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曦“……”
奚曦拉过田恬,抓着他去洗手“那是用来发月俸零工钱的,中午牛大力说大伙儿想提前领。”
“哦。”田恬点头,望了望那篓子,看着挺沉。
“恬儿,”奚曦打了水,抓着田恬的小肉手按进水里,“我们的造纸坊现下已稳定,每个月的纸能卖差不多一百九十两,那月俸钱就涨一涨吧?”
“好。”田恬点头,“正好,村民们现下等着钱用,给加一点吧。”
奚曦点点头,拿棉帕子给他擦了擦手“烧鸡在桌子上,卤爪子特意买多一些的,你拿些给刘奔家的。”
“哎!”田恬点头,将爪子分出一碗,拿着往刘奔家去。
未时一过,申时初,便有村民陆陆续续过来,在奚家院子外徘徊。奚曦看到了,知道他们都是零工,便将人叫了进去。
“这个月起,零工涨钱,每日三十五文。”奚曦拿出簿子,一边道。
“真的?”
“那俺这个月做了十三日零工,可以拿……”
“算得清么?要不要借个手给你?”
“恰!钱还能算不清!小看俺!方才加到第几日来着……”
奚曦拿了铜钱出来,挨个儿发工钱。这个月零工比较少,没一会儿就发完了。
宁二么么过来的时候,奚家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他走过来,问奚曦“奚当家,牛大力说这个月月俸可以提前领?”
奚曦点点头“是的,宁二么么,钱还是照一整月发。”本来也就五六天的事儿了,提前发了他们也不会不干满这日子。
“哎哎!”宁二么么听了也是一愣,随后连连应下。
“宁二么么,代役钱可有?”奚曦问了一句,宁二么么家只有他与他家小子两人,是不可能去服徭役的,肯定是出八百文了。
“还……还成。”宁二么么道。
奚曦看了看他,拿了五串钱递过去。
“怎的有这么多?”宁二么么一惊,没敢接。他做一顿午饭就三百文钱,而奚当家这次却是给五百文钱。
“么么做饭做得好,还把坊里灶间打扫得那么干净,该得的。”奚曦笑道,“而且,这个月不管是签契的还是零工,我都涨了点。”
“这……”宁二么么有些犹豫,他听说了零工涨工钱的事儿,没想到他也有的涨,毕竟他每日就做半个时辰而已。
“拿着吧。”奚曦将钱放到他手里。
“哎!”宁二么么心里很是感激。年前冬日卖菜,他就存了五百多个钱,这次要交去八百文,他本打算减一减早晨的吃食,好省些粮食度过这一关的,没想到奚当家提前发了月俸,还给涨了这么多。他连连道谢“谢谢奚当家!”
奚曦还是那张傻脸,客客气气地将宁二么么送了出去。看看天色,离造纸坊下工还有段时间,便赶紧去洗菜做饭。奚曦动作快得很,一会儿就将饭菜做好了,他把菜放在饭锅里热着,出来便看到下工的那些个人。
奚曦将涨工钱的消息一说,大家伙儿也是兴奋得很。他们一整天都在造纸坊里,并不知道涨工钱的事情。
“一千二百个钱?”大家伙儿一愣。
“这次还是发一整个月的,”奚曦点头道,“有要去代役的吗?”
大家相互间看了看,摇头“没有。”他们一个月签了契约的,自然是没打算出去服徭役,即使有些家里要出人去服役,也不会是他们。
“那就成,拿着钱,继续给我好好干活就成。”奚曦道。
“哎哎!”大伙儿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第57章 水灾
宁可贵将报上来的名单与上交的代役钱拿去镇上,可脸色却并没有好一些。在衙门里,他与其他里正唠了一下,发现情况并不乐观。有些村子还没等征徭役的文下来,便已强拉了汉子出去。看来,落胥河的那处险情很是危急了。
过了两日,放晴没多久的天又阴了下来,到傍晚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宁可贵望着那团团乌云,眉头皱得老深,怎么都睡不着。
“大叔,”田恬趴在奚曦怀里,戳了戳他的胸口,“好似雨大了一些了。”他听见,原本雨水落到茅草屋顶上是沙沙沙作响,现下都嗒嗒嗒了。
“嗯。”奚曦应了一声。
“大叔,”田恬又道,“那落胥河能不能守得住?”
“不知。”奚曦心中也是一叹,好容易带着恬儿安定下来。
“若是缺口了,咱来得及逃么?”田恬揪了揪奚曦的衣襟。
“除非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就离开。”奚曦道。
“难!”田恬忧心道,这儿建个造纸坊,还用暖棚种菜,好几个月愣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传到镇上,可见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简直是驻囤私兵,造反谋逆的最佳地!
“恬儿别担心,我总会护你周全的。”奚曦搂了搂田恬,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
“嗯。”田恬将脸闷进奚曦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
“恬儿,”奚曦道,“今儿个下午,我去镇上把家里的大银锭子换了银票。明日用油纸包着,以后都贴身带在身上罢。”
“哦。”田恬点点头,“小米还送我荷包来着,正好派上用场,小银锭子也装进去挂身上吧。”
“荷包?”奚曦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嗯。”田恬点头之后才想起来,这破地方连赠个小钱包都是暧昧之举,于是赶紧解释,“小米绣了个新花样,便送了我和刘奔家的一人一个。”
“嗯。”奚曦闻言稳下胸膛。
“个傻子!”田恬白了他一眼,“跟一个双儿吃什么醋!”
“……”奚曦有些窘,“为什么双儿的醋不能吃?”
“哈……”田恬才想起,这双儿亦男亦女的金手指,他无奈地哈哈,“因为……我不喜欢。”
“那恬儿喜欢……我么?”奚曦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小扭捏。
“喜欢!”田恬将肉爪子伸出来,捧住奚曦的脸就是一口,“来吧,大叔,亲一个!”
奚曦木了木脸,犹豫地看了一眼他嘟起的小嘴儿。
“唔……”田恬撅了撅嘴,“快啊,上回那样儿的!”
奚曦想了想自己的忍耐力,便亲了上去,浅尝辄止地扫了一遍,很快就退了出来。
“这么快?”田恬有些意犹未尽,便不满地嘟了嘴巴,“再战!”
奚曦又是快速地扫了一遍。
“不够!”田恬揪了揪奚曦的衣襟,现下又不是白日里,做什么这么放不开!
“恬儿还小呢……”奚曦往旁边让了让,身子还朝外侧了侧,没再继续。
田恬满头满脑的黑线,亲一下而已,又不会怀孕!
“快睡吧!”奚曦静了静心,忽而见身边没甚动静,便翻回来又将那人搂在怀里,轻轻抚了抚背。
“嗯。”田恬无奈,有个保守男盆友就是这样!不过,心里倒是软乎了许多,他蹭了蹭奚曦的胸膛睡了过去。
半夜里,雨哗哗地下来,惊得奚曦一下就清醒过来。他小心地抽离了手,将汤婆子塞到田恬怀里。田恬不满地哼哼两下,砸吧了两下嘴,又抱着汤婆子睡去。奚曦就着炭火的微光下了床榻,拿衣衫穿上,出门时还特意轻轻带上。
奚曦穿了件蓑衣,匆匆朝外走去,到院外碰上了同样穿着蓑衣的刘奔。
“奚当家,”刘奔走过来,“你是去造纸坊?”
“嗯,不太放心,过去看一看。”奚曦看到他手里的铁锹,知道他是不放心那十亩田地,去看看水渠的。
“那我与你一起去罢。”刘奔道。
“没事,你去田地里,造纸坊没甚东西要收。”奚曦道。若是晴好的日子,倒是会将纸架子露天摆着,现下这种天,是都收在棚屋里,不用他操心。
“哎,那你小心些。”刘奔扛了铁锹往田地走。
奚曦走到造纸坊检查了一番,门窗俱是关得严严实实,摆放的纸也是一点都没有受湿,总算是放了心。看着地上因外头下雨微微有些泛湿,奚曦便将晒好的一刀刀纸往桌上柜上搬。搬完纸,他又看了一遭,才放心走出造纸坊,便走去北宁河看看,可还没走到北宁河,便走不过去了。下雨天地上积水是正常,奚曦望着脚下那一大片却是有些心惊。虽是半夜,下雨天没有月光乌漆漆的一片,可地上的一大片都泛着莹莹的光。
奚曦望向北宁河,离岸边差不多还有二十多步,却是汪汪一片水。这北宁河是落胥河的支流,支流尚且如此,那落胥河就更满了!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折回去往村上走。一路走去,碰上好几个起来挖渠通水的汉子。
“宁大叔,北宁河的水都快到树林了。”奚曦找到宁可贵。
“这么快?”宁可贵也是一惊。
“嗯。”奚曦点头。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自这雨开始下,宁可贵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村里有没有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奚曦道,“看这雨势,不到明早,屋里都该进水了。”
“地势高的也只有后头这山了!”宁可贵想了想道,“得赶紧让村民们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别到时候赶不及。”
“是这么说。”奚曦点头。
“俺去!”过来探消息的一个村民立马道。
“成!”宁可贵点头,指了指铜锣,“趁着现下水还没漫过来,把大伙儿都叫起来吧!”
那村民拿了铜锣便一路敲打,一路喊了过去“走水啦,收衣服啦!”
奚曦汗“……”这人知不知道走水什么意思?这收衣服,勉强想来倒可以算对。
宁可贵听这叫喊声倒是没反应,见奚曦不语,便解释道“咱这儿水流大,也叫走水,大伙儿一听还能激灵点儿。”
“嗯。”奚曦木着脸,“那我就先回了。”
宁可贵点点头。
奚曦回去的时候,那敲锣的人已经在村里喊过一通了,刘奔家的站在门口探头寻找。
“刘奔家的,”奚曦道,“刘当家的去了田地里,挖渠通水去了,想来听到铜锣声马上就会回来的。”
“哦。”刘奔家的缓了缓脸色。
“赶紧进去收拾东西吧,这水说不准就漫过来了。”奚曦道。他们这三家算是整个村里地势最高的,要往山上去,也是就在近前,稍微方便些。
“哎哎!”刘奔家的微微一叹,有些发愁。若是真要逃水难,他们大人还好,小毛猴才那么一点点大,怎么受得住!想到这里,他喊住了奚曦,“奚当家!”
“嗯?”奚曦正要回屋。
“收拾完东西,若是还有时间,便烙些饼子出来。”刘奔家的道。
“刘奔家的提醒的是!”奚曦点了点头,面粉不太好带,受湿也就不能吃,烙成饼子就方便多了,想到这里便道,“多谢!”
刘奔家的一笑,转身回屋赶紧收拾东西去了。
奚曦回屋的时候,看到田恬正在穿衣裳,颇有些手忙脚乱,便上前帮忙。
“大叔,”田恬道,“外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