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悔没有想到,跟叶然十年后的相见会是这样。
那个温柔的少年静坐在室内,目光幽远却寂寥。莫名的夜悔就想到了五年前叶冥寒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叶然离开了十年,回来时已与当初离开的那个小小的孩子相差的有些大,不过气质仍是没变。
所以夜悔一看到,就认了出来。
也是,这是夜浩天专门给叶冥寒留的院子,一般人也不会随便的进来。他也是看到这院子里有亮光时,才注意到这屋里进了人。
“夜悔?”叶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讶。他打量着夜悔,问道“你当太子了?”
夜悔撇撇嘴,“谁要当啊?”知道是自己一身的明黄衣衫让他误会了,但是现在他却懒得解释这些细节。
他问叶然,“你这十年都去哪了?”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夜浩天,可是连夜浩天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相信夜浩天的师傅不会对叶然做出什么来,夜悔还真的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哪有人一走十多年杳无音讯的?
“我被师傅关在山洞里学艺。”叶然答道,脸上带了些无奈,“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久才能回来。”
山洞?想到夜浩天说过的幻境,夜悔想,只怕叶然也吃了不少苦吧!
叶然说“你好像变了很多。”比起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夜悔的时候,夜悔现在的样子,可算是变得太多了。不再是死气沉沉,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神即使冷漠,却也仍有不容忽视的关心。
他笑道“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夜悔的眼神暖了一些,“你还是老样子。”即使这么多年不见,也仍不显生疏,看着人时,眼神温暖如初。
夜悔说“你回来就好了。”
叶然笑笑,“我估计要在宫里住几天,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他?”夜浩天会有什么事需要叶然帮忙?
正疑惑着,就听到夜浩天的声音,“悔儿在跟谁聊天?师弟的院子外人不许进,谁那么大胆?”
两人相视一笑,叶然还没有开口,夜浩天推门进来,看到叶然时,也是一阵惊讶。“然儿?”
叶然拱手一礼,唤了一声“师兄。”
说起来他跟夜浩天的辈份有些乱,本来他是夜浩天的师侄,谁想到后来也被逍遥收为弟子,于是夜浩天又变成了他的师兄。
夜浩天打量着这个离开了十多年又突然回来的人,道“十年不见了,倒还是老样子。”
叶然笑笑,“师兄也没怎么变。”
十年的时间,夜浩天除
了气势变得更加的沉稳外,并无多大的改变。
若说十年前的夜浩天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光华让人心惊,那么十年后的夜浩天就似有了鞘的剑,灼灼其华皆被隐藏于其中,让人摸不透虚实,却暗暗心惊。
他看了一眼神情柔和的夜悔,想也知道谁会是他这位师兄的剑鞘了。
夜浩天拉着夜悔坐下,问道“跟师兄讲讲,你这十年都是怎么过的?”
看他们父子四目相对时的温情,和夜浩天一进来就自然而然的拉着夜悔的手,叶然垂下眼,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了解于心。
并无丝毫不耐,把经历详细道来。
一间封闭的石室,堆的到处都是书册,偶尔回神便被身边不知道是虚是实的人吓上一跳,像水镜一面的湖面,旁观了许多人的喜怒哀乐和兴衰荣辱。
听来竟和夜浩天曾经的经历十分相似,只是那时他的身边有叶冥寒陪伴着,而叶然则是一个人。
所以这少年眉目流转间虽然仍是温和,却也带了些孤独。
看着他,就想到那个至今还泡在寒湖中的人,夜浩天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哈哈大笑,“果然像是师傅会做的事。”
会这么训练人,只也有他那师傅才做得出来。
夜浩天问道“然儿的武功如何?”
叶然笑道“自保足矣,师兄要试试吗?”
“好啊!”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夜悔突然被他连凳子一起给推到了墙角处。
两条人影翻飞,招式眼花缭乱,夜悔看着,并不担忧。
两人出手疾速,却不带有一丝杀气,毕竟只是过招而已,凭他们的身手,应该也不至受伤。
只是看着叶然跟夜浩天对招,居然毫不吃力,夜悔还是有些羡慕。他这身体注定成不了武林高手了。
短短时间内,两人已经过手十多招,却还注意着不损坏这屋里的东西和波及旁观的夜悔,同时收手,夜浩天赞赏的点点头,“不错,再过两年师兄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叶然笑道“师兄自谦了。”与夜浩天过招,他竟然连呼吸都不曾乱了一分。
再次落坐,叶然说“然儿今天会来,也是遵师傅之命,师傅说这几天我或许可以帮到大师兄。”
夜悔看向夜浩天,他怎么不知道夜浩天有什么事是需要叶然帮忙的?
夜浩天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想了想,对叶然道“我大概知道师傅让你来的用意了。明天幽国使者前来,来的九公主据说是被人称为琴仙,他们此行来历不明,然儿来得正是时候,朕亲封
的安逸王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认识认识了。”
虽然夜浩天不觉得幽国来使会跟叶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是既然是逍遥的吩咐,他也会遵从。
让叶然露露脸也没什么不好。
叶然点点头“师兄有什么安排然儿照办就是,师傅还有一句话让然儿带给师兄。”他看了夜悔一眼,道“师傅说,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干净,别太过于贪玩,你不怕,别忘了你身边还有别人。”
夜悔的脸色当即一白。他知道,关于他和夜浩天之间的事,叶然和他的师傅都知道了。
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夜浩天握着他的手也是一紧,眼眸眯了眯,却是朝叶然点点头,“好,师兄知道了,然儿一路奔波该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早些休息,明天还要随师兄出席晚宴呢!”说着,他便要拉着夜悔离开,只是夜悔却僵持着,一步不挪。
他看着叶然,眼神有些复杂。叶然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很怕会在他的眼神里看到类似厌恶的情绪。
“嗯。”应了一声,叶然看向夜悔,朝他安抚的笑笑,说“不要在意别人,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
夜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被夜浩天稍带了些怒意的拉着离开时,他还是转头看着叶然。
他从叶然的目光里,看到了祝福和安心。
“悔儿跟然儿的关系真是好啊,都看的舍不得离开!”
出了门,夜浩天便拉着夜悔一路疾行,回到寝宫,见夜悔仍是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他咬牙切齿捏着夜悔的下巴,让他看到自己满是怒意的脸。
他的手劲有些大,却也说明了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差。
本来夜悔跟叶然之间,就有一种默契,那种氛围是别人插不进去的。
虽说是跟自己的师弟吃味有些好笑,但是夜浩天就是不愿意看到夜悔对叶然的那种在乎。
知道了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谁都不能阻止!
夜悔拍了拍他的手,说“疼。”
夜浩天便立刻松了手,表情却仍是很不满,尤其是看到夜悔居然还带了些笑的看着他。
夜悔说“是不是不管是谁,跟我关系好一点,你就要吃醋了?”先是沈玉暇,再是她的女儿,再来是叶然,跟夜悔关系好的就那么几个,夜浩天是一个都没放过。
他都不知道,原来夜浩天的醋劲这么大的。像个女人一样……
“你说什么?”听到他的嘀咕,夜浩天脸色更冷,直接一把把夜悔扔到了床上,便覆身压了上去。
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的浅尝即止,这个吻充满了掠夺
和压迫,直逼的夜悔躲无可躲。
当空气渐渐升温,而夜悔也气息凌乱到感觉似乎要窒息一样时,夜浩天才结束了这个吻。
有些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夜悔的颈上,夜浩天声音低沉,满是压抑道“朕快要忍不住了!”
还有三个月,夜悔满十五岁。
眼看着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长成一个纤纤少年,夜浩天也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察觉到身上某处抵着自己的硬物,夜悔的身体僵了僵,眼里多了一些挣扎。
夜浩天说到做到,这几年夜浩天并没有碰过别的人,他以专情皇后为由,强硬的拒绝了所有关于选妃的谏言。
沈玉暇在四年前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做雯心,却没有记入皇室的名册内。关于这件事,大臣们至今疑惑。
夜悔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叶然回来了,他会求夜浩天让他离开,可是现在叶然真的回来了,这个想法却早就被他丢弃到九霄云外了。
沈玉暇曾经说过,夜悔只是习惯了依赖夜浩天,只是习惯他一直在身边,说这种感情并不是爱情。
夜悔仍是不懂什么叫□情,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夜浩天,甚至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是习惯了,习惯了他的霸道,习惯了他的无情,习惯了他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像是上了瘾一样,无法戒掉。
一直在身边,一直相守着,为什么还非要去介意这一切只是习惯还是爱情?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夜浩天对他的好,他知道,即使他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能得他的青睐,但是人偶尔也可以自私一些的,对你好的人,你就要牢牢抓住,因为错过了,也许就再也找不到了。
察觉到夜浩天的呼吸平顺了一眼,夜悔推了推他,“起来。”
夜浩天动了动,身体往旁挪开一点,却在抬起头看到夜悔被他吻的有些肿的红唇时,眼神又是一暗。
夜悔瞥他一眼,有些嫌弃道“不要动不动就发情。”
“哼!”对于他的指责,夜浩天冷哼一声,那也是因为对像是夜悔,而且看不到吃不到,本身就已经很折磨人了。
见他起身坐到书桌后,夜悔也坐起来,想到之前夜浩天和叶然的对话,夜悔问道“你师傅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夜浩天撇撇嘴,“朝里有大臣跟风国暗中勾结。”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动,不过是想看看,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后宫里一直平静,自从当年梅妃和玉妃的事情过后,就一直平静。少了后
宫里的乐子,夜浩天只好把目标转移到了自己的臣子上面。好不容易被他找到点苗头,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就给掐熄了。
逍遥曾经说过,他的最大缺点就是爱玩,逍遥叫叶然带来的话,也不过是提醒他,别玩的太过了,当心生变。
但是现在的一切都在夜浩天的掌握之中,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这句提醒。
所以,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为此而后悔。
☆、幽国来使
夜悔不喜欢御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喜欢这种处处虚与委蛇的场合。
不理会夜浩天的怒意,跑到叶然的院子里,陪他坐了一天,只到快到晚宴时,才被锦成给请回宫。
精美华丽的衣饰讨的他身姿纤长,气质华贵,与夜浩天五分相似的脸上,一双漆黑眼眸中淡淡的冷漠,更显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