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揪着方有弈下巴几根稍微长一丢丢的胡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自觉一扯方有弈那几根可怜的胡子,“对了,应大雷呢?”
方有弈吃痛一声,捂着下巴说不出话来。
……
然后安子俞被轻轻打了下手。
老婆大人说他什么太皮了,什么男人的胡子不可以随便乱抓,抓了是要负责的吧啦吧啦。
总之就是要罚。
安子俞左耳进右耳出,最后还是没罚。
方大总裁心累,只好回归正题,将应大雷的事向安子俞说了一遍。
他说,应大雷捉住了。
应大雷之所以要谋害养父母,是因为应大雷欠下很大一笔赌债,如果不还钱就会被债主砍死。
于是走投无路的应大雷就去找自己的亲妹妹应霜拿钱,说要去还债。
应霜看在是亲兄妹的份上,给了应大雷一笔钱,应大雷说这远远不够。
应霜很生气,严词拒绝了应大雷。
只是应霜心软,应大雷说自己会被砍死的时候,应霜又给了应大雷一笔钱,并将应大雷赶走了。
可是应大雷拿着钱没去还债,而是又去赌钱,全输光了,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不敢回家。
再次找到应霜时,恰好那日是安子俞的生日。
他想再拿一次钱。
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饶是脾气再好的应霜也被激怒了,她拒绝了应大雷,并让应大雷不要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她晚上还要陪儿子好好过生日。
赌徒良心不再,应大雷怀恨在心。
他念头一闪,想到应霜和安尘死后会得到很大一笔保险金,以及财产归属,便动了歪心思。
安子俞生日那天晚上刚刚好下大雨,正合了应大雷的心意。
应大雷跟踪他们,确定他们去了哪里,晚上开着从蒲苳镇开来的二手货车,趁着雨大,安尘讲车转车头的时候,冲上去撞了人就跑。
再之后的事,安子俞都知道。
应大雷来参加养父母葬礼,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份大额保险金,他从安子俞手里抢走了保险金。
他还想抢走房车以及存款,幸好应霜安尘早早立下遗嘱,受益人是安子俞,只要安子俞不给,谁拿不走。
知道真相之后的安子俞说不出的难受。
他想过很多种应大雷杀死自己亲生妹妹的可能,独独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赌博,是那般真实,又是那般让人心痛,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子俞……”
方有弈担心他会像刚见面那样失控。
安子俞笑了笑,说:“不会了,因为你在我旁边,不管什么我都不用害怕。”
就像坠崖的那一瞬间,就像奋力游上岸的那一瞬间,就像无论如何也要从鬼门关跑回来的那一瞬间,一切努力地活着,都是为了能好好活着,回来找方有弈,回到这个有方有弈的人世间。
看到疲惫的方有弈,安子俞心疼地抱住了他。
虽然说,安子俞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但是方大总裁还是心有余悸,一下子没憋住,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啊我的天啊,不哭不哭,以后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乖不哭~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会私自走人了。”安子俞又是亲又是抱又是哄,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并许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过去,现在,将来。
方有弈爬上病床,将安子俞搂入怀中,仿佛这样,他心里才会踏实些,安定些。
只是不知道为啥,怀里的人一直在动。
方有弈:“……”要是再动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些什么下流的事。
“怎么了?”方有弈低头问他,一脸难耐。
“我找不到我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了。”
安子俞还去扯病服,病服下的肌肤,部位,方大总裁看的一清二楚。
好白……
方有弈干咳了两声,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银链子,银链子上挂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的最中间,镶着一颗低奢的钻石。
很精致。
安子俞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枚戒指吸引住了,他伸手去抓,道:“就是它!”
方有弈扬起手,就不让他抓到。
他很嘚瑟地问:“给谁的?”
安子俞低着头,红着脸,呶嘴道:“明知故问。”
方有弈将戒指移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端详着,一套一套地感叹道:“DR钻戒,男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求婚钻戒。盛宠啊,安先生,只不过~这是给谁的呢?”
安子俞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十分认真地答道:“贱内。”
方大总裁:“……”
虽然说意思差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听着格外不好听。
是因为有个不太好的字吗……
趁着方有弈走神,安子俞一把夺过戒指,并将戒指解下来。
只见安子俞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语气庄重地说:“方有弈先生,请问你愿意嫁给安子俞先生吗?无论他贫穷,亦或是富有,无论他健康,亦或是疾病,你都愿意嫁给他,陪他度过余生。”
方有弈“噗”的一声笑了,笑的同时,眼里还泛起了泪光。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说私定终生的话。
还把他当新娘子,除了安子俞,估计没谁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是一种名叫幸福的笑。
在安子俞无比期待,还闪闪发亮的目光之下,方有弈深深望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他伸出手,将无名指钻入那枚DR钻戒之中。
他缓缓开口道:“我愿意。”
说着,方有弈将人抱在怀里,深深拥吻着。
……
常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一次擦肩而过。
也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大概300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
很幸运,他们在这0.000049之中。
安子俞和方有弈坦白,自己可能很早就想起了以前的记忆。
不想想起,也不想告诉,是因为一开始害怕方有弈喜欢小时候的自己,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只是想他一直留在身边。
虽然很任性,但是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并对天发誓,绝无二心。
方有弈说了一句傻瓜,便没了下文。
安子俞还算起了旧账,说,小时候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后来方有弈丢下他就跑了。
好气。
方有弈欠他一个承诺,现在回来了,就要兑现小时候的诺言了。
方大总裁求之不得,将安子俞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无限感慨,忙一个劲儿地答应。
他何德何能,拥有这般美好的人啊。
……
“我不是你们第一位老师,但你们却是我的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学生。我很高兴,能在最美好的日子,遇到你们,并成为你们的老师,陪你们度过一个难忘的暑假。”
安子俞笑着站在讲台上,对着讲台下,红着眼眶的每一个学生说。
离别的日子总是那么快到,十五天过去了,三下乡闭幕式结束之际,便是师生离别之时。
大巴车驶来,三下乡的队伍都上了车。
车里的人看地上的人,地上的人仰望车里的人。
个个人都是红了眼眶,湿了衣裳,满了行囊,也惊艳了时光。
大巴车的门没有关,他们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学生在车外面呼喊:“老师,再见!”
“老师,想我就看看我给你们写的信,做的礼物,我做了好久好久的!一定要看,知道吗?”
“老师,下一年你们还来吗?”
“老师,我不想你们离开我……”
“老师,你一定不要忘记我啊!”
“老师你一定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老师……”
“有缘再相见。”
大巴车还是发动了,那扇门还是关上了,安子俞的头跟着参照物转动着,最后与那群孩子擦肩而过。
他们是他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学生,也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
如养父母所说,那群孩子哭着,喊着,在后面奔跑着,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摔倒。
车上的老师们,抹着泪,回忆着,诉说着,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喊停。
他们一直都在前进着。
那群孩子是,他们也是,从未停止。
正如宫崎骏老师所说:“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地陪着走完。当陪着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每一次离别皆是如此。
或许,默默转身,偷偷走掉,对每一个人来说,是最安静的告别,不会有任何波澜。
更不会像此刻这般,难舍至极,心痛至极,哭得撕心裂肺。
“不舍得吗?”方有弈将手搭在安子俞的手背上,那只银色的DR钻戒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真的很是好看,“有机会再回来看看吧,反正蒲苳镇是岳母的娘家。”
安子俞点了点头,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湿润起来。
方有弈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道:“会再见面的。”
“嗯,会的……”安子俞哽咽着说。
车上的人哭了好一阵,情绪才缓和过来。
安子俞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个大袋子。
方有弈凑过头来,闻了闻,是菜香。
“这是什么?”
安子俞边解开袋子边道:“是应深送来的,他说这是外婆和舅妈专门做给我们吃的。”
“有心了。”方有弈有点馋,“想吃。”
“在车上呢!吃啥,一股味儿。”
“那回去再吃。”
“回去都冷了。”
“我来热。”
“好。”
安子俞看着方有弈,方有弈也看着安子俞,两人相视一笑,便知对方心中所念与所想。
那个自始至终陪着走完的人,就在旁边坐着。
后续一……
一年后毕业季,上桦市xx机场。
李耿和覃兮在候机处急得团团转,一人一个电话,一人一个号码,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您拨打的客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覃兮砸手机的心都有了。
李耿挠着脑袋,急得像热锅蚂蚁,他恨恨地“哎呀”一声,对着电话骂骂咧咧:“说好的毕业去旅行呢?人呢?半路被程咬金截去了?”
眼见着登机时间快到了,安子俞人影都没见着,真的是急死人了!
覃兮“啧”一声,打开微信,想换微信通话打过去。
可没想到一打开微信,就刚好方有弈那逼来信息了。
“朋友圈第一条点赞,谢谢。”
覃兮一肚子火。
几点了?还朋友圈点赞?
但还是点进方有弈的朋友圈。
图片中那两个红色的小本本甚是刺眼,那两条名字甚是让人火大。
覃兮一张精致的脸甚是黑……妈的,虐狗呢!还点赞,点个屁的赞。
这边李耿还在打电话,可那边还是不接电话。
“他们到底来不来啊?飞机都快起飞了!”
“来个鬼啊!”覃兮咬牙切齿地说,双手抱胸,万分不爽道,“他们都去邰岛领证了!”
“啥?”李耿傻眼了,“邰啥岛?领啥证?谁和谁?”
“还能有谁?”覃兮打开方有弈的朋友圈,将那条朋友圈摆在李耿面前,“除了提出毕业旅行的那两个人,还能有谁?”
李耿凑近脸去看覃兮手机里,方有弈的朋友圈。
图片中那两个小本本真不是一般的红,红头双人照中那两个熟悉的人笑的不是一般的甜蜜。
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方大总裁也笑得跟个三百斤的胖子似的。
不过也是,抱得美男归嘛~
tui!飞机都快起飞了,还感慨?还抱?
“这俩没良心的!”覃兮收回手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往改签窗口走去,“去邰岛!那么容易就将我家子俞拐走了?不替应教授安教授拿一笔礼金,老娘就一天不刷淘宝!”
后续二……
清明雨后,墓园路湿。
安子俞一手拿着养父母最爱的栀子花,一手牵着方有弈,垂眸凝望手中纯洁无比的栀子花,一时心中情感难以言喻。
小时候听养母说,养父当年为了追到养母,四处打听养母的一切信息,包括作息,喜好,化妆品牌子之类的。
当知道养母最爱栀子花的时候,养父脑子灵光一闪,心头一热,去花店订购了九十九盆栀子花,运回家中精心栽培,就像对待自己孩子那般小心呵护着。
最后在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养父在每一盆栀子花上都写了幸福寄语,然后将九十九盆开的正好的栀子花运到养母的公寓楼下,在夜幕与黄昏交替之际,摆成一个心形。
待养母回家时,养父西装革履,出现在养母面前,站在栀子花之上,手里还拿着一枚钻戒,对着养母单膝下跪,诚恳道:“应霜,嫁给我,好吗?我做你余生依靠。”
养母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就这样被养父九十九盆花拐到手。
求婚成功之后,养父母便将栀子花送给过路的每一个人,并说:“这是幸福传递,愿一切美好。”
养母还说,种花的男人很难得,一百个里面出一个,肯一心一意为你种九十九朵栀子花的男人更难得,嫁就是了。
因为能做到的人,有几个啊……
安子俞缓缓蹲下II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