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起来说话”陈高飞连忙扶起杨肃慎,劝解道,“有话好好说,别忙着哭。”
杨肃慎拿出方文洁的脑瘤ct片、核磁共振片、化验单等资料,一一交给陈高飞查看。
陈高飞仔细看完后,心情有些沉重。
“手术风险很大,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杨肃慎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流。
“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等死”
“我联系一下同行,问问他们的意见。”陈高飞语气凝重地说道,“也许,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医生动手术。”
陈高飞在我国神经外科领域已是泰斗级人物,他说没把握,还有谁能有本事动这个手术
杨肃慎心里明白陈高飞这是安慰之语,只觉胸口破了个大洞,寒风“嗖嗖嗖”地直往里灌。
“如果亚吉教授能再年轻三四十岁就好了,岁月不饶人啊”陈高飞重重叹了口气。
杨肃慎知道陈高飞这是说被誉为“世纪泰斗”的瑞士脑神经外科专家亚吉教授。
此人已经94岁高龄,就算曾经一再创造辉煌,也不可能亲自操刀动手术了。
“他的弟子呢就没有一个青出于蓝的”
“我给他发个邮件问问,你先回去过年,等有了消息,我会找你。”陈高飞吩咐道。
“要不要我把这些资料扫描成电子版,方便你用附件一起发过去”杨肃慎问道。
“也好。”陈高飞点头。
杨肃慎拿着资料匆匆赶往医院,将资料扫描成电子版存在u盘里后,又拿着u盘赶到陈家。
陈高飞给亚吉教授发送完电子邮件,又给关系要好的同行发送邮件。
待他走出书房时,发现杨肃慎像尊石像一般立在门口,心里一阵怜惜。
他伸手抱了一下杨肃慎,叮嘱道“患者需要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手术效果才会好。你得迅速调整好心情,回去陪家人快快乐乐地过年。”
杨肃慎僵硬地点头,冲着陈高飞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陈高飞默默注视着浑身上下透出绝望气息的杨肃慎,暗暗叹了口气。
杨肃慎离开后,郭静玉忙走上前关心地询问“能治吗”
陈高飞摇了摇头,说道“年纪太大了,很有可能挺不过手术。”
“要我说,都75了,也算可以了。”郭静玉叹道,“这孩子,孝心重”
陈高飞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洁白的雪,漫天飘飞,牵出连绵愁思。
杨肃慎脚步沉重地踩着薄霜一般的积雪,一颗心冷似寒霜。
他真恨自己年轻识浅、资历不足,如果再给他5年时间,他或许就能亲手将奶奶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为什么命运对他永远这么残酷
他才刚刚能和家人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上天这么快就剥夺了他的幸福。
杨肃慎冒着越下越大的雪,围着医院住院部大楼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圈,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绝望与悲痛。
他面带微笑走进方文洁所在的单人病房,先查看了一下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接着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默默打量熟睡中的老人。
她确实老了。
头发白了大半。
苍白的脸上密布深深浅浅的皱纹,还有几块大大小小的老人斑。
她的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睡梦之中也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想到这位至亲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杨肃慎那强压在心底的悲痛瞬间翻涌上来。
于祥庆一直默默观察着杨肃慎,见宝贝孙子红着眼睛强忍悲痛,心脏顿时像落水的石头一样急速下沉。
他不用问,已经猜到老伴的病情很严重。
方文洁睡醒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杨肃慎那红通通的双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杨肃慎连忙摇头,强颜欢笑。
“良性肿瘤,动手术切掉就行,没有太大问题。”
“你骗我”方文洁执拗地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我快要死了。”
杨肃慎立即垂下眼帘,掩饰道“我刚才在外面迷了眼,到现在眼睛还疼呢。”
“我不怕死我早就想去找你爸了他一个人在地下很孤单”
方文洁说着说着,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他只是丢失了身体,灵魂还在啊
他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啊
可是,他怎能将真相说出口
除了默然以对,他还能怎么做
“你走了,我怎么办”
于祥庆握住方文洁的手,浑浊的双眼中满含泪水。
“你真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方文洁泪眼朦胧地望着苍老的老伴,嘴唇激烈颤抖起来。
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她猛地抓紧于祥庆的手,痛苦地皱起眉头。
杨肃慎见状,忙起身替方文洁按摩太阳穴,嘱咐道“别激动放松放松”
方文洁被头痛折磨得筋疲力尽,又沉睡过去。
于祥庆在杨肃慎耳畔轻声问道“能不能尽快动手术看到她这么疼,我心里难受。”
“我会尽快安排。你别着急。”杨肃慎安抚道,“奶奶现在很需要你,你得好好保重身体。”
钟向真带着对联、窗花、红灯笼等东西走进病房,将洁白一片的屋里布置得喜气洋洋。
忙定之后,他将杨肃慎叫到一边询问情况。
杨肃慎没再像从前那样给钟向真脸色看,而是语气沉重地据实相告。
“真的就没办法了”
钟向真一副不信邪的倔强模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我悬赏1个亿,还能找不到好医生”
杨肃慎被钟向真的孝心打动,柔声安慰道“我在等瑞士那边的消息。也许,人家能技高一筹。”
“你让那个红三代也想想办法。”钟向真语气冷硬,“他这次要是不帮忙,以后休想再过来”
杨肃慎怔了一下,没有吭声。
他还没告诉杜晟锐形势严峻,毕竟,杜晟锐是外行,知道了也是白担心。
更何况,杜晟锐一直对与他同住、逼他相亲的二老有意见,说不定并不希望二老长寿。
想到杜晟锐此时此刻应该正在京市与家人欢聚一堂,他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楚。
如果他当年没有选择和杜晟锐在一起,而是早早结婚生子,让方文洁心想事成、心情愉悦,这场病是不是就不会降临
如果他当初没有将被恶徒闹到诊室的事情告知方文洁、借机逼她打消相亲的念头,这场病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来势汹汹
杨肃慎知道自己的假设有问题,却控制不住地自责、懊悔。
亚吉教授那边传来消息,表示有位名为德里克的德国医生或许可以挑战此等高难度手术,只是,德里克已经失踪多日、一直联系不上。
杨肃慎从陈高飞那里听说情况后,立即请老师帮忙索要德里克的个人信息和相关资料,打算向单位请假、启程前往德国寻找对方。
杜晟锐得知杨肃慎的打算后,斥责对方犯傻。
他夺走杨肃慎手里的所有资料,扣下对方的身份证、护照等证件,命令对方老实等候。
一个月后,杜晟锐表示德里克已经找到,吩咐杨肃慎做好出行准备。
一行人乘坐杜晟锐包下的专机,自海市直飞德国法兰克福,前往科林可医院。
杨肃慎德语流利,正好充当大家的翻译。
德里克是一位又高又帅的中年男子,有着德国人特有的严谨与认真。
他那沉稳的气质极具信服力,很容易让患者产生安全感。
方文洁虽然听不懂德语,但是见到德里克后,原先的焦躁、恐慌、失落等等负面情绪很快如同云烟一般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8月21日晚6点更新。
、风波
杨肃慎看着高兴,在方文洁、于祥庆面前大夸德里克医术高明,帮二老建立信心。
方文洁的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情况良好。
杨肃慎对德里克充满感激和敬佩之情,忐忑不安地提出拜师学艺的请求。
德里克注视着杨肃慎那双充满渴望与忐忑的清澈眼眸,语气柔和地问道“你和菲利普先生商量过吗他同意吗”
杨肃慎知道德里克这是说杜晟锐,不解道“为什么需要他同意”
“你如果跟着我学习,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回国。”德里克说道,“菲利普先生同意长时间两地分居吗”
杨肃慎眨了眨眼睛,渐渐反应过来德里克的话外之音,顿时窘迫地红了脸。
“你你误会了”
“不必紧张,我对此没有偏见。”德里克平静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是一个幸运儿。你应该好好珍惜他,不要轻言离开。遥远的距离、长期的分离,会对爱情造成很大伤害。你真的想好了吗”
杨肃慎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你回去和菲利普先生好好商量一下,只要他同意,我就收你为徒。”德里克吩咐道。
杨肃慎回到杜晟锐在医院附近临时租住的高级公寓,见杜晟锐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工作,便放轻脚步走到桌旁坐下,托腮望着那线条精致的俊美侧脸发呆。
想起德里克所说的“他很爱你”,他觉得又甜蜜、又羞涩,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杜晟锐瞥了一眼像含羞草一样含苞待放的杨肃慎,顿时没了工作的心思。
他合上电脑屏幕,伸手捞过杨肃慎,将其抱到腿上坐着。
他一边亲吻杨肃慎那樱桃一般水嫩的脸颊,一边柔声询问“有好事一直傻笑”
杨肃慎觉得有点羞赧,忙收起笑容。
“我俩在外面从来没有亲密动作,德里克怎么会看出我俩是恋人关系你跟他说过”
“没有。”
杜晟锐将手探进杨肃慎的衣服里,轻抚那丝绸一般软滑的肌肤。
“交浅言深,人生大忌。”
杨肃慎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向他提出拜师请求。他说,遥远的距离、长期的分离,会对爱情造成很大伤害。让我慎重考虑。他还说,只要你同意,就收我为徒。”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杜晟锐动作娴熟地解开杨肃慎的衣服钮扣,在那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膛落下一个个吻。
杨肃慎仰着脖子任凭杜晟锐亲吻,身体渐渐发热。
“我想趁早多学点东西,变成像德里克那样厉害的医生。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病重,却束手无策。这种绝望,我不想再经历。”
杜晟锐抬起头,英挺的眉间挤出不满的褶皱。
“她不过是碰巧得了脑肿瘤,她要是得了其他病,难道你也要去学”
“我至少得钻研好神经外科这块,确保今后不再留下遗憾。”
杨肃慎以双手托住杜晟锐的脸,软语相求。
“求你了,支持一下我吧。”
杜晟锐从鼻腔轻轻哼了一声,问道“她这病刚好,你舍得把她丢在国内”
“我打算把他们都带在身边,方便照顾。”杨肃慎请求道,“你帮帮忙,给他们办一下长期签证呗。”
“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国了。”杜晟锐推开上衣大敞的杨肃慎,生气地说道,“你走吧,别烦我”
杨肃慎哪敢真的走开。
他抬腿跨坐到杜晟锐的大腿上,伸手抱住对方的脖子,主动献吻。
杜晟锐知道这家伙又打算使用美男计,干脆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
杨肃慎见杜晟锐不为所动,便挺动腰胯,来来回回磨蹭那处要害。
不一会儿,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就违背主人意愿站立起来。
杨肃慎打量着额头爆出青筋的杜晟锐,秋水般荡漾的眼眸中快速闪过狡黠的笑意。
他下地分开杜晟锐的双腿,跪在两腿之间,以唇舌与双手诱使立场向来不坚定的小杜同志叛变。
杜晟锐闭着眼睛享受那醉人的甜美,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至于先前的怒气,已经被他丢到爪哇国去了。
5月下旬的星期日,陈翊霖接到杜泽风召唤,披着一身阳光匆匆赶到百花争艳、群芳吐蕊的杜家四合院,在浓郁的花香中走进书房。
见书房里的窗帘全部拉上,屋里开着大灯,他奇怪地问道“阳光那么好,怎么不开窗”
杜泽风将书房房门从里面反锁好,脚步沉凝地走到书桌前坐下,同时抬手示意陈翊霖坐在对面木椅上。
陈翊霖坐着打量脸色凝重的杜泽风,暗暗猜测对方召他过来的用意。
杜泽风将一张彩色照片推到陈翊霖面前,语气严肃地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陈翊霖一看这是杨肃慎的日常生活照,心脏突地一跳。
他故作镇定地回答“不认识,这谁啊”
“你觉得,这人漂亮吗”杜泽风声音阴沉。
“这不是男人吗用漂亮这个词不合适吧。不过,这个男人长得确实很好,挺让人惊艳的。”
陈翊霖实话实说,暗想杜泽风这是发现真相了吗。
杜泽风冷着脸,将手边的一叠资料推给陈翊霖。
陈翊霖快速翻阅了一下资料,暗想“竟然跑到德国去了。我家那小子可真舍得。”
他放下资料,赞道“才貌兼备,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杜泽风冷哼一声,脸色黑得像锅底。
“你仔细想想,对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印象。”
陈翊霖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出色的人,我只要见过,一定会记得。”
“出色”杜泽风忽然大喝一声,怒道,“他的出色,全用来勾引我儿子了”
陈翊霖心脏狂跳,面上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之情。
“姐夫,你这是说什么话这不是男人吗”
杜泽风拍案而起,怒气冲天。
“你的外甥,偏偏就看上了这个男人。还连续17年不撒手”
“17年”陈翊霖故作讶异,“17年前,这人不才12岁吗姐夫,你搞错了吧”
“我巴不得我搞错了”杜泽风愤恨地说道,“早在17年前,我就该弄死凌家这个野种”
“凌家”陈翊霖装出疑惑的样子,问道,“怎么又跟凌家扯上了”
“他是凌嘉坤的私生子。”杜泽风咬牙道,“我早就觉得奇怪,臭小子怎么会跟凌家杠上,死活要将凌家打倒。原来,他是为了这个野种。这么多年了,他们竟然还搅在一起。”
“还”陈翊霖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
杜泽风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很快地解释道“非典那会儿,臭小子找人将发高烧的野种弄进医院,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我当时查出那是凌嘉坤的私生子,打电话过去质问。凌嘉坤跟我说,臭小子有恋童癖,把他儿子弄上了床。我立马派人将臭小子强行押走、送到美国。
“我派人监视了臭小子很长时间,见他没有异动,才把人撤走。没想到,臭小子竟暗渡陈仓,这些年一直跟那个野种搞在一起。”
陈翊霖大为惊讶。
这跟杜晟锐告诉他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他相信,杜小子不会对他撒谎,那么,就是凌嘉坤撒了谎,杜泽风搞错了。
“等等,姐夫。”陈翊霖打断杜泽风的话,说道,“那凌嘉坤是什么东西他说的话,你都信小锐要真是恋童癖,又怎么会跟个29岁的男人在一起这不是自相矛盾嘛。姐夫,你气糊涂了”
杜泽风愣住了。
他仔细回忆过去,忽然觉得不确定了。
他当时确实气糊涂了,一句话都没问,就将杜晟锐抓起来关禁闭,后来又押送出国。
那样龌龊的事情,他哪里问得出口。
光是想一下,他都觉得恶心。
难道说,他竟然被凌嘉坤给耍了
为了逃避谴责,竟然往私生子身上泼脏水,这人得恶劣到什么地步
陈翊霖见杜泽风惊疑不定,知道他确实没有调查清楚,不禁暗叹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姐夫,你这是关心则乱。小锐是什么样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你完全被骗啦难怪小锐那么恨凌家。此等奇耻大辱,他要是不报仇,还算男人吗”
杜泽风惊得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8月23日晚6点更新。
、偷心
陈翊霖立即趁热打铁。
“这次,你又没调查清楚吧白白生了半天气”
杜泽风抬起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盯着陈翊霖。
“臭小子为了他甘冒被病毒感染的风险,为了他大动干戈、打倒了凌家,还为了他托人调动飞鹰突击队出国解救人质、消灭恐怖组织。他们两个会没有不正当关系”
哇塞,连“飞鹰”都请动了,这小子够猛的啊
难道是为了解救杨肃慎
凌家都倒了,又是谁找杨肃慎麻烦
杨肃慎不是接受过特训吗
莫非寡不敌众
发生这么大事,臭小子居然没跟他提,太不像话了
陈翊霖脑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杜泽风。
“那是友情啊,姐夫你跟粱将军,不也是铁哥们儿嘛。小锐能调动飞鹰,肯定是找粱将军帮的忙吧。
“你能有这么铁的朋友,小锐就不能有杨肃慎亏就亏在长得太好了,他要是长得跟李逵似的,看谁还有本事兴风作浪”
杜泽风觉得有理,脸色渐渐缓和。
“难道说,我一直错怪小锐了”
陈翊霖重重点头,又加了一发重炮。
“我姐还老埋怨小锐跟她不亲,这当父母的,对儿子这么不信任,能亲才怪”
杜泽风惭愧起来,嘴上却还不肯落下风。
“臭小子要是早点结婚生子,我能怀疑他吗这都34了,还光棍一个,不像话”
“他这工作狂,还不是学你。”陈翊霖笑道,“与其找个老婆天天埋怨他不归家,还不如单身清静点。”
杜泽风想起陈翊雯没少因为他忙于工作而找他吵架,顿觉陈翊霖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他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推开实木雕花玻璃窗。
金灿灿的阳光泻进屋里,驱散一室阴霾。
玫瑰、牡丹、郁金香等等花香扑鼻而来,营造出生机勃勃的春的气息。
陈翊霖起身关掉大灯,望着立在窗前舒展筋骨的杜泽风,知道姐夫这是被自己说服了,现在正心情舒畅。
他决定过会儿就打电话给杜晟锐,叮嘱这小子提高警惕,别浪费了他这番苦心。
杜晟锐听完陈翊霖的情况汇报,讽刺道“老头子一向自诩英明,被人坑了这么多年都不自知,蠢死了”
“他这也是关心你,越是在乎,就越容易被人钻空子,越容易出错。”陈翊霖劝解道。
“少跟我说漂亮话”杜晟锐冷冷地说道,“他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一有疑心,立马暴力镇压。我杜晟锐岂是任搓任捏的软蛋那种窝囊,一辈子经受一次就足够了。这辈子,他休想再控制我”
陈翊霖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替杜泽风说情,忙转移话题。
“你怎么调动了飞鹰小慎被人给绑架了”
“谁敢动他不想活了”
杜晟锐显露霸王本色。
“他奶奶得了恶性脑肿瘤,急需要找一个德国医生动手术。偏偏那个医生被恐怖组织绑走,要给组织头目动手术。
“不出动飞鹰,他奶奶就得等死。没办法”
“哎哟,我听着都觉得感动,小慎是不是感激涕零、对你死心塌地”陈翊霖打趣道。
“我没跟他说,他完全不知情。”杜晟锐有点恼火,“他倒是对那个医生感激涕零,还死心塌地地跟在德国佬屁股后面当小跟班。”
“哎呀,小锐啊,你怎么这么傻呀别人做一分,都要宣扬成十分。你倒好,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竟然不让他知道。”陈翊霖数落道,“这样你都能把人追到手,你到底干了多少吃力不讨好的傻事啊”
“我学不来你的花言巧语。”杜晟锐郁闷地说道,“我在他心里,永远排最后一名。我都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他从来也不想我。”
陈翊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俊秀的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
“我替你去德国试试他吧,看看他对你够不够忠贞。”
“别胡来”杜晟锐斥责道。
“他要是禁不起诱惑,你还是趁早一脚蹬了他,别为这种人浪费感情。”陈翊霖挑唆道。
“你等着踢铁板吧。”杜晟锐信心十足,“我看中的人,岂会是那等货色”
陈翊霖顿时不服气了。
“臭小子,竟敢小看我的魅力你舅舅我可是男女通杀”
“就算你过去战无不胜,碰上我家小慎,你注定要惨败”杜晟锐得意地说道,“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输了,给我1亿人民币。”
“你抢钱啊”陈翊霖大叫。
“我要是输了,给你1亿人民币。”杜晟锐诱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1亿人民币哦”
陈翊霖特意把脸凑到车厢里的中央后视镜前细细查看了一下,觉得自己仍旧拥有傲人资本,遂决定接受挑战。
与杜晟锐立下赌约后,他立即开车去美容院做sa,精心打造美貌这一武器。
陈翊霖来到德国法兰克福,亲自做了一番调查。
他假扮成哑巴画者,在杨肃慎每天早晚必经的小广场上搭了个临时摊位,给来来往往的路人画素描赚钱。
他衣着虽然简朴,周身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典雅、秀丽。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面前放一排当下世界知名明星的素描,就能吸引很多人驻足、围观。
当他的缺陷暴露时,绝大多数人都会慷慨解囊。
两天下来,他的生意红火,握炭笔的右手因为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时间而酸疼不已。
第三天傍晚,陈翊霖一边给顾客画素描,一边留意着广场钟表的时间。
他注意到,杨肃慎一般会在18点30分前后经过广场。
果不其然,当时针指向18点31分时,如往常一样身着白衬衫、黑裤子的杨肃慎踩着夕阳的余晖出现了。
陈翊霖示意顾客稍等,起身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画稿跑到杨肃慎面前,快速展开。
杨肃慎见画纸上画着自己的素描全身像,觉得很惊讶。
再看画纸左下角用飘逸的汉字写下的话语“我没法说话,只能以文字表达,抱歉。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这幅画送给你”,他忙抬头看向眼前这人。
这人留着一头层次感很强的细碎中短发,发丝在阳光下黑亮如墨玉。
他的皮肤雪白,光滑柔嫩得仿佛婴儿的肌肤。
他那双丹凤眼霸气隐现,左眼眼角下那颗淡褐色的泪痣则透出妖娆的味道,显得矛盾却又和谐,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的五官精致、轮廓秀美、身形修长,好像那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这样一个人,却是哑巴,上天真是暴殄天物。
杨肃慎暗暗惋惜,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礼貌地说道“谢谢我很荣幸”
陈翊霖露出惊喜的笑容,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本子和一支铅笔,写道“你果然是中国人,我猜对了。能够在这里遇到同胞,我真是太高兴了”
杨肃慎看完陈翊霖写下的文字,微笑着说道“我也很高兴。你的顾客还在等你,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陈翊霖立马露出失望、不舍的表情,又快速写下一行字。
“我每天都在这边画画,你要常来看我哦我叫林翼晨,你呢”
杨肃慎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握着卷好的画纸轻轻挥了挥,绕开陈翊霖离开。
陈翊霖目送着杨肃慎修长的背影,暗想“这小子警惕性很高啊”
第二天傍晚,陈翊霖又拦住下班回家的杨肃慎,送上新画的头像素描。
素描下方写着“近看你,才发现你是如此的完美。我的画笔,竟不能完整地描绘出你的全部风采。希望拙作能多多少少给你带来一点快乐。”
杨肃慎道了声谢,有点无奈地说道“请你别再为我画画了,我不习惯这样。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受你的礼物。谢谢”
第三天傍晚,杨肃慎没有照常出现。
陈翊霖一直等到晚上10点,都没见到杨肃慎的身影。
陈翊霖原本怀疑自己忙于为顾客画画,错过了杨肃慎。
待到第四天傍晚依旧没有见到杨肃慎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杨肃慎定是为了避开他的纠缠改换了回家的路线。
他对杨肃慎的警惕性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决定改变守株待兔的策略。
第五天上午,陈翊霖假装生病,前往科林可医院外科就诊。
当他发现杨肃慎的身影时,立即装出惊喜的模样上前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8月25日晚6点更新。
、露馅
杨肃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满脸真诚的哑巴画者,心中有点疑虑。
他怀疑这人是故意装出偶遇的样子接近自己,那么,这就意味着此人早已盯上了他,摸清了他上下班的路线、工作单位等信息。
可是,原因何在
凌家已经覆灭,他又初来乍到,怎会有人找他麻烦
杨肃慎快速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他打消了对哑巴画者的怀疑,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亲近的样子,只是在礼节性的点头致意后离开。
陈翊霖开始觉得有点棘手了。
寻常人哪会有这样夸张的警惕性
他想了一下,干脆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等待。
到了中午杨肃慎下班时,他立即迎上前去,出示早已在小本子上写好的文字。
“我没生病,只是为了假装与你偶遇。我初次到广场写生时,碰巧见到你。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我跟着你来到医院,知道你在这儿上班。然后,我就跑到广场摆摊画画,想要制造机会接近你。没想到,你却不再从广场经过了,我只好过来找你。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倾慕你的风采。请你不要对我如此冷漠,我感觉很难过”
杨肃慎看完这些文字,抬头打量一脸忧伤的哑巴画者,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回去吧”
陈翊霖立马将小本子翻到背面,出示已经写好的文字。
“我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身在异国他乡,又身有缺陷,我一直感觉很孤单。当初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仿佛遇到了亲人一般。
“我从小就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长大。我一直憧憬着能够拥有亲人。我就像一只四处流浪的小狗,想要找到温暖的家。我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能够给我温暖感觉的人,直到遇到你。请你不要对我避之若浼。”
杨肃慎看完文字,盯着纸上那只在大雨中湿淋淋地耷拉着耳朵的可怜小狗看了一会儿,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忽然生出恻隐之心。
他轻叹口气,柔声说道“等你了解了我,就会发现我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好。如果你到时候觉得失望,可不要怪我。”
陈翊霖立即点头,像个纯真的孩子一般欢喜地扑到杨肃慎身上。
杨肃慎被陈翊霖这单纯的热情感染,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主动邀请道“一起吃午饭吧。”
陈翊霖发现,杨肃慎的戒备心真不是一般的重。
即便二人天天见面、相“谈”甚欢,杨肃慎还是将自己的真心藏得滴水不漏。
他俩看似靠近,其实中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城墙。
时间如流水一般飞逝,陈翊霖的攻心计划却毫无进展,真是急煞人也。
他平时工作很忙,这一次为了与杜晟锐打赌,他特地休了15天年假。
眼看着年假就要休完,他决定改变计划,放手一搏。
陈翊霖装出郁闷的样子,将杨肃慎拉去酒吧,磨着对方陪自己喝酒。
见杨肃慎只肯小口啜饮,他气呼呼地在纸上写下“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连陪我大醉一场都不肯”,然后以眼神控诉对方。
杨肃慎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翼晨,我没有放纵的资格,不能像你这样恣意挥洒。我的人生经历太过复杂,你不会明白我的苦衷。我只能看着你喝醉,然后将你送回家。对不起”
“连喝醉酒都不敢,你不嫌活得太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