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大珰 第1节

作者:童子 字数:7000 更新:2021-12-30 17:15:10

    《大珰》作者童子

    楔子

    檐下整整齐齐站着一排人,都穿大红绣金的曳撒,老远的,恭恭敬敬地喊“老祖宗回来啦!”

    雪地里走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两边一对小火者(1)扶着,走到近前,檐下那班人要跪,老人伸出一只褐点斑斑的手,粗指节,手掌很宽,微摆了摆“免啦,”一把喑哑的老嗓子,颤抖着,“天怪冷的。”

    “万岁爷歇了吗?”领头的红曳撒从小火者手里接过他,小心翼翼往屋里扶。

    “歇了,”老人要迈步,忽然在门槛前停住,眨了眨昏花的老眼,往众人身后看,“那是……”

    大伙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是个捧绸伞的孩子,十一二岁,薄衣裳,冻得瑟瑟发抖。

    “新进宫的?”老人问。

    “老祖宗好眼力,今儿下午刚从外头领进来,咱挑的最好的。”

    老人朝那孩子招招手“是高丽人?”

    “确实是朝鲜贡来的,老祖宗这是凤眼回春了!”

    红曳撒们争着谄媚,左一个“精神矍铄”,右一个“老当益壮”,孩子走近来,似乎还没受过教,抬着头,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老人看着看着,像是入了迷,竟用枯手在那稚嫩的脸蛋上轻拂了一把,问他“姓啥?”

    孩子会说汉话,声音轻软“姓金。”

    老人摇了摇头“还是姓张吧。”

    孩子愣了,红曵撒们赶忙说“姓张,这就改名册。”

    老人转身往屋里去,孩子被众人推着进屋,屋子极大,仅点了那么几只蜡,墙上挂着一把粗弓和一柄旧刀,孩子转着圈看,这并不像司礼监(2)大太监的屋子,只有桌上放的一把金字扇颇有些煊赫的气势,红漆骨,绿笺面,两面泥金,抄了几句《孟子》中的话。

    老人自己脱了麂子皮大氅,露出里头坐蟒补子的红贴里,他个子高,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魁伟的人,如今伛偻了,吃力地指着点心盒子“吃吧,有丝窝虎眼糖。”

    孩子看了看那盒糖,大银锭、响糖、佛菠萝蜜,都是好果子,他识趣地搓了搓手,乖乖问“老爷爷,熏什么香?”

    老人呛着气笑了,似乎是因为孩子叫他“爷爷”,他咳着喘着,很开怀地说“燃冷生香吧,冷生香烟气直,叫人忆旧事。”

    孩子立刻把铜乳炉端到小香几上,用镊子从香盒里捏出香团,轻投到炉肚里,点燃了吹一吹,这时再回头看,老人靠着椅背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香烟袅袅,确实是直的,孩子抱着膝在香几边蹲下,两眼直直盯着那烟,小时候听人说过,这种香烧起来,会有仙人骑着白鹤乘烟而下。

    (1)火者宦官中低位最卑下的称火者。

    (2)司礼监明朝宦官最高权利机构,有制衡内阁、颁布圣旨等特权。

    第1章

    谢一鹭猛地醒过来,像黑暗里被谁狠踩了一脚,又像当胸一口气压住了没喘匀,伴着喉头火辣辣的酒气,他一睁眼,是狼藉的杯盘,醉死前要的那一碗水滑面,伸手碰碰,已经凉了。他捂着嘴干呕了两下,“咔嚓”,右手边一声脆响,“咔嚓”,接着又是一声,是什么人在嗑瓜子。

    “哎呀,刘大人……”斜对面,是男孩子捏细了嗓子、娇滴滴懒洋洋的嬉笑声,时而紧时而慢,颇有些放荡的意味。

    谢一鹭打眼往右,拂晓灰蒙蒙的天色里,即将燃尽的蜡烛光,一截藕段似的胳膊,戴一只金钏,一张巴掌大的粉脸,梳一个花儿头,老大一朵白芍药,压得发髻都歪了。

    他看人家,人家也转过来看他,水波一样的大眼睛,细柳长眉,涂满了胭脂的薄唇动了动,露出点笑模样“醒了?”

    不大尊敬的口气,倒有几分熟稔的亲昵,谢一鹭把头点点“什么时辰了?”

    “要五更天了吧,”扮成女人的男孩不紧不慢地说,用半南半北的南京话,边说边把瓜子仁嗑得脆响,“部堂老爷先回了。”

    十四五岁?谢一鹭猜想,正是青春年少,却红巾翠袖地给男人侑酒“该散了。”

    “散?”男孩子像听了什么笑话,眉脚吊得老高,“兵部这些人我是知道的,明天这个时辰能散,就算快了。”

    谢一鹭顺着他微翘的小指尖把席面看了一遍,歪得歪倒得倒,有那么一两个醒着,也是搂着小唱在腻歪,衣扣子解开了,支着嘴凑着脸,一口一个“心肝”。

    “有水吗?”谢一鹭别过脸。

    男孩子撒开手,一小把黑瓜子落在桌边“哟,出来玩,有酒没有水,”他正过身,好奇地打量谢一鹭,“他们说你是北京贬过来的。”

    谢一鹭不屑与他攀谈“有酒也好。”

    “是得罪什么人了?”男孩子提起酒壶,浅浅斟了两杯,摆得稍远,“划一局,赢了喂你喝。”

    谢一鹭有些动气,起身要去掂那酒,被男孩子趁势往臂弯里一靠,把他整个人坠住了,这是俗话说的风流债,谢一鹭却消受不起,他初来乍到,不想在风月场上惹事,于是不冷不热地问“划什么?”

    “南京拳呢,你不会,”男孩子听出他的不悦了,却装着听不出,柔若无骨地倚着他,谢一鹭怕擎不住,便把手翻过来,手一翻,人家就大剌剌把头枕到他掌心里,用蓬松的发鬓和柔软的脸蛋来回磨蹭,“可北京拳呢,我不会……”

    他用一双火辣辣的眼把谢一鹭瞧着,瞧得他有些无措“谢某一个六品主事,你何必跟我……纠缠?”

    男孩子轻声说“我看你长得俊,不行吗?”

    谢一鹭脸腾地红了,北京的官场也应酬,宴席上也叫小唱,可莲子胡同里没有这样大胆的小唱,说他恣意吧,实则是放肆,说他放肆吧,却不讨人嫌“你逾矩了!”

    男孩子噗嗤笑出来“好哥哥,”他顺着谢一鹭僵硬的胳膊往上贴,“南京是处销金地,没道理,没规矩,”他越欺越近,近得几乎要贴上谢一鹭的嘴角,“这地方只通行四个字,”他一顿,虚着声,把热气朝那唇齿间吹,“酒、色、财、气……”

    这张脸娟秀伶俐,比娇娘不差毫分,谢一鹭愣了愣,生硬地抽回手,忽忽悠悠站起来,撞开椅子往门口走,雕花门紧闭着,他扬手一推,早春料峭的凉风迎面扑来。

    月牙还在檐角挂着,梧桐树上传来“咕咕”的鸟鸣,谢一鹭反手把门扇在背后推死,一偏头,左手廊上看见一个孤坐的侧影,瘦削、挺拔,他认了认“屈大人?”

    人影站起来,团领大衫随着细风摆了摆“谢大人。”

    那人执着扇,缓缓从幽暗的步廊下走出,月光先照上他当腰一条崭新的素银带,然后是胸前满绣的六品鹭鸶补子,最后是一张少年英气的脸。

    屈凤,字思慕,这趟和谢一鹭一同调到南京兵部,也是六品主事“才醒?”

    两人并不熟,方才的接风宴上头一次搭话,屈凤眼下却用白话同他攀谈,谢一鹭有些惊讶,但没客套“酒量不好。”

    屈凤笑了,粲然的,露出一左一右两颗小虎牙,显得稚气“练吧,南京不比北京,酒量是头一道门面。”

    一阵西风吹来,吹得浓云遮蔽了月亮,松枝“沙沙”作响,大概是喝了酒,谢一鹭随意得近乎莽撞“你怎么不在屋里坐着?”

    屈凤却不介意,直爽地撇了撇嘴“那里头,”他把眼一翻,“呆不住。”

    似乎是同一类人,谢一鹭上前一步,站到他侧手“听口音,你是本地人?”

    “应天府人,原来在礼部,祠祭司主事,这回算是平调。”

    他身上有一股习气,谢一鹭三两句就咂摸出来了,天然洒脱的公子习气“从礼部到兵部,算是走高一步了。”

    屈凤的眼睛很漂亮,狭长的,眼尾上挑,用这眼,他把谢一鹭淡淡一瞧“从北京都察院到南京兵部,谢兄这是走低啦。”

    谢一鹭没作声。

    “听说是得罪了权珰(3)?”

    谢一鹭伸出左手食指,朝天指了指“得罪了司礼监掌印的‘老祖宗’。”

    屈凤饶有兴趣,初春的天儿,“唰”地摇开折扇“怎么回事?”

    “我是甲申榜出身,这一榜是他钦点的,别人都去谢恩了,我没去。”

    屈凤极敬佩地挑高了一侧眉毛,看过来的眼神星子一样亮“有胆气。”

    谢一鹭忙摆手“比不了你们南京人,连侑酒的小唱都十足恣肆。”

    “这里头的?”屈凤疑惑,用扇子柄指着雕花门,“哪个?”想了想,他恍然大悟,“你说的,别是戴芍药花那个吧?”

    谢一鹭没想到他一猜即中,而屈凤呢,一改刚刚的洒脱大气,谨慎地压低了声音“那哪是寻常小唱,背后有姓郑的给他撑腰呢。”

    谢一鹭往他近前靠“哪个姓郑的?”

    屈凤一把拉住他的手,冰凉的五个指头,仿佛抓到心坎里“天底下阉人最多的,要数北京和南京,北京不说了,在南京……”说着,他把谢一鹭往远处拽,“有两个大珰,一个是正四品提督织造太监廖吉祥,另一个就是南京的天灵盖,镇守太监郑铣。”

    谢一鹭说不上缘故,背后陡地出了一层冷汗。

    “你说那个小唱,姓过,名小拙,是郑铣的这个……”屈凤从袖子里抖出手,单支起一截小指,意有所指地晃了晃,“宠着呢!”

    太监玩小唱,北京不是没有,但天子脚下,贵人少有冒这个险的,谢一鹭不解“既是大珰宠着,怎么还出来……”

    明明黑着天,屈凤还是不放心地四处看“你权当我说的是醉话,”他贴近来,扒着谢一鹭的耳朵根,“过小拙是郑铣的眼线,专门在官席上听音儿的!”

    屈凤身上熏的是安息香,隔夜了还甜得发腻,谢一鹭被他近处挨着,有些不自在“怪不得……”

    他想起过小拙那句“兵部这些人”,显然没把当官的放在眼里,那他缠绵得几近露骨的传情呢,谢一鹭想,真的是看自己“长得俊”吗?

    屈凤还要说话,前边不远的小角门忽然有响动,门闩左右拨了两下,“嘎吱”一声,从里往外推开,先出来一个穿袈裟的和尚,然后是一行公服打扮的人,打头一对提着白灯笼,上头写着老大一个“织”字。

    谢一鹭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人是宦官,走当中的一个一身青绿曵撒,不戴补子,腰上悬一把用旧了的长刀。

    那些人也看见他俩了,频频往这边打量,青曵撒很恭敬地与和尚拜别,领人顺着大路往外走,边走,边把金带上的玉佩撞得叮当响。

    “是什么人?”谢一鹭小声问。

    “织造局的,”屈凤半侧过身,一副不愿争锋的样子,“打头那个叫张彩。”

    走得近了,谢一鹭才看清,那叫张彩的青曵撒显然还是个孩子,丹凤眼,小嘴巴,和过小拙差不多年纪,下巴尚圆,有些肉嘟嘟的可爱。

    月光照着,能看清他曵撒的料子是织金绫,颇有些傲慢地扬着头,像个真正的朝廷命官那样,目不斜视从前头掠过,叮叮当当的玉佩声随着金红的烛火缓缓飘远。

    “廖吉祥的人,”屈凤收起折扇,意思是往回走,“高丽来的。”

    北京有许多朝鲜进贡的阉人,谢一鹭不稀奇,倒很好奇那个和尚“这地方怎么冒出和尚来了?”

    “这是灵福寺的院子,前头拾掇出来做园子,接宴迎客,过了那道门,”屈凤指着刚才张彩出来的角门,“后头是禅房。”

    谢一鹭哭笑不得“这庙子倒会营生。”

    “我们吃的那些酒,叫的那些菜,都是和尚雇人做的,”屈凤爽朗地笑,亲热地揽起他的袖子,“走吧,回去接着喝。”

    一说喝酒,谢一鹭就头疼“我可不成了,”他绕开屈凤的手,扭转身,逃跑似地躲出好几步,“我先走,你就跟他们说,我醉倒了。”

    “带轿了吗,”屈凤看他好笑,一笑,露出一双小虎牙,怪俏皮的,“坐我的,出大门左手,挂蓝软帘的就是!”

    谢一鹭边退边朝他抱拳“不必了,迎风散散酒!”

    夜色正好,月也正好,这又是个雅致的园子,一路有怪石,有花窗池塘,静下心来,还有满耳的松风,到任南京头一天,伴着酒意,屈凤、过小拙、张彩,仿佛都像是梦里的人。

    走出来是一条长街,路口已经有早起的买卖人摆上馄饨摊,他回头看,园子门前确实竖着一块老石碑,模模糊糊刻着“灵福寺”三个字,一座小庙这样立在闹市,也难怪会操持些世俗的生意。

    他悠然地走,沿着园子长满青苔的院墙,不经意一扭头,在贴着墙根拐走的狭窄巷口看见一座荒废的石灯,灯窟里有什么东西迎风在动,微微的,还反着白光。

    他凑过去看,像是纸,满满当当塞在那儿,随便拣一张出来,本是无心一瞥,却遭了电打似地定住,一笔极漂亮的字,折角遒劲如嶙峋老松,撇捺牵丝似云中野鹤,藏锋时刚猛顿挫,露锋处走笔如烟云,不衫不履,铁画银钩。

    谢一鹭发了懵,一股脑把那些纸全掏出来,一张一张展开看,大多是“梅作熏乡客,松为伴座人”、“天上风云真似梦,人间岁月竟如流”一类的诗句,只有一张,悲愤愤起势,粗剌剌写就,单书着两个大字难鸣。

    难鸣!薄薄一张纸,载的却是读书人的心酸,谢一鹭眼眶一热,泪就要下来,心上灵犀一点,就这么动了情。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41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