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块儿去,那不就随便在那搞了吗……”
杜兰珍正要接着跟朱玲解释,雁德强突然爆了:“臭娘们儿关你什么事儿!你是他亲娘你管!”
“雁德强,你那张烂嘴再放一个屁?”朱玲也起身,手戳到他鼻子上,咬着牙。
雁德强抓起茶几上一下也没用的烟灰缸,直接朝朱玲头顶抡去。
朱玲一边尖叫一边挡着着他的胳膊,高跟鞋死命往他脚上踩。
两人脸红脖子粗,沙发为圆心半径五米内的,称手的不称手的东西都用上了。
杜兰珍和贺中鹤在旁边都懵了,张大嘴。
雁升没拉没看,直接转身拿手机报警。
雁德强一听他报警了,才勉强停手,猩红着眼咬牙切齿。
朱玲不怕警察,她扒下高跟鞋直接往雁德强脸上一砸。
雁德强脸上瞬间多了一个血窟窿。
是的血窟窿。
杜兰珍和贺中鹤嘴张得更大了,想上去拉架都……无从下手,怎么说呢,论近战互殴他俩跟普通人不是一个段位的,他俩没去世界拳王争霸赛那是屈才了。
一脸血的雁德强再次跟朱玲扭打在一起。
贺中鹤转身去叫石宇杰大卢他们。
“不用。”雁升沉声叫住他,“等警察。”
第92章 “文科普通批次录取分数……
雁德强在听到警笛声的一瞬间夺门而出。
朱玲紧跟了出去。
开始得非常突然结束得也非常突然, 雁升拿着手机,杜兰珍和贺中鹤在愣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几名民警撞开门:“出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 添麻烦了。”雁升指了指他爸妈留下的一地杂物碎渣和血, “家暴, 都走了。”
“什么程度?”警察皱着眉头,对着这一团东西拍了张照片。
“轻伤。”雁升说。
“还用追过去看看吗?”
“不用。”雁升特别平静地说, “分开就没事儿了。”
几个警察犹豫了一下:“行, 有情况再叫我们。”
警笛声渐远, 窗口冒出三颗脑袋。
雁升沉默着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然后找到杂物间, 拿扫把清理战场。
贺中鹤一言不发地跟他一起收拾,刚才那场属实给他震撼着了。
甚至可以说是很滑稽,来人家里打了一场, 然后打着出去了。
杜兰珍也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俩发愣。
全部都收拾完, 一切都归于原样后,雁升和贺中鹤坐下来。
沉默。
空荡荡的家里一片死寂。
雁升深吸一口气:“阿姨, 我之前骗你,说没有父母。”
“但是刚才那会儿你看见了, 这就是我父母。”雁升说。
他有这样一对父母。
俗话说什么样的父母教出来什么样的孩子。
是这样吗?雁升身上有他们的影子吗?
杜兰珍看了他一会儿:“那你也不能那么说……”
“那如果,”雁升往旁边侧了侧头, 手按在颈部,“这是我爸妈干的呢?”
贺中鹤心猛地被攥起来。
在杜兰珍面前, 他又一次把伤疤撕开,暴露在压抑的空气中。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不过我被卷进去了。”雁升轻声说, “不仅喉管,我身上有过各种各样的伤,缝的补的打石膏的,都因为我爸妈。”
“高一的时候我就从家里搬出来了,经济上没依靠他们。”雁升说,“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九了,你觉得他们有把我送进戒同所的资格吗?”
“……”杜兰珍倚到沙发上,捂着额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你先回去吧。”
贺中鹤和雁升沉默着,然后缓缓动了动,站起来。
杜兰珍闭着眼睛紧皱着眉,抬手一指:“你坐下。”
贺中鹤慌乱地看着雁升,使了个眼色。
杜兰珍当然知道外边有同伙,她起身拉着贺中鹤往卧室走。
贺中鹤刚要挣脱,杜兰珍沉着声音:“别让我再找他爸妈谈一次。”
“咔”锁上门。
杜兰珍转身,朝雁升做了个“请”的手势。
趴在卧室门听见家门缓缓关上的时候,贺中鹤倚着墙滑坐到地上,抱着头狠狠搓了两把。
说不出是比预想的结果好还是差,但失败了。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
外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贺中鹤欲哭无泪地拉开衣柜,空的,没床单。
也没被罩或者其他替代品。
他走到窗边看了眼,插销直接锁上了。
欲哭无泪地倒到床上,贺中鹤挺茫然的,有点儿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非要赶这时候来送人头。
-
今晚睡得倒还行,躺下就开始迷瞪了。
被关禁闭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啊。
早上起来的时候,杜兰珍还在家里,贺中鹤敲了敲卧室门:“报告,上厕所。”
杜兰珍过了一会儿才过来给他开门,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一直跟到洗手间门口。
今天下午四点高考成绩发布会,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反正手机已经就剩15%的电放卧室半死不活了。
这次杜兰珍全程不跟他说话,贺中鹤也不敢再磨她耳根子,自己就紧张得不行。
下午杜兰珍总算出门了,贺中鹤迅速打开电视,搬了个小板凳坐电视跟前,调到省教育台。
四点的发布会准时开始,这会儿手机电量续上了他也没再看,就刷了一遍班级群,全在啊啊啊啊。
贺中鹤给雁升打过去语音。
对于杜兰珍的禁闭法两人现在心态已经非常平和了,昨晚也是互道晚安就各自睡了。
“紧张吗?”雁升问。
“紧……”贺中鹤清了清嗓子,紧张得嗓子憋音儿,“紧张。”
他开了免提,放到一边。
“省教育招生考试院通报夏季高考评卷工作情况……”
贺中鹤盯着电视画面,心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前边半小时都在说别的,贺中鹤跟雁升都没吭声,支着耳朵听这半小时都要神经衰弱了。
“本年,文科普……”
贺中鹤屏住呼吸,从小板凳上窜起来扑到电视跟前。
“文科普通批次录取分数线:510。”
“文科自主招生最低录取控制参考线:552。”
脑瓜子嗡嗡的,,后头理科线贺中鹤没听:“挺高。”
“嗯。”雁升声音也发紧,吐出口气,“等晚上查分吧。”
五点到晚上八点,如坐针毡。
贺中鹤在家里转了好几圈,这儿抠抠那儿翻翻,干什么都浑身难受。
期间刷了几次微博和朋友圈,本省的全在说今年分数线离谱,热搜立马窜到第一,旁边一个“沸”的深红色小标志。
飞狗见他哆里哆嗦念念有词地在家里乱转,也跟了过来。
贺中鹤抓狂地把它抱起来猛转几圈。
甚至老妈回家后也没掩饰紧张,杜兰珍没理他,自己回了楼上。
时间逼近八点的时候,贺中鹤打开电脑。
电脑还10%的电,在屋里焦灼地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充电器,干脆调到节电模式最低亮度。
手机振动,贺中鹤看都没看就接起来,气若游丝:“我不行了。”
“还三分钟。”雁升的声音传来,也带着点儿又兴奋又紧张的抖。
“我想哭。”贺中鹤说,“紧张死了,想哭。”
“冷静。”雁升声音抖着抖着突然变成了笑,“我紧张的时候想笑。”
“你!”贺中鹤冲着手机喊,喊完也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跟着颤着声音笑。
8:00。
世界瞬间静止。
贺中鹤按住胸口,有点儿头晕,舌根让狂跳的心脏顶得慌,想吐。
进查分系统,登录。
输准考证号密码的时候错了好几次,第六次才终于开始转小圈圈。
虽然知道这分数肯定得一直刷到半夜才能刷出……
界面嗖地弹了出来。
贺中鹤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后甩了出去,连人带椅子一起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胳膊肘磕破了,顺着胳膊往下淌血。
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就觉得磕破的地方发麻,手也发麻。
他把鼠标垫抽出来,“啪”一下糊到屏幕上。
然后缓缓缓缓地站起来。
“出来了吗?”雁升问。
“……”贺中鹤手哆嗦着,“出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不敢看。
脑子特别乱,一大堆画面飞速闪过,冬天一睁眼看到的沉沉夜幕、台灯下密密麻麻的题、桌角的S大校徽、雁升跟他在小班门口看成绩……
同时又一片空白,几乎没有了思考能力。
深吸一口气,吐出来。
要看吗。
不看了吧。
贺中鹤一手捂着屏幕上的鼠标垫,一手哆哆嗦嗦去点叉号。
手抖太厉害了,点了好几次也没能关掉。
电脑突然弹出窗口,电量不足即将关机。
贺中鹤咬咬牙,把鼠标垫往上移了移。
空白。
再往上移。
怎么还他妈是空白啊啊啊啊啊!
手一个哆嗦,往上移了一大截。
“综合”和“外语”就这么蹦进他眼里。
贺中鹤茫然地睁大眼睛。
“……我操。”
文综268,英语147.5。
瞬间的预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就是看见这两科分数的瞬间,贺中鹤知道另两科一定也稳了。
鼠标垫又移了移。
贺中鹤伸手遮住数学,从手和鼠标垫之间看语文分数。
135,还行,也超常发挥了。
心跳得越来越稳,贺中鹤撤掉手。
操。
数学141,今年文数偏难的情况下。
贺中鹤愣愣地看着完整的界面。
姓名:贺中鹤
总分:691.5
位次:112
胜利了。
他大爷的,完事儿了,成了。
贺中鹤又扑腾一下子摔地上,做了一会儿才扒着桌沿站起来,虚弱地拿过手机,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通话了,可能是刚才一紧张按了挂断。
点了好几下相机才点开,对准电脑屏幕。
电脑突然闪了一秒系统蓝的小圈圈,黑屏了。
支棱起来啊!
贺中鹤扔了手机,对着黑屏的电脑发愣,在脑子里一遍遍确认刚才看的没错,是贺中鹤,是贺中鹤691.5。
躺到地板上,他没管嗡嗡振动的手机,直接哭出了声。
没白努力,没辜负起早贪黑的这一年。
不真实感。
手机再次响起,贺中鹤接了起来,一听雁升声音哭得更响亮了。
“六九一点五……”
那头雁升笑了,也带上鼻音:“赢了。”
“赢了。”贺中鹤看着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你呢,查出来了吗。”
“七百零一。”雁升深吸一口气。
贺中鹤闭上眼睛,狠狠挤了一下。
他躺地板上滚了一圈,滚得身上的痛觉再次回归,确定是真实的才停下,使劲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太牛了,雁升你太牛了。”
“出来。”听声音雁升在快步走,“我去找你。”
第93章 “我永远,永远不会再回……
贺中鹤蹬蹬蹬跑下楼的时候, 杜兰珍坐在沙发上,手机搁在一边:“去哪。”
手机显示的是查分页面。
贺中鹤没说话,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他现在急切地想找雁升互相分享喜悦。
“回来!”杜兰珍尖叫一嗓子, “以为我能放你出去是不是!”
“我还就出去了。”贺中鹤走到门口。
“去呗。”杜兰珍嗤了一声, “反正九月还在这边。”
贺中鹤猛地回过头,瞪着她:“什么意思?”
杜兰珍晃了晃手机。
他猛地明白过来。
失策了, 老妈先他一步改了初始密码。
刚才黑屏后充上电又查分试了好几次没登进去, 还以为是崩了。
他错愕地看着老妈。
“去吧。”老妈挥了挥手。
“不是, ”贺中鹤走过来, “凭什么啊, 你凭什么这样!”
“凭我是你妈。”
“你是我妈,所以就有权利,就自以为正确地把我逼上绝路是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 别想出去。”杜兰珍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讲理!”
杜兰珍冷笑:“别拿讲理这套说事儿,我是你妈, 就凭这一点,用不着跟你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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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谈崩了。
或者说, 又吵崩了。
结果非常糟糕,没能出来, 把老妈气得去洗手间干呕了一场,然后自己被关在家里, 跟高考前那次的待遇一样。
震惊!辉坛市某考生因高考分数过高与家长起争执被困家中。
好在这次贺中鹤多了个心眼,有备用手机。
办法跟雁升石宇杰商量了好几天也没商量出来, 密码也每天试五次,自己生日老妈生日老爸生日身份证后六位身份证前六位都试了个遍,没成功。
拟报志愿开始那天依旧没什么进展, 干着急。
石宇杰高考发挥挺好,过了本科线三分,老郑在班级群大夸特夸,弄得石宇杰差点儿退群。
他爹高兴得不行,烧烤摊儿也给他没收了,到处找人咨询报哪儿,精打细算不浪费这过线的三分。
雁升级第一,贺中鹤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