了朱煊胸前,只靠着他支持才不至倒下。

    直至这一吻结束许久,宣帝才终于重新恢复了意识,感觉到朱煊双手正落在自己腿双摆弄。那双手力道轻重得宜,自上至下无微不至,舒服得他心神荡漾,全身燥热气息终于找到了纾泄的通路,都集中到了被人仔细关照的那条龙根上。

    然而等到宣帝彻底兴起来后,朱煊却忽然撤了手,反将他撂到了床上,抽身离开。宣帝身下胀得难受,

    恨不能叫朱煊回来接着替他弄,又想蜷起双腿想要蹭一蹭。可朱煊就在一旁看着,两人如今已断了君臣情侣之份,宣帝便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丑态,只仰躺在床间,咬着下唇强自忍耐。

    转眼朱煊回来,看见他半遮半露地躺在床上苦苦忍耐,半颗心都酥软了,便坐到床边拭去他额头汗水,温柔地问道“七郎,我也舍不得你吃苦,只是你有太多事瞒着我,平常略问一问你就要摆出君王威仪,什么也不肯说,如今却是非要好生问一回了。”

    他用力捏着宣帝的两颊,迫他张开口,低头舔去了唇上的血珠,抵着宣帝的额头问道“七郎是何时看上凤玄的,当时又为何要留他在宫中整整四天你当时既不怕众臣议论,事后为何又对我百般隐瞒呢”

    宣帝面色通红,急促地喘息着,想要再咬住嘴唇,齿间却被一只手指阻住,怎么也咬不下去。朱煊又探入一根手指在他口中搅动,低下头舔去唇角溢出的滑丝,垂眸问道“你宁愿自伤,也不肯告诉我他的事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并不打算杀他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哪件事不是顺着你的,难道这么多年下来,你对我竟一分信任也没有”

    宣帝微微张口,待朱煊抽出手指才黯然答道“阿煊,你送朕回去,朕就当从没有过这件事,你我依旧做一对名标史册的名君贤臣可好”

    朱煊轻轻摇头,又问了一句“七郎还要糊弄我么”

    宣帝紧闭上双眼,睫毛如蝶翼般不停扑簌,低声答道“此事早已过去,你不要逼我。”

    朱煊点了点头,将宣帝身子翻过来,叫他趴在自己膝上,从一旁拿过一个小小乌木匣,打开机关,从中取出一瓶香脂涂在指间,慢慢说道“我却是不能不逼你了。”

    他探手到宣帝双丘之间,寻到那处紧窄的入口,借上手上香脂润滑,将手指缓缓推了进去。宣帝身体微微瑟缩,收紧了双臀,但也因未觉着太过不适,默许了那手指的出入。

    朱煊的呼吸声也粗重起来,手指匆匆出入几回,便又多挤进了两根手指,将那紧致的入口撑开,从里面找着最令宣帝动情的那一处,用力按揉,反复以指尖刮过,这样弄过几趟,手指抽出时便带了些清薄的粘液。

    宣帝急促地喘息着,只觉着全身血液都涌到了头上,龙茎又猛然涨起几分,头儿上已有些湿漉漉的;而体内虽被朱煊的手指逗弄得快丨感连连,肠道几乎痉挛,可却又觉着那手指进得仍不够深,也还嫌太细,未能将他填满

    那手指猛然抽出,宣帝心头也似随之一空,身体下意识随着那手的去势动了一动

    ,而后就觉着有什么圆圆的东西顺着尚未完全合拢的入口被塞了进来,紧接着又有一个滚了进来,被朱煊的手指顶着,直塞到他体内深处。

    宣帝上辈子游遍花丛,岂有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的道理,只是他身为天子,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东西会用到自己身上。

    他惊怒交加,尽力抬起上身,恼怒地看向朱煊,正欲斥责,却觉着腹中那两粒小丸已得了他身上的热气,“嗡嗡”颤动起来。

    那东西虽只是龙眼大小的圆球,转起来却极有力道,震得他半个身子立时软麻,上身也重重落了下去。那句未曾出口的呵斥只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吟,凭他再怎么努力想维持威严,却也抵不过这东西的磋磨,渐渐的呻丨吟中已带上了几分呜咽。

    那东西上还系着细细的绳子。朱煊的手指在宣帝体内搅动,时而将那对金铃推得更深,时而拉着绳子往外扽出一段,将他的肠壁处处都震得酥麻。宣帝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每次呼吸之间都会带出一声灼人的叹息,身体更不自觉地扭动,将挺立的龙茎在朱煊身上蹭着,后廷也不停蠕动,要将那两粒磨人之物排出。

    宣帝满面潮红,目光散乱,整个人仿佛从里到外烧透,全身是水,体内更是软热得一塌糊涂。朱煊只这么看着他,就忍不住要进入他体内,狠狠做到他再也想不了别人;又想将他从头到底一口口吃下去,化在自己身子里,从此两人再也不分开。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把宣帝重新抱到了怀中。

    此时宣帝的身体已经极度柔软湿润。朱煊抽出手指,将他抱起来时,那小小的金丸便顺着滑了出来。朱煊低下头吻去他额上汗珠,又将那东西捡起来,从下头重新送了进去,隔着衣物用自己扬起之势顶着他,细细劝道“七郎只要将和旁人的事都告诉我,我一定放开你,好好叫你满足,你就别再和我犟了。”

    宣帝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目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似乎要点头,终究还是缓缓摇头,艰难地说道“阿煊,朕不能朕已忘了”

    他眼角终于落下一点泪珠,再也不愿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南瓜豆豆同学、夜弦更生同学和神受草泥马同学扔给我的地雷

    、第章

    朱煊垂下头,用舌尖蘸干了那滴泪水,只觉着心中也和那泪水一般咸苦。怀中之人与他贴得如此之近,其身上灼人的气息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可一颗心却始终飘渺不定,无论怎么追索,都似乎隔着张琉璃屏风,可望而不可及。

    他缓缓开口,声音也和心境一般寥落“以你我的关系,七郎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你直说已厌倦我、再也不愿看到我,我也不怕听到。”

    宣帝缩在他怀中,用力摇头,有气无力地答道“你我之间你若不瞒着我,怎么会造反把我骗到、骗到”

    他体内那缅铃造反得越发厉害,连呼吸都觉着费力,口齿更是涩得厉害,仿佛含着什么东西,叫人听不清楚。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张口透出的只是一声声粘腻的颤音,脸颊紧紧贴在朱煊胸前,无意识地咬住他的外袍,隔着层层衣物舔吻那坚实的胸口。

    面对这样的诱惑,朱煊也实在忍无可忍。他的气息渐渐粗重起来,紧贴在宣帝腿侧的昂扬之势已然吐出了一丝丝清液,染得衣袍一片湿润。他轻轻拉开还在自己身上啃咬的宣帝,覆上那双微启的红唇,衔住宣帝急切探入的舌尖吸吮。

    宣帝只觉着他口中清凉湿润,舌尖尽力向里头探去,与朱煊紧紧纠缠,不时咽下他口中哺来的清甜津液,心中燥热略略平缓了几分,才与朱煊拉开距离,紧蹙双眉,低声叫道“阿煊,放了朕,你还来得及回头。”

    朱煊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缓缓牵起,苦笑一声“七郎,你还要敷衍我到什么时候我为何造反,你难道不知道我只想讨一个公平,你既然不肯给,我也只好自己伸手去取若你能对我毫无芥蒂,我便是便是回去自投死地又何妨”

    说话之间,他便握着宣帝的分,身,熟练地捋动着,又低下头轻轻含住,以唇舌裹住吸吮,时而又吐出来,以手指抚弄拨动。宣帝尽力向后仰起头,随着他的逗弄绷紧身体,努力想维持住一丝清明,可到底还是臣服于越来越激烈的情炽之下,在朱煊手中猝然释放出来,溅得他脸上亦是点点污浊。

    朱煊擦了擦脸上污渍,轻褪下污损的袍绔,坐起身来抬着宣帝双腿,从大腿缝隙中穿了进去,扶着他的腿缓缓出入。

    那双腿被绑得极紧,腿间又沾满宣帝流下来的体丨液,虽然不比体内那般灸热紧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他每回进去,都能穿透宣帝的腿缝,直蹭到那平坦的小腹上,偶尔还会碰到宣帝因宣泄过一回而疲软地垂落在身上之物,引逗得宣帝再度跃跃欲起。

    试过几回,他又猛地抽身出来,抵在宣帝已主动张开的地方之外,看着不停动弹的嫩红软肉,一下下试探着向里头推去。然而每每进去一点,便又立刻撤身出来。宣帝始终得不到满足,腹中那两个金铃又不停颤动,震得他全身都在颤动,口更不停流出清液,亟盼着朱煊能进去安慰。

    搂紧宣帝,贴着他的脸颊问道“我弄得比凤玄和淳于嘉如何七郎想不想要我进去”宣帝下意识点头,弓起身子蹭着他,颤声答道“嗯”

    朱煊用力拉断他脚上的绳索,揉着他的脚腕疏通经脉,伏到他身上诱惑地说道“只要你把凤玄和淳于嘉的事都告诉我,我便给你,并连我如何带你离京之事也都告诉你,如何”

    宣帝侧过脸去,紧闭上双眼,低叹一声“有何用处早都是过去的事,朕亦不愿提起”

    朱煊在他鼻尖上轻吻了一下,怅惘地答道“我何尝是要逼你,只是你总该给我个明白。我曾也想退让算了,可我越退让,你身旁的人就越多我全心待你,难道连一句真话也得不来吗”

    哪一句真话是能说的若说是为他上辈子造了反才防备他,结果倒逼反了他他们俩的情份便要彻底断了,如今尚可收拾的局面也要彻底大乱。至于别的,他难道有脸说出来宣帝暗暗苦笑,强忍着身上不适,只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他的脸色已然殷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起,身下锦褥都已被汗水洇湿一片。朱煊也不舍得让他再忍下去,手指探入入口之处,将那两个正转动着的缅铃又向里推了推,扶着自己昂扬之物,一点点挤入宣帝体内。

    两人结合之处被撑开时已,宣帝已觉不出平日的痛楚滞涩感,而是为那处空虚终于被填充而欣喜不已。只是朱煊那样热烈地看着他的身体,叫他心下时微有些羞意。但在身上炙火灼烧之下,那点羞意很快便化作青烟飞散,他已极自然地环住朱煊的腰身,双腿紧紧向内夹着,催促朱煊早些进来。

    朱煊自己也早被折磨得够呛,只是想逼出宣帝的话才一直不肯真个入港。如今被宣帝这般邀请,他自然也把持不住,在门外试探了一下,便尽力分开宣帝双腿,深深刺了进去。那身体已是前所未有的炙热柔软,被缅铃震得细细颤动着,在他进去时便层层缠上来箍住,紧密地包围着他,一下下吸吮着,仿佛要立刻将他的精力吸收殆尽一般。

    他用力递送了两下,顶着那两个不停颤动的圆球到了更深处。那种颤动也令他得到的欢愉更为激烈,只觉着如同身在云端,畅美不可言,一次比一次进去更深,几乎把持不住就要泄身。

    再度抽身时,

    他猛然看到宣帝舒展的颈项,又想起那日在宣帝颈间看到的碍眼红痕,便凑上去含住了那小巧的喉结,用力吸吮着。看着其上渐渐染出薄红,朱煊心情总算好了些,又沿着那流畅的曲线向下方寸寸亲吻,直至碰到下方突出的锁骨。

    那处骨头因为削瘦而格外凸出,形状亦十分美好,朱煊伸出舌头细细,将他身上咸涩的汗水一路舐尽,顺着胸口隆起的肌肉,直吻到两旁挺立的小小红珠。他绕着左胸的樱珠时,宣帝心口便似有一股细微而又鲜明的酥麻感直传到全身,腿间被那感觉一点点胀大,而被人不停填满又抽空的体内更是搔痒难耐。

    宣帝用力向后仰着头,细不可闻地叫着“不要”,身体却紧贴了上去,想要把整个乳首都送入朱煊口中。朱煊贴心地顺了他的意,一只手更落到他刚刚升起之处,轻轻地揉了几下,低声调笑道“七郎这里起来得好快。”

    宣帝倒没想到还能听到他这样带着笑意的声音,心下既讶异又有些莫名地高兴,双腿又收紧了些,既似鼓励又似恳求,等着朱煊帮自己纾泄。然而他并未等到进一步的抚慰,反而被扣上了一个小小的金镶玉环。

    朱煊将那环儿套上之后,还在他欲望上弹了一弹,轻笑道“这东西是旁人送的,能叫人久持不泄,七郎今夜还是戴着些好,免得出精太多,伤了元气。”

    宣帝被他弹得疼痛,猛然扭动了子,腰却被朱煊抓住,用力顶了进来。他对宣帝的身体熟悉已极,每一次都直顶在最要命的那一点上。里头又有两个金丸不停转动,更在朱煊的动作下直进到了之前从未到过的深度,震得宣帝全身酥软,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得声音高低,只情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尖叫。

    只是身前不得发泄的痛苦渐渐累积,将宣帝从欢娱之中一点点拽了回来,一腔精神一半儿落在后方,一半儿却被束在前方,恨不能伸手去将那球摘下来,好真正达到高丨潮。

    他的手仍旧束着,挣脱不得,只好勉力开口,叫朱煊放开他。朱煊却狠狠地钉到他体内最深处,满含情意地柔声说道“只要你和我交心,我立刻就把这东西弄下来,你想怎样就怎样。若不然的话,还是戴着些,免得被我做到射不出来,也太伤根本。”

    宣帝紧咬牙关,哑声问他“你这样待朕,是要逼供了”

    朱煊摇头道“算不上。我只想叫你离不开我而已。虽然没法子让你怀上我的种,也要你这身子离不开我,除了我以外再也不能被别人满足。”他撑起身子,勾着宣帝的下颔与他对视“我以前总嫌你要上早朝,一晚上的时间不够用,

    以后终于可以不担心了。”

    宣帝忽然笑了起来,开始时虽然极为艰难,却越笑越欢畅,怎么也停不下来。朱煊猛地在他体内顶了一记,也微笑着问道“你是嫌我异想天开,觉着我很快就要被朝廷大军剿平,然后然后剥皮揎草,满门抄斩么”

    宣帝眨了眨眼,将笑出的眼泪挤了出去,自嘲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看上凤玄的么我就是这么这么叫人绑着上了一夜,正好叫他看见了我这番丑态,我又起不来身,就把他留在宫里,用他服侍了我几天。”

    “什么”

    朱煊心中轰地一下子,从头到脚都似被冻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连忙抽身出来,紧紧抱着宣帝,将他身上那两个缅铃扽了出来,又手忙脚乱地去打开玉环上的暗扣。他心头着急,手也有些不稳,兼之那环上已被打得湿透,滑腻已极,打了几回都未能打开。

    宣帝冷笑道“你不必可怜朕,朕是不用人可怜的。当时朕便叫凤玄割下他的人头送到你军前了。”说到这里,他眼前又似乎晃过朱煊前世那灰败的、装在盒中的头颅,许多话便说不出来,只余下一声叹息。

    朱煊惊疑地问道“那就是胡毋藏云陛下怎会碰上他的他不是凤玄在京郊抓到”

    他渐渐定下神来,终于打开了那玉环,轻揉着颤动的柱身。宣帝低哼一声,终于在他手中出了精,仰面靠在他怀中歇了一阵,才烦闷地答道“朕去给阿仁下旨,叫他离京归郡时,被胡毋藏云手下的江湖人抓了。他本是要拿朕胁迫你和众朝臣,谁知后来发什么疯”

    只一提起这一事,宣帝胸口便有些发闷,想到自己如今这境况,更是冷笑不止“不过他做得不如你好,他是草原蛮子,也没有你这么多花样。他死的时候还在朕身上,叫凤卿从背后一剑穿心,血淋了我一身,连精水也泄在我身子里了”

    朱煊紧紧搂着他,连连说道“都是我的错,你不必再说了,别再想了”见宣帝神色越发阴沉,似乎是陷入那回忆当中,便又激切地吻住他,将他的心神从回忆中勾了回来,直到他眼中重有了神彩,脸色也好看了些,才放开了他。

    宣帝细细看着朱煊充满担忧焦虑的鲜活面孔,心中只觉阵阵刺痛。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佳佳游同学的两颗地雷和噬字蚂蚁同学的地雷

    、第章

    看着朱煊正常起来,宣帝暗暗松了口气,倚在他手臂间休息。略坐了一阵,便觉着方才因为愤怒争执而忽略掉的炙火又重新在体内肆虐起来。后廷中被折腾了太长时间,那种酥麻感还未能消退,而朱煊的突然离开更让穴中空虚难捱,不由自主的翕张起来。

    宣帝用力绷紧身子,额头抵在朱煊肩上,汗水顺着睫毛滚落下来。他咽了咽口水,紧皱双眉,低低喘息着叫道“阿煊,你先放开朕,朕不好受。”

    朱煊一直紧抱着他,自然知道他是哪里不好受,在宣帝身下试探着碰了碰,又扯断了他背后缚着手腕的绳索,将那双微凉的手臂按在怀中,握着一只手从指间舔吻起来。湿热的吻自宣帝指尖一路落下,印得他手臂上也都是水痕,复又顺着手臂落到了遍布爱痕的胸前。

    肌肤上传来的湿热酥麻仿佛一道引子,将宣帝体内的暴风骤雨重新引了起来。宣帝呜咽一声,身体重新软化下来,抬起头看向朱煊,软软地叫了声“阿煊”

    朱煊应了一声,伸手抚去他眉间竖纹,将宣帝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身上,捧着一双臀瓣按向自己被晾在半空许多的激扬之处。因着之前做得激烈,他进入时并没遇到任何障碍,那处温柔乡紧咬着他,主动将他向里推送。他试了一下,觉着宣帝并无半分抗拒,便不再那样小心翼翼,握着宣帝双臀,用力向下按去。

    进到最深处时两人皆时长出了一口气,宣帝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腿挂在他臂间,承受着下方激烈的顶弄,时而扭动腰身,叫那东西进得更深更顺利。

    他已没什么力气自己动,这样的姿势便觉着十分辛苦。朱煊便又将他摆成侧卧之姿,抬起他一条腿徐徐出入,虽然不如之前速度快,但留在宣帝体内时间更长,细细研磨之下,也别有一番滋味。宣帝被他顶得神魂摇荡,努力抬起手抚上那张俊美刚毅的脸孔,低声劝道“阿煊,放了朕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朱煊的动作略顿了一顿,随即如若无事般继续抽递起来,轻缓却坚定地答道“我既已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退路呢何况我的心意从未有过改变,只是想和你共度一世罢了,七郎不必再说了,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宣帝的手垂了下去,只随波逐流享受身体欢娱,不再劝他放弃造反的念头。只是希望一旦黯淡,他的身体也随之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咬着朱煊不放,不停自发地按摩着那闯入体内之物。朱煊也察觉出他的变化,俯身在他耳际舔吻,手指探入他口中拨弄,反复翻动他的身体,寻找能进入更深,刺激更重的位置,一次次深入宣帝

    体中。

    宣帝十指紧抓着床单,双腿已然拉伸到极限,却丝毫感觉不到腿筋被拉开的疼痛,下半身几乎都已麻木,但体内却格外敏感,朱煊每次出入几乎都能让他随之舒展或蜷缩身体,只求得到更多欢娱。

    就算留不住心,能留住身也是好的。朱煊心中虽然怜惜,虽然还有些遗憾,却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打算,温柔地将宣帝搂在怀中,反复将自己楔入他体内,握着宣帝的龙茎揉捻捋动,直至终于持不住,与宣帝一同释了出来。

    他从宣帝身上下来后,便要去弄水替两人沐浴。正要起身时,宣帝却猛然抬手抓住他,细细喘息了一阵,才说出话来“别走别离开”

    朱煊心头一软,重新躺了回来,紧抱住宣帝,抬起他一条腿跨在自己腰间,从床边扽了条锦被,将两人一同盖在其中。

    若能常这样朝夕相寸,须臾不离,又何必计较过去那些不快呢朱煊轻吻着宣帝汗湿的黑发,心下默默设想起将来的生活。

    以后他自然会好生对待宣帝,虽不能再入中原腹地,但在西北千里草原上,驻守之人又是他的心腹亲随,何处不能恣意生活只是宣帝的身份还要瞒紧一些,等过了这段风头,他们就在草原上拥兵自立,料来再无人能打搅他们。

    之前他已做好安排,烧了那间小屋,就是有人循着线索去找,也只能找到三具和他们身材相似的尸首,以及三人当时的衣饰。朝中又有皇太孙平凉王在,哪怕众臣一时不肯相信宣帝驾崩,但有宛陵王支持,太孙亦可尽快登基,到那时便是还有人想寻觅宣帝下落,新皇与其父祖也绝不会允许了。

    朱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将宣帝搂得更紧了几分,却舍不得入睡,盯着他的睡容看了半宿,直至天色将明才渐渐沉入梦乡。而在他入睡后不久,宣帝便睁开双眼,满目哀怜之色看向朱煊,抬手在他的五官轮廓上描摩,低声问道“为何要谋反朕待你还有哪里不足,除了这江山,朕什么不能给你”

    他说的话朱煊自是听不见,朱煊的打算他倒是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宣帝轻轻脱出朱煊的怀抱,裹紧了身上脏污褶皱得不成样子的长袍,悄然下了床,赤着双脚走到窗边,舔破了一小片窗纸向外看去。

    情形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些,此处还未到草原。透过那小孔虽看不到什么人家,但看院落中的花木也知,此处仍在夏朝境内。只是那些野花眼生得很,不是长安江南这些地方常见的花木,看来他非止昏过去一日,而在这几天日,他们向北方走了也该有好一段路了。

    他又蘸着口水将窗纸上的

    破洞弄得更大了几分,查看门外是否有人守卫。他正专心看着院中布置,背后忽然贴上了一片宽阔的胸膛,一双结实的手臂已横过他的腰际。宣帝侧了侧头,耳边已吹过阵阵温热气息,朱煊醇厚的声音便响在他耳边“此处是靖虏卫,陛下可知道这地方这里虽小,但”

    但从这里向西北不过数十里,便是从前西戎的土地,而眼下这片草原是由宣帝前世爱将李世贞父子镇守。亏得他当初决意攻打百越后便下旨调了殷正去南方,少了这名猛将支持,又有李氏父子阻挠,至少不必担心朱煊分疆裂土自立为帝,与他的皇孙争天下

    湿热的包覆感忽然从他耳廓上传来,宣帝的思考猝然中断,回过头来只见朱煊挑眉看向他“七郎不用再想了,西北我已经营多年,就是朝中真有人找到了你,我也不会这样轻易放手的。你离开之日,必定是我丧身之时。”

    宣帝按着他的手试探道“朕愿断尽和旁人的关系,封你为并肩王,共享江山,你可满足么”

    朱煊缓缓摇头“江山我并不在意,我只想和七郎过些平淡安宁的生活。”

    他放开手向外走去,推开门时回头笑道“七郎且休息会儿,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沐浴。咱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我派了人回京去弄合你用的寝具和其他器物,待东西采买齐了再出关。”

    宣帝大步走到门口,那门却已从外头砰地关上,还反锁了起来。他一股无名火起,狠狠撞向那两扇木门,只听到几声吱呀声,门却纹丝不动。宣帝的力气也泄了大半,顺着木门坐了下去,虽是臀间火辣辣地十分难受,却也再没力气站起来,就这么环臂坐在门内发呆。

    待到朱煊回来开门时,宣帝就顺着门缝向外倒去,若非朱煊反应及时,险些直接摔到地上。朱煊又心疼又无奈,将他抱回房中洗浴,顺便清理昨夜自己留在他体内的种子。

    宣帝柔顺地倚在他怀中,由着他替自己洗净身体,换了身普通的平民服色。有朱煊寸步不离地守着,宣帝一连几天也不曾找到离开的机会,只得安心住下,等着到草原后想法找到能替他传信与李世贞的人。

    朱煊虽然出身世家又少年得志,看着不像会干活的人,但这几日倒照顾得煊帝无微不致,连饭也做得相当能入口,也不知是之前练过多久。宣帝日夜都被他热情地喂饱,平常也和在宫中一般连根手指都不必动,渐渐心生感慨若是朱煊不反,留在宫中这么伺候他,倒比从前那些爱妃也不差了。

    转念之间却又想到,自己如今未必还是皇帝,怕是以后要当朱煊的爱妃也不一定了。他

    自嘲地笑了笑,暗下决心真有那么一天,他还是毁容自尽的好,免得列祖列宗都要为他蒙羞更免得朱煊造反时以他性命尸骨要携新君。

    既有了这打算,他倒安下心过日子,和朱煊也越发亲近,就如民间一对普通夫妻,比在宫中时偷偷摸摸地更适意许多。

    心中焦急时,一刻钟都如数日般漫长,但舒适的日子却是如流水飞逝。四五日后,朱煊便替宣帝备了一套略厚些的新衣,又给他戴了帷帽,牵着他的手上了一辆马车。

    那车外还跟着几骑马,宣帝自面幕下看去,个个都十分精悍。这几人对朱煊都十分忠诚,说话间隐隐透露身份,却似是朱煊的亲兵之类,对他连看也不曾看过一眼,恐怕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背着朱煊救他出去。

    宣帝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住了数日的农舍,又向南方深深看了一眼。走得越远,离开时间越长,他重归京中的机会就越渺茫,若再无人来救援,待到朱煊再有什么异动,他也就只好寻机会殉国了。

    也只能盼着凤玄早日逃脱那些人的毒手,将他失踪的真相揭开,再占算出他的下落,带兵来救他。

    朱煊如何能不明白他想回宫,只是不想多刺激他,并不提及京中之事。其实自从那日见到宣帝和凤玄在殿中行事,他就已有心将宣帝禁锢在自己身边。而此事既难成功,对旁人也毫无意义,绝不会有人支持。所以他并未和任何人提过这番打算,只是叫心腹手下布置陷井诱了宣帝出来,先把人弄到身边再做打算。

    出了西凉卫再向西北不远,便是杨清驻守的凉州,再向北些,就是他堂弟朱恒所在的亦不剌山。只要到了那边,宣帝也就该死了心,即便不死心,也再无机会离开他了。

    他在西北一带的威严比君威还重几分,军中这些汉子又没几个见过皇帝,就是他回到营中,也绝不会有人敢问他为何诈死,更不会有人猜到他身边之人就是宣帝。只要等到新皇登基,他再拥兵自立,到时候就算宣帝的身份叫人知道了,那些人也只能跟他一起瞒着

    可是时至今日已有半个多月,为何朝中既未传来宣帝驾崩的消息,更未迎立新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噬字蚂蚁同学的手榴弹和sanzio同学,神受草泥马同学的地雷

    、第章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仿佛倒回了二月间,宣帝身上甚至披了羔裘,仍难挡住寒气。这些日子他和外界几乎没有联系,自是不知京中闹到了哪一步,不过到了朱恒军中他就已看出了一点朱氏暂时还没有称帝的打算,反正在这草原之上天高皇帝远,朱家倒也和土皇帝并无差别。

    他出入时都戴着帷帽,也不轻易和人说话,驻守亦不剌这些人也只把他当成朱煊的男宠,连个冷眼都吝于给。宣帝倒不大在乎这样的处境,反而更觉放心了许多,毕竟他如今还是皇帝,身在反贼之间,若有人知晓他的身份,为策万全暗杀了他也不一定。

    朱煊也并不成日留在他身边,不时就要去朱恒军中商议军务。宣帝虽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大体也能猜到,不过是谋反而已,两人在一起时也都心照不宣,并不提他白天在外头做什么。又过了数日,宣帝估摸着皇孙登基的邸报也该传至塞外了,便趁亲兵进来送饭时问道“这位兄弟,不知新皇可曾行了登基大典”

    那亲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心急,我们大将军并无称帝的打算,就是称帝你一个男人也当不上皇后”说到半途又住了口,放下食案便急匆匆往外走。

    宣帝“哎”了一声,想告诉他自己问的并非此事,而是朝中是否换了新帝,但那亲兵已头也不回地出了帐门。宣帝默默坐回毡毯上,细细回想方才听到的那句话他的皇孙还不曾登基,那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这回失踪可不只一天两天,朝中是瞒不住的。而且依着朱煊所说,已布下迷局,就算有人找到那间小院也只能看到三具尸骨和他随身之物。到那时候,就算还有人不信他已死,为了稳定大局,也该扶持皇孙登基,除非

    除非是凤玄回去了。

    晚上朱煊回到帐中,便含笑问道“七郎担心京里的事了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何必私下问人,他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宣帝无谓地答道“我已经没有身份了,何必提什么冲撞不冲撞。阿煊,皇太孙还不曾登基么朝中可是还未发现你的布置,以为我只是微服私访去了”

    朱煊坐到他身边,笼住他微凉的手。“京里没有什么动静,我也派人回去打探过,连你我失踪之事都已被瞒得严严的,别的消息更难打探出来。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不必试探,也不必委屈自己讨好我,我曾发过誓,永不负你,这一世也要将你捧在手中的。”

    宣帝微微一笑,抬手与朱煊十指交握。

    朱煊对他的确是一心一意,别无所图,此时

    再追究前事也无用,不如把握当下,好生享受两人之间仅剩的这点时间。

    朱煊在宣帝面前虽然一贯从容,但身上所受的压力却是极重。京中越是没有消息,他就越担心自己之前的布置已被人看穿,更担心朝廷会知晓自己带着宣帝奔至西北之事,派兵来向他索人。

    若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不反也要反了,而他和宣帝之间就连眼下这点面子情也难维持最无可挽回的事都做了,还计较这点旁枝末节做什么他狠狠将这点念头甩出脑海,叫了朱恒与徐文昭过来,商议如何戍守边境,防备朝廷兵马。

    就在众人商议如何布防时,帐外忽有探子上报,有一队朝廷使者穿过凉州卫往军帐方向行来,领头的那位天使说是有新调令予朱恒,要他出去接旨。

    朱恒看了朱煊一眼,得他点了头才问道“来的是哪位大人,离大帐还有多远派些人手在帐外布置,待将使者迎到帐内后听我号令。”

    那探子应道“小人知道了,这回来的使者只有十余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领头的是中书侍郎淳于嘉”

    朱煊吃了一惊,失口道“是他”

    朱恒连忙把探子打发下去,皱着眉问朱煊“堂兄,这位淳于大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你这么在乎皇上此时下了调令,会不会是对我们已经有了疑心”

    皇上哪还用疑心,他知道得比他这个弟弟还要多。只是宣帝不在京中,不可能有人下旨调朱恒离职,而且即便有人假传圣旨,也不会派淳于嘉来传旨,这其中定有蹊跷。可就算淳于嘉猜出自己带走了宣帝,凭着这样文弱之躯单枪匹马地找到草原上,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他一时想不出缘故,便干脆放开“管他有什么古怪,你叫他进来,我在屏风后看着,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又等了约有一顿饭工夫,淳于嘉一行终于施施然到了帐外。朱恒亲自到寨外相迎,与他叙过礼,便引着他到帐内宣旨。进帐之时他手下亲兵就拦住了使团中其他人,只许淳于嘉一人进帐。淳于嘉对这非难视若无睹,吩咐众人在外等候,谈笑风声地跨入帐门。

    进到帐中朱恒身上神色便是一整,不像在外头那样爽朗,而是带了丝丝戒备,有意无意地站在屏风前头,遮挡住淳于嘉的视线“草原苦寒,劳大人远来宣旨,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给我”

    淳于嘉笑道“朱将军说笑了,嘉何来的旨意予你嘉的旨意是要给朱大将军的。”

    朱恒的瞳孔猛然收缩,杀气微溢,面上却还带着几分淡淡笑意“说笑的是淳于大人,

    家兄人在京中,大人怎会到这里来宣旨”

    淳于嘉泰然自若地答道“朱将军与大将军手足情深,可不要阻了他的前程。嘉在京中时,曾无意听人说过,前些日子大将军借嫁妹之名将父母和妹妹送往宁夏卫。可惜那边有些不太平,我听说前两天那里闹了沙盗,朝廷派大军围剿时”

    朱恒急怒道“你什么意思”

    淳于嘉神色不动,淡然答道“我自然没什么意思,只是朝廷如今要请大将军出山剿匪,所以我才来传旨。朱将军放心,嘉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绝不能把大将军怎么样。我身负圣旨,只想与大将军当面一会”

    “淳于大人就不怕会面之后,再也出不得这军帐么”朱煊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身影亦随即出现在淳于嘉面前,冲朱恒使了个眼色,叫他先退出去。

    淳于嘉向他深施一礼,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朝堂上与他相见“大将军久违了。月余不见,大将军的气色倒似比从前更好了,嘉真是羡慕。”

    朱煊自然明白他说的羡慕是什么意思,直接了当地承认了下来“你猜的不错,我这些日子的确是平生未有的快意,而且也不打算再受人拘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淳于大人的来意我也清楚,只怕要让你败兴啊,你既来了,也就不必再走了。”

    淳于嘉脸上笑意敛起,直盯着他道“大将军好闲心,竟不管宁夏”

    “那边有徐文昭在,若还用我担心,他就该自尽谢罪了。你这些小花样骗骗阿恒或可,我却是没耐心听的。”

    “哦”淳于嘉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追问道“有凤学士作证,朝中已尽知大将军所为,大将军就算不在意宁夏卫,难道不怕朝廷大军”

    朱煊十分随意地箕踞在毡毯上,向淳于嘉摇了摇头“无凭无据,一句话就要清剿西北军,便是我朱家不出头,也有别人要说话的,何况我也不是束手就死之人淳于大人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有。”淳于嘉态度依旧平和“我还要劝大将军一句,想想当初成帝是怎么死的。”

    朱煊双目猛然眯起,转眼又放松下来,冷笑道“我也是陪着陛下一同走过来的,你当世上只有你淳于大人是忠臣么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我也要奉劝你一句,此地还是草原,不是你的中书省,中书侍郎在这里不过是个空名头。”

    淳于嘉依旧面不改色,缓缓说道“我只是说句实话,大将军何必动怒不过把你比作成帝,倒有些委屈你了。我有件好东西要给大将军过目,但愿你看了之后能改一改心中想法

    ”

    他解后背着的包裹,从中掏出一卷挂轴,对着朱煊徐徐展开,露出里头一张美人图。朱煊不明其意,接过画来细看了两回,觉着并不像自己的妹妹,便询问似地看了他一眼。

    淳于嘉将画拿得更远了点,指着那侧身远望的美人问道“大将军竟看不出这画中人像谁么我与小凤学士却是都看得出来的。若非看出这画中人气势风仪似某人,怕你行差踏错,叫陛下伤心,我今日也断不肯来这里送死”

    朱煊猛然抓过那张画,反复细看,又抬头道朱煊“陛下这是画的我可怎么会是女子”

    听到“陛下”二字,淳于嘉暗暗吁了口气。总算朱煊还知道宣帝是皇帝,说不准能凭这点情份劝得他回转。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头那点酸意,殷殷劝道“圣上极好面子,为怕人认出,自不会直接画你的肖像,大将军应当也是知道的。可大将军更该知道这些年陛下是如何优容与你,于你朱家。大将军是有军功不假,可你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你先前有从龙之功,后来戍守边关、开疆拓土,陛下可曾委屈过你你现在的爵位俸禄、你家人手下的地位,也远超过你立下的功绩了。陛下还专宠于你,为你少见旁人,我若是你”

    他一时失口暴露出了自己的嫉妒之心,连忙转换话题“我听凤学士说过,谢仁离京时曾说过,是因你容不下他,陛下才特旨要他出京,这样的厚待有谁得过大将军不可负了陛下一片心意,走上歧路啊”

    朱煊紧握着手中卷轴,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感动,抬起头定定看着淳于嘉,出口的却是满含酸意的质问“为我驱逐旁人淳于大人真是高看我了,陛下若肯为我不纳新人,大人又怎会也得了圣宠”

    淳于嘉急得心头冒火,面色却还镇定如常,微笑道“大将军不要乱想,我当初不过是为陛下侍疾”

    “便侍到了床上”

    淳于嘉看着那副理直气壮地吃醋的模样,气堵咽喉,委屈得几乎想掐死他,干脆坦白答道“陛下初登基时,大将军正因西戎犯边在外。当时西北流民涌至京中,陛下主持耕藉礼时不幸染上瘟疫,宫中御医皆不能治,嘉凑巧略通医术,便闯入宫侍疾。当时陛体已叫成帝下毒损害大将军当时已承过宠,我便不说你也该明白。若要等到你回来,怕是陛下这辈子就要废了,难不成我为了怕大将军吃醋,就不顾龙体了”

    朱煊猛地咽了口口水,倏然抓住淳于嘉的手臂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淳于嘉冷笑道“我

    为陛下配的解毒剂,大将军怕是也用过不少回吧”他一直关注朱煊,见他两肩微见倾颓,眼神已有些木楞,便上前劝道“大将军是陛下心腹爱将,岂宜因一时之气便做出这等亏负圣恩之事陛下性如烈火,大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仿佛倒回了二月间,宣帝身上甚至披了羔裘,仍难挡住寒气。这些日子他和外界几乎没有联系,自是不知京中闹到了哪一步,不过到了朱恒军中他就已看出了一点朱氏暂时还没有称帝的打算,反正在这草原之上天高皇帝远,朱家倒也和土皇帝并无差别。

    他出入时都戴着帷帽,也不轻易和人说话,驻守亦不剌这些人也只把他当成朱煊的男宠,连个冷眼都吝于给。宣帝倒不大在乎这样的处境,反而更觉放心了许多,毕竟他如今还是皇帝,身在反贼之间,若有人知晓他的身份,为策万全暗杀了他也不一定。

    朱煊也并不成日留在他身边,不时就要去朱恒军中商议军务。宣帝虽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大体也能猜到,不过是谋反而已,两人在一起时也都心照不宣,并不提他白天在外头做什么。又过了数日,宣帝估摸着皇孙登基的邸报也该传至塞外了,便趁亲兵进来送饭时问道“这位兄弟,不知新皇可曾行了登基大典”

    那亲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心急,我们大将军并无称帝的打算,就是称帝你一个男人也当不上皇后”说到半途又住了口,放下食案便急匆匆往外走。

    宣帝“哎”了一声,想告诉他自己问的并非此事,而是朝中是否换了新帝,但那亲兵已头也不回地出了帐门。宣帝默默坐回毡毯上,细细回想方才听到的那句话他的皇孙还不曾登基,那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这回失踪可不只一天两天,朝中是瞒不住的。而且依着朱煊所说,已布下迷局,就算有人找到那间小院也只能看到三具尸骨和他随身之物。到那时候,就算还有人不信他已死,为了稳定大局,也该扶持皇孙登基,除非

    除非是凤玄回去了。

    晚上朱煊回到帐中,便含笑问道“七郎担心京里的事了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何必私下问人,他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宣帝无谓地答道“我已经没有身份了,何必提什么冲撞不冲撞。阿煊,皇太孙还不曾登基么朝中可是还未发现你的布置,以为我只是微服私访去了”

    朱煊坐到他身边,笼住他微凉的手。“京里没有什么动静,我也派人回去打探过,连你我失踪之事都已被瞒得严严的,别的消息更难打探出来。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不必试探,也不必委屈自己讨好我,我曾发过誓,永不负你,这一世也要将你捧在手中的。”

    宣帝微微一笑,抬手与朱煊十指交握。

    朱煊对他的确是一心一意,别无所图,此时再追究前事也无用,不如把握当下,好生享受两人之间仅剩的这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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