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棒。”雁升有点儿担忧地看着他,“困不困?”
贺中鹤使劲摇头,又抱着雁升胳膊往他那边拽了拽:“不困,我要看完这个怪片儿。操,什么和什么啊就中套了我怎么没看懂呢好几个大胡子我都分不清谁是谁……”
雁升看着他小声嘟嘟囔囔倚在自己身边,眼都睁不动了还努力盯着电视,觉得他现在特别软乎。
跟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现在的贺中鹤就像只迷瞪中刺儿全都收起来的刺猬,还紧抱着人胳膊不放的那种。
他脑袋往雁升肩上歪了几次又抬起来,头发触在他肩膀头,让人心痒痒。
很想再抱一下。
“雁升——”贺中鹤突然停了嘟囔,拖长声音喊他,带着鼻音。喊完后没立刻听到应答,又小声嘀咕:“雁升呢。”
“这儿呢。”雁升动了动被他抱着的胳膊,这句话一说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非常轻非常温柔的语调,估计贺中鹤这要是清醒着,听到得yue。
“雁升我晕。”贺中鹤缓慢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喝多了怎么这么难受啊,坐着也晕……”
“我去给你泡包醒酒茶。”雁升起身。
“别别别,在这陪我会儿。”贺中鹤把他拽了回来,这一拽就跟伤了元气似的,躺沙发上阖上眼。
雁升被他这句无意识的“陪我会儿”弄得心里软趴趴的,还心跳得厉害。
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挺神奇的,雁升觉得自己这只小鹿可能是个瘸腿儿鹿,脚步飘忽跌跌撞撞跟喝大了似的,心被撞得很乱。
鹿一飘,人就会飘。
人一飘,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妙……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雁升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儿喝多了。
他低头看着贺中鹤由坐着慢慢滑到半躺着的姿势。
应该是睡着了。
还嚣张酷哥呢,还鹤哥罩你呢,这软不溜的样儿别想再拽了。
雁升胳膊还在他怀里,突然侧身用另一只手扳过他脑袋,迅速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热乎乎的,很好亲。
雁升心跳很快。
一秒的犹豫后,正准备再来一下,贺中鹤突然睁开眼。
小鹿差点儿撞死了。
“脸上睡前要不要再涂点儿碘伏啊……”雁升手上动作很慌,胡乱在他脸上摸着。
“困了。”贺中鹤无视他欲盖弥彰的解释。
他进浴室后雁升没敢直接回家,醉成这样万一摔浴室里就麻烦了。
不过洗得倒是比他预想中要快,贺中鹤穿着睡衣,头发上滴答着水,说什么也不吹。他晃晃悠悠走进卧室,半天又冒出个头来:“嗯?”
“那我走了。”雁升站起来,十二点多了,也该回去回味这一亲顺便睡觉了。
然而贺中鹤露出惊讶又失望的表情:“你要走?”
“我不走去哪。”雁升看着他。
“来这儿。”贺中鹤伸出胳膊,跟甩波浪似的招手。
“不了。”雁升有点儿吃惊,“快睡吧。”
“你他妈过来。”贺中鹤蹬蹬蹬走出卧室,拉着他胳膊把他拽进去,门一关,“睡。”
然后贺中鹤倒床上没动静了,雁升站卧室中间凌乱半天,最后从衣柜里找出条毯子铺到地上,打了个并不舒适的地铺。
地板很凉,垫着毯子也能感受到,窗子开了条缝,夜里风不小。
但小鹿在天寒地冻中依然蹦得很欢。
贺中鹤背对雁升躺着,越躺越清醒。
不仅是困劲儿醒了,酒也醒了。
其实酒从刚才额头上那一下开始就醒了,醒得非常光速。
本来是晕乎乎想闭会儿眼的,结果还没跟周公打上照面,雁升竟然亲了自己一下。
直接给他亲懵了,心跳骤停那种。
周公看了买站票连夜跑路。
黑暗中贺中鹤无比清醒地睁着眼睛,听雁升呼吸逐渐平缓。
自己非但没揍他,还借着残存的酒劲把他硬摁在自己屋里了。
疯了,疯了,这世界怎么了。
贺中鹤对着头发一通狂抓。
非常想连夜离开这诡异的世界。
第31章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早上贺中鹤是被门外轰隆声惊醒的, 他踢开被子,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昨天晚上……
操。
贺中鹤迅速把被子又扯过来从头蒙到脚。
昨天是非常神奇信息量非常大的一天, 跟演小鹤历险记似的。
先是去超市碰见雁升他爸, 打了一架, 然后听雁升讲了他的经历境遇,最后喝多了被他亲了。
都他妈完全不在计划内啊!
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 雁升正坐吧台旁拿着本考纲4000词, 旁边豆浆机响声震天。
雁升指了指餐桌上铺了一堆的油条馅儿饼蒸包豆脑。
贺中鹤把蓬乱的头发捋到脑后, 走过去看了一眼:“你没事儿吧, 买这么多还打豆浆。”
“什么?”豆浆机声音太响, 雁升没听清。
“我说,你还打豆浆干什么!”刚起床嗓子还哑着,贺中鹤喊一句话破了三个音。
“不知道的以为这儿杀猪呢。”雁升关了豆浆机, “转了一圈全是咸豆脑咸豆汁儿,喝不进去。”
贺中鹤耳朵得到了解放, 走进洗手间边刷牙边问:“你几点醒的啊?”
“五点半。”雁升说,“去操场跑了两圈, 顺便去买了饭,然后看了遍重点三百词, 是不是非常积极向上。”
贺中鹤回去吐了口牙膏沫子,又探出头来:“你什么能耐一早上背三百个词儿啊?”
“是看不是背。”雁升把豆浆浮沫撇去, 倒了两杯,其中一杯加了两勺糖, “假设有30个单词需要在一个月内背完,是每天背一个生词记得牢,还是这一个月里每天都看一遍这三十个词记得牢?”
“懂了。”贺中鹤恍然, “巩固的重要性。”
“对。”雁升说,“而且高考英语除了作文外几乎不用写单词,考纲词认识就行,不用会拼写。”
昨晚上还偷亲呢,一觉睡起来就在这正儿八经讨论起学习方法来了。
贺中鹤收拾完走到餐桌前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浆差点儿吐出来:“这什么玩意儿!”
“那是我的。”雁升从他手里抽走杯子,把另一杯推给他。
“齁不死你。”贺中鹤皱眉。
雁升应该是辗转多个早餐店买的,馅儿饼很好吃,酱肉里没葱没肥肉,饼皮儿也不油腻。
“这哪家店买的?”贺中鹤问,“之前怎么没吃过。”
“老郑他老婆卖的。”雁升说。
“……师母开早餐摊儿?”贺中鹤很震惊,“她不是旁边那什么阳光幼儿园园长吗?”
“园长也可以有兼职。”雁升笑了,“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很震惊,她在自己家地下室改了个厨房,就在那儿卖的,每周一到周五六点前能买到。”
“老郑那么要面子一老头也不拦着,这好歹园长呢,弄这个有点儿埋汰了吧,他们家也不缺这几个钱。”贺中鹤看着眼前这个出自师母之手的馅儿饼。
“没什么埋汰的,靠手吃饭不丢人。”雁升喝了口齁死人豆浆。
吃着早点闲聊着,门突然被敲响了。
自从搬到这里后家里几乎没什么人来,跟别说没提前打招呼就来登门造访的。
屋里静了一秒,贺中鹤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起身去开门。
查|水|表的修天然气的修水管儿的,不论是什么人来他都有种“家里藏了个男的”的心虚。
然而门外的既不是查水表的也不是修天然气的,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女孩站在门口,先冲贺中鹤点头笑了下,寒暄一两句后迟疑道:“实在是打扰了,我是想问问……这几天你家门口有被人放过什么东西吗?”
“东西?”贺中鹤愣了愣,这个他真没注意。
“就是……”女孩拢了拢头发,皱起眉头,“从上星期开始,我家门前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只死老鼠,不仅我家,我对门和楼下邻居门口也出现过。”
贺中鹤愣了愣,老鼠不可能专挑人家门前死,肯定有人故意放的。
“今天更过分,我和室友早上出门扔垃圾,打开门看见了一只死猫。”女孩说。
“这得跟物业说了,不对劲。”贺中鹤回想了一下,他还真没在家门口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给物业打过电话了,那边没管……”女孩一直皱着眉,脸色不太好,能看出来很害怕,“打扰了,我回去再看看,说不定就是巧了呢。”
“清理了吗?我去帮忙弄弄。”贺中鹤往楼上看了一眼。
“已经找人清理过了。”女孩勉强笑笑,“谢谢啊,打扰了。”
“进来坐会儿吧。”贺中鹤客套。
“不了不了。”女孩摆摆手,往对门走过去。
“那家没人在。”贺中鹤顿了顿,“在我家串门儿呢,他家……应该是也没出现过那东西。”
“啊。”女孩愣了下,下了楼,“我再去问问别人吧。”
关上门,贺中鹤掀开猫眼往外看着。
“怎么了?”雁升在餐桌那边问。
“六楼一邻居,好像是几个幼师合租的那家。”贺中鹤洗了把手走过去坐着,“说她家门口被人放了死老鼠死猫,周围几家也被放过。”
“查监控了吗?”雁升问。
“物业根本不管这个。”贺中鹤胳膊搭在椅背上,仰着头,“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能就是小学生恶作剧,但是仔细想想也挺吓人,从六楼开始放的,这小倒霉催的应该就在咱这单元楼。”
“我起得早,这几天我留意点儿。”雁升点点头。
十月一假期还是很愉快的,不用上补习班,杜兰珍不在家没人管,而且这几天都可以跟雁升混在一起。
本来打算假期第二天跟石宇杰去海边约烧烤的,贺中鹤果断给鸽了。
电话里石宇杰嚎得比开免提音量还响:“贺中鹤你不要脸!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我寻思这比喻两头都不太恰当吧。”贺中鹤笑着说,“下周补上。”
其实本来计划好的跟石宇杰去海洋公园再去旁边游乐场然后吃饭撸串儿是挺有意思的,而跟雁升一起只能很正经地一起学习。
坐在雁升旁边胡乱划拉着数学题,贺中鹤自己也闹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
很纠结,很无措,但是也……很期待。
说出来有点儿不要脸,但他就是有“我看你亲过额头之后下一步还敢干什么”的期待。
雁升对他有意思,这个他知道。
但是不能确定这个意思的程度,是“诶你长得不错我占个便宜亲一口”还是其他能称得上好感,或者喜欢的。
毕竟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同类不多,其中大多数都是手机里“社交”软件无数,看对眼就来一炮的那种,比如高阳。
但且不说是不是喜欢什么的,亲那一下就已经让他吃饭睡觉学习都满脑子这个了。
老郑你班儿第一亲我。
郭瑶张楠你们班草亲我。
这合适吗这!
雁升余光看贺中鹤对着一道题已经十几分钟没动了,伸笔在他卷子上敲了敲。
贺中鹤吓了一跳:“嗯?”
“还有几张没写?”雁升盖上笔帽,伸了个懒腰。
“我数数……五张,操。”贺中鹤也扔了笔趴到桌上。
“假期就剩个尾巴尖儿了,你还有一半没写。”雁升说,“好高的效率。”
“您行行好别挤兑我了。”贺中鹤觉得手僵脖子酸,坐半天屁|股都坐疼了还没磨几个字,有点儿泄气,“明天就高考吧,我撑不下去了。”
“然而明天月考。”雁升伸完懒腰,手随意地搭贺中鹤脖子上给他捏着,“这次还有干掉我的想法吗?”
酸痛的颈椎得到按|摩,他觉得雁升此刻简直天使:“嘶……往左边点儿,对就那儿,贼酸,啊……”
雁升手停了停:“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没了,我从来没进过最顶上那段儿的,不知道原来前几名里每个名次分数都大跳水差那么多。”贺中鹤赶紧岔开话题,顿了顿,突然抬起头看着雁升,“你听班里人说了吗,我……上次考试。”
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贺中鹤印象里学霸最痛恨抄袭上位的,虽然他对雁升的位次没有威胁。
“你同桌就差贴大字|报了,我能没听说吗。”雁升把他摁下去,接着捏,“知道你没抄。”
“靠。”贺中鹤感动地抽抽鼻子,“连石宇杰都以为是真的。”
“那是他在医院躺了一暑假,没看见你在补习班什么状态,咱很努力的好么。”雁升慢悠悠地说。
老师同学都以为他是作弊的,在老妈那边也不讨好,这是他“从良”后第一次被人肯定。
“我可太喜欢你这夸人劲儿了,”贺中鹤咂了咂舌,美滋滋地闭上眼,“别停,再夸我几句。”
“贺同学呢,努力上进,”雁升说,“文综三科和数学都听得很认真,虽然字儿不怎么好看,但小笔记做得非常板正。就是语文和英语课喜欢偷摸练花体字,虽然高考用不上吧但确实很好看,是圆体还是斜体来着……”
“圆体。”贺中鹤盯着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上课写贺中鹤观察日记啊?”
第32章 这在老郑听来荒谬极了。……
广播体操改成跑操后运动强度增大, 学校为了保证高三学生的运动量,把跑圈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